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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阿史那贺鲁可不是一时脑袋发晕,桥宝明也不是大忽悠。事实上,阿史那贺鲁之前的一举一动早由地方官报告给了中央,桥宝明此行正是谋定而后动,明确告诫他:我们早有防备,你最好还是老实地呆着,别找不自在!
大公子一到长安便被任命为右骁卫中郎将。由于表现好,深得朝野上下的信任,很快又被遣返回了父亲身边。
对此,长安方面可是胸有成竹:此人领略了我大唐盛况,了解了大唐的实力,断不会再有非分之想。放他回去,一方面可以让他老头子认清形势,另一方面也彰显了我大唐的广阔胸襟。
果然,团聚后父子俩一合计,决定作出战略调整。
既然向东不行,不如西进,在原本就是自己的地盘上撒把欢!
而目标,便是已经走在下坡路上的仇人——西突厥乙毗射匮大可汗!
在唐军的庇护下休养生息了四年,阿史那贺鲁早已今非昔比。相较之下,和唐军在西域较量多年却节节败退的乙毗射匮可汗则显得积贫积弱,当年的强弱已完全颠覆。
没多久,阿史那贺鲁就几乎夺取了乙毗射匮的全部控制区,自称为沙钵罗可汗,手握数十万人的庞大武装。
在阿史那贺鲁扩张的整个过程中,唐政府一直采取隔岸观火的态度。你们掐吧掐吧,同归于尽最好。
不想最后的结局居然是自己亲手喂肥了一只狼,而且这只比原先那只更难对付,桀骜不驯溢于言表——身为大唐左骁卫将军、瑶池都督,却不听从中央号令,擅自掠城夺地,自立为王。
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永徽六年(公元655年),右屯卫大将军程知节(演义中的混世魔王程咬金,后改名知节)出人意料地被任命为葱山道行军大总管,出兵讨伐阿史那贺鲁。
为何说出人意料呢?因为虽然程咬金如演义中所说的骁勇善战,但他最后一次挺枪跃马已是玄武门之变时的事儿了。如今的程知节已近62岁高龄,整整三十年未再上战场。突然被委以重任,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不过也难怪,谁让长孙国舅把能打的都灭了呢?放眼望去,一时也很难找出一个在威望和阅历上都足以统帅三军的大将。
什么?还有李世勣?
不行,李司空是朝廷栋梁,朕在军政方面还要多多依仗呢,走不得!顶多朕给程老将军多配点精锐部队,再加几个得力的助手好了。
唐高宗李治显庆元年(公元656年),唐西征军在扫平了西突厥附属的外围部落后与西突厥主力遭遇。前锋苏定方奋勇出击,击败西突厥四万大军,缴获物资、牲畜若干。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苏定方也是信心满怀,打算像出击东突厥那样直捣黄龙。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内部却出了岔子。
见属下如此强悍,副大总管王文度不舒服了。嫉妒心驱使他想出了一个堪称混蛋的主意。
这个主意用一个词来概括,便是忽悠。
先忽悠程咬金,再忽悠全军。
忽悠程咬金部分:交战虽胜,我方亦有死伤(废话,打仗肯定要死人的)。我觉得,我们应该稳步前进,结成方阵,谨慎从事,方为上策。
忽悠全军(包括程咬金)部分:我有皇上密旨,现在部队由我全权指挥。大家不准再追击敌军,只能慢慢前进!
大部分人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既然副大总管有密旨,而大总管程知节也没有提出质疑,那就先听他的吧。
此后,唐军便带着全部装备骑在马上,以步步为营的乌龟式风格行军。然而西陲十二月的气候恶劣异常,大量战马病死或累死,局面一天比一天不利。
苏定方是当时极少数头脑清醒的人。他主动找到了主帅程知节,要求尽快改变目前的作战方针:大军此来为的是讨伐敌人,可现在却只知道守卫营寨。如此胆怯怎能建功立业?
程知节不明确表态,只说一切听王文度处置。
苏定方急了:“王文度的话不可信。皇上既然让您当统帅,又怎会再给他一份密旨?此事恐怕有诈!请立即逮捕王文度,并向皇上奏报此事!”
遗憾的是,三十年的赋闲已经磨去了程知节当年的锐气,将他变成了一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凡人。对于苏定方的建议,他选择了沉默和不作为。
在王文度的指挥下,唐军和西突厥进入了对峙状态,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虽然没有战果,但王大总管却没有让自己闲着。
在怛笃城,一批胡人向唐军投诚。但王文度却主张将这些人悉数杀光,理由是这帮人靠不住,大军班师后仍有叛变的可能。
苏定方极力反对。一番辩论后,王文度再次暴露出了他的短视和自私:杀了这些人,他们的珍宝便全是我们的了!
对此,苏定方很是不屑:“我们的任务本是讨伐盗贼。如果去抢别人的珍宝,与讨伐的盗贼又有何异?”
可是在亮闪闪的珍宝面前,人的贪欲还是被极大地激发了出来——王文度的命令被执行了,全军上下除了苏定方外都参与了珍宝的瓜分。
捞足油水后王文度直接下令班师回朝,不打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等待他们的不是盛大的庆功晚宴,而是朝廷严厉的惩罚:王文度假传圣旨,理当斩首,念其劳苦功高,特赦死罪,取消公务员资格;程知节停滞不前,贻误战机,本该死罪,顾念其多年来为大唐鞠躬尽瘁,特减罪一等,免除官职。苏定方,有见识、有胆识,堪当重任!
对于此次军事行动,有观点认为是李治和武后主导的一场政治阴谋,目的在于进一步肃清朝中的功勋旧臣。通过“贬”程知节,来达到“震”以长孙无忌为代表的老家伙的目的。王文度则是具体操作人员,因为他假传圣旨居然没有吃到死罪。
但这也只是猜测。最大的疑点就在于整个方案付出的代价太过沉重。
要实现政治目的,栽赃嫁祸是最常见也最为有效的手段。但如果故意搞砸对外的军事行动,付出的代价很可能就是上万将士们的身家性命、巨大的物质损失(军费和军用物资的极大浪费),乃至整个国家的威望。如果说这是个买卖,那必定也是一笔亏本到家的买卖。
另外,从后来程知节被重新起用担任刺史一事来看,李治夫妇未必是要把他一棍子打死。
所以说这是一个政治阴谋未免有些牵强,但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当时朝廷内部几种力量正在互相争斗,弄得人们有些无所适从。这才有了王文度看似胆大包天的抢班夺权和程知节貌似窝囊的不作为。
李治并不是糊涂蛋,他明白不管内部争斗如何,绝不能让对外的军事行动受到干扰。所以他把政治挂帅放到一边,提拔了以苏定方为代表的专门军事人才来负责对付西突厥。
显庆二年(公元657年),新的西征军组建完毕。苏定方任伊丽道行军大总管,作为西征主将,率唐国防军和回纥部落军从北面向阿史那贺鲁发起攻击。
唐军首先在金山(新疆阿尔泰山)之北击败并收服了依附西突厥的处木昆部落军。在对他们好言安抚后,苏定方从降兵中挑选了一千多名精锐骑兵随军西进。
得到战报后,坐镇王庭的阿史那贺鲁不敢怠慢,立即组织了下属十大部落联军前来迎击。双方在额尔齐斯河畔相遇。
当时唐军兵力约一万余人,西突厥军近十万。
见己方人多势众,阿史那贺鲁开始踌躇满志起来。他下令全军前进,把唐军团团包围起来。
经过仔细观察,苏定方迅速作出反应:按兵种进行职能划分,所有步兵在战场的南部列成方阵,手持长矛,矛头对外;自己则亲率骑兵在北部做好出击的准备。
见唐军如此列阵,阿史那贺鲁很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作出的判断是:北边的唐朝骑兵看来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不可小视,虽然自己兵力强盛,但硬拼估计也要损失不少;相比之下,南边的步兵明显有些胆怯,所以才龟缩至一处,可以作为打击的首选目标。
于是西突厥全军得到命令:主力向唐步兵发起攻击,其他人等密切观察唐骑兵的动向,切断对方协同作战的企图。
很可惜,阿史那贺鲁纵横沙场多年,居然没有看出唐步兵不是不敢动弹,而是奉命原地待命;如果他再努力点学习历史的话,他就会知道有一种东西叫阵法。
当然了,苏定方排出的方阵远没有欧洲人的方阵复杂(欧洲方阵如马其顿方阵包括重步兵、轻装盾兵、辅助兵和骑兵)。但唐军的方阵拥有一个极大的优势,那就是不管敌人从哪方冲来,全都有密集的长矛伺候。整个长矛长3…6米,整个阵型如同一只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一时间很难找到破绽。
这个方阵唯一的缺点在于不能移动,可在阿史那贺鲁的眼里那便是不敢移动。知己不知彼,在战场上是会要命的。
西突厥骑兵直到冲到了方阵前面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前进,否则就会像烤肉串一样被串在长矛上。回头更不可能,会被后面冲上来的战友践踏而死。唐军方阵俨然成了西突厥士兵眼中的死神,堆积在阵前的尸体增加了一层又一层,但方阵却纹丝不动。
阿史那贺鲁火了,他下令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也要尽快冲破这个怪阵。但是连接三次冲锋都在扔下一大堆尸体后无功而返。
西突厥军阵脚大乱,渐渐失去了进攻的勇气。
趁西突厥军士气不振,苏定方率领骑兵突破了重重包围如劈波斩浪般冲杀而来,锐不可当。而步兵也在调整了阵型后由守转攻,在长矛的掩护下向敌阵推进。
士气低下的西突厥各部落联军此时也暴露出了训练不足、纪律不强的弱点,在唐军的集中攻势下四散逃逸。
苏定方率军一口气追杀了三十余里,斩首数万。
经过这场大败,西突厥各部落开始人心思变。第二天与唐军的对阵,居然有五个部落首领率众直接举起了白旗。
阿史那贺鲁兵败如山倒,只能带着几百个亲信和继续忠于他的酋长们向根据地落荒而逃。
有了跟随李靖平定东突厥的经验,苏定方决定对穷寇猛追不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老天偏偏给他出了道难题:天降大雪,平地积雪有两尺厚,给行军带来了巨大的困难。
面对下属提出的暂停追击的请求,苏定方果断做出了决定:全军全速出击,不能给阿史那贺鲁任何逃逸的机会!
尽管怨声载道,士兵们还是坚决执行了命令。的确,如果让这老小子跑了,后面大家还要吃苦受累的来对付他,不如多艰苦奋斗几天,以免功败垂成。
这一路上,除了爬冰卧雪,唐军还遇到了不少成群结队逃难的西突厥平民。苏定方对他们一概好言抚慰,帮助他们恢复正常生活。如果有愿意的,都就地编入战斗序列。
就这样,唐军一路西进,在双河(博尔塔拉河)与两支已经归顺唐朝的西突厥军队会师,随即向两百里外驻扎的阿史那贺鲁御帐发起了突袭。
阿史那贺鲁果然轻敌了。此时的他正和一群部下在外打猎,整个御帐周边完全没有防备。
结果可想而知。毫无防备的西突厥军被砺兵秣马多日的唐军打得一败涂地,阿史那贺鲁的嫡系要么被杀要么被俘,损失上万;可汗的大旗和巨鼓也沦为了唐军的战利品。阿史那贺鲁在儿子和女婿的拼命保护下杀出了一条血路,仓皇逃往石国(位于乌兹别克斯坦首都塔什干)。
苏定方也兑现了当初的承诺:大军就地安营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