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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朱壮壮以为是自己在偷偷观察那对“奸夫淫妇”,岂知自个才是被观察的对象。
一见她来,付阳阳便踮起脚尖,吻了常弘的嘴。
常弘的脸上迅速闪过惊疑与抗拒,就在眼角瞥见角落中的朱壮壮时,终于了然。
然而他什么也做不得,此时的他,只能凑近付阳阳的耳边,态度亲昵,声音却是冰冷:“你的唇,比起她的,差远了。”
付阳阳的身体颤抖了下,几乎不可察觉,但很快,她便“咯咯”地娇笑起来。
笑得太过了,眼中雾蒙蒙的,像是泪。
说到这,门忽然被打开,动作太大牵起房间无数尘埃,海耳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边咳边捂住胸口,忍着刺疼。
进来的正是那个白瓷面容的男人,付雷。
他从手中拿出一瓶药,倒出三粒,粗鲁地掰开海耳的嘴,塞了进去。
“虽说你这个病猫子活不长了,但留着还有点用,暂时死不得。”付雷五官秀美,但那神情却让他犹如一条凉腻的蛇。
“喂,你打算绑我们多久,还有没有王法了?”左一来气了,低声质问。
付雷瞅着他:“第一,我会绑你们到事情结束时。第二,在我面前,别天真地提法律。”
“天真的是你吧。”海耳已经止住了咳嗽,苍白的嘴唇安静地对着付雷:“难道你还以为自己能撑多久?常弘这两年收集到的证据,足够你们在牢房里待一辈子。”
海耳话音刚落,衣领就被付雷猛地揪住,布料压迫着他的颈脖,氧气逐渐稀薄,海耳感觉眼前景物慢慢被黑色覆盖,像是浸满墨汁的笔落在清水中。
虽然见面不多,但毕竟是同一战线的,左一双手双脚被绑,只能用身体去撞击付雷。付雷也不是草包,狠狠一脚正正踢中左一小腹。
这一脚力量挺大,左一闷哼一声,蜷缩在地上好半天都起不来。
在海耳即将昏厥前,付雷放开了手,低头对着海耳笑,那笑容像敲碎的冰渣映入人眼中:“你放心,我会让他带着那些证据下地狱的。”
“恶心。”朱壮壮重复着:“真的恶心……请你出去。”
“你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常弘拒绝。
“那我走好了吧?”
朱壮壮下床就要往外跑,却被一只手给从后抱住。
常弘将下巴抵在她头上:“别走,我再不能让你走。”
“你当自己是天神?”
朱壮壮张口就在常弘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常弘不放。
朱壮壮牙齿加重了力气。
常弘纹丝不动。
朱壮壮咬得牙发酸。
常弘吸了口气,手却更紧。
朱壮壮感觉到嘴中蔓延出了一股甜腥,逐渐松开了口。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朱壮壮挫败地叹口气。
常弘要的挺简单,就是和她睡同一房间。
朱壮壮只得应了,但条件是她睡床,他打地铺。
山里的夜带着清冷,月色没被城市的灯光晕染,澄明得吓人,流水般淌入房内,覆盖在常弘身上。
他闭着眼,睫毛显得更长了,明明是挺秀气的五官,偏偏被身上那股强悍的野性给遮盖。
朱壮壮看得入神,不提防常弘却忽地睁开眼,眼内一派清明,丁点睡意也无。
偷看被抓了个正着,朱壮壮赶紧闭上眼,装作刚才自己只是在梦游。
良久,地上合着月色飘来清幽一段话:“壮壮,这一刻,我想了两年。”
朱壮壮闭上眼,告诉自己,她真的在梦游。
“咳咳咳……喂,你没事吧?”待腹部的剧痛缓和过去后,左一忙爬去查看海耳伤情。
这么一查看,发现情况很不好,海耳整个人像是在水中泡过一般,浑身上下全是汗。喘了半天气,才半睁开眼,声音虚弱得几不可闻:“我……没事的。”
歇了半天,海耳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
“常弘手上真的有证据?”此刻,这是左一最关心的问题。浅,草。微!露;整、理
经过刚才与那个付雷的交锋,左一发现此人及其变态,他看着自己就像看着一只蝼蚁,这种人绝对不会把一两条人命放在眼里。
简而言之,他和海耳有生命危险,现在唯一的救星便是常弘手中的证据。
双方以此互相制衡。
幸好海耳给了他一个好的答案:“有,而且是够他们坐几辈子牢的证据。”
近两年来,常弘放下自尊与骄傲,刻意与付家接近,就是为了找到对他们的犯罪证据。然而付家这代虽然跋扈,但手段够高,想要揪出什么东西及其不易,其中的艰难险峻,常弘也算是尝了个遍。
深入付家这两年,常弘要忍受付雷时刻的羞辱,要忍受付阳阳的威胁,还时刻活在监视中。
唯一的快乐就是在每个月收到私家侦探寄来的朱壮壮照片时,他会将那些偷拍的照片细细抚摸,妥妥珍藏,入睡前柔柔观看。
“这两年内,常弘的难,壮壮的苦,我都看在眼里,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有时候病发起来,反倒会连累他们担心,真是没用。”海耳的笑染着点中药味,涩苦。
善缘是寺庙中的小和尚,刚来一年。出家人生活非常有规律,每日早课跟着师傅诵无量寿经,一年来风雨不改。然而这天早上的清修却被一声尖叫,一道闷哼给打断。
竖耳一听,发现声音来自于那两位逃难而来的男女施主的房间。
朱壮壮并不想尖叫,但公平点讲,任谁醒来时发现一颗脑袋埋在自己颈脖处都会吓得尖叫。
常弘也并不想闷哼,但公平点讲,任哪个男人被一脚踢中要害疼得蛋蛋都快碎了都会闷哼。
朱壮壮还算善良,等疼极的常弘喘过气来后才质问:“常弘,你是想吃鸭脖子想疯了是吧?”
“没,我是想吃你想疯了。”常弘不是一般人,在重伤情况下仍旧能谈笑风生。
“你脑子里装的全是小蝌蚪吗?在寺庙这么仙气飘飘的地方你然都能想到这种事?”朱壮壮抓紧衣领,对常弘的鄙视更加深了一层。
“没法子,这两年都是拿着你的照片解决,一旦看见真人就有点脑热了。”
朱壮壮发现常弘的眼神里然有种叫做小无辜的东西,待消化他话里的内容后,一股恶气顿时像熔岩一般喷发:“你为什么一定要用我的照片?!”
小无辜像小星星一般在常弘眼中一闪一闪亮晶晶:“因为……有亲切感。”
朱壮壮觉得,如果自己再跟这个人待下去,不是她被逼疯就是他被砍死。
毕竟寺庙之中不能杀生,朱壮壮决定珍惜生命,远离常弘,早餐的稀饭咸菜吃完后便去后山逛。
香山风景挺好,漫山鲜黄小花灿烂开放,然而最让朱壮壮感兴趣的却是地里结的草莓,艳得诱人。
朱壮壮欢喜地摘了起来,常弘也屁颠颠跑来帮忙,边帮嘴里也没闲着:“媳妇,你看你要是原谅了我,想要什么吃的都给你买。”
朱壮壮在大太阳里冷笑:“这招已经烂了,留着哄别人吧,还有付阳阳才是你未来媳妇,别乱叫。”
常弘定定看着她,看得朱壮壮都有点发毛了:“你干什么?”
“你要是不承认是我媳妇,我今天就在这地里站一天。”常弘道。
“是想上演尾生抱柱呢?”朱壮壮拿起草莓,转身走人。
朱壮壮回到寺庙,把草莓洗干净,分给各个僧人,自己又吃了不少,接着中午时分食了斋饭,夏日午倦,忍不住睡了一觉,醒来看看时间,发现已经临近下午三点。
常弘还是没回寺内。
这天的阳光格外炙热,朱壮壮上午稍稍站了会全身皮肤便火辣辣的,要是常弘真的在那站了一天,岂不是……
朱壮壮边用“寺庙内不能杀生”这条准则安慰自己,边快步跑去草莓地里。
果然,常弘笔直地在那站着,后背全被汗水浸透,整个人被晒得如同一只煮熟的虾。
朱壮壮又气又急,跑过去骂道:“你是不是存心的啊?等会中暑丢了小命又怪我是不是?我招你惹你了,好不容易安生两年,你又凭空出现,玩什么深情啊?!”
朱壮壮气到极点,便推了常弘小胸膛一下。
其实力气也不打,但就这么一下,常弘整个人顿时像只玩偶般倒在了地上,眼睛闭得紧紧的,失去了知觉,身体软得像棉花。
就像是黑夜里忽然拉开日光灯,朱壮壮脑袋空白,失神了好一会,回过神来忙要将常弘拖回去,却发现自己手脚酸软,压根使不上一点力气。
赶紧连滚带爬地跑回寺庙叫来僧人帮忙,一群人忙忙乱乱好一会才将常弘给抬回寺庙,又赶紧着给他服药降温。
朱壮壮看着周围的人进进出出,觉得很不真实,像是在看场默剧,画面很乱。
直到一个小僧人对她说话,感官才恢复了知觉。
小僧人慈悲为怀,劝道:“女施主,请勿太过伤心,那位施主只是中暑,修养几天便好,并无大碍的。”
“我没有担心。”朱壮壮赶紧澄清。
“可是,”小僧人喏嗫道:“你都哭成这样了……”
朱壮壮心尖一颤,赶紧伸手往脸上一抹。
满手冰凉。
因为发觉海耳与左一的战斗力并不强,付雷便解开了他们的手,免得还要派人专门喂饭。
除了三餐的水与食物,他们还送来药,早中晚时看着海耳吞下。
海耳也很合作,每次服用后便躺在角落闭目修养。
“这到底是什么,不会是慢性毒药吧?”左一怀疑。
“是稳定我病情的,如果不按时服用,很可能会出现生命危险。”海耳话说得很安静,像是在讨论另一个人的生命。
“没这么严重吧,我看你还挺年轻的啊。”左一惋惜。
“娘胎里带来的病。”顿了顿,海耳道:“其实,医生早就断言我活不过30岁的。”
“现在医学进步了,生命奇迹都会出现的。”左一劝慰。
海耳笑得释然:“其实也没什么,反正该遇见的人也遇见了,这辈子也算是活得够本。”
“该遇见的人?你的真命天女?”左一好奇:“是什么样的人?”
这话一出,左一又再次害怕了。
这小黑屋要是再待下去,他就要变成容嬷嬷了。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速度好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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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的真命天女,但我却不是她的真命天子。”
“你这是暗恋。”
“是的……只是曾经一度,很接近……但放弃了。”
“你不爱她了?”
“不,一直都爱。”
“那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我无意间听到有关自己病情的真实状况……就算我再爱她,也只能陪她走几年,那太残忍了。”
“所以你宁愿把她让给别人。”
“不是让,只是……希望她和更有资格给她幸福的人在一起。”
左一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真的是伟大。”
朱壮壮守护着常弘,一直到夜深才迷迷糊糊睡去,混沌之间,仿佛又梦见了学校的操场,许多新生站在那军训,教官仍旧是那个散发着野味的常弘。看见他不断地和那些长腿细腰锥子脸的新生们调笑,朱壮壮气着了,冲过去指着常弘的鼻子就开骂,骂他见异思迁,骂他色胆包天,骂他喜新厌旧,骂他生儿子没括约肌。
常弘将手放在胸前,安静地听她骂完,接着讥讽的微笑像涟漪般荡在他面容上:“你又不是我媳妇,凭什么管我和别的妹子交往?”
朱壮壮怒火熊熊燃烧,张大嘴狠狠咬住他的手。
谁知这么一咬,自己手却痛了起来,醒来一看,发现自个手背上有几颗牙齿印。
敢情咬的是自己。
谁知睁开眼却发现常弘黑黝黝脸上那双黑幽幽的眼睛正深深地看着自己。
“看什么?”朱壮壮有点尴尬,生怕被他识破。
“看你呗。”常弘微笑。
“看我做什么,自己回家看你的付阳阳去吧。”朱壮壮赌气道。
谁知这话一出,常弘却“嗖”地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正颜道:“你是不是要还说这样的话,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