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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去前,他托父亲向她转达一句话──对不起。
轻轻的三个字,却让袁忆晴的心再度碎裂。他怎么可以……难道曾经的亲密,什么都不算了吗?
她甚至曾经欺骗过自己、催眠自己,他是因为怕拖累自己,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逼她走,可是想起那天在他家门口的景象,想起他身旁的女人,她却心痛得没有办法继续欺骗自己。
没办法继续自欺,却也没办法叫自己停止爱意……于是,她成为最可悲的那个人,既可悲又可笑……
“铃铃铃……”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喂!我是袁忆晴……小美是你啊……有事吗?”小美是她的秘书。
“经理,你……你跑去哪里了啦?”小美哇哇大叫,“今天晚上董事长举办家宴,庆祝你高升财务经理,我有告诉过你耶!你是不是忘记了……”
袁忆晴靠在车子旁,“你先告诉我,威扬哥是不是也有参加?”
小美一阵支吾,终于不好意思的开口,“对啊……”
“我就知道。”
“经理,大家也是为你好嘛……”
为她好……也是啦!为了怕她无法摆脱当年的伤痛,自两年前起,她的母亲一心想撮合她与沈威扬,而沈威扬也对她展开猛烈追求,请她给他一个机会。
“而且……沈先生工作很忙耶!他昨天晚上还查案子查到凌晨……”
“小美,”袁忆晴打断她的絮絮叨叨,“你人在现场吗?”
“在啊!”
“那请你把电话交给威扬哥,我有话要告诉他。”袁忆晴说着,情绪毫无波动。
过了半分钟,手机另一边传来一个低沉具有磁性的嗓音。
“忆晴。”
“威扬哥,很抱歉,让你跑这一趟。”
沈威扬笑了笑,“没关系,你今晚会来吗?”
“不会,我还有事。”
双方突然沉默,像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一样。事实上,袁忆晴真的是没什么话好对他说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挂断电话,但是基于礼貌她却不能这样做。
“忆晴,上回我问你的事情,你的答复呢?”
袁忆晴知道他指的事情,就是两人交往的事情。于是,她斩钉截铁的说出自己的答案。
“现阶段……我并不想谈感情的事情,我想全心专注在工作上,所以威扬哥,你实在不需要等我。”
沈威扬没有回话,但他轻促的喘息声,却隐隐透露出他的思绪。良久,他开口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还在想他吗?”
想他……
袁忆晴眼眶突然一红,喉头像是梗住了一样,胸口既重又闷。
“这个问题,我想我没有义务回答你。抱歉,我还有事,要挂断电话了。”她收起手机,却在一瞬间眼眶湿透。
想,是一定会的。
他们曾经是彼此生命中深切交错过的人,留下五味杂陈的痕迹,既美丽又痛苦,她岂能不想?
可是,想有用吗?想,他就会回来吗?
不会……
因为如果想他就会回来,那这四年来她也不会在虚空中漫无目的的等待,等待年华逝去、等待感情枯竭、等待……等待……注定一切落空的等待……
事实上,尹季刚与袁忆晴,他们待在同一座城市里,呼吸着同样污浊的空气,欣赏着同样朦胧的月光,也彼此思念着彼此。
跳下那台陪着他东奔西跑、到处出动的拖吊车,尹季刚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双亲。二十七岁的他,已经完全是个成熟男人的模样,他嘴上偶尔带着的微笑,软化了他略显刚硬的气息。
“真的不要老爸留下来帮你吗?”年届五十的尹伦,已略显老态。
尹季刚哀怨的瞪着老爸,“老爸你想砸了我的招牌,把我给比下去啊!我知道你的功力比我好,但是你要给我出头天的机会嘛!”
“你这小子!”搭着儿子的肩膀,他完全能体会到他的孝心。尹伦一阵鼻酸,刻意用很哥儿们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感动。
这孩子真的长大了!从当年那件事,他一人东奔西跑解决所有问题后,还带着全家人到乡下躲避,避开那些恶棍的骚扰,直到三年前又自己一个人上台北打拚事业,让他与妻子在乡下过着悠闲的生活。
他真的是一个好孩子……只可惜……
“老爸!带老妈去玩啦!你看老妈一脸哀怨的样子……”
“你这孩子,”尹母苦笑,“我要是哀怨也一定是为了你。”
“我?”
尹母嘟着嘴,“我是在感叹,家里好久没有小婴儿的声音了……”
尹季刚摸摸下巴,“老爸!这话意有所指……你还不赶快加油,再帮找生一个弟弟或妹妹。”
“你呆瓜啊!你老爸老妈都几岁了,还要我们老蚌生珠啊?”
“我可以帮你们申请金氏世界纪录喔!”尹季刚笑了笑,刻意避开母亲追问。
自从当年离开了她……他没再想过成家的事,因为他没有资格……
突然间,尹季刚上前抱住了父母亲,“老爸、老妈,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回到家打个电话给我,还有,如果钱不够要赶快跟我说,我会马上汇钱给你们……”
“不用了!你每个月都汇了十几万,我们两个老人家哪花得了这么多钱……倒是你,你自己要照顾自己。”
“我会的……等车厂稳定一点,然后找好房子,我会立刻把你们接上来台北……”
尹母眼眶含泪,心疼儿子一个人在台北工作,“季刚,我寄上来的补品,你要记得吃喔!还有……”
“老爸,你赶快跟老妈再生一个儿子,不然老妈没有地方可以发挥母爱了。”
“要生也是你自己生。”
大笑三声,尹季刚看看手表,真的该走了。
“我先走了,你们一切小心。”说完他就转身离去了。
看着儿子挺拔的身形逐渐离去,尹伦心里再有不舍,也告诉自己:他已经是一个男人了,就让他去闯荡吧!
转身进了火车站,买了三个小时后的车票,接着两人离开车站打算先去吃个饭,因此伫立在热闹的站前商圈,四处张望着。
“尹叔叔、尹妈妈?”
看向一旁呼唤的女声,“小晴?”
袁忆晴下班后一人独自来到这里逛街散心,没想到竟然会碰到四年未见的两位长辈。
她很是激动,瞬间又勾起许多当年的记忆,紧紧握住尹母的手,袁忆晴的眼眶已经湿透。
“好久不见了……”
尹父与尹母很是激动,看着这个已经长大的小女孩,又想起他们这对无缘的小儿女,心中煞是感叹。
袁忆晴抹掉眼泪,“你们现在要去哪里?”
“正要回台南。”
“时间赶吗?我请你们去吃饭。”袁忆晴的语气里充满渴望。
尹父、尹母彼此互望,最后点了点头。多年夫妻、心有灵犀,他们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他们决定要告诉她有关当年的事情。
找到了一家餐厅用餐,三人坐定。
袁忆晴看看眼前两人,“你们这四年过得好吗?”
尹母笑了笑,“也没什么好不好,一切都归零了,生活倒也朴实许多,至少……我们有一个好儿子。”
尹父也笑着,笑容里带着无比的骄傲,“是啊……”
好儿子……这只是一个代称,袁忆晴清楚知道他们指的是谁。
看着袁忆晴若有所思的眼神,尹父、尹母知道自己提到的人,让她陷入了无限的伤感。
“小晴,当年真的很对不起。”
苍白着脸,袁忆晴摇头,“感情的事,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是我自己太放不开了……”
“不是!”尹母哀伤地看着她,“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子,当年,季刚是逼不得已才跟你分手的……”
接着,尹母与尹父将这四年来的一切和盘托出,包括当年尹家被窃车集团盯上,尹季刚多次遭到殴伤,以及这四年来他们的生活。
袁忆晴是最有权利知道真相的人了……他们私心希望这对孩子能够复合,但是要不要复合,他们绝对会尊重她。
听完这一切,袁忆晴真的愣住了,原来,四年来她催眠自己的理由,竟然会是真的。她想笑,但也很想哭,那个男人那么自以为是的替她着想,却从来没有问过她,虽然她可以心有灵犀的猜想到他这么做的动机,但难道他不能想到她的伤心难过吗?
“我想季刚对你真的很愧疚,每次我跟他提到成家的事情,他总是跟我打马虎眼,所以我相信他的心里依然有你。”
尹父看着她,“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要逼你回到他身边,而是要让你知道真相,因为你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突然间,袁忆晴开口,“季刚现在在台北?”
“三年前就上来台北了,他半年前刚开了一家新车厂。”
袁忆晴看向两人,提出一个要求,“你们可不可以……给我他的联络方式?”
尹父、尹母互望,内心欣喜不已,尹父随即拿出一张名片,“这是季刚的名片,上头有他的手机号码。”
袁忆晴握紧那张名片,就像是握紧人海中唯一与他的联系。天啊!她终于有活过来的感觉了。
到现在这一刻,袁忆晴终于体会到,原来这四年来她一直在等待他,即使那是一种绝望的等待。
虽然知道真相后她也很气他,可是他们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现在她只想要再见到他。
隔天一整天,袁忆晴都没进办公室。她请了假,却只是一个人开着车在街头乱晃。
手里握着得来不易的名片,她看着那熟悉的铅印名字,心里激动更切。
尹季刚
随CALL随到汽车修护急救
电话09××××
她笑了,含着泪水,那上头的字句简短,却好像是他亲口讲出来的话。
将车子停在路边,她走下车,拿起手机拨通名片上的号码,然后等待……
接通了……
“喂!我是尹季刚。”
真的是他……熟悉的磁性嗓音,语调里带着朝气与服务热诚,袁忆晴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微笑,眼眶却湿透,任由泪珠滑落。
“我……”
“小姐,有事吗?”
他没认出她吗?“我车子坏了……”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痞痞的笑声,“小姐,我知道,通常只有车子坏了才会打我这支电话,因为我只有提供汽车修护服务,我可没有卖披萨。”
袁忆晴笑出声音……真好,真的是他,他的笑声,他的玩笑话……
“小姐,笑归笑,你还是得告诉我你的车子在哪里。”
她下定决心要约他出来,“我的车子在……”
“我记下来了,等我,最多半个小时就到。”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这句话听起来好熟悉,过去她打电话请他来载她时,他也总会提出这样的保证,然后她就会紧盯着要他不能开快车……
那段时光,可以再重来吗?
随着一分一秒逼近,袁忆晴竟然开始有点坐立难安,站在大马路旁看着车道上川流不息的景象,她越来越心慌,最后,她竟然下意识的后退,跑到一旁的小公园里去躲着。
她怯懦、胆小,最后甚至没信心了起来。事隔四年,纵使当时他们因为不得已而离开彼此,那现在呢?现在他对于她还有同样的心情吗?
“小姐?奇怪,人呢?”
很熟悉的声音,虽然语调似乎更低沉,也更制式了些,但那是他……
“老天!怎么办?我该不该出去?”
躲在树干后面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