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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夺了去。我吃惊地抬头看,就看到那个产妇,血淋淋的手里,抱着那个布娃娃,阴阴地嘻嘻地笑:“我要,我的孩子。”
我说:“好,给你,给你。”
她却不依不饶地叫过来:“还我的孩子!你们这些魔鬼!”
我很生气,我们都尽力了。她的孩子不是好好地活着吗?我转头走开,不愿再理会他,可是嘉铭哪里去了呢,那些商品柜里,人来攘往的,却没有他在。
我到处找他,一直找不着,却看见吕静牵着王仪的手,走过来,递给我一杯酒,说:“谢谢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我端起那杯酒,刚要喝下去,却看到杯子里盛的,全是黏稠的猩红的血,晃动着倒映着王仪的笑容,慢慢凝固,变成黑的浆液。
我呀然一惊,倏然抬头,却看见了周小鱼漂亮迷人的脸,她的脸浮在半空中,眼神朦胧,涂着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紫色眼影,长长的扇子一样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忽然之间,长长地伸展开来,成了蠕动的毛毛虫,爬在她白净的脸上,触目惊心……
“啊!”我毛骨悚然地从梦里醒来,我的睡眠总是不好,乱七八糟的梦总让我精疲力竭。
回头想想,梦里情景还依稀记得些。什么东拉西扯的。
难受。我摸摸头,烫手。
是什么时间了?外面的天色是明晃的,下午吧,我都乱了时日了。
穿好衣服,打车到就近龙华路三病医院去打吊瓶。
车穿过繁华的美食街时,惊鸿一掠般,我看到了嘉铭!身边还有个身姿卓绝的女子!
再细看,根本没有。来来往往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眼睛也会撒谎。
有时候,连自己的眼睛都不能相信的,我这样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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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乱情迷12(1)
隔了一个星期,我的感冒才好利索了。
又是星期一。
黑色的星期一。
一眼望过去,隔着漫长的五天才到周末,又要开始手忙脚乱的工作了。
工作中,人是充实而快乐的。很多人这么说,我很敬佩他们的敬业精神,长年如一日,仍然斗志昂扬。
我不行,我是那种长期干一件事情,就会心浮气躁的人,但我没有选择,我还不至于自我膨胀到,厌倦了一项工作,就挥一挥手,悄悄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地步。
我也只会协助张谭给人做手术,丢了这个位置,我恐怕就得变成嘉铭的拖累。
星期一的病人出奇的多。
他们来自四面八方,带着不同的病因来到这里,等着我们这些“天使”的帮助。
一连做了五个手术,做第三个手术时,我看见张谭使劲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睁开,甩了甩头。
我没想别的,只是想,他是挺累的,从精神到体力,他一直处在紧张状态,要是我,早就趴下了。所以我什么也没问。
终于,有空坐下来歇歇,却又是傍晚时分了。
快下班了吧,冬天的天总是黑得特别早。
我去走廊尽头的水龙头洗手,办公室里的坏了。
碰到妇产科的护士高源。那天,张谭给那个产妇做手术时,她也在。
“知道吗?章冰?”她说,“那个孩子第二天就死了。”
时间就凝固了。我呆了半晌才回过神儿来,看到高源笑盈盈地侧着脸看着我。
在说起别人死亡的时候,大多医生已经不把它当回事儿了,医院里每天都有人死掉,也都有人新生,这是个通往天堂和地狱的中介点,我说过的,但现在我的心却一直打战。
“怎么回事?”我问。
“应该属于医疗事故的吧—”高源摇着头,目光深不可测,她挑着眉毛,意味深长地说,“但我们给的理由是—先天发育不良。”
“什么意思?”我直视她的眼睛。
“没什么。只是那个产妇死得有点冤罢了。命该如此吧。”她话里有话地说,“要是那天高主任在,也许就不同了。”
墙白的更加眩目。那个梦境,就清晰地在上面上映,每一个细节都无比生动。
“有些话不能胡说的,高护士。”我把“高护士”强调了一点,意思是说,作为护士,水平有限,不要妄下结论。
她低下头来,笑笑,无所谓的样子,然后,一扬头,哼着歌走了。
想起那天张谭的颓丧,想想那天我在走廊尽头看到的骷髅……头重脚轻。
“命该如此吧。”高源的这句话响起来,在半空中回旋出无数内涵。
回到办公室,看到隔壁张谭的办公室,门半掩的,张谭双手按着桌子看外面的天空,那个宽阔的充满生杀威力的背影,留在我的视线里。
接着,我看到他伏在桌子上,样子疲惫至极。
我一定不会把我刚才的所闻所见说给他听的,他不应该受到良心上的自我谴责,他尽力了的。
再说,人已经死了,死者长已矣,再去计较什么,也都毫无意义的。
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往前走,刚进办公室,小荷说:“章冰!一百元钱!”
“做什么?”我问。
“爱心捐款!”她说。
“又爱的哪门子心啊?”我烦。
“谭主任发起的,一个产妇和她的孩子前几天在咱们医院里没保住。那家人生活很困难,讨个媳妇不容易吧。说不定咱章大小姐的这一百元钱感天动地,让那个倒霉的丈夫,重新振作也说不定—掏钱!”
我把一百元钱默默地交给小荷,那张钱红得很异样。
张谭,他还是什么事都知道的。
晚上回到家,四壁空空,没有嘉铭在,我就不用在锅碗瓢盆里孤军作战了,但这段时间,竟然不好打发。
打开DVD,理·查德的钢琴曲就叮叮咚咚地敲在这静寂的空间里,抒情又娴雅。
回家来了,单位的事情,就不要再来打扰我吧。
我揉了揉额角,打开冰箱,找方便面。味道鲜美。
看书,上床睡觉,想起吕静,想打个电话,又想可能不方便,把那个号码按了几遍,每次要接通的时候赶紧按死,无聊。
又是晚上,又要睡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没什么是大不了的,什么事情都是时间的沉淀,又都将被时间荡涤得一干二净,什么是非功过,什么清规戒律,什么王权富贵,什么奇情轶事,南柯一梦而已。
睡吧,睡吧,明天太阳又是新的……
睡不着。
我最恨失眠,整个身体都疲惫到了极点,但眼睛和神经都清醒无比,即使努力闭着眼睛不睁开,还是没有办法休息好。白天的、以前的发生的事情,都如同跑龙套似的,统统都涌过来,脑袋都累得疼,记忆力却异常锐利!
意乱情迷12(2)
见鬼!离了嘉铭这厮,我还真不习惯!他现在在做什么?他在哪里呢?
我翻来覆去,一时也安宁不了。
数羊吧。除了数青蛙,就是数羊。
我的睡眠质量一向不好,不是失眠,就是做噩梦。一梦醒来,就像打了一场战争,汗流浃背,可那也比失眠强。
如果嘉铭在家里,他会陪着我数羊,我数数,他拍着我,就像哄小孩那样,我被他拍得很快就迷糊了;有时,他就陪着我起来看影碟,大多是恋爱的肥皂剧,我喜欢的,虽然知道里面的男女主人公都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举手投足都是惺惺作态,但我看得两眼放光,嘉铭却在一旁歪着睡着了,我就叫醒他,一起上床,那时,我也累极了,会很快入睡;嘉铭喜欢美国大片,最好是枪战的,我不喜欢看,他自己看,噼噼啪啪的枪炮声传过来,我就叫着烦,他就只好关掉……他曾经很疼我,事事都让着我……可是……
我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外面是惨淡的天光。眼睛适应了黑暗,这屋子里的一切因为熟悉而清晰出来。
床对面悬挂着大幅的照片,是嘉铭精心选出来的我们的单人照,拿去用电脑处理后,合在一起的,效果非常好,照片上的我们都是二十岁,还在上大学。嘉铭说,我们应该地老天荒的在一起,虽然那时我们还彼此不认识,但照片可以弥补这个缺憾,所以我们从二十岁就已经在一起了。
现在,他在哪里呢?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
他出差了,有事要忙。
我们都结婚了,是快到而立之年的夫妻了,不能每天都守在一起,还要干事业,还要生儿育女,以后还要赡养老人……
吕静现在已经睡着了吧,他们的床是怎样的位置呢?南北?东西?
嘉铭出差有点太频繁了,我越来越没有安全感了。我怎么会和吕静在一起呢?有时候,就是想有人在身边陪着,哪怕什么话都不说……
羊数到几了呢,没困反而清醒了不少,夜静得让人发愁。
实在没办法躺在那里了,我起身来看碟片。
都是已经看过的了,嘉铭已经很久没有陪我看了,也没给我借来新的片子,我就只好看旧的。
男主人公对女主人公说:“亲爱的,嫁给我吧,我想和你长相厮守。”
女主人公接过男主人公的玫瑰和钻戒,笑得如同一朵鲜花……
男主人公对女主人公说:“你怎么这么能唠叨!都不能把你当哑巴卖!我一点儿都不愿意和你待在一起!”
女主人公叉着腰破口大骂:“从前你说最喜欢我说话的样子了!原来你是在骗我!”
……
原来你是在骗我。
我开始哭得稀里哗啦的,以前我们看到这里时,我会和嘉铭相视大笑,影片里的这对欢喜冤家喜怒笑骂皆成文章,表情和动作都很滑稽,再普通的台词说出来,都让人笑破肚皮,最后的结局是两个人在傍晚的枫林树阴下,拉着手,蹒跚着背影,橘红的夕阳给两个人镶着美丽的光晕,花白的头发飘在晚风中……
今天,我一点都笑不出来,同样的片断,不同的心境,看到想到的是迥然不同的内容,而生活不是影片,不是什么场景都可以旁观,都可以放松了心情来看,来笑的。
我拨嘉铭的电话,关机。
我就躲进被子里。
很冷,很孤单。
这样的夜里,让我做什么可以开心一点,怎么样才能安然入睡?我绞尽脑汁。
这时,我的手机竟然响了,我一看,是张谭的!
已经过半夜一点多了,他怎么会来电话呢?有什么手术?我赶紧接了,我说:“谭主任,什么事?”
我心情好的时候叫他“张谭”,心情不好的时候叫他“谭主任。”
他不像以前叫我去医院做手术时那样理直气壮地说话,支吾了半天,也没说明白什么事。
我听出来他好像喝了不少酒,说话舌头发硬。
我想起白天高源的话和捐款的事儿来,我说:“谭主任,你不要紧吧?”
他呵呵地笑着说:“没事儿,章冰啊,我、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喝多了点,多了、多了……”
我说:“那你早点回家歇着?”
他说:“我……好、好的。”
挂机。
我对着外面的夜发了一阵愣,他是有话要说的,但有很多话是没有办法说得明白的,我也懂。
每个人都有不如意的时候,工作的、生活的、婚姻的、身体的……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
这样想想,心劲儿就松了些,自己哭也没人看,睡吧,睡吧,明天还要工作呢。
……
那盆杜鹃花摇着满头的花朵说:“我不喜欢这个新主人。”
云竹说:“怎么会呢,她那么富有爱心和责任感,常常要给人做手术,救死扶伤。”
杜鹃说:“我看不是这样,那是她的工作她推不掉。她不忠于嘉铭,连自己的手术都做不好。”
君子兰说:“她好好的,为什么要给自己动手术?”
杜鹃说:“她的灵魂坏了。”
其他的花儿都在惊呼。
杜鹃说:“嘉铭的灵魂也坏了。”
其他的花儿又惊呼。
杜鹃说:“他们会被手术的,割开他们的血脉,他们全流着黑色的血液,就像外面的夜一样黑。”
其他的花儿问:“为什么会这样?”
杜鹃说:“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