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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女官淡然一笑,问苏寒:“苏医生,殿下何时可醒来?”
苏寒道:“薛咨议的药,疗伤十分出众,殿下的伤,主要是靠休养,今日疲劳过度,想来明日便可醒来,只是,因为伤在锁骨,还是要好好休养,万万不可激动,以免移动到伤处。”
柳女官点点头,转头望着董司马,表情似笑非笑。
薛朗连忙道:“既然殿下明日便醒,我们做下属的,各自做好自己手头之事,让殿下没有后顾之忧,安心养伤便行!我建议战场之事仍由马都尉和叶都尉负责,我等便各安其职,各尽其责,做好自己该做之事便足矣。”
柳女官妙目看薛朗一眼,道:“附议!”
韩进肃容点头:“韩某赞同。”
马三宝也道:“柳文学之言,方是正道。”
叶卿沉默的看董司马一眼,亦道:“附议。”
董司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讪讪然道:“是董某多事矣,某家也是关心过甚,以至于失了分寸,如此,便大家各自回营,做好善后工作罢。”
说完,敷衍的朝众人一礼,转身便走。脸色已然看不到,不过,从步伐看,脚步踩得十分用力。
韩*静的望着董司马离开的背影,柳女官脸上又现出讥诮的表情。马三宝圆滑,直接拱手道:“既然如此,叶都尉,我俩商议一下,做个分工可好?”
叶卿也不是傻瓜,自然应道:“可。马都尉,请。”
两人便告辞忙碌去。
薛朗看了一场精彩的戏,默默地翻起眼睛看看韩进和柳女官。韩进道:“柳女官,我与薛咨议皆是男子,殿下帐内之事,只能托付于你也。”
薛朗赞同的点头。同样是替人做主,分派任务,韩进这才叫名正言顺,董司马刚才那出算什么呢!无语!
柳女官敛衽为礼,道:“韩长史信任,自是该下官来。”
韩进点头道:“如此,柳女官负责照看殿下,薛咨议做好善后之事,如有什么不足或是人手不够的地方,尽可向韩某提出来。”
“喏!”
于是,大家分头,各自忙碌去——
薛朗去做战后的后勤整理工作,柳女官负责照看公主殿下,韩长史坐镇中枢,负责总体的调节与调度。
文官这边一片和气,武官那边,叶都尉和马三宝也有商有量的分派好,叶卿负责边军,马三宝负责熊罴军和府兵,有条不紊、忙而不乱,杀敌几何,何人是什么军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董司马那厮,居然直接告病,撒手不管了!
薛朗简直有目瞪口呆之感!争权没争成就告病不管,这跟小孩子打架打输了耍赖皮,说“我不跟你玩了”有什么区别!有种下限被刷新的感觉!
这一晚,大概除了董司马,另外几个人都忙不过,谁也没睡。战场清理之后,薛朗让人运来多多的石灰,撒到战场上——
这一役,突厥聚集兵马将近十万之数,苇泽关以少胜多,歼敌近三万之数,俘敌三千五百人,大胜!
“娘子醒了!”
柳女官刚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初雪便出来告知。柳女官脸上一喜,连忙进去——
帐内点着油灯,等下看平阳公主的脸色虽然还是很差,不过,比之下午被人抬回来之时好了许多。柳女官立即上前:“殿下,你感觉如何?”
平阳公主安然道:“无事,幼阳的药十分好。”
说话大概是牵动到伤处,禁不住皱了下眉头。柳女官连忙道:“殿下快别说话,免得牵动到伤处。奴家说,殿下如若同意便眨眨眼即可。”
平阳公主眨了下眼睛,应允。
柳女官立即道:“叶都尉主管边军,马都尉主管熊罴军和府兵,分头行事,管理军务。韩长史坐镇府中,负责总体协调、调度,薛朗主理一切杂务。奴便负责侍奉殿下。”
平阳公主眨了一下眼睛。
柳女官又道:“此役我方大胜,歼灭来敌约三万之数,俘敌三千五百余人,韩长史建议派人执露布进京报捷!”
平阳公主再次眨眼。
柳女官再道:“关于俘虏的处置,薛咨议有一法,奴觉得尚可。”
平阳公主投去疑问的眼神。柳女官道:“此次抓获之三千五百人,如若突厥来人谈判,可用来交换我朝之子民,如若不来……薛咨议说,突厥贼子肆虐边疆多年,也当对我中原做些贡献赎罪才是。苇泽县水系发达,乃是适宜耕种之地,驻军当与当地百姓搞好关系,共建军民鱼水之情,就让突厥人帮忙修修水利吧。”
柳女官竟把薛朗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平阳公主眼中浮现笑意,再次眨眼后,开口问道:“董显作甚了?”
柳女官一笑,道:“就知道瞒不住殿下。”
说罢,便把董司马昨日之言行描述一遍,一个字没多加,如实描述大家的反应。平阳公主只眨了下眼睛,表示知道了,别的并没有多说一字。
第三卷_第230章 姐弟情深
公主殿下在养伤,所有工作只能属僚们各自分担、负责。薛朗身兼两职,简直忙到要飞起——
缴获的战马、兵械;安排抓捕的俘虏们的饭食等等,都需要薛朗过问。常常是走着路脑子都在想事情,好几次差点撞上柱子,要不是长俭眼疾手快,只怕薛朗那高挺的鼻子便保不住了。
“薛咨议,往哪里去?”
正走着,突然被人叫住,听语气算不得友好。薛朗回神一看,竟然是董司马,连忙抱拳为礼:“董司马好,下官刚从仓储回来,正要回营。”
董司马笑起来,笑容看着皮笑肉不笑的道:“薛咨议真乃贵人事忙,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有事可多分予旁人些,如许多的功劳,薛咨议一人能承担乎?”
薛朗板起脸来:“董司马此话何解?还请教教薛朗。”
董司马一点都不幽默,也不开心的打了个哈哈,道:“不过是随便说说,薛咨议且忙去吧。”
说罢,转身便走。薛朗静静望着他走远,没说什么,回转自己营帐休息去。
保险子服了两天后,苏寒便让停止服用,改为内服云南白药。比之一开始连稍微呼吸急促一些伤口都痛的情况,现在已然好了许多,只要不大喊大叫,说话是不成问题矣。
伤情有了好转,营帐之内条件实在简陋,便让人把平阳公主移回公主府去,更加利于平阳公主伤势的回复。
而这几日,突厥军队没再来,大约是一战打怕了。倒是等来朝廷的敕令——
敕令中,圣人对此战的成果进行了大大的褒奖,对于抓捕的三千五百余俘虏,大笔一挥,让羁押进京。
与敕令一起来的,还有秦王李世民,秦王为圣使,代表圣人犒劳苇泽关。平阳公主有伤不便活动,迎接秦王的队伍便由韩进带领:“臣等恭迎圣使,拜见大王。”
秦王笑道:“诸位免礼,圣人听闻苇泽关大捷,龙心大悦,特派我来犒赏诸位。”
“谢圣人,臣等不敢居功。”
把人迎入公主府,秦王当众宣读了圣人和政事堂对苇泽关的嘉奖敕令,以及圣人赐下的赏赐。
这些事做完,秦王谢绝了晚宴的邀请,直言道:“此次为圣使,乃是我自荐而来。阿姐自幼教养于我,她立下如此大功,作为弟弟,与有荣焉。只是,我也挂心阿姐之伤势,圣人交代之任务已然做完,就让我姐弟好好叙旧,来日再与诸位痛饮。”
韩进道:“大王言之有理,人之常情,臣等皆能理解,那边改日再宴请秦王。”
“可。多谢诸位体谅。”
解释寒暄完毕,秦王便匆匆走人,去看他挂心的阿姐——
平阳公主如今已然住回后院,虽是寡居,但秦王乃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进去探望受伤不能移动的姐姐,也不用太过避忌。
“阿姐!”
经过婢女进去通报后,李世民疾步入内,看平阳公主平躺于床上,脸色、精神都比想象的好了许多,挂着的心才放下大半:“阿姐,二郎来看你了!苦了阿姐!”
“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何来辛苦之说?何况,是我自己要求镇守苇泽关,你也是带兵之人,莫要做这般神色,让我看了生气。”平阳公主道:“来人,给秦王看座。”
婢女搬来一个胡登,让秦王坐于床边。秦王看看床铺,道:“这床榻倒也怪异,阿姐躺着可还舒服?”
平阳公主淡然道:“还好,苏医令说受骨伤不可沾染寒气,天气寒冷,幼阳便让人给做了这个床榻送来,倒是比地铺舒服。”
秦王奇道:“这竟然是薛郡公之主意?难怪。阿姐的伤势,如今可好些了?圣人在京中十分挂念,出发时命我快马加鞭赶来,如今看阿姐之气色,到有些清减。”
平阳公主道:前些时日,怕骨折之处移位,除了每个时辰翻一下身子外,只能平躺,好在将养几日后,虽然还不能坐起,然则翻身、说话却已无碍。”
秦王问:“我随队带了太医来,阿姐可愿让太医看一看?”
平阳公主断然拒绝道:“多谢二郎好意。我麾下新聘之医令苏寒,乃是医圣华氏之后人,医术精湛。我的伤如果不是他诊治,落下残疾也未可知。我信任苏寒!”
秦王关切的道:“阿姐,并非我不信任苏医令之医术,只是,阿弟如今已然娶妻生子,不便查看阿姐之伤处。然阿弟心切阿姐之伤势,只看阿姐气色,我不放心,不如让我带来的太医诊治一番,要好让阿弟我心中有数。可好?”
平阳公主无奈一笑,道:“我知你性子,如若不让你带来之太医看看,你定不会罢休,也罢,且让太医看看。”
于是,秦王避到外间,让婢女布置一下,好让太医诊看——
秦王带来之太医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倒也不须如年轻男子那般避忌,把被子拉到胸口,露出肩膀的伤处让老太医看。
老太医先看了看伤处,又摸了脉,望闻问切后,方才出去外间,躬身对秦王道:“禀大王,公主之伤势,已然无大碍,如今只需静心休养便好。”
秦王脸上终于露出放心的神色来,不过,兀自追问道:“骨头呢?骨头可有事?”
老太医道:“大王有所不知,诊病需老朽,正骨却要青壮。年轻的正骨医生手上劲道足,只要医术精道,正骨比老朽合适。这位给公主正骨治伤之医生,不仅正骨手法老道,用药之道老臣也是自愧不如。最起码的,如若让老臣出手,以公主殿下之伤势,只这么短短几日,疗效定然做不到如此之好。公主殿下之内伤已然无事,现在只需静心休养,待骨伤痊愈即可。”
“真的?不会留下后遗症什么的?”
秦王关切的连连追问。老太医肯定的道:“回大王,不会。只不知是何方神医,如此精道的用药之道,老臣颇想请教请教。”
在里间的平阳公主听到这话,插言道:“苏医令只怕指点不了老太医,我所用之药,乃是我府中咨议薛朗所赠,并非苏医令之方子。”
老太医一听是别人赠送的药,便自觉的闭嘴,不再说什么讨教的话。这么好用的药,想来是别人家的秘传,老太医自然不好多问。
确定了平阳公主的伤情,秦王心中方才落了大半,便问起当日战场之情形来。对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