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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朝中又有谁能托付呢?
为了让自己去得安心,李治于公元680年前往嵩山寻访著名隐士田游岩,聘请他担任太子洗马。这一举动简直就是当年吕后请“商山四皓”辅佐太子刘盈的翻版。
当刘邦看到“商山四皓”时,他明白太子之位已稳若金汤;而当田游岩看到强大的武后与羸弱的太子后,他苦笑了。
对此,李治已经无能为力——病情越来越重,竟到了间歇性失明的地步。
公元683年,也就是李治登基的第三十三个年头,头痛病的并发症让他双目失明。侍医秦鸣鹤诊断后提出,要想医治,唯有放血一条路。
话音刚落,就听到珠帘后传来武后的一声咆哮:“大胆逆贼!竟敢在天子头上放血!还不给我推出去斩了!”
秦鸣鹤当场吓瘫在地,只等武士拖他出去。突然龙床上气若游丝的李治开口了:“朕实在是受不了了,不如让他刺刺看,总不至于比现在更差!”
还没来得及和阎王爷打个照面的秦鸣鹤鼓足勇气,照着李治头上的“百会穴”刺了下去。
鲜血缓缓流出,效果很明显——李治长出了一口气:“吾眼明矣!”
秦鸣鹤擦擦头上的冷汗,长长地吸了口气:“妈呀,吓死我了!幸亏我技术还不错,不然今天就交代在这了!”
然而这仅仅是回光返照。
一个月后,李治油尽灯枯,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公元683年十二月,李治病故于洛阳贞观殿,年五十六岁,在位三十三年。遗诏指定由太子李哲继位;若有军国大事不能决断,皆听从武后。
提到李治,人们总是会联想到懦弱无能、惟老婆之命是从。事实上,在李治为帝的这三十三年中,除去后宫,无论是掌控朝政还是对外用兵,他确在许多帝王之上。在他所任用的臣子中,固然有李义府和许敬宗之流,但更多的还是文武双全的刘仁轨、裴行俭、薛仁贵、苏定方等。多次平定东、西突厥的叛乱,灭高句丽和百济(虽说没能在朝鲜半岛确立直接统治,但也树立了宗主国的绝对权威),威慑了邻国日本,唯一的遗憾只留给了吐蕃。
如果一定要拿他与父亲李世民相比,我以为可比性不足。贞观时代是一个全面革新和复苏的时代,比起先前的天下大乱,整个国家全方位进步。也正因为贞观时代的休养生息,国家才得以走上了稳健发展的道路,也才使得李治的守成与发展显得相对暗淡。
至于李治和武后,我个人感觉不能完全用“妻管严”来形容。如今“妻管严”的现象并不在少,男子汉惧内往往成为笑谈。但少有人(尤其是女性)意识到,男人怕老婆,除了极少数吃软饭的外,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对老婆的疼爱。不是打不过也不是骂不过,有必要怕吗?
夫妻间的事儿,本很难说清楚。尤其当这对夫妻还身在帝王家时,真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我之前提到过,较之一般夫妻,李治夫妻的关系要复杂得多,是夫妻,更是姐弟、朋友、战友,或许有时又像母子。武后几乎扮演了李治所需要的所有角色,满足了他在情感上的几乎所有依赖,以至于有了武后,李治几乎很少再宠幸别的女人。
有个现象很有意思:唐高祖李渊共有二十二个儿子、十九个女儿,唐太宗李世民也有十四个儿子和二十一个女儿,而高宗李治却一共才有八个儿子和三个女儿。
其中,武后育有四子一女,萧淑妃育有一子二女。剩下来的,一个是废太子李忠,一个是早逝的李孝。
换句话说,自打武后入了宫,只有她为李治生育过!
这说明什么?
两种可能。
善意的推断是:李治专宠武后,期间虽然也曾短时间内彩旗飘飘(如武后的姐姐和侄女),但因范围小、时间短,未曾修成正果。
恶意的推断是:武后为确保地位,竭力把后宫怀孕的女人都搞成了流产或不孕。
以上推断从理论上讲皆有可能。
我们先来看后者。
历史上这么干过的女人不是没有,前有西汉赵合德,后有明代万贵妃。不同的是这二人的所作所为史书都一一予以了记载。但纵观正、野史,基本未发现武后有此类恶行。
或许有朋友会说,是武后称帝后命人篡改了史书。
好吧,或许武后能够一时堵住所有人的嘴巴。可这不过是临时性措施,较之明代的锦衣卫、东厂西厂,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后者的罪恶行径尚能流传后世,更何况武后那点呢?
李治对武后的感情不同于汉成帝刘骜对于赵合德美貌与肉体的极度迷恋,也不同于明宪宗朱见深早年历经坎坷导致的心理畸形,是一种复杂的伴侣间的感情。两人名为夫妻,实为朋友、伙伴、对手,是难以割裂的共同体。
第十六章 唯武独尊
无论如何,李治是静静地走了。他和武后的第三个儿子李哲于公元684年正式登基称帝,改年号嗣圣,同时大赦天下。
李哲登基后很快就显示出了他的无能和不成熟。当上皇帝才不过几天,他就急吼吼下诏,把老丈人韦玄贞从九品的普州参军提拔为了三品的豫州刺史。
这个提拔速度已经不能用坐火箭来形容了,但李哲觉得还不够,准备再将他提拔为侍中(门下省的最高长官,宰相级别),直接参与中央的重大决策。
姑且不论韦玄贞有没有这个实力,这种不足一月就连升N级的人事变动引起了满朝官员的普遍关注。被提拔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咱中国人素来讲究谦逊和低调,裙带关系毕竟不太光彩,这李哲和韦玄贞咋就这么不注意影响呢?就算李哲打算借老丈人来打击老妈一派的势力,也得先等实力壮大了再说啊!
中书令裴炎看不下去了。裴炎虽然曾经不光彩地对付过裴行俭,但也绝非佞臣。李治驾崩时,钦点他为顾命大臣,武后对他也同样器重。
听说李哲要拜老丈人为相,还打算给奶娘的儿子弄个五品官做做,裴炎极力反对。他再三向李哲强调这样做不符合礼法,无法令群臣信服。
当然,裴炎的反应如此激烈,并不是因为提拔太快这么简单。
李治去世后,裴炎作为辅政大臣官居中书令,乃当朝第一官。辅政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宰相们议事的地点挪到了自己所在的中书省。
虽然中书、门下和尚书三省的长官都是宰相级别,但各有分工:中书省负责制定政策,门下省负责审核并提交皇帝签署,尚书省负责执行。中书省制定的政策,门下省审核认为有问题可以直接退回。简单地说,门下省不通过,中书省白忙活。
裴炎把宰相的议事场所从门下省搬到中书省,无疑就是摆出了一副要统管全体机关、唯我中书省老大的姿态。
而李哲拟任命岳父韦玄贞为门下省长官,摆明是要让他凌驾于裴炎之上,老韦不点头,你啥都甭想做成。换做是谁都不爽啊!
李哲很不爽,我是天子,天下就应该是我说了算!于是他硬邦邦地顶了一句:“朕就是把天下都送给韦玄贞又有何不可?何况一个区区侍中?”
听到这话,裴炎犹如被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这还是个皇帝说的话么?从打这位爷登了基,水平没瞧见,刺头倒是不少,再不制止,恐怕以后只能喝西北风了。
于是,他赶紧向太后做了汇报。
武太后也傻了眼。她知道这个儿子不咋的,但没想到他说话竟然这么没水准。如此执著要提拔韦玄贞,保不定就是他老婆韦氏的撺掇,莫非翅膀硬了,想学老娘我不成?
嗣圣元年农历二月六日,洛阳的文武百官(李治后期基本定居洛阳,长安成了实质上的陪都)接到了太后的诏令:全体到乾元殿议事。
大家伙到了乾元殿,见到了皇帝,一切似乎都和往常一样。
但还是有人细心地发现,有人缺席了。
就在大家暗自猜测时,太后武氏出现了。
还没来得及行礼,中书令裴炎、中书侍郎刘祎之、左羽林将军程务挺和右羽林将军张虔勖等人已领兵冲了进来,刀出鞘,弓上弦,完全一副应战的架势。
裴炎大踏步穿过目瞪口呆状的同僚,来到了皇帝的御座旁,开始宣读太后的诏令。诏令的前面都是官样文章,后面几句可是振聋发聩:“……罢黜李哲的皇帝之位,贬作庐陵王!”
随着裴炎大手一挥,几名士兵冲上来架起李哲就走。懵掉的李哲这才缓过神来,厉声质问道:“我有何罪?”
太后武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高声答道:“你都要把天下让给韦玄贞了,还说无罪?”
李哲的第一次皇位之旅就此谢幕。
满打满算,李哲自登基到被废一共才一个月零六天。
天下不可一日无君,李哲被废后的第二天,时任雍州牧的豫王李旦被册封为皇帝。
李旦这个皇帝更加有名无实,国家大事都听命于太后不说,连皇帝的寝宫也没资格住,只能蜗居在一旁的偏殿里。
这种做法当然会引起非议。很快,第一桩“谋反案”便出现了。
废李哲,武太后动用的是羽林军。事情了结后士兵们并没有得到实惠。于是有一天,十来个不当班的羽林军在一家小酒馆里喝酒,三杯下肚,有人舌头开始变大,牢骚话即脱口而出:“早知道一不升官、二不发财,当时还不如拥戴庐陵王了!”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惊醒了:“莫谈国事,莫谈国事!来,喝酒喝酒!”
于是大家继续喝酒聊风月。谁都没注意,有位仁兄已悄然离席。
酒没喝完,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已破门而入,不由分说便把在场的所有人都严严实实地捆了起来,关押到了专为禁军而设的羽林监狱。
很快判决就下来了:发牢骚的人被冠以“谋逆”罪斩首,其他人等均因“知情不报”被处以绞刑。
而告密者,则被授予了五品的官职。
这事虽不大,影响却深远。因为自那以后,国内便兴起了一股告密的风潮。想自保的,想进步的,都跟风似的追逐着这股恶潮。
一番“整肃”后,武太后欣慰地看到,大地在我脚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同时原本压抑的登基的想法也开始日渐爆发。
要登基,首先得获得朝中大臣的认可。
经过多年苦心经营,朝臣大多支持她,至少不太反对。她担心的是那些所谓名门之后,因为他们的祖上和老李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最有可能也最有实力反对她的。
对于这股势力,武太后决定双管齐下:支持自己的,给予高官厚禄;同时大力提拔基层骨干,扶持中坚力量,与潜在敌人相抗衡。
朝中官员虽多,但一言九鼎者唯有宰相。无奈宰相名额有限,怎么办?
办法总比困难多。武后想出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头衔。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从级别上看,不如“同中书门下三品”,但怎奈县官不如现管,有了职务,这些家伙就可以处理原先宰相们才可以处理的重要事务,把不听话的“同中书门下三品”大员直接架空。你级别再高,文件都看不到,也只能干瞪眼。假以时日,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实习期满通过考核,便可以顺顺当当地晋升为真正的宰相。
对于自己不太放心、又不宜直接打压的人,则远远外放,让他远离核心权力圈。例如刘仁轨,就被安排驻守长安,负责首都地区的治安和日常政务。负责首都地区还算远离核心圈?
事实上,当时的长安作为都城的政治意义已经淡化。李治病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