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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柔欣一愣,气得咬牙,却无可奈何,“那你想怎样?!”
“除非我母亲……死而复生!”她身子前倾,清晰缓慢的说道。
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孙柔欣绝望之余,只能做最后一搏,她突然起身,抄起茶几上果盘里的水果刀。在黎洛怔忡之时,猛然向自己的脸颊划去,瞬间沁出滴滴血珠,红艳艳的滚下,与脸上的泪水交融。
“这样,够了吗?”
说她怯懦也罢,胆小也罢,她还有孩子,还有心爱的老公,更憧憬贪恋着以后的生活。无法为黎郁卿偿命,那么,就偿还黎洛脸上的疤痕吧。如果,可以让“她”心里舒坦点的话。
着实没有料到孙柔欣会这样,黎洛突然像被扎瘪的轮胎一样,倦意和疲惫袭来,“你走吧!”声音里没了最初的强势,“我考虑考虑……”
见黎洛语气已经松动了些,孙柔欣喜极而泣,狠命的点头道谢。而黎洛只是闭着眼睛不搭理,她这才抽出面纸捂着脸出去。
门被合上,房间恢复了寂静,但黎洛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她走到母亲的相片前,轻轻擦拭着薄薄的浮灰,喃喃道,“妈妈,我该怎么办?”
当然,没有任何人回答,空气中只听得见晚风吹拂窗帘的沙沙声,而相片中的黎郁卿一如既往的笑得温婉。
黎洛把掸子搁下,烦躁的走到窗前,城市的夜空浑浊,只是依稀能见到几颗星星。她放弃寻找,如沙漠中迷途的孤行者,找不到人给她指明方向。
当她反应过来时,攥着手机的拇指已经按了发送键,简短的文字转化成电波传递到远处的另一个人那里。
“寒,仇人之子,我救,不救?”
寥寥数字,却是让她此时耗尽脑细胞所纠结的。
过往的片段排山倒海的袭来。大雪纷飞的冬日,少女从寒风瑟瑟的室外归来,冰冷的手指并没有因为进屋后而暖和起来,不南不北的中部城市最是尴尬,没有暖气,阴冷潮湿的可怕。但是,她还是得淘米煮饭,喂饱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因为,她病不起。有一次,额头滚烫的厉害,她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若不是邻居奶奶可怜她,时常送些自己做的糕点过来,继而拼命的按门铃,她估计会因为急性肺炎死在家里。当别的孩子窝在父母怀里撒娇时,她则想着怎么才能让咖啡屋的老板多给她加些工资,怎么才能多抽出些时间打工。
而这一切,都是刚才那个女人造成的。那个此时正躺在病床上的孩子,则是这场悲剧的催化剂。
想着,黎洛眼眶发酸,握着手机的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凭什么,她要去救他们?然后,那一家人幸福快乐的活着,母亲和陆叔叔则遗憾一辈子。然而,又有一个声音在说,那只是个孩子,一个对上辈恩怨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情感和理智的小人在脑海中疯狂的打架。让黎洛越来越混乱,她突然莫名的想抽烟,将自己彻底麻痹,再也不用纠结这些。
行动又快于思维,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翻出了龙卓寒放在书房抽屉中的香烟。简单的包装上印着几个英文字母,黎洛对这些并没有研究,所以也叫不出牌子。
按下打火机,炙热的火苗在漆黑的书房里腾起,模仿着男人们的动作,她状似熟稔的叼着烟嘴凑过头,猛吸一口,却呛出了眼泪,淡淡微苦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弹了弹烟灰,水晶烟灰缸里还是昨天夜里他留下的残余灰烬。
孤寂无助在静默的房间里被越放越大,这一刻,她好想他,能给她一个明确的指示。哪怕仅仅是默默的一个拥抱,让她感受到,她不是一个人在这里纠结。
然而,龙卓寒这夜终究没有回来,一直捏在手心的电话,幽黑的屏幕也持续暗着。
火星忽闪忽闪的,在她纤细的指间慢慢延伸,直到微微的刺痛传来,她才猛然将它按灭在水晶缸里。人却依然迷迷糊糊的,盯着黢黑的书架发呆。
当手机震动时,黎洛几乎是立即的,赶紧按下接听键。
“洛,明天有没有兴趣去非乐园聚聚?”明显的女声,微带些醉意。
黎洛有些失望,怏怏的说道,“最近比较累,你们去吧。”
“怎么了?今天下午不还好好的吗?”佟宁儿扶着路边的广告牌站稳,出来后在夜风的吹拂下,人也稍稍清醒了些。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有首歌是这么唱的,平时无所觉。但是现在,黎洛确确实实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佟宁儿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饮酒后不稳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让她知道,“她”一直都在。
好像过了很久,黎洛才开口,声音尽是失措及茫然,“铃铛,如果……如果那个人的孩子生病了,我该不该救他?”
那个人?佟宁儿打了个酒嗝,甩甩脑袋,才意识到黎洛说的是谁,她有些惊讶,问道,“什么病?要怎么救?”
“白血病。”
佟宁儿的反应跟她极像,也是哈哈乐了两声,借着酒疯,嚷道,“看来老天爷只是近视,眼也没全瞎嘛!”
黎洛不语。
佟宁儿招了辆计程车,跟司机报好地点后,才道,“洛,你先别纠结救不救了,这得等他们拿出诚意来。再说了,你查过没?骨髓能否匹配?”
黎洛一怔,是啊,现在纠结这些好像有些早了。如果不匹配,孙柔欣就算真把命陪给她,她也没招啊。
想到此,她有些释然,心情轻松下来,跟佟宁儿闲扯了几句别的,才收线去睡觉。
*
第二天清晨,窗外传来鸟鸣,老人们相邀晨练,在彼此的招呼声中宣告新的一天到来。
黎洛两排长睫扑闪着张开,用手挡了挡突然射进的亮光,习惯性的翻了个身,才发现床的右侧依然整齐如昨,床单冰冰的凉意,直直熨到她的心里。
她有些失落,呆呆的维持姿势,又躺了会儿,才抻着腰坐起,还是下定决心先去医院瞧瞧。
到了医院后,黎洛没有去沈澈的病房,她径直走到血液科,跟医生说明来意。
听到对方有捐骨髓的意思,医生格外和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黎洛觉得她抽血的动作也轻缓了许多。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有些晕眩,在采集结束后,胃里更是酸水直冒,迅速起身奔到洗手台,干呕不停。
“小姐?你是不是胃病犯了?还是,怀孕了?”医生眸子晶亮,仔细的打量她。
黎洛一怔,怀孕?之前她以为是因母亲去世,最近有些郁结,所以消化不好。可是,医生这么一提醒,她才掐指算了算,例假有多久没来了?然后,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素来还算规律的生理期第一次出现了大的变动。真是因为怀孕?
见对面的女孩陷入沉思,女医生自然往后者猜,她以过来人的身份,和蔼的一笑,说道,“姑娘,妇产科也在这层,你去挂个号看看吧,很方便的。这个化验还需要一会儿,估计你从那边回来,结果就能出来了。”
黎洛摇摇头,说道,“最近肠胃不好而已。”但是,心里还在消化刚才那个让她震惊的猜测,明明是一直避孕的啊?如果真的意外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时候?跟龙卓寒打赌的那次?
她有些失神的往外走,露出一抹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容,手更是无意识的抚上平坦的小腹,原来,可能怀孕的这个认知,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当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挂号窗口前了。拿着领到的挂号单,黎洛忽然有些紧张,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微微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毕竟,并没有打算或者预期会有孩子。
“8号!”
黎洛站了起来,对护士点点头,有些忐忑的推开诊室的门。
“是你?!”
在她旋过身关门之际,一声惊呼在后方响起。
黎洛回头,挑眉,也有些讶异,旋即才想到这家伙好像就是妇产科的,诡异至极。
在妇产科看男医生,黎洛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她并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会对着所谓的帅哥流口水犯花痴,所以,有种想换医生的冲动。
金右北却没有给她机会,他非常热情的招呼道,“坐啊,欢迎欢迎,咱俩真是有缘啊。”一张俊脸笑得比盛开的花儿都灿烂。
黎洛眉头皱的更深了,对面这男人似乎心情很愉悦。这里是医院,如果不是因为不舒服,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来此处吗?即使无良医生们再渴望业绩增加,至少表面上还是要恭祝一声“祝您早日康复,以后再也不用进医院”,而这个男人,很欠扁。
当一个人的表现异于常人时,他的思维也绝对不在正常水平,所以,金右北并没有介意黎洛淡漠的反应,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
黎洛认命的坐下,有些难以启齿,对面的人也不催促,抱怀欣赏着她尴尬的表情。半晌,黎洛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呃,我想检查一下,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明明是妇产科病人经常提出的问题,却剥下了对面男人的一脸惬意,他漆黑的眸中闪过惊愕,酸涩,亦或是遗憾……
黎洛以为自己看错了,纳闷的问道,“有问题吗?”
“唔……没问题……”金右北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推了推眼镜,掩饰着刚才瞬间的失态。
*
“恭喜,你已经怀孕一个月了。”男医生不太由衷的道喜,坐实了黎洛心中的猜测,她有些五味成杂,恍恍惚惚的走在医院的长廊上。
忽然,包里的手机震动着,她飞快的翻了出来,却依然不是所盼的那个名字。
“喂?陆叔叔。”
“洛洛,计划出了变动,那个郑董突然转手把股份全卖了,还有沈氏偷税漏税的证据收集,也有些阻力。似乎,有人从中干涉。”陆乘风凝重的说道。
黎洛忽然觉得很累,她就着走廊边的椅子坐下,疲乏的问道,“他把股份卖给了谁?孙柔欣吗?”
“不是,我现在还没查到对方的身份,来头似乎很大。不过,哼,他想一手遮天也不是那么容易,可能得让沈震霆再嚣张几天了。”
“嗯……”她无力的应着,对那个男人的惩罚,六个月,真的太轻。
只是,谁又会帮孙柔欣呢?是那个女人的运气太好,还是她们母女的磨难太多?
挂断电话后,黎洛依然怔怔的坐在那里,她轻抚着肚子,把一直攥在手心的化验单塞进包里。现在,无论骨髓是否匹配,她都不可能救沈澈了。
起身后,她打算直接回家,想象着如果龙卓寒知道她怀孕的消息,会是怎样的表情,会不会很傻?
铃音又起,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黎小姐,太好了,检查结果显示,您和沈澈在骨髓配型中的六个点位完全吻合,可以做骨髓移植。”
因为决心已定,所以,黎洛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淡淡的道,“抱歉,白医生,我改变主意了,你们另找其他捐献者吧。”
黎洛的回答让电话彼端的白医生傻了眼,不明白这个女孩怎么说反悔就反悔,速度之快,她从医多年前所未见。关键是,因为病人家属很焦急,她在检查结果出来后,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孩子的母亲,这么一喜一悲的,对方心脏怎么受得了这种刺激?
“呃,你再考虑考虑吧,毕竟,这关系着一条脆弱的小生命。要不,你去看看那孩子再说?”白医生尽量劝着,能找到匹配的骨髓真的很不容易,尤其对方还是极为稀有的Rh阴性血型。
“不用了。”怕医生的劝慰让她的心又动摇起来,黎洛匆匆挂断,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而此时,血液科病房外,孙柔欣激动的推开沈澈的房门,扬高嗓音说道,“阿飏,小澈有救了!小澈有救了!”
“妈妈,我会很快出院吗?”沈澈乖巧的问道,小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