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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小梁说,你去找过田欣欣?”他深遂的黑眸,直勾勾地望着她。
“对。”她点点头。
“为什么去找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语气略显激动。
“因为护理长跟我说,田欣欣的表哥是电视台主管,张凯有向媒体记者投书这件医疗纠纷案,我希望田欣欣可以帮忙说服她表哥,先将消息压下来,不要被张凯影响而做出不实的报导。”开滢解释道。
“你没有自尊吗?你去求她?”湛子拓由羞转怒。
两人认识多年,他不会不知道开滢有多好胜又爱面子,而今天她居然为了他的事低声下气地恳求田欣欣,光想到那画面就令他自责不己!
虽然开滢和田欣换没有过节,但婚前田欣欣曾追他追得很勤,他和开滢闪电结婚一事,多少还是伤了田欣欣的心。
“我只知道为了你,那一点自尊和面子都不重要。”她眼底泛起了泪光,这句话不只是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
去求田欣欣又怎么样?只要能将这件医疗纠纷案解决,就算是去跟死者家属下跪,她也愿意做。
她只想保护子拓,如同他过去守护自己一样。
他们是夫与妻,她不相信苦难来时,一定要劳燕分飞。
“你不要面子和尊严,但我要!”他赌气地说。
“子拓……”她低低地响着他的名字。
“我们公开吧!”他别过脸,不忍看她。
她地他愈温柔、对他愈好,他心底的愧疚就愈深。
除了拖累她、伤害她,他不晓得在这段关系中,他还能再给她什么?
“为什么?”她怔愣了一下,扳过他肩膀,强迫他迎视她的目光。
“因为我累了,我不想跟你一起生活了。”他随便扯了借口。
与其两人困在这间不快乐的屋子里,不如由他一个人承受这一切压力与痛苦。
“你不是累了,而是拖累我吧?”她的眼底蕴起了泪光,看穿他想结束这段感情的真正心思。
“随便你怎么说。”湛子拓别开脸,不忍看她。
“湛子拓,难道在你眼中,我的爱就这么浅薄,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吗?”她哽咽道,任凭伤痛的泪水溢出眼睫。
面对她的泪水和控诉,他既心痛又不舍。
就因为她的爱太过真挚、坚定,才令他不敢再接受。
“是不是今天发生医疗纠纷的人是我的话,你也会选择让我一个人独自去面对,选择跟我分开?”她抓住他的手臂,悍然地质问。
“我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一切!”湛子拓笃定地说。
“那我想陪着你,有什么不对?”她含泪反问他。
“我不要你再受委屈……”他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只要是我愿意做的事,就不觉得是委屈。”她用力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肩窝,低声地说。
因为爱,所以她不觉得委屈。
因为爱,所以欢喜与苦痛,她都愿意爱。
“小滢……”他叹息的声音饱含疼惜。
他并非故意要说出那些辜负她感情的话,只是不忍心她再为自己受到一丁点儿的委屈。
“不管外面的人如何评价你,不管未来还会有什么事发生,在我眼底,湛子拓就是一个好医生、一个好丈夫。”她抬起头,捧起他的脸。
“对不起。”他低声地说。
“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她娇悍地命令道。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他低首,轻吻她的额头。
“说你爱我!”她双手圈住他的颈项。
“我爱你……”他捧起她的脸,将满腔的爱与歉意,人化为深切的热吻与她甜蜜纠缠着。
随着浓情的热吻,两人双双跌躺在床上,他俐落地扯下横阻在彼此之间的衣服,在情欲激涌到最高点时,奋力地冲入她的身体。
他们的肢体亲密地交缠着,渴望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对彼此的感情,那么样的真挚,毫无保留。
她修长的双腿环住他的身体,渴望与他身体的每一寸密切地贴合着。
两人时而温柔、时而狂野,激情地交缠着,在他抵进她身体最深处时,她搂住他的脖子,用细碎低吟的声音说:“子拓,我们是几个人?”
“一个人……”他爱怜地吻住她的唇,彻底地融入她的体内。
在狂野的节奏中,当他们的身体紧密贴合时,心跳仿佛也合而为一了。
他们各自深信,彼此都是个缺了一角的圆,唯有遇上对方,才能成为一个完美的圆。
第9章(1)
“联大医院”内的新生儿病房里,每张小病床上都睡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于开滢穿着白色医师袍,手里拿着一叠资料,来到新生儿病房前,在走廊的透明玻璃穿前,看到一对年约六十岁的老夫妻。
开滢一眼就认出两位老人家是死者何子芳的双亲,经负责新生儿的护士指出,两夫妻几乎每天下午都会来这里看小婴儿。
“何伯伯、何伯母。”开滢走到两人的面前,轻声唤道。
“医生……”何母怔愣了一下,瞟向开滢,颤声问道:“医生,有什么事吗?”
“何伯伯、何伯母,我是湛子拓医师的太太,我叫于开滢,我们在家属医疗说明会上见过,你们还记得吗?”开滢从口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两人。
“于医生,有事吗?”何父接过名片,看了一眼。
“关于何子芳的事,我们真的很抱歉。”她顿了顿,继续说:“我知道何子芳的先生一直无法接受湛医师提出的死亡病因,执意要告到底,如果是湛医师的医疗疏失,就算要我们卖房子,被撤销执照,一辈子不当医师,我们都愿意负责到底。”
“你现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指湛医生没有过错?”何母气愤地说:“我们家子芳是让湛医师接生才死的,她是好好地走进来,现在人却躺在冰柜里……”
“我明白何子芳是死在湛医师接生的产台上,所以我们才想弄懂是什么原因导致她的死亡。”开滢试着和两老沟通。
湛子拓和相关的医护人员,曾多次找张凯沟通病理解剖的可能性,但对方态度恶劣,使得她只好把希望寄托到两老身上。
“所以你想要说什么?”何父冷静地问道。
“我想恳请你们签下这份病理解剖同意书,如果让何子芳接受病理解剖,那么在生产台上发生的一切事情,就能真相大白——”
“我们家子芳死得还不够惨嘛?你还要再拿她的遗体解剖一次!”何线一想到痛失爱女,眼泪又流了下来。
“这是唯一能厘清死因的方法。”开滢无奈地说。
“你说解剖就解剖,有没有想过我这个做妈妈的心情?我从子芳那么小,把她拉拔大,就算我们夫妻俩再穷、再没钱,也让她吃好、穿好……”何母哽咽地说:“担心她功课跟不上,就算借钱也要让她补习,好不容易看她长大,结婚生小孩……现在人就这么走了,你们有想过我这个做妈妈的有多难过吗?白发人送黑发啊!小孩一出生就没了妈妈……”
何母愈说愈难过,放声大哭,引起一些探病的家属的围观。
“我能明白你们做父母的痛苦,但可不可以请你们也站在我的角度想一下?现在你们的女婿在医院撒冥纸、对我的车子丢鸡蛋,在网络上说我的先生是杀人医生……”开滢深吸口气,隐忍着想哭的冲动。
“你们能想像我们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与痛苦吗?从十九岁,我们考进了医学院,就立志要当一名好医生,这十二年来我们都秉持着这个信念走过来,而如今一句'杀人医生'就把我们所有的努力全抹灭了……我们是人,不是神……我们也希望能治好每个病人,但就算现今医学再发达,再进步,也有无法治疗的疾病,像病历上写着何子芳的羊水栓塞症,就是一个例子……”开滢说道。
“你也是当医生的,你当然会替你先生讲话!”何母反驳道。
开滢索性脱掉身上的医师服,双膝跪在地上。
“于医生,你这是做什么?”何父惊讶道。
“何伯伯、何伯母,现在我不是以一个医生的身份来跟你们说这些话,而是以湛子拓太太的身份来恳求你们,可不可以同意何子芳的病理解剖,不管结果是不是羊水栓塞症,还是湛子拓个人的医疗疏失,我们都愿意付出赔偿。”开滢无视周遭投来的异样目光,仍旧跪在地上。
“于医生,你快点起来!”何父喊道。
“何伯伯,能不能请您签下病理解剖同意书,让我们弄清楚何子芳在生产台上发生了什么事——”
“小滢!”
一道低沉熟悉的男音介入他们的谈话。
湛子拓在办公室接获护士的电话,得知开滢与何子芳的双亲在新生儿病房区展开一场协谈,立即赶了过来。
他万万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是开滢向何子芳的双亲下跪的画面!他挌开围观的人群,快步走了过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快点起来……”湛子拓既心疼又不舍。
“只要他们能签下病理解剖同意书,要我做什么都没有关系,我不准再有人误会你。”开滢固执地说。
“你这个傻瓜,快点起来。”湛子拓硬是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湛医生,是不是只要签了病理解剖同意书,就能知道我们家子芳的死因?”何父被开滢的一席话给打动了。
先前,何父和老婆曾陪同女儿来做过几次产检,见过这位高大的年轻医生几次,从他对病人看诊的细心态度,何父不认为他像个坏医生,也许他该给彼此一个机会。
“是的。”湛子拓望着何父憔悴疲惫的脸庞说道。
“老头,你到底在想什么?”何母激动地扬高音量。
“以后子芳的小孩长大了也会问起子芳的死因,我们总不能说……我们也不知道吧?”何父望向玻璃窗内那个包裹着小小棉毯的小婴儿,叹息道:“我们要给子芳的小孩一个交代。”
“那阿凯呢?我们不用问他的意思吗?”何母的态度也软了下来。
“阿凯以前是怎么对子芳的,大家心底都有数。”何父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他多少也明白女婿在那里争闹,不愿意接受病理解剖的原因,是因为羊水栓塞症在医疗专业中被视为生产的医疗风险,而非医疗疏失。
在医生向他们解释羊水栓塞症的病因后,他私下问过几个念过比较多书的朋友,又查过资料,多少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病。
一旦解剖结果出来,确定是羊水栓塞症,那么医院和医和们就不用理赔任何金额,这样女婿想要藉由女儿的死因争取高额和解金的计划就会泡汤。
他是老了,但还没有糊涂。
女儿嫁了什么样的男人,他心底也清楚,只是因为爱屋及乌,就不想计较太多。
“老头……”何母的眼眶又蕴起了眼泪。
“于医生,把病理解剖同意书拿给我签名吧!”何你轻轻拭去眼角的泪光,低声地说。
“谢谢您,何伯伯。”开漠视将手里的同意书递给何父签名。“我会遵守我对您的承诺,不管病理解剖的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逃避该负的责任。”
湛子拓目光温柔地望着开滢清丽的侧脸,心底漾起一股悸动。
这女人,当真为了他,什么傻事都做尽了……
何父签完后,将同意书递到湛子拓,说道:“我签好了。”
“等排定好日期和相关事项,我会通知你们。”湛子拓收下同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