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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保全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能不能让儿子过一个温暖的冬天,希望就寄托在这件事上了。
他快走了几步,拦腰抱住了那个孩子,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拐进了一条巷子里。李保全浑然不知,他的这些举动,都被监控摄像头如实地记录了下来。
他把那孩子按到墙上,反手堵着她的嘴。奇怪的是,那孩子看着他,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恐惧和不安。
管不了那么多了。李保全舔了下嘴唇,恶狠狠地说道:“告诉那个老不死的,再不搬走,我第一个就弄死你!”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魏凤突然抬手,在李保全的手背上狠狠一抓,李保全吃痛,松开了手。魏凤落到了地上,她一言不发,狠狠地在李保全的脚上踩了一下,李保全叫痛的时候,魏凤已经跑远了。
李保全揉着手,看着魏凤的背影,没有追上去。他忽然笑了,要是自己的儿子也有这么勇敢,那多好。
他吹着口哨,一步三晃地向巷子里走去,穿过这条几乎已经废弃的小巷,再跨过一道墙,就是他的小窝。至于钱的事,实在不行,就重操旧业吧。
“也就是说,监控系统看到了你绑走了魏凤,但是没人能证明魏凤跑了,也没人能证明你没有囚禁魏凤,并且杀了她。”老罗微微皱眉。
“我都一个人住这么多年了,踩点的时候,更不能让人看见。”李保全又点上一支烟,叹了口气。
“石头呢?你拿没拿那块石头?”老罗翻了翻卷宗,“那块石头挺值钱的吧?”
“可拉倒吧。”李保全嗤笑了一声,“就那块破石头,十块钱有没有人要都是个事。”
“不是孔雀石原石吗?还是从矿脉上采下来的,市场估价……”我有些不解。
“我知道了。”张静突然点了点头。
我一愣:“你知道了?”
“嗯。”张静严肃地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李保全,“你凭什么说,那就是块破石头?魏天明出示过鉴定报告,那是一块上好的孔雀石原石,价值百万,正是因为这块石头,他才有胆子要那么高的赔偿的吧?”
“就那个鉴定?”李保全不屑地一笑,“警官,不是我说,这里边的道道我明白,那个鉴定,”他抬起手,手掌竖起,“五十块钱就够,我都能做一份,成本就在那个章上。
“再说了,”李保全把烟掐灭,“真像那个老头子说的,那石头那么贵重,那说明啥?他们家地底下有矿脉,这还用动迁?早就强征了。我是混子,可我不是傻子,铜矿这个东西,那是国家的。你说那个破石头,我要它有啥用?”
张静微微一笑:“看到了吧,一个嫌疑人,脑袋比你们两个大律师转得还快。你说得没错,”她点点头,“那块石头应该是假的。”
3
“客户出钱,我出报告。这不犯法吧?”
师范大学,地理系副院长办公室,头发花白却打理得整整齐齐,红光满面地坐在沙发椅里的副院长手上夹着一支软中华,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随手在一份报告上签了字,盖好了章。
“这个签名你们知道值多少钱吗?”副院长扬了扬那份报告,“熟人两千,不熟的,五千起。”
“报告的真实性你也不负责,对吗?”张静讥讽地笑道。
“我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副院长笑了一下,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寒风扑面而来,他却岿然不动,“至少在这个地方,在这个城市,没有人会质疑我的鉴定。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我说的就是真理。”
“不会,还是不敢?”张静冷笑了一声,“国家赋予你这个权力,是让你造福一方,不是让你拿来牟利的。”
“知识如果不能转换为利益,那要知识还有什么用?”副院长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就拿你们几个人来说吧,你们十年寒窗,辛辛苦苦考上大学,最后不就是为了找份好工作,养家糊口?”
“你错了。”我摇了摇头,“如果是为了钱,我们有很多办法。我们三个,两个律师,一个警察,之所以选择这样的工作,是因为,我们相信,除了钱,还有很多东西是值得我们去守护的,比如看不到却听得到的正义!”
“正义?”副院长嗤笑了一声,走回到椅子里坐下,“是个很丰满的理想,但是现实是很骨感的。等你们到我这个岁数就会知道,没有什么东西是钱解决不了的,也没有什么事不是因为钱而发生的。”
我刚要再反驳几句,副院长摆了摆手,打断了我:“好了,来说说你们找我什么事吧,我的时间可不多。”
“这个报告是你做的?”张静从包里拿出魏天明那份报告的复印件,递给副院长。
副院长接过报告,径直翻到了最后,看了看那个签名:“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是?”张静有些不满。
“我每年要做的鉴定报告太多了,很多都是学生做完,我签个字盖个章就完了。”副院长笑了一下。
“结论呢?这个结论是真实的吗?”
副院长草草翻了一遍报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你觉得呢?”
“为什么要出这样一份报告。”张静的脸沉了下来,“你知道这份报告会用到什么地方,造成什么样的损失吗?”
“我说过,有人出钱,我就出报告。”副院长笑了一下,“要求出这份报告的人明确表示是私人用,真假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你就没想过,这份报告的持有人可能用它来做一些非法的事?”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负责出报告。”副院长靠在椅子里,一脸的不以为然。
“你听过虚假证明文件罪吗?”我微笑地看着副院长,“索取他人财物或非法收受财物,提供虚假证明文件,判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副院长一愣,张静已经站起了身,拉着我和老罗走出了办公室。
刚一进电梯,张静绷着的脸一下子就松了下来,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我和老罗都是一脸的愕然。
“小明哥,你业务太烂了。”张静一边笑一边摇头。
“怎么了?”我不解地看着她。
“提供虚假证明文件罪,是指承担资产评估、验资、验证、会计、审计、法律服务职责的人员或单位故意提供虚假证明文件,情节严重的行为。本罪侵害的客体是国家的工商管理制度,本罪的犯罪对象为评估事务所、注册会计师事务所和审计事务所等单位或个人提供的有关公司成立或经营情况的各类虚假的证明文件。”张静摆弄着手机,念道,“主要有以下几类:(1)评估报告。资产评估事务所及评估师对公司发起人以物产、工业产权、专利技术折抵注册资本而开具的评估报告或证明。(2)验资报告。注册会计师或审计师对公司的注册资本进行查验,以确定其是否符合公司法有关条款的规定。(3)验证报告。除对资金情况验证外、注册会计师还应对公司的招股说明书、资产负债表、损益表、近三年公司经济利润情况表及公积金提取情况表等文件进行审查,然后开具验证文件。(4)审计报告。审计师对公司各类经营情况进行审计,然后开具审计报告。(5)其他报告。如会计报表、律师的法律意见书等。”
“真没想到,你也有弄错的时候。”张静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那你说说,他这算是什么罪?”我笑着问道。
“嗯。”张静想了一下,“他这算是利用职务之便收受他人财物,为了委托人方便行事,做出了虚假鉴定报告,应该构成受贿罪。”
“有道理。”我点点头。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证明那块所谓的孔雀石原石是假的。李保全没有撒谎,既然知道是假的,也就不可能去抢了,抢劫罪这条罪名应该可以推翻。”张静沉吟了一下,“现在我们得想办法证明他没有杀人。
“奇怪,既然李保全没有拿,那块假的孔雀石原石去哪了?”她皱起了眉。
魏凤的死并没有让魏天明妥协,相反,他更加坚定了守护老宅的想法。
“那孩子是为了守护这个地方没的。就是为了她,我也不能让那群王八羔子糟践了这个宅子。”魏天明悲愤地在媒体面前说道。
她一定很冷。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她却穿得那么单薄。
她一定很疼。
她的前胸被抓得那样鲜血淋淋。
她一定很不舒服。
当他在温暖的房间里、暖和的被窝里酣然而睡的时候,她只能被迫蜷缩在纸箱里,感受着体温一点点流逝,死亡狞笑着渐渐逼近。
她有喊过“救命”吗?
一门之隔,便是生死之界。
她一定喊过:“爷爷,救命。”
她一定怨恨过:“爷爷,你为什么不救我?”
她也许还试图挣扎过,爬过那扇门,爬进那个屋子,她最亲爱的爷爷就在那里,他一定会救她。
只是,她已经全然没有了力气。
“爷爷,快跑。”她是不是也这样喊过?
魏天明搬到了耳房,却无法摆脱耳边那个稚嫩的声音。
短短的几个月,他老了几十岁,沟壑纵横的脸干枯、黯淡、皴裂,浑浊的眼睛里毫无神采。
老罗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不语。
张静沉重地走进了那间屋子。多日没有住人,房间里处处都落满了灰尘。她随手擦了擦那些灰,放到眼前,叹了口气。
“逝者已去,生者节哀。”
她念叨了一句,目光在房间里逡巡着。
靠里边的一个柜子上放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小姑娘乌黑的眼睛散发着灵动的光芒,她嘴角轻扬,甜美地笑着。活着的时候,她一定是个聪明、快乐、招人喜爱的孩子。
照片前,放着一个香炉,三支将燃尽的长香正散发着袅袅青烟,扶摇而上。一个水果盘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水果,有几样原本不应该在这个季节里出现。
“那孩子,就喜欢这几样,总念叨着要。我啊,就为了省点钱,总跟她说,等夏天再吃。”魏天明从一旁的香盒里抽出三支香,拿起桌子上的火柴盒,捻起一根火柴,颤抖着在火柴盒的侧面一擦,“嗤”的一声,火柴燃起,“我这个爷爷当得不合格啊。”
火光照亮了他的脸,一颗浑浊的泪珠在他的眼眶里荡漾着,冲击着。
魏天明把香点燃,插好,双手合十,嘴唇翕动,不出声地念叨了几句。
张静看着魏天明做完了这一切,才走进了房间里面,厨房的位置。片刻之后,她再走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凝重了几分。
“找个盖子盖好。”她把一瓶没有盖盖子的白酒递给老罗。
“你不是吧?”老罗微微皱眉,“你又不喝酒,再说,这酒都变质了吧?这里面什么啊?怎么都红了?”
张静瞪了老罗一眼,没有说话,出门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塑料袋,她径直走进厨房,掀开了炉盖,把里面的灰烬都装进了袋子里。
看着她这个举动,老罗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那瓶白酒。
4
刑事上诉书
上诉人:李保全,男,汉族,1974年6月20日出生,住址:L省S市,现羁押于S市第二看守所。
上诉人因故意杀人案、抢劫案,经L省S市人民法院开庭审理,现已做出(2007)S中刑一初字第11号刑事判决书。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