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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来攻城之道,都是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日南郡城城高池深,我也不想士卒多有死伤……”
武雉摸了摸小腹。
她这次出征,难得的没有骑马,而是乘坐肩舆,有着吴明在一边护持,倒也没有出过什么事。
“的确,现在州牧徐淳、刺史高顺、大将张文振等人,都应该收到消息了……”
纵然武雉连怀孕之事都拿来做伪装,所能争取的时间,也不过攻下一个日南郡,令对手措手不及罢了。
等到日南郡之后,州城必然有了防备,到时候,就要与三万州兵决一死战了。
兵凶战危,瞬息万变,纵然武雉已经占据绝对优势,也不敢说自己必然能够取胜。
符坚有草木皆兵,曹操有赤壁之战,在大周自然更有这方面的例子。
“若只有这日南郡城的话,我倒是有着一法!”
吴明摸了摸鼻子,继续道:“我向你推荐一人,就是上次林家那个嫡子林夕,上次谢家迟疑,林家却是没有多少疑虑,我特意命他随军出征,昨夜他便前来求见过我,有把握说降郡守!”
“哦?”
武雉凤目一动,很是大感兴趣的模样:“把握几何?”
“他乃世家子弟,锦衣玉食,对于小命还是相当看重的,并且林家在日南郡势力甚大,七八成总有……”
吴明目光不经意间在对面的城池上空一瞥。
实际上,这说降看的也是大势。
武雉气运正盛,林夕也不是短命鬼,再加上郡城之中气运杂乱,显然人心不定,吴明估计九成把握总有,但这就不必说了。
“足够了,立即让他去!”
武雉决定做的毫不迟疑:“若是郡守愿降,我给他官升一级,其余官员原职留用!”
……
定州城。
“终于来了!”
日南郡被击,纵然州里密探都是傻子,也知道大事不妙。
不过徐淳听到消息,却只是眉头微微一皱,轻轻答应了一句,旋即就没有消息。
“大人……”
张文振侍立在一边,眸子中有着悲痛。
早在定州之乱开始,不仅高顺,就连徐淳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恩主如此,自然令他很是悲伤。
“生死有命……咳咳……”
徐淳咳嗽了下,又将带着暗红的手绢收好,这才喟然叹道:“只是想不到武雉那女如此奸诈,或者说烈性,令我等须眉汗颜……”
“此女不知天时,利令智昏,此次劳师远征,嘿嘿……说不得便要折戟成沙!”
张文振冷笑道。
古代卫生条件低下,军中更是劳苦,而一次战役,拖个数年十数年都有可能。
若是武雉怀身显孕,遇到军中传疫,又或者十月临盆,以军中的条件,纵然有着其它加持,也是凶险无比,搞不好就要一尸两命!
此念头实在阴暗,就连徐淳听得都是有些汗颜,却没有多说什么,挥挥手,让张文振径自下去整顿兵事不提。
早在听到禀告,日南郡只剩下一座孤城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日南郡救不得。
同样三万大军,若是平原对战,就连张文振都没有把握。
唯一的信心,就在于定州城乃是定州第一大城,能靠此险坚守,逼迫武雉退兵了。
反正古代的围城之役,不说定州这种大城,纵然是小县城,只要万众一心,坚守数年都不成问题。
至于那些世家之流,徐淳自认为自己还压得住。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转向城外,目中似有精芒闪烁。
洛水之畔,谢家大宅之中。
谢家家主谢性善看着手上的情报,面上同样浮现出沉吟之色。
良久之后,他放下纸张,打开窗户,似乎闻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良久之后,又是默默一叹:“武镇……”
………………………………
第四百五十六章 再启(为极度囧无语盟主贺!)
“家主!”
房门被轻轻一推,一身宽袍,头上扎了个发髻,手持折扇的谢弈就走了进来。
“你来得正好……”
谢性善转过身:“弈弟你是刚刚从武镇过来,可知两边情况如何?武镇本人,可是真的有孕在身?”
这事关家族,子孙繁衍,更是生死大事,自然没什么不能谈的。
“咳咳……此事千真万确,我已经代表本家,送上贺礼!”
谢弈的面色也很是奇异:“只是……武镇在接受一次贺喜之后,立即便暗中准备,日前兵发日南,势如破竹,如今的日南郡已经只剩下一座孤城,其手段之烈,速度之快,简直如惊雷一般!”
“看来武镇是打算在临盆前拿下定州了……”
谢性善喃喃着:“我家该如何抉择,实在令人踌躇……”
“家主,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禀告!”
谢弈道:“林家不仅派出嫡子林夕辅佐,这次更是下了重注,在我来之前,林夕已经入城劝降太守,想必很快就会有着结果……”
“这真是……难以预料……”
谢性善苦笑一声,慨然道:“林家纵然在天下算不得第一流的家族,但在定州当中,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文风犹盛,居然如此下定决心,看来相当看好武镇!”
“那大哥准备如何抉择?”
谢弈问着。
“你这次……可带了供奉,看了武镇气数?”
谢性善没有回答,却静静问着,他们谢家不仅是诗书传家,更有道术传承。
“气成赤螭,光彩非凡!”
谢弈沉默片刻,才轻声道。
“果然不是凤格了?”
“确然不是!”
谢性善喟然一叹:“我辈先祖有着遗训,谢家子孙,于双凤有着亏欠,必须世居定州,得地气庇护……”
“之前双珠陨落,我便心有所感,当是反噬到来了……”
谢弈死死抿着嘴唇。
这说的,都是一个家族的根基大事,纵然以他以前的身份地位,也难以得闻。
“我之前已经秘密命人,看过州牧与刺史的气数……刺史大人先不用说,权力已经大半被张文振接手,而纵然州牧徐淳,也是生机羸弱,行将就木,大限恐怕就在不远!”
谢性善又爆出一个大秘密。
至于司隶校尉?此职权威都在朝廷之上,现在朝廷秩序不存,再多说也是无益。
‘想不到……家主竟然有意投靠?’
谢弈目中光芒连转。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件很令他意外的事情。
“此时天下大乱,陪都之中争权夺利,各地流民四起,藩镇林立……放眼天下,也没有哪个势力能插手定州局势!”
谢性善轻声道:“我谢家根基毕竟在此啊!”
“这……”
谢弈顿时语塞,想到自己当初对武镇模棱两可的答复,额头就是有着冷汗滑落。
这等到日后对方一统定州,对景了立即就是大祸!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谢家家大业大,要说毁家纾难,也是不可能……等等吧!”
谢性善眸中有着精光放出:“再等等,纵然武镇一统定州,我等世家只要诚心臣服,她还敢拿我等怎样不成?”
谢家在定州经营三百年,根系蔓延,乃是定州所有世家的领袖,隐约的盟主这便是谢性善的底气所在!
“报!”
这时候,又有一人闯入,举着一封密信:“日南郡十万火急,道法传书!林夕说得太守投诚,日南郡城三日而下!”
“如此之快?”
纵然谢性善,此时也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
平安六年,五月三十。
日南郡太守出降,武雉立即拔他一级,带在军前听用,其它官吏原职留用,立即就安抚了下来。
大军休整数日,兵强马壮,顿时直扑定州城。
“定州城乃是定州第一大城,张文振也是良将,州兵精锐,上次小挫,未伤元气!”
洛水之上,一艘大船被其它战舰簇拥着,顺流而下,武雉与吴明并肩立在船头,望着戒备森严的州城景象。
“因此……这次对定州城,我准备围而不攻!”
武雉眸中带着精光:“我坐镇于此,齐麟、吴铁虎、陈敬宗诸将四面出击,扫平最后的朱武、九德两郡!”
吴明听得,却是微微一笑。
若连这最后两郡也被打下,定州城孤城必不可守,而若选择出城而战,更是正中武雉下怀。
南凤军千锤百炼,正是新锐之师,怎么都没有输给一帮败军的可能。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州里实力羸弱,失去优势,只能被动接着。
有着这令,各军各营立即在定州城外扎下营盘,寨子修得颇为坚固,一副坚守围困的模样。
张文振看得大急,几次领兵出城偷袭,却被齐麟与陈敬宗、吴铁虎带着骑兵数度杀败,有一次甚至差点被直接破入城中,终于不敢再逞强,看着城外的壕沟与其它防御体系依次建立,好像刺猬般将定州城四门围住。
“启禀大帅,谢弈与谢家家主谢性善求见,言明谢家愿意劳军!”
没有等得几日,被逼得无法的谢家也终于做出了选择。
“正好……久闻谢家山水园林了得,不如前去一见如何?”
吴明眸子一动:“谢家世代勋贵,享用必然也是一等一的,娥姁你也可以去那边养胎!”
至于原主人的意见?自然不被他放在心上的。
只是临时征用,又不是直接强占,当然,谢家这等大宅,里面秘密不少,说不得还有密道之类,吴明也不准备留下什么隐患,必然要将谢家全族迁出,再派精兵彻底检查数日的。
到了之后,有着自己坐镇,自然万无一失。
“……也好!”
武雉虽然有些抗拒,但看看自己的下腹,感受着其中日益壮大的生命气息,还是说不出个‘不’字来。
毕竟她也见过定州城的防御,纵然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张文振的确是个人才,防守得滴水不漏。
若不想损兵折将,只能采取长期围困之策。
这时间拉长,说不得真的就得在军中生产了。
……
遇到节度使要‘征用’,纵然谢性善再怎么不愿,也只能委委屈屈地将全族领到其它别院住下,将祖宅让出。
入夜,繁星点点。
吴明站在谢家高楼之上,遥望两边,就见得军气冲天而起,各有星命与其它力量守护,很是不凡。
“定州气运有暗弱之象,相持下去,必先输一筹!”
纵然地仙,也只是拨之用,于这等数万人的大战上,能起到的作用也是十分难言,并且还容易牵缠杀孽。
当然,吴明不是普通地仙,真要动手,也不是没有办法,但代价太大,说不得还得动用主神殿,却是又何必呢?
倒是城里还有一个余文,也是轮回者,在刺史府中做事,被吴明暗中下了印记,不少机密军事情报,就是被他不知不觉间传出来的。
……
定州事变,一个统一一州的大藩镇即将出现,纵然此时各方面有心无力,但情报还是飞快传了出去。
就在消息传到陪都当中,朝廷上一片混乱的时候,镇北王府内。
世子姬复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