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听了这话,李祐的玩兴全无,顿时沉默了起来。许久,他才幽幽地吐出了一句:“言之有理啊。那依舅舅看呢?”
“大王若要保全自己,便应多招徕贤士,为己所用。”说完阴弘智故意停顿了一下,见李祐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又接着说道,“在下倒是可以替大王引见几位……”
一切都在阴弘智的算计之中。没多久,他便陆续向李祐推荐了几位“能人”,其中以阴弘智内兄燕弘信在李祐看来最为牛气。事实上,这些人根本算不上什么人才,准确地说,就是些终日混迹街头,不入流的古惑仔一类。只是,在长期在深宫中成长、对外面的花花世界不甚了解的李祐看来,他们的确是“见多识广”。听了他们的一通胡侃海吹,李祐的崇拜之情竟油然而生。
正所谓近墨者黑。天天和这些人在一起厮混,李祐也沾上了一身的痞气。他最喜欢做的事便是骑马游猎,无事还喜欢上街赛赛马、撞撞人,搞得当地老百姓对这伙人是又恨又怕。
好在当时政治风气还比较清明,很快李祐的这些行径便传到了李世民的耳中。
儿子不争气,老子很生气,只是政务缠身,长安和齐州又相距甚远,那时也没有电话或是网络什么的,做不到经常性的批评教育。咋办?
公事公办。在家为父子,入朝为君臣。李祐为官有问题,最高领导人就下发公文通报批评。于是齐王府连着收到了好几份严重警告。
李祐并没把这些警告当回事,继续爱干嘛干嘛。可是有人怕了。
这个人叫权万纪,时任齐王府长史,相当于齐王府总管的位置。
权万纪一向恪尽职守,曾多次规劝李祐,却收效甚微。收到皇上发来的警告后,他更加坚信自己原先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思前想后,他觉得还是应该端正态度,让齐王主动向皇帝爸爸认个错,说些好话,缓和一下形势。
李祐也觉得可行,反正自己又不用做什么,全权委托权万纪包办好了,自己到时候也就是拿出印章盖个戳,不费事儿。
于是权万纪便带着这份以李祐名义写的谢罪表赶往长安,当面向太宗皇帝请罪去了。
面对余怒未消的皇上,权万纪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言辞恳切地表白着李祐那颗“真诚”的忏悔之心。
权万纪的工作相当成功。皇上的脸色开始缓和起来,言辞也不再过多责备,对于权万纪的认真工作还予以了一定的口头和物质奖励。呵呵,任务算是基本完成。
动身返回之前,权万纪又领受了一项新任务:将一封敕书带给李祐。
回到齐州,旅途劳顿的权万纪顾不上休息,马不停蹄地直奔齐王府,详细报告了此行的经过与皇帝的反应,在把敕书亲自交给李祐后才离开王府。
听说父皇不再对自己吹胡子瞪眼,李祐十分满意,寻思着要好好犒赏权万纪老兄的辛苦周旋。可是在看了他带回来的敕书后,李祐立马又改变了心意。
原来,这份敕书的内容和之前下发的公文并无二致,都是责怪李祐不成器,命令他听从规劝,尽快改邪归正是正经。
联想到权万纪刚刚还在自己面前得意洋洋地吹嘘皇帝对自己的赏赐,李祐很快便下了结论:孤王被姓权的给出卖了!这老小子肯定是在父皇面前告了我的黑状,夸大自己的功劳,所以现在他领赏我挨骂。好你个混账东西!
话说权万纪回到齐州之后,因为先前工作在相当程度上得到了皇帝的认可,工作热情进一步高涨,决心一定要对齐王负责到底。
应该说,在意识和责任心方面,权万纪堪当公务员的楷模。可若要说工作方法和技巧,那可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且看他的新举措:限制齐王的活动范围,从今往后,只能在城内活动,不得出城;将王府内所有的猎鹰和猎犬一律放生,饲养机构解散;原陪伴齐王骑马打猎的古惑仔全部赶出王府,永不录用!
须知大棒做法须配有胡萝卜方能显效。一味地打压和限制只会将事情逼向它的对立面。
很快,李祐和那些切身利益受到重创的人就联合了起来,将斗争的矛头直指权万纪。他们出气的方法只有一种:杀了他!
但权万纪毕竟是朝廷的正式官员,又没有什么罪行,青天白日公开杀人肯定行不通。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暗杀。
既然是暗杀,一来需要精心的筹划,二来就是要严格保密,而这些显然都不是古惑仔们的强项。混迹官场多年的权万纪很快便得知了他们的阴谋,于是他先下手为强,把为首的几个混混抓进了牢房,随即将此事报告给了朝廷。
刑部尚书刘德威奉命前来调查此事,并传达了李世民的指示:召李祐、权万纪等入朝,当庭对质,定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权万纪接到指示后便启程了,可是心中有鬼的李祐却迟迟不敢进京。长期受古惑仔影响的他居然作出了一个更加短视的决定:派燕弘信的哥哥燕弘亮率人追上了权万纪一行,全部杀光。
这就算是缴了投名状了。古惑仔们趁机劝说李祐据齐州起兵,可成“大事”。头脑简单又容易发热的李祐在众人的劝说和吹捧下不禁心神荡漾,仿佛见到了自己君临天下的盛况。于是他整修城墙,加强战备,征调齐州城内所有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入伍,扩充自己的军事力量;接着打开官仓,重赏全体官兵,并设立“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等官职,壮大自己的政治队伍。大大小小的混混们闻讯,集体狂欢,纷纷前往投靠。匆忙之间无人考证官职序列,就随便起名,如“拓东王”、“拓西王”之类,就差托塔李天王了。齐州城内群王四起,一时间搞得是乌烟瘴气。
头脑发热者虽有不少,但大多数人对于当前的形势还是看得非常清醒的。他们知道,古惑仔上街砍人还可以,但若想造反玩政治还不是那块料。所以尽管李祐下了只进不出的禁令,仍有不少军民趁夜逃出齐州,投奔朝廷。
再看长安城内。儿子造反,对于唐太宗李世民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但无论是谁,胆敢破坏他所制定的游戏规则,都必须予以严惩。
很快,兵部尚书李世眅奉旨出兵平乱,还在齐州附近的刑部尚书刘德威则就近集结兵力,协助李世眅,共同讨伐李祐。
这边大军已经上路,那边李祐却在忙着整天吃喝玩乐。只是李祐的轻松不是因为他不曾考虑过如何守城的问题,而是他心中有“底”。
这个“底”来自燕弘亮。
原来,在控制了齐州城后,李祐和古惑仔们曾经就如何应对政府军的进攻问题展开过讨论。当时燕弘亮豪气冲天,大手一挥:“齐王放心!官军若来,燕某右手拿酒杯,左手挥刀,便能把那群无用之辈打得个落花流水!”
哎,遥想当年,关羽温酒斩华雄也是先斩再喝,没说过能边喝酒边杀人的。这燕弘亮也是江湖上混久了,好吹牛成了习惯,而李祐对这种大话居然还“闻之甚乐”,把吹出来的牛皮当成了依靠,那就不能不说是他自己判断能力的问题了。
只是吹出来的牛皮容易破得很。齐州附近的其他州县压根儿就不理会李祐发布的各项命令,反而调集军队向齐州进发。面对越来越紧张的形势,燕弘亮倒是一直右手拿着酒杯,左手拿着鸡腿之类的食物而不是刀——他也只会吃喝玩乐说大话而已。看样子“大事”是成不了了,不如先吃饱喝足再说。
被视作靠山的燕弘亮天天喝酒吃肉,一个有用的主意都没有,李祐心里越来越没底,但也只能唉声叹气,挨一天是一天。
终于,手下有人给他出了个主意:不如趁官兵未至,先掳掠城中百姓落草为寇,当山大王去!这样或许还能保住一命。
然而李祐的性格便是优柔寡断,虽然政府军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留给自己的反应时间越来越少,但他除了叹气和流泪,根本无法做出果断的抉择。
眼瞅着李祐末日将近,他的一些手下决定联合起来,生擒李祐献给朝廷,以求自保。
贞观十七年三月,密谋者在兵曹杜行敏的率领下包围了王府,睡梦中的李祐等人被惊醒。知道情势不好,李祐和同样住在府中的燕弘亮等人立刻全副武装躲进了卧室。
此时外面包围的兵力超过一千,而李祐卧室内仅有五人。
超过200:1的比例,胜负可想而知。如果大家一拥而上,相信破门而入不是难事,只是刀枪不长眼睛,保不齐会伤着李祐。这小子再混球,毕竟也是皇帝的亲生儿子,还是把活人送去长安比较稳妥。可这人估计也瞅准了这一点,死不投降,也不肯出来,这倒难办了。
杜行敏急得在门口打转——他不是怕抓不到李祐,凭着这一千多号人,连续包围不是问题。他怕的是时间一长,更高级别的长官到来,活捉李祐的大功劳可就要落入他人之手,如同煮熟的鸭子还是飞了。
转了一个上午,倒还真让他憋出了一个主意。他一面让人在房子四周堆积木柴,一面向屋内的李祐喊话:“大王如今已成国贼,若不早降,马上就要葬身火海啦!”
生死关头,李祐再一次体现出了虽然无能,却很讲义气的特点:“我愿开门,只是希望能够确保燕弘亮兄弟的安全!”
杜行敏立刻大声答道:“我保他们不死!”
此时的李祐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缩在自己身后的燕弘亮:“你原来不是说一手拿酒杯,一手拿刀就能打败官兵吗?现在怎么还要我来为你求情?”
面红耳赤的燕弘亮根本无言以对,唯有把身体缩的更紧,避开李祐正视的目光。
中午时分,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了,李祐出现在了门口,后面紧跟的是已经放弃抵抗的燕弘亮等人。
在包围者们看来,此时的李祐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一堆光灿灿的金银财宝和大大的官印,他们争先恐后地拥了上去,把李祐捆了个结结实实。其他没插上手的便把怨气发到了燕弘亮等人的身上:燕弘亮被活活挖出了眼珠,惨叫着在痛苦中死去;剩下的人几乎都被当场打断了双腿,然后拖出去正法。
至此,齐州之乱平息。
在齐州享受了游街示众待遇的李祐很快被送到了长安。由于罪证确凿,当事人自己也供认不讳,李祐反革命集团谋反一案很快终结:李祐被赐死,剥夺皇族身份,贬为庶人,其反革命集团的骨干分子四十余人被判死刑。其余胁从人员不再追究。在齐州之乱中被杀的优秀公务员权万纪被追封为齐州都督、武都郡公;活捉李祐的杜行敏连升数级,从正七品的兵曹一跃成为巴州刺史,封南阳郡公。其余之人也分别按功劳大小升了官发了财。
李祐之死着实给了李世民一记沉重的打击,他突然发觉自己对这些个儿子实在是了解和关心的太少。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寄予厚望的长子不成器,宠爱的儿子争着抢着要当太子,不宠爱的儿子要造反。不知怎么,他想到了玄武门之变后,自己把建成、元吉的子女们一个个推出斩首的情景。那些孩童们十七年前的哭喊声似乎还在耳边萦绕,现在自己的孩子们又都是这个样子。唉!莫非冥冥中真有天意?
带着这样的疑惑,李世民度过了好几个不眠之夜。好不容易,当他刚刚能够勉强从梦魇心结中挣脱出来的时候,一份奏章又一次几乎把他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四十章 自作孽,无可活
其实,这份东西与其说是奏章,倒不如说是告密信更为妥当。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