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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关上门,扫了那些东西一眼,淡淡道:“习惯了!”一直以来他就是一个人,从始至终。
向尧穗沉默,看着他平静的神色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内疚,口口声声说朋友却什么都不曾为他好好做过,为什么她做什么都是错呢?
“找我有事吗?”他动作并不利索的走到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边看边问。
向尧穗走到另一边,“只是来看看你!”声音很低,说出来的话却是连自己都觉得虚伪。
“我很好!”
“……哦!”
电视中的画面走马观花般不断掠过,却始终找不到可以停留的。
陆册拿着遥控器,斜眼看向一边耷拉着脑袋的向尧穗,仿佛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正对着将要惩罚她的老师,乖巧又可怜兮兮的样子。他抿唇,胸口没志气的被阵阵热气补满,瞬间将前些日对她不闻不问的哀怨给抵消了去,她始终是来了。
抑制着心中阵阵说不清的喜悦,神色仍旧淡然的看着她,“你是来发呆的?”
向尧穗摇头,“不是!”手指着一边,“我拿这些东西给你!”
陆册皱眉,“我不需要!”
她毫不为意他的反应,突然起身走到厨房那来一把小刀,细心的开始削铅笔,边说:“知道知道,问题是我需要,前段时间看见街头有人在画素描,我也想要画一幅,结果今天特意过去却没找到!”
削铅笔已经是年代很久远的事了,虽说向尧穗有着一身蛮力但是施行起来也是磕磕绊绊十分的不顺畅。
陆册蹙眉看着她,结果越看越心惊,最后沉着脸从她手中结果了这份工作,没办法,比起提心吊胆还是他亲自动手的好。
向尧穗尴尬的挠挠头,然后接着之前的话语道:“所以我买了这些东西想着让你帮我画一幅。”
“我不会!”
好坦然的语气!向尧穗嘴角一抽,呵,两个人居然都玩睁眼说瞎话的游戏。
“先试试呗!没试过怎么知道,而且我一直觉得你很有本事,几近万能!”
陆册侧头看着异常谄媚的她,亮亮的眼睛闪烁着狐狸般的狡黠,他放下小刀,转了转手中的笔,挑眉,“要不试试?”
“嗯!”向尧穗用力点头,嘴角微微上扬,“试试!”
半小时后。
她腰酸背疼的从木头人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兴奋的结果他手中的画纸,然后,风中凌乱了,惊呼:“这是什么?”
眼歪鼻子斜的,虽然很有卡通效果,但是和人体素描比起来简直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呀!这小子玩她呢?
陆册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一脸轻松的摊摊手,“我就说我不会画!”
装吧,你就再使劲装吧!
向尧穗咬牙,干笑着放下画,“哈哈,那啥,总有开始嘛,慢慢学以后就好了!”
“我没说要学画!”
“干吗不学呀!”向尧穗指着那份劣作,“不管怎么说还是可圈可点的!至少让我画就画不出这样的德行来,不信我也试着给你画一幅?”
陆册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不需要!”鬼知道她会画成什么样!
向尧穗瘪嘴,无奈的收起报复心理。
“陆兆找你了?”他突然开口。
“嗯,是……唉?”向尧穗猛然睁大眼,惊愕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他视线滑过那些狼藉,“猜的!”
知道也好,说话都可以明着来了!“听他说你很喜欢画画,并且天赋很高!”
“一般!”
“现在有位伯乐很赏识你,为什么不愿意去法国?”向尧穗正色凝视着他,“陆册,你的前途在那里,你的爱好兴趣在那里,为什么不去?”
他抬头,看着眼前这名认真目光灼热的少女,他为什么不去?
仿佛有很多原因,不喜欢和那些人再有联系,尽管部分还和他有着融不掉的血缘,不喜欢面对一些异样的眼光,仿似自己被赤裸丢弃在世人面前。
还有他好像喜欢上了现在居住的这个城市,这里有他想要的东西,更重要的一点是这里有她,会给自己家的感觉的人。
可这些东西他又该如何说出口,向尧穗并不是普通的少女,她有她喜欢的人,有着他所无法侵入的生活,那里的禁地他一无所知,又该如何和她厮守?
“很多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在追求的是什么,大部分时间都在浑浑噩噩中得过且过,有一份自己所坚持所喜欢的东西很不容易,更不该轻言放弃!”她看着沉默中的人,慢慢劝慰,“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如果我是你肯定会去法国,陌生的国度,热爱的绘画,这些难道不具吸引力吗?”
“那如果这个地方也有你不想放弃的东西呢?”他突然抬头深深的望着她。
向尧穗一震,被他看的有些莫名的狼狈,摸摸鼻子,“呃……那要两者比较了!”
“那我觉得是前者!”他靠近她一些,呼吸几乎要喷吐在她脸上,眼眸深深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放弃不了!”
向尧穗皱眉,稍稍向后退了一些,尴尬的笑笑:“自己想清楚就行!”随即身子一转就逃离了他的包围。
陆册眼神一暗,沉默着坐回去。
气氛刹那间有些沉闷,向尧穗仿似有些明白了什么,尤其在陆兆那样明显提示过之后,有些回避的东西就越发明朗起来。
她深深吸一口气,思忖片刻,拿下了耳垂上的蓝宝石耳钉,放到茶几上,对着浑身僵硬的陆册开口:“陆兆告诉我这是你母亲的遗物,我觉得你应该送给更适合它的人,而非是我!”
陆册冷冷的看着那小小的颗粒,好像被人从头倒下一盆冰水,落魄狼狈不堪的可怕,他的脸黑沉沉的,放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中紧握成拳,呼吸略略带上了急促,“我不需要这个!”
向尧穗抿抿唇,半晌才说,“可是毕竟是你母亲的!”
“那又怎么样?”
“陆册!”她皱眉,“你别这样!”
“我怎么了?”他猛然抬头直逼进她的眼中,人就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越来越紧,连带着呼吸都闷闷的难受,疼痛难挡。
突然,他站起身,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拿起耳钉在向尧穗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朝着窗外扔了出去,华丽的弧线带着残忍的沉痛一闪而逝。
向尧穗惊愕的张大嘴,怒吼,“你在做什么?”
“你不是不要吗?”他赤红着眼看着她,满满的都是抓不住的心痛,“我也不要,那为什么要留着?”
“陆册,你疯了!”向尧穗猛然转身跑了出去。
直到想起巨大的关门声,陆册才无力的晃了晃身子颓然坐到沙发上,难受的捂住眼睛,是啊,他疯了!
******
小区楼下都是绿化带,有些角角落落还堆放着无数的垃圾,向尧穗看见这一场景就感觉吞了只苍蝇般难以接受,为什么要让她碰上这种事?很想掉头就走,可是……始终迈不了前进的脚步。
奋不顾身投入进寻找行列之后才明白何为大海捞针,小小的一粒跟米饭大不了多少,她在蹲爬的腿脚失去知觉后依旧没看见一点影子,真的是太难找了。
顾乔站在一边看着她,每每想要帮一把的时候都会被她的眼神给制止,语调森然的说:“你最好离远点!”没有玩笑的意思,真真实实的让他走开。
在草坪中悉悉索索的翻找着,向尧穗不喜欢养指甲,每每刚冒个头就剪得干干净净,现在指尖都已经磨破,隐隐的都能见到血丝,她皱着眉行动却依旧没有松懈。
手破了,衣服脏了,头发被汗水黏湿了。
她都忘了时间已过多久,直到在一只挺满苍蝇的包子旁,找到那颗害人命的耳钉后,才发现天已经暗了下来。
长长吐出口气,几乎感动的想要落泪,她怎么能做的这么无私呢?陆册欠她可欠大发了。
楼上窗台边,一抹身影静静的伫立在那,眼睛盯着落下忙碌的她没有转过。
心里泛着疼,看着她疲惫的喘气更加痛得无以复加,想把她拽上来又似乎有着什么东西紧紧勒住自己,于是从午后到黄昏,楼上楼下,压抑着那份蠢蠢欲动始终没有靠近。
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向尧穗晶亮着眼睛望他,双手激动的举到他面前,带着无端的自豪:“看,我找到了!”
一句话深深透出那份隐藏的喜悦,没了前一刻的愤怒与质问,纯粹的展示着自己努力的成果。
陆册淡淡的看着她,脸色有些漠然的受伤,“为什么去找?”
“那也不能看着你把它丢掉!”向尧穗这次没再硬塞给他,只是小声的说,“就算再不喜欢也该好好收着,以后没钱了卖掉也是好的。”
“我不喜欢收着!”
那你以前怎么就带着了?她真想狠狠的教训他,但又懦弱的屈服道:“算了,暂时我帮你收着!”顿了顿,“以后你没钱了再给你!”
“好!”陆册看着她乖乖重新戴上,才稍微方柔了神色,但脸依旧有些黑沉。“很晚了,想吃什么?我去做!”
“不了,我先回去!”
往里走的脚步一顿,并没回身,昏暗中的背影有些寂寥的落寞,少顷,才淡漠的开口:“那把门带上!”
向尧穗有些不是滋味的看着他,最后还是勉强笑着,应道:“好!”
关上门。
转身!
阶梯下,顾乔正目不斜视垂首站着。
向尧穗理了理额前汗湿的头发,将视线投向别处,“走吧!”
“是!”
******
生活趋近于平静般过着。
有时候当你认为风雨过后这就是一辈子的时候往往会峰回路转,然后毫不犹豫的将你逼近死路,攀岩爬壁都走不出的绝望。
阴沉沉的天,呼啸不止的西北风狂乱肆意着。
发丝凌乱中,向尧穗直直盯着弄堂角落的一只垃圾桶,肮脏不堪的表面,填满废物的内里,一阵阵的恶臭随风铺面而来。
旁边地上紧挨着一张破破烂烂的报纸,被废弃的玻璃瓶狼狈的压在底下,随风不断翻飞却挣脱不得,页面带着浓稠的污渍看的不甚清晰,然那硕大的标题却依旧醒目——黑道火拼,伤亡惨重。
她近乎于麻木的捡起来看,手上沾了污水都没注意。
上面因有两张不大不小的黑白照片,一张是密密麻麻的人群,脸上带着扭曲的挣扎与凶狠,另一张是狼藉不堪的街道,周边拉着警戒线,几个警卫人员正严肃的处理着现场。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占了整整一个版块的内容,细小的字眼在她的瞳孔中不断掠过,直到看到最后身子一震,报纸轻软的从指间落了下去,风一吹,翻转着消失。
据悉涉煞帮头目谢正已确定身亡。
“顾堂主!”她冷声开口。
顾乔一震,脸色瞬间暗沉了几分,一个简单的称呼瞬间划出了泾渭分明,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窒闷的透不过气,依稀还记得那年眼前的少女带着嬉笑站在自己面前,话语透着显而易见的轻快,“顾乔顾乔,小乔小乔,以后我就叫你小乔了!”然后就把他带离了寒意深深的街头,走进青锦会。
小乔?令人生厌的称呼,此刻却是越发的想念起来了。
他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垂首:“在!”
她空洞的看着地面,声音都变得颤抖,“为什么没告诉我?”
“梁少有令!”
呵,四个字,内含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事发是一星期前,他们却能隐瞒的滴水不漏,向尧穗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眼睛酸涩的难受。
“谢珊珊呢?”
“属下不知!”
上面的云带着暗沉的灰在慢慢移动,层层叠叠,有的浓重如黑,有的轻薄如翼。
她突然想起那个伟岸的男人。
那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