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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绢儿,也是云儿。
她真狠得下心啊!在他千里迢迢地为她而来时,她竟然还敢这般恶意欺瞒他!
司徒无艳瞪着面无血色的她,眼里冷意更甚。
“去叫段云罗过来。”司徒无艳故意说道。
“我就是段云罗。”
一道水泉般清洌声音,从她的唇间滑入司徒无艳耳里。
司徒无艳一震,心头疯也似地发烫着。
这个声音,他在梦里听过千万次,可又总没法子听得真切,而今就这么切切实实地被他给抓住了。
他盯着她双眼,不由自主地往前跨了一步。
啪——
她的泪水滑下脸颊,落在岩地上,在空寂洞穴里发出好大一声回音。
“哭什么?”他瞪着她水气氤氲的眼,心里更怨了。“既然铁了心想欺瞒我,就得有本事别在被人揭穿后,这般哭哭啼啼想请求原谅。”
段云罗摇头,泪水掉得更凶了。
她不是想求什么原谅,她只是心酸,恼自己的不明智,又将彼此推得更开……
她流着泪,却固执地仰着下巴,坚持以最不狼狈姿态面对着他。
司徒无艳瞪着眼前他已经看熟了的绢儿脸庞!
那淡淡双眉、那静谧双眸、那显得有些清倔之双唇、那总是从容不迫之神态……
他千错万错不该把绢儿当成一个寻常丫鬟,寻常丫鬟哪来她这般沉稳气度与书卷气?
段云罗站在他审视目光下,虽然周身似针扎,却也无力反抗,一任泪水无声地流着。
司徒无艳紧盯着她,脑里想法打转了千百回,终究还是逃不过由爱生怨地恼她。
“为何瞒我?”司徒无艳清臞手腕蓦地扫住她双肩。
她一惊,手里灯笼落到地上,“啪”地一声灭去所有光亮。
黑暗之间,两人面面相觑。
他的呼息沉重,她的呼息则浅急地像是疾跑过几里路般,可两人都不曾再移开过视线。
就这么静静地互望着,直到彼此再度适应了光线之后,才又就着洞外朦胧月光略略瞧得了彼此轮廓。
“说啊!你为何瞒我?”
段云罗凝睇着他灼亮眸子,心里踌躇了几回,还是说出了真相。“我不想你看到我的容貌。”事到如今,没什么好再欺瞒了。
司徒无艳蓦皱起眉,大大后退了一步。
“我以为我的云儿不会以容貌断人。”他嗄声说道,不能置信地摇着头。
“因为你不是我,你不知情那些初次见到我真面目之人有多失望……我虽不以为自己面貌丑恶,总也被他们的不敢置信弄得信心全无了。”她柔绢嗓音掺着啜泣,像似被风雨吹摧之花朵一般地楚楚可怜。“你和别人不同,你是我心中最在意之人,我总不免多计较几分……”
她这话又惹恼了人,司徒无艳心一火,震怒脸孔直逼入她面前。
“骗子!若我当真是你最在意之人,当初为何要将我送离仙人岛?”他气得声音都颤抖了,寒凛眸子。
段云罗倒抽一口气,身子想后退,他的大掌却紧扣着她身子,不许她移开。
“因为嫁给一个无名小卒,总不若嫁给朱紫国太子来得风光体面吧。”司徒无艳寒凛气息拂到她脸上,冷厉地像要割人肌肤一般。
“你如何知情?”她后背冷汗直淌,却又无力反驳。
“只要旁人有嘴,我就有法子知情。”
她想哭,却不想以泪水来博取同情,只得拼命咬着唇,不许自己失态。
“我不得不嫁。”她尽可能镇静地说道。
“仙人岛上,人人敬你,你一句‘不嫁’,谁敢逼你嫁!”司徒无艳低吼一声,怎有法子接受她这般说法。
“仙人岛上,人人敬我一分,我便得回报十分。”她伸手覆住他冰冷手掌,紧紧握着,不让他挣扎。
他凛着颜,目光落在她身后,像是不看也不听一般。
“无功不受禄,我不过是得了‘公主’此一头衔,他们当年便不顾一切地救我杀出重围,我欠的何止是一条命啊!这些年来,我是他们复国的唯一希冀。当年师傅们奔走多时,朱紫国太子既有意娶我、助我复国,我……如何能不嫁……”细柔嗓音哽咽着,终至无声。
司徒无艳感觉到她双手此时竟与他一般冰冷,也不禁心痛似火焚。
他攫住她下颚,紧盯着她的眼。“既然你将众人复国希冀全往自己身上搁,那么我而今既替你夺了国,你早该卸下那些什么坚持,亲自走到我面前才是。”他坚持要问个水落石出,总不许她一句国仇家恨,便一剑斩去了他这些年、这些时日之平白爱怨。
段云罗抚着他手掌,拼命摇头,摇得头都昏沉了。
“你不同,你和谁都不同。”她的声音那么地压抑着心事,却还是不小心透出了光热。“你而今是高高在上摄政王,我则成了当年曾经辜负过你的平凡公主。我现下什么也不求了,只求着在你发现我的真面目前,多给我一些时间瞧瞧你。”
“即便我日后对你怒不可抑,你还是如此选择?”
“只要能偷得几日陪你之时光,我心便足矣。”段云罗垂头,轻轻将脸颊依靠在他的肩臂上,佯装自己正被他所拥抱着,唇边那抹近乎卑微笑容,是她此时心情。
“你!”司徒无艳低吼一声,扯过她身子,挑起她脸孔,双唇重重地欺上她柔软双唇。
她没反抗,不过是更加揪紧他衣襟,偎近了他身子。
那一年,送他离开之后,她就没想过还能再有这么紧紧相拥之一日啊!
段云罗落下泪,泪水滑过脸庞沉入他的唇间。
司徒无艳的愤怒被她的泪水消融,渐渐放轻了吻,轻啄着她的唇。
她拥紧了他颈子,想着要温热着他总是太冰寒之双唇。
多年前的那些情爱相思一股脑儿地涌进彼此心里,只是司徒无艳而今已非当年未谙云雨滋味少年,他知道而今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他撤去彼此衣裳,在泛着凉意岩壁间,纵情地在她肌肤上寻求着多年求不得之眷恋。
而段云罗被心爱男子如此抚爱着身子,除了拱起身全心回应之外,再也没法子多想什么。她甚且只能羞愧地听从他的话语,以腿儿盘住他腰间,让他沉入她因为渴求他而疼痛之身子。
“啊!”她痛呼出声,像一匹绢帛被人狠狠撕裂开来。
“你……为何还是处子?”司徒无艳撑着双臂,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眼里泪光。
“朱紫国皇子见了我面貌之后,便找理由推弃了婚事。我只在朱紫国待了十日……”体内痛楚已渐渐散去,可她揪着他手臂,气息仍是娇喘。
“他是个傻子——”司徒无艳声未落地,精瘦身子便以一种磨人热度,开始于她柔软体内来回焚烧着彼此。
段云罗拼命咬着唇,感觉自己像蜂蜜一般融化子他身下。她柔弱地攀附着他,由着他像狂风般地结合着彼此,领她到达一处男女绝乐颠峰……
云雨之后,待得两人气息稍定,她云髻半敞,蜷卧在他胸前,而他及腰长发缠绵地覆盖着两人身子。
她听着他紊乱心跳,脑子里全还是方才翻云覆雨情景,面颊、耳朵不由得便是飞红一片。
真和他成了夫妻啊……
司徒无艳拾起落在地上衣衫,覆住两人。
“若是现下摄政王是别人,你为了要重返庙堂,也会将你自己给了他吗?”他问。
阒静洞穴里,他没法不清楚听见她倒抽一口气之声音。
“会。”段云罗悲哀地听见自己这般回答。
司徒无艳大怒,忿然坐起身,悍然揪住她双臂,推她在一臂之外。
“你如此行径与青楼女子之待价而沽,又有何差异?!”他气得连声音都在颤抖,手指亦深陷她肌肤里而不自觉。
“无艳……”她不喊疼,小手抚上他冰冷面颊。“今日,你若不是摄政王,我依旧会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给你,因为我想了你太久、太多。只是,我依旧没法放下身后那些期待目光,我不敢自私地与你相守。若复国有望,师傅们要我嫁予他人,我还是得嫁……”
“甭说了,我不想听。”司徒无艳抓下她的手,侧过身拾起衣裳,速速穿上。
她望着他单薄后背,拽过自己衣裳覆住自己,嘴里依旧喃喃地说道:“那年,皇弟终于不敌旧有心疾,离开人世时,我足足生了一个月的病。我以为我终于去见爹娘了,以为自己可以就此撒手不管了……”
司徒无艳系带动作微缓,因为听见她的泪水滑落声音。
“我终究是没走成。师傅、吴嬷嬷、岛民们每日、每日唤我,想尽法子把我又唤了回来。我既回来了,便又欠了他们一份人情。”她低头抚着手上湿润水气,竟浑然不知那是自己落出之泪。
“总之,我在你心中永远不敌那些国仇家恨。”司徒无艳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失神的她。
“仇恨倒好放下,无奈我背上全是恩情。”她苦笑,低语道。
司徒无艳瞪着她在黑暗里亦泛着水光的一双眸,明知摄政王而今是他,不是他人,没啥好去计较。然则他心里只要一忖及——自己若不是由着这权位霸住了她,她恐怕又要被那些恩重如山给送进谁谁谁之怀里,他心里便没法子踏实。
司徒无艳瞪着她蜷着身子,偎在石壁边轻颤模样,他愈瞪,心头那头烈焰也就益发地被她眼里水气给淋熄了。
罢了,他这股情绪也不是一朝两日便能释怀之事。她如今是他的人,总是不争事实。
“我现在不想再谈这些,睡吧!”他弯下身,长臂直接拥她入怀。
他很快地合上眼,不想她看出他对她已然宽宥。
“这里露气重,你别待这里睡。”段云罗推着他肩,替自己穿着衣裳后,便担心地检视起他穿得可够扎实。“你这几日身子还未完全痊愈,别拿身子开玩笑哪。”
司徒无艳就着浅浅月光,凝视着她倾身为他拉衣拢襟动作。
“明知我身子不好,你还忍心让我在外头那样没日没夜地找你?”司徒无艳忍不住抱怨出声。
“如果能够,要我折寿给你,我都愿意。”她捂着他唇,不让他开口。“可我现下明白了,明白我爱着一个人,居然会如此放不下面子。我不在意别人说我面貌平凡,可我不想见着你拂袖而去。我如今知错了,别再怨我了,好吗?”
她的细语,声声似花蕊般娇细,拂入他耳间,心里,他还能怎么着。
司徒无艳锁着她的眸,忽而倾身重重咬住她的唇,非得听到她痛呼一声,方得罢手。
“罚你的识人不明!日后再也不许对我如此了!”
段云罗懂了他意思,捂着被咬痛双唇,眼眶激动地发红。
她扶着墙壁缓缓起身,伸手便要去搀他。
“我没那么孱弱,好歹总也多活了这些年,多长了些骨肉。”司徒无艳自个儿起身,低头看着仅及他耳侧高度的她。
“你不在我身边时,我自然管不着,可我现在怎么有法子不管呢?”段云罗揽着他手臂,让雨人身子在瞬间便又密合在一起。
月光之下,两个人一只影子,就这么相依相偎地回到她屋子里。
她迫他先躺上榻,忙着在屋里又烧火又熏香,又是给他添被的。直到他扯过她手臂,吻住她的唇,硬拉她躺到身边为止。
她挣扎不过他,靠在他肩窝处,却因着倦意而很快入眠了。
但,司徒无艳没法子入睡。
他就着桌上一盏烛光,看着双唇微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