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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沉欢-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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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一听到卓烈桀的话,他仍是气愤地出手了,他冷冰冰地说:「五弟要是看见了,我还可以放你一马,要是那小尼姑也看见的话,我会挖掉她的眼睛。」

  「哈哈。」卓烈桀大笑,「那最好。」她看不见的话只能依靠他,如此一来她便会对他唯命是从。

  男人无奈以对,转身回水月庵。

  「你要挖掉她的眼,我便削去她的发,让她实至名归。」后面那个她指的是皇贵妃。

  「卓烈桀!」男人生气地喊着他的名字。

  卓烈桀笑着背过身,豪爽地笑着离开。

  「这个五弟……真该找人治他!」

  翌日,水月庵里一片宁静,慧远师太一手拿着剃刀,一手撩起秦悠莱的一缕青丝,「悠莱,你真的想清楚了?」

  落了发便再也无法回首。

  秦悠莱坚定地点头,「师父,我想得很清楚。」

  慧远师太点点头,手起,刀正要落下时,一道低沉的男音响起,让水月庵里的人都惊愕不已。

  「还未出家便破戒的假尼姑也可以当真尼姑?」

  耳熟的声音让秦悠莱心里一抖,他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卓烈桀,她不由得想到昨天晚上他的所作所为。

  师父说不能让男子碰自己的身子,那要是自己碰男子的身子呢?因此她整个晚上辗转反侧、不安至极,却无处可诉。

  慧远师太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并未听信他人一面之词,她温和地低头看着秦悠莱,「悠莱,告诉为师,他说的可是真的?」

  秦悠莱咬着唇无法言语。

  卓烈桀笑着看她为难的模样,心中的郁闷总算散开了,她昨日说要当真正的出家人,他本不为意,却多此一举地留了人看着她,没想到被自己料到了。

  好一个小尼姑,他昨日说的话,她权当是一个屁!

  「哎,真的世事难料,悠莱,你与世俗之缘未断。」慧远师太放开手中的黑发,「你……」

  话未说完,外头一阵吵杂,水月庵中的人开始不安地窃窃私语。

  「无为。」慧远师太叫道。

  「师父。」

  「让外头的人等等,为师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的。」慧远师太似乎早已料到来者是谁,她又低头看着秦悠莱,「悠莱,随为师来吧。」

  秦悠莱低着头乖乖地站起来,跟在慧远师太的身后。

  她们的人影刚一消失,一批官兵便走了进来,将庵中的人团团围住。

  「你们都不许动!」带头的官兵大喊。

  全场一片安静,官兵满意地看着自己制造出的效果,他点点头地回过身,眼睛差点被他自己瞪了出来,「五、五王爷!」

  「本王也不能动?」卓烈桀谈笑风生地说,脸上尽是惬意的笑容。

  「属下、属下知错了。」官兵腿一软,顺势跪在了地上。

  「错?哼,知错就给本王磕头认错。」卓烈桀冷道。

  安静的氛围里随即响起了规律的咚咚声,一旁的尼姑们也跪了下来,她们是出家人,可她们多少也耳闻过五王爷的事情,当今的五王爷无人不知呐,只是没人知道那恶劣性子的五王爷会是这么一个俊俏的书生模样,活脱脱就像书里走出来似的。

  可除去那好看的皮囊,据说五王爷的性子只能用狠毒来形容,稍稍不顺他的意,他便让那人求死不得、痛不欲生。

  有什么证据吗?没有,人人都见识过他的坏脾气,可没有人知道谁真的被他玩死过,所以民间另有一个说法,五王爷府中机关重重,闲置多年的房间里说不定就藏着证据。

  卓烈桀傲然地挺立在那儿,无视那可怜地磕得头破血流的官兵,他轻哼一声,追着秦悠莱消失的方向离开了。

  尽管慧远师太的意思是要跟秦悠莱独处,可卓烈桀是谁?他压根不把别人的话当一回事。

  第三章

  跟在慧远师太的身后,秦悠莱忐忑不安。

  慧远师太一直未开口,直到她们停在了院子里的绿树之下。

  绿荫替她们遮掩了烈阳、消了暑气,可昨日种种加上今日未能顺利出家,这绿荫逐渐成了她心影。

  「悠莱。」慧远师太语重心长地说:「师父之前问过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你说不想,但现在不得不说。」

  秦悠莱恭敬地立在一边,静静地聆听。

  秦悠莱是京城有名望的秦御史之女,秦御史是一名高风亮节的清官,唯有一名正妻,人人皆知秦御史之妻乃是无盐女,但秦御史对其宠爱有加,两人恩爱多年,没想到一次醉酒秦御史碰了一个丫鬟,有了秦悠莱。

  秦御史愧对妻子,秦夫人宽宏大量地要他纳了丫鬟为妾,只是那丫鬟命薄,生下秦悠莱之后便去世了。

  此后秦夫人也有了孩子,于是秦御史便将秦悠莱托付给慧远师太。

  「悠莱,这便是你的身世。」

  秦悠莱这才想起,每月都会有一位气质温和的夫人来水月庵,那位夫人每次都会好心地分她好吃的点心。

  「悠莱,夫人是一个好人,你应该知道,只是你该知道你的身分不适合生活在秦府中。」慧远师太温柔地说。

  她是一个不受人期待的人,秦悠莱扬起一抹惆怅的笑,「师父,我懂的,悠莱很幸运,一直快快乐乐地在水月庵里长大,有师父和师姐们的疼爱。」

  慧远师太一叹,「只是你不该被牵扯的。」

  一个月前,秦御史因意图勾结异党被捕,关入大牢,十日之前秦御史不堪受辱,自缢而亡,秦夫人也悬梁自尽,两人之子被流放边境。

  「所以外面的人是来抓我的?」秦悠莱不安地问道。

  「为师本想替你剃度,你成了佛门弟子与世无争,他们也奈何不了你,毕竟你跟秦家的关系实在是浅薄。」

  「师父。」泪光在秦悠莱的眼中泛滥着,她没想到师父竟为了她会出此下策,若是以师父原本的性子,一定会要她坦然面对。

  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师父对她也有私心,这样的恩情怎能让秦悠莱不感动,秦悠莱一把跪在了地上,情不自禁地哭诉道:「师父,徒弟错了,是徒弟不好,徒儿破戒,吃了肉、喝了酒。」

  「你……」慧远师太一听,「你真的做了。」

  「师父,徒儿错了。」秦悠莱也没有过多的解释,直接扛下所有的罪。

  「果然是无缘呐。」慧远师太摇摇头,「你好自为之吧。」

  「师父……」好听的声音掺杂了破碎的哭音,让她清脆的声音变得如乌鸦般的难听。

  慧远师太失望地转身离开了,秦悠莱跪在地上未起身,她对着离去的身影轻声道:「谢谢师父的养育之恩。」语毕她慎重地磕了三个头。

  她以为水月庵是她长大的地方,也将是她终老的地方,而今她该何去何从?

  她的额抵在冰凉的地上,泪轻轻地从她的脸颊上滑落,泪水在土黄色的泥土上晕开,染深了土地的颜色。

  一道阴影笼罩在她的头顶,她擡起头,脸上布满了泪珠。

  「真可怜,被师父抛弃了呢。」卓烈桀低语着,伸手执起她的下颚,「怎么办,那些官兵又要来抓你,真的是祸不单行呢。」

  秦悠莱倔强地把脸一歪,低着头,肩膀微微抖动着。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破戒,如果不是他,她现在已经落发为尼,他为什么坏了她平静的生活?但那时他要是没有救她的话,她焉有命哉,岂会有现在的她。

  有因便有果,是她种下的因,这果便得她自己来担。

  「小尼姑。」她的动作惹得卓烈桀脸色一暗,不悦地低声道:「我是来帮你的,你就这态度?」

  他没想到小尼姑的身世如此坎坷,更没想到她碰到了这么一个大麻烦,不过任何麻烦对他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便可以解决的,端看他愿不愿意。

  「帮?」他亦正亦邪,第一次见面时他是一文雅书生,结果下一瞬他成了欺侮她的大坏蛋,这样的他,让她怎么相信他是一个好人?

  「嗯,只要我愿意。」他淡笑着。

  秦悠莱沉默不语。

  他静静地等着她开口,只是她没有说话,只是跪在那儿。

  卓烈桀眼睛一眯,沉不住气地先开口了,「我帮你,小尼姑你拿什么还?」

  院子安静得可以听见树叶飘落在地,秦悠莱垂着头咬着下唇,心想他真的是一个坏人。

  「谢谢公子的好意。」秦悠莱用力地咬下下唇,淡淡的血腥味在她的嘴里散开,「不过我不需要。」

  卓烈桀有生以来从来没有此刻的愤怒。他的好心被人毫不犹豫地拒绝,就好像有人搧了他一巴掌,他生气地一拂袖,「哼,不识好歹。」

  「悠莱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秦悠莱低头轻磕头。

  她的举动让卓烈桀气得瞬间眼红了,他身为高贵的王爷,多少人见了他都要磕头,可她的磕头谢恩,他不屑。

  他蠕动着薄唇正慾开口,秦悠莱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起身时因跪太久而晃了晃身子,他见状伸手想要扶她,没想到她身子一侧,避开了他的手。

  男人的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始终用她的发漩儿对着他。

  怒火中烧的卓烈桀重重地放下手,收回放在她身上的目光。

  不用抬头,不用去看,她也知道他走了,他踩着愤怒的步伐,怒然而去。

  秦御史之子被流放,那么身为他血脉之一的秦悠莱也该被流放。

  她双手虔诚交握,父债子还,她没有一丝抱怨,即使她对那个父亲陌生得很,她也从来没有享受过身为秦御史之女的待遇,但她无怨无悔,谁让她是秦御史的女儿,无可奈何却不得不面对。

  秦悠莱低着头站了一会儿,便想离开院子,谁知她的脚才踏上长廊的阶梯上,一个人影赫然出现在她面前,是去而复返的卓烈桀。

  「你……」她吓得倒抽一口气。

  「秦悠莱,你说不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就要救你,我看你怎么还我这份情。」卓烈桀一把抓住她的手,断了她想后退的念头,「你越是要逃,我偏不让你逃。」

  秦悠莱没见过这么霸道的男人,也没有人告诉过她男人的劣根性,越得不到的,男人越要得到。

  「你到底想怎么样?」秦悠莱忽然意识到自己惹上了一个不好惹的人。

  「哼,你可知道被官兵抓住之后会怎么样?」

  他的俊脸不断靠近,她屏住气息,摇摇头。

  「要嘛当官奴,被皇室贵族欺压,要嘛被流放,永世不得回来。」他恫吓道。

  没料到秦悠莱松了一口气,「就这样?」也没有太可怜呢。

  「你……」她生在水月庵,未遇到坏人,卓烈桀不承认自己是她遇到的第一个坏人,她的性子单纯了一点,可现在他只觉得她是没脑子。

  「当官奴要被各种方式折磨,你有没有因为做错事而被打过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秦悠莱吓得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臀部。

  卓烈桀隐忍着笑,因为她直觉的行径实在是太可爱了。

  「那流放呢?」秦悠莱小心翼翼地问道。

  「流放更惨,客死他乡不说,要是遇上起了色心的人,你清白不保,还有可能被淩虐致死。」卓烈桀冷冷地说。

  「淩虐?」秦悠莱重复着他的话,两眼带着朦胧。

  知道她不解,卓烈桀残酷地笑了,「便是玩弄你的身子,一个人或者好几个人将你玩得残花败柳,再将你卖给人贩子。」

  一抹恐惧掺入她黑白分明的大眼中,她的身子如风中的叶子抖动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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