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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室友,满是期待:“难道你听了之后没有觉得十分感动然后对我另眼相看么?按照套路来说应该是这样没错的呀!是不是我唱得不好?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
“听着,夏尔。”
室友按着他的肩膀,用尽了所有的耐心劝慰:“我知道你被抓进来之后觉得未来十分灰暗,从此之后再无希望,因此破罐子破摔想要加入革命军。但恕我直言,像你这样的人……哪怕是在外面,我们也是不收的……”
“……”
夏尔愣住了,不可置信,凑近了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我啊大哥,我好歹也算是可造之材呀!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壮汉的表情一阵抽搐,坚定地别过头去。
态度坚决。
“卧槽你们不带这样的啊!”夏尔慌了:“我可是因为你们犯事儿进来的啊,你们不罩我,我怎么办呐!而且最近隔壁的那秃头每一次放风都在看我屁股,我好害怕。”
“放屁!”
壮汉暴怒:“那秃子是我表弟,他斜视都五年了!”
“呃……”
夏尔顿时尴尬起来:“你别生气嘛,大家好商量,不如您在考虑考虑?”
壮汉的表情铁青,手指头捏的嘎嘣响,已经忍无可忍。
可他刚抬手,夏尔却瘫在了地上,活像是像是煮烂了的面条一样,抱着他的大腿,涕泪横流:“大哥你就高抬贵手,收了我吧!呜呜呜,我好想做革命军呐……我心诚啊!”
囚徒们没想到这混蛋这么无耻,就连打架都没有就直接认输抱大腿,纳头便拜,顿时有一种一脚踩在牛皮糖上的粘稠恶心感,一个个表情古怪,忍不住扬声怒骂。
直到最后,对面的牢房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睡觉吧。”
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靠在墙上的老人轻声叹息,“已经不早了。”
一言既出,所有人都恢复了寂静。
就连那暴怒的壮汉都老老实实地恢复冷静,躺回床上,不再说话。
令人尴尬的安静中,只有瘫软在地上的夏尔搞不明白状况,茫然地环顾着四周。
没人理他了。
许久之后,他无奈地爬起来,愁苦叹息:看来卧底之路,真是任重而道远呐!
可就在他准备睡觉时,背后却传来了老人的沙哑声音。
“你的名字。”
“啊?”
夏尔一愣,回头,看到对面牢房中,老人不知何时已经起身。
他走进月光之下,站在栏杆前面,看着对面牢房里一脸懵逼的年轻人。
他已经很老了,满头白发,看上去并不威严,像是一个老学者,眼眸碧绿,凝视着别人的时候,就像是一座艺术家所雕刻出的石像——在经历了那么多时光的磨砺之后,仅仅是粗粝的棱角,便令人觉得敬畏与心折。
那是康斯坦丁。
“你的名字。”康斯坦丁重复了一遍,没有任何不耐烦。
“呃,夏、夏尔……”
“夏尔?”
康斯坦丁沉思片刻,缓缓点头:“是个不错的名字。听说你是安格鲁的乐师?”
“没错,皇家音乐学院乐史系,很厉害的我跟你讲,我可是以打破过去十年记录的成绩毕业的!”
夏尔顿时开始恬不知耻的吹嘘起来,反正这十几年里乐史系毕业的人就自己一个,怎么也算打破记录了。
“是这样啊。”康斯坦丁若有所思,微微点头:“去睡吧,明天陪我聊聊。”
“啊?”夏尔一愣,旋即大喜:“啊!好好好!您老想聊什么?我提前准备一下?”
康斯坦丁笑了笑,转身,回到床上去了。
夏尔呆呆地看了他许久,没有回音之后,满心困惑地躺回床上去。
不管怎么样……似乎自己打入内部的计划,快要成功了?
…
…
翌日,清晨。
随着初冬渐渐结束,天气也越来越冷。
水汽冻结,就在圣城的钢铁墙壁之上,凝结了一层细密的冰花。
行人们都穿上了厚衣和棉服,看上去臃肿又肥胖。胡先生也不能免俗,加了一件大氅,在寒风中搓了搓手指。
圣城的车站前,人来人往。
胡先生伫立在人群外的台阶下,沉默地凝视着远处。
在他旁边,神情愁苦的赵宦官低声催促:“胡先生,走啦。管事儿的都催了咱家好多次了。再不走,就赶不上下午的船啦。”
“等等。”胡先生低声笑了笑:“再等等吧。”
很快,匆忙地脚步声响起,穿着黑色大衣的年轻人踩着地上的冰霜走来,白色的长发披在肩上,带着钢铁的色彩。
“不好意思,来晚了。”
叶清玄露出抱歉的神情:“昨天晚上出了点事儿,睡得有点晚。”
胡先生点头,看到他两手空空,顿时了然:“看来是不准备回去了?”
“恩。”
叶清玄颔首,“暂时不回去了。在这里还有很多我在乎的人,我要让他们平安无事才行。”
胡先生沉默了。
他凝视着面前的年轻人,许久之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你心里有决定就好了。我不会勉强。这种事情,也勉强不来。”
钟声再度响起。
九点钟到了。
“该走啦,再不走,就又要来催了。”
胡先生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车站,收回视线:“临走之前能够见到你来送我真是太好了。”
“先生一路顺风。”叶清玄道别。
胡先生笑了,后退了几步,他拱手道别,大氅在风中如鹤翼一般展开,说不出的潇洒。
“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再会。”
他看着叶清玄,眼神欣慰:“望君珍重。”
叶清玄颔首,站在远处,看着他转身离去,消失在人潮之中。
许久之后,黯然地叹息。
“先生你也保重。”
…
在车站内,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胡先生有些不舍地回头,似是依旧能够看到那个伫立在原地的年轻人,便忍不住有些难过。
或许真的是开始老了,年轻的时候他追随着老师跋涉了十几万里,可现在却变得有些软弱,害怕离别。
可就那一瞬间,胡先生的脚步戛然而止。
他的感应告诉他:
有什么东西,来了。
像是世界像是变得静寂了,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极慢,在他那一双宛如燃烧的赤金色瞳孔中,微尘可见。
他抬起头,凝视着每一张擦肩而过的面孔,最后看向了前方,纷扰人群中向前走来的旅人。
那旅人仿佛自遥远的地方来,却没有带着行礼,只是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袍子,头发缭乱,疏于搭理。
察觉到他的眼神,便抬头看过来,想了想,露出笑容。
那面容平平无奇。
可胡先生的眼神却变了,越发的炽热,宛如火焰,凝结成实质的凶意在燃烧。浑身上下每个地方每一个细胞都在狂喜地震颤着,渴望着杀戮和战斗。
莫名的,想要全力以赴的,不管不顾的,在这里,与这个从未曾见过面的人厮杀一场。
黑色的大氅之下,袖中的双手握紧了,倾尽崩起,遏制着出手的冲动。
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毫无理由的……
想要杀一个人。
而那旅人却似乎毫无察觉,只是微笑着,与他擦肩而过。
瞬间,胡先生陷入恍惚。
可恍惚中,赤金色的眼瞳终于窥破伪装,他看到百手千眼从那个身影中延伸而出,遮天蔽日。转瞬间,大地震颤,天穹破裂,劫火覆盖人间。
他僵硬在原地,汗流浃背,脸色苍白。
许久,许久,他向前迈动脚步,终于看到了一脸茫然的赵宦官。
“胡、胡先生你这是怎么啦?”他凑上前来,低声问:“难道是害了什么急病?您可不要瞎咱家。”
“公公不用担心。”胡先生苦笑,“这大概……就是命吧?”
他回头,凝望着身后的庞大城池。
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命运存在,交织着一切众生,却将那个年轻人残忍地摆在了风暴和漩涡的最中央。
叶清玄,保重吧。
此处,已经再非善地。
…
…
与此同时,邋遢的旅人拉住了车站前面沉默的年轻人。
“不好……意思。”
他磕磕绊绊地用通用语问道:“请问,这个……位置,走,怎么?”
第四百二十八章 缔造传说
“问路么?”
叶清玄一愣,接过他手中的纸片,那纸片似乎是某一家古董店的名片,名片皱巴巴的,像是曾经浸泡在水里又被捂干,还残留着隐约的暗红色彩。
“不好意思,我不大认识这里。”他想了想,将名片还了回去。
“谢……抱、歉。”
旅人笑了笑,礼貌地道谢,转身离开。
叶清玄愣了许久,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
“哟,你果然在这儿呢。”
身后,狼笛拍了拍他的肩膀,叶清玄转过身,他便挑了挑眉毛,露出赞赏的神情:“静默机关的这一身制服,你穿上果然比我要好看一些。”
叶清玄扫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如果你肯减掉肚子上的赘肉,也会很好看。”
“啊哈哈,人生多么美好,干嘛要把辛辛苦苦吃出来的重量给减掉。”狼笛手里还端着热腾腾的早餐,分给了他一份:“上车吧,我们边走边说。”
车门关闭,马车启动。
狼笛落下窗帘,然后埋头大嚼。
叶清玄看着身旁那份早餐,全无胃口,叹了口气,将早餐推到狼笛旁边,“接下来去哪儿?”
“圣事部。”
狼笛发出含糊的声音,他吞下了嘴里的三明治,端起咖啡一饮而尽之后擦了擦嘴:“夏尔那边暂时不用操心,这两条正好带你去看一场大热闹。”
“什么热闹?”
狼笛笑了,抚摸着身旁无形的狼:
“见证权杖。”
…
…
六日之前,圣咏学派的老牌儿大师塞缪尔自以太界中归来,在某处秘境的开发中,他顿悟了,打破一直以来困扰着自己的难关。
因此决心准备进阶权杖。
在积蓄了这么多年之后,他准备厚积薄发,缔造上位的传说要素,寄望于能够成就权杖之后,被授予‘圣名’。
倘若能够成功的话,立刻就能变为全世界有数的圣徒。
“这是最近圣事部一直在准备的大事,两个学派倾尽了所藏为他准备升华仪式。这两天很多大师都受邀前来观礼,看来塞缪尔大师真是下了毋成宁死的决心了。”
狼笛在马车中介绍道:“为了杜绝深渊的影响,静默机关也需要保证圣域的纯净,这两天大部分人都在忙活这件事情。正巧带你去见见世面。”
“成就权杖?”
叶清玄陷入沉思。
成就权杖一直是每一个乐师都梦寐以求的境界,将自我的意识永恒地铭刻在以太界之中,进而投影到大源,获取大源之力。
全世界能够达到这个程度的人只有寥寥十几人,受获圣名成为圣徒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达到了这个境界,几乎已经可以说从人的范畴升华超脱,达到了不死之身的程度,哪怕肉身朽坏,意志也可以解脱在以太之中,化作圣灵,千年不朽。
可惜,突破这个关隘着实太难。
以安格鲁国内如此众多的乐师,能够称为权杖的也只有两三个,其中只有一名受封圣名,那就是曾经进入过阿瓦隆之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