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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鼓足所剩无几的勇气,埋盖心头的犹豫,毫无转圜余地地提出:“我们……我们离婚吧!”
她在逼他!
下一秒,她“啪”地挂上电话,脱力地滑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在黑乎乎的客厅里哭得泣不成声。
她累了,只好蹲下来抱抱自己,真的很累了!
〖三十七〗
忙乱的早晨,面对镜中水肿的跟俩核桃似的眼睛,沈茜头疼得直皱眉。这副样子实在是不能见人,非被台里的同事一个个问候不可。心急盲慌地捯饬好自己,从冰箱里取出不知什么时候放在里头的铝合金圆勺,贴在眼皮上冷敷。这个小窍门是沈茜听台里一个经常研究美容的同事所讲,她从没试过也不知道效果好不好。
敷了大概三分钟,沈茜一瞧墙上的挂钟,没耐心再继续。去照镜子,效果还挺不错,两只眼睛消肿了不少。于是拿上包出门上班去了。
驶出小区大门的时候,门卫室的保安还如往常一般热情地与她打招呼,但沈茜脸上的笑容不复轻松,昨晚她头次跟江淼提了离婚,她想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她不知道别的夫妻吵架闹别扭把不把“离婚”两字摆到台面上?说起来,她跟江淼也不算吵架,如若能吵起来,可能会是另外一番局面。好像总是她越发在意导致对他的吹毛求疵,然后是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的冷战,最后在他一点点的示好下,她甘愿化干戈为玉帛。她的情感,她的心智都是随他而牵动,她正是为此不能介怀。昨天的她绝望透顶,嫌隙到使她受不了而提出离婚。
爱上江淼的沈茜与当时结婚的初衷背道而驰。她已经不单单满足于一场表面看似风平浪静的婚姻,她想要一个货真价实的丈夫,知她冷暖,重视她,而不是每次需要他的时候都成空想。那么,她守着这个婚姻无非是自增烦恼与伤心,它的意义何在?
此时的她承认自己昨晚有一定的冲动因素。后悔,有一些。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情何以堪。一想起江淼事后的沉默与无动于衷,沈茜大为恼火,硬起心肠绝不轻易妥协。她虽不是他们当兵的,但也是一口唾沫一口钉,说话算数。江淼别以为她只是吓吓他的儿戏,她决不能纵容他长能耐。
由离婚风波引发的这场拉锯战,沈茜实则清楚她的天平始终没有倾斜,冷静过后的她不是真的想离婚,她只是气江淼的态度罢了。
一踏进办公室,包还没放下,沈茜就被夏姐扯起袖子往外拉。她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跟着她走。走廊上,大家伙分散地集中在一块,实习转正的后辈们倚在门边探头探脑的,一副苦大仇深样。她刚想问身旁的夏姐这是干嘛?李长年漫步从办公室出来,拍手宣布:“都别聊了,赶紧下去,车在门口等着了。”
一个男生大着胆子出来咋呼道:“主任,您不能只念旧不顾我们这些新人呀!在健康面前人人平等。”
李长年闻言笑骂:“这小子!”他干咳一声,“你们要是不介意自费就跟着去。转正那会不是刚体检过,这又不是去旅游,稀罕个啥!”
新人们一听跟去要自个掏腰包,一个个就安耽了。其实他们也不是冲着体检去,这部里的人都走了,剩他们这帮新人留守,还不是怕应付不来出乱子。
李长年似是能了解他们的想法:“你们不要急,把家给看好了,我们争取快去快回。”说完吆喝一干人等动作利索下楼去。
沈茜伴着夏姐下去,提不起劲。体检这事昨儿个下班前部里就通知过了,她没放在心上一时给忘了,幸好出来的急没顾得上吃早饭,不然有些常规检查不能做还得下次安排时间。按规定,台里每年的例行体检是一个部一个部轮过来的。他们新闻部的人每次不是拖拖拉拉弄到最后,就是李长年赶鸭子上架一个个撵去的。难得全部齐整,统一出发,由台里的大巴一窝蜂拉去市人民医院。
看着体检单子上一项项检查的栏目,沈茜心想这大半天肯定得耗在医院了。不知怎么的,闻着医院独有的味道,沈茜直犯恶心。她还以为是没吃早饭血糖低的缘故。忍着一口气,等有了尿意,进行妇科四项检查。主要是妇科B超,带队的负责人说了已婚妇女不得钻空子耍滑头。
沈茜只得不舒服地躺在床上,任由护士给她做超声波检查,又凉又黏稠的东西抹在她的小腹以下的部位,沈茜敏感地觉到那股恶心劲又来了。她憋着气,寻思做完这项就回去,今儿她的状况不适宜折腾。
护士终于一声令下:“好了。”沈茜如遭大赦,倏地坐起来,用护士递过来的纸巾擦掉小腹下的黏稠液体,穿好裤子等在一边,眼睛看着护士在体检单上龙飞凤舞写字的手势,脑子飘渺地神游在外。以至于护士叫了她两声她才听到她的话,反应过来,错愕地怔在原地瞪着护士无所适从。
她说什么?
她怀孕了!
沈茜如临大敌,全身的汗毛根根树立。一霎那,头脑有短暂的空白,接着闪过很多想法,心里五味陈杂,她说不出是喜悦还是茫然的无措。怎么会怀孕?又怎么会是这种时候?
护士见她略微呆滞的眼神,心中有数,“结婚了吗?”
沈茜僵硬地点点头,脸上看不出欢喜。
护士依惯例行事,询问了沈茜一些问题,包括末次月经的时间。沈茜前段时日没注意,现在一想按日子推算她怀孕也快八周了,咬着嘴唇为自己的失误懊恼不已。
护士叮嘱她:“去做个血检,核查一下孕酮含量,再去验尿,不要去做X光检查。”
沈茜只顾点头,浑浑噩噩的,一个字也没听见去。道了谢,走出B超室,眼睛没看路,一不小心迎面撞上一个女医生。沈茜心不在焉地看了她一眼,致歉,瞧着挺眼熟,因为心里担着事也就没多想,神思恍惚地走掉了。
拐了个弯,才没走几步,夏姐急匆匆地出现在她面前,喘着粗气,语速急切地说道:“就找你呢,半小时前,X县发生特大级地震,台长亲自给主任打电话下任务了,叫咱部里的人火速赶回台里,台里要紧急召开会议布置跟踪采访与报道,主任急得快上火了,一个劲地找人回去。”
沈茜“啊”了一声,还没从怀孕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夏姐嘴里的话跟火箭喷发似的说出来,沈茜只把后半部分零零落落听了个大概,心发急,手里的体检单无意识地飘落在夏姐脚边。
夏姐弯腰捡起,笑着轻怪:“小沈,你今朝不对头,多活络一人,今儿怎么啥事都慢半拍。”拿手里一看,转而惊讶地抬起头,努着嘴笑说:“恭喜呀,小沈。原来是怀孕了,这是好事,怪不得半天没神的样子,看来是高兴地昏头了,理解,理解。”
沈茜被她一惊一乍搞得更晕了,正想问她出什么事了召他们回去,夏姐不给她机会说话,把体检单塞回她手里,拍了拍她的手说:“你就不要急着回去了,我跟主任说。留医院详细做个检查,怀孕这事可不能马虎,一项项验清楚了,不但对你对宝宝都有利。我先回了,有事再通知你。”
沈茜想叫住她都来不及,转眼人就进电梯下去了。一瞄手心的体检单,沈茜又不知如何示好,很沉重,很矛盾。
心乱如麻,一块块绞在一起,复杂得难以形容。在她没有任何准备下,肚子里的小生命不期而来。她昨晚刚跟江淼提了离婚,她的心里一点底也没有。独自一人都觉辛苦,尔后有了孩子,她必将更是手足无措。想来养育一个孩子不是件简单的事,太多责任,太多无法预知的状况,没有江淼在身边,她应付的过来吗?
沈茜理不出头绪,毫无章法的失了勇气,心里衍生出浓烈的不确定。有那么一刻,她在想江淼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他会高兴吗?不可否认,她的心里是希望他能因此而喜悦。
沈茜难以抉择,心烦意乱地坐下来,靠墙沉思,试图得出一个说服自己的结果。她摸心自问,这个孩子她要不要?她舍得吗?她甚至思索,对他们出现裂缝的婚姻来说,孩子是负担是累赘还是挽回修补的契机?
没有答案,她说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恍恍惚惚地想了许久,眼前偶尔有几个人穿梭,却没有一个人可帮她做选择。沈茜知道她犹豫不决拿不定主义多数是因为吃不准江淼的想法,从昨晚到此时,他对她提出离婚的要求没有一点表示,他难道一丝也不在意吗?
沈茜突然又觉伤心委屈起来,为什么都是她在彷徨她在难过,而他呢,他心里的想法,何曾告诉过她,每次都是她发脾气之下,他不得不说。她不想逼他,可次次都是由于她一逼才簇就他相应的坦诚,就像一个陀螺,打一下才转悠一下。因为在乎所以不惜违背自己惯有的原则,她把自己套进了挣脱不开的套子里。她在心里不禁暗骂:“江淼,你个木头!”
反反复复的伤感冷不防涌上来,沈茜吸了吸鼻子,控制住眼里的灼热。她流的泪够多了,不想再流。
在沈茜左思右想拿捏不定时,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吸引了她的注意。沈茜扭头一看,妈呀,惊得她一把从竹椅上跳起来,火急燎燎从走廊那端腿脚生风疾步走过来的人不正是她家的老太太么。沈茜极怕她走的太急拌着自己,忙走上前伸手扶住她。
郑学英到底是七十好几的人了,体力明显不支,喘得厉害。但还是有力气甩开她的手,抬起右手就要往沈茜脸上招呼。看她红红的眼眶,动作一滞,颤抖着手指在半空中要放不放的停住。
沈茜懵了,老太太来医院干吗?不会是冲着她来的吧。她无声地哀嚎,懦懦地喊道:“外婆……”
郑学英的心就软了,这一巴掌哪还狠心打的下手。自己一手拉拔大的外孙女,投入的感情可想而知。从小宠她,生怕她受一丁点委屈,自个心疼。可是就是这样宠坏了她的脾气,什么事都习惯自己拿主义,不考虑旁人的感受。一想到这,郑学英就来气,放下手在沈茜的手臂上像模像样地撸了两下,嘴唇气得直哆嗦,中气十足地吼道:“你大了,翅膀硬了,把外婆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我跟你说过什么,啊,叫你有孩子瞒着我们做掉看我饶不饶你!你有一字听进心里么!”
沈茜无语回对,嗫嚅着不发一言,直觉有什么误会。郑学英见她杵着的那股倔强样,心下无奈,有气无力地退到一边。沈茜见状,焦心地扶住她,同时旁边也伸出一双手帮忙把郑学英扶到椅子上坐下。沈茜一瞥,这才发现眼前的女医生,正是之前她无意撞到的人。
不待她细想,郑学英拉住她的手又数落起她来:“茜茜,你就是让外婆不省心。跟小江之间是不是出问题了?干嘛非得把孩子做了。有外婆在,若真是小江不对,你有什么委屈什么话都可以说,外婆还能不向着你,何苦走到这一步,啊!你脑子不要拎不清,晓得不?”
“咳……”沈茜哭笑不得,被老太太这么一搅合,心中的烦闷去了大半。她哂笑道:“外婆,谁告诉你我要把孩子做了?我还没来得及想,您老人家就快马加鞭讨伐我来了。”
郑学英一愣,不相信地说:“甭想逃避错误!你不想把孩子处理掉,那你坐人手术室门口整的是哪一出。”
沈茜转头一看,从里头出来的全是清一色的虚弱女同志,沈茜窘了,适才心思不在上面,见有把椅子就坐了。她撇撇嘴告饶:“外婆,我脑昏坐错地儿了,真没那意思。”
郑学英严肃地盯着她,沈茜再三保证绝无此意,她才放下心来,把沈茜押回去了。离去前,同一直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