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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冯·威兹萨克男爵手下的红人。威兹萨克身任德国外交部的国务秘书,无疑是外交部的大脑,他在战后曾大事宣扬自己反对纳粹的历史,然而却一直为希待勒和里宾特洛甫效命出力,几乎到最后。不过,从缴获的德国外交部的文件中可以清楚地看出,他当时确是反对侵略捷克斯洛伐克'382' 的,理由同将领们相同,认为那样做,一定会引起战争,而战争又必然会导致失败。在威兹萨克的默许之下,在同贝克、哈尔德、戈台勒商量之后,密谋分子一致同意应由西奥多·科尔特去对唐宁街发出最后的警告。他身任大使馆参赞,访问英国当局是不会招人怀疑的。
他在9 月5 日见到了张伯伦的亲信霍拉斯·威尔逊爵士。威尔逊认为他的话极端重要、极端紧急,马上从后门把他带进了唐宁街外相官邸。他直率地告诉哈利法克斯,希特勒已计划在9 月16日下总动员令,并且已确定至迟在10月1 日进攻捷克斯洛伐克,德国陆军已准备在最后下进攻令时起事反对希特勒,如果英法态度坚定,此事定能成功。他也告诉哈利法克斯,希侍勒9 月12日在纽伦堡党代表大会的闭幕演说将是有爆炸性的,很可能促使在捷克斯洛伐克摊牌,那将是英国站出来反对这个独夫的时候。
科尔特虽然曾同唐宁街不断有个人接触,这次又向外交大臣坦率陈辞,但也不知道当时伦敦的风向。然而,他同任何其他人一样,两天以后,看了9 月7 日伦敦《泰晤士报》一篇著名的社论以后,就(炫)恍(书)然(网)大悟了,这篇社论说: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值得考虑一下,是否应当完全排除某些人士曾表赞同的计划,也就是割弃某些异族居民所住的与其本种族的国家接壤的边缘地区,从而使捷克斯洛伐克成为一个更加单纯的国家的计划……可以想像,捷克斯洛伐克在种族上如能成为一个更单纯的国家,其利益将超过失去边境上苏台德日耳曼人地区的显著的不利。这篇社论完全没有提到这样一个明显的事实:捷克人一旦把苏台德区割让给德国以后,将不但失去波希米亚周围作为天然防线的高山,而且也将失去他们的“马奇诺防线”,从而在纳粹德国面前处于无险可守的地位。虽然英国外交部很快就否认《泰晤士报》的社论代表政府的观点,科尔特第二天还是打电报给柏林说,这篇社论可能是“根据首相左右给与《泰晤士报》编辑部的暗示”。其实岂止是可能呢!
目前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危机重重的年月里,已很难回忆纽伦堡纳粹党代表大会期间对欧洲各国首都所造成的阴暗的、几乎难以忍受的紧张气氛。这次大会是9月6日开始的,在9 月12日达到高潮。希特勒预定在这一天向大会作闭幕演说,而世人则'383' 预料他将向全世界宣布对捷究竟是战是和的最后决定。我那个星期正在危机中心布拉格,令人奇怪的是,尽管有日耳曼人在苏台德区发动的武力骚动,尽管有柏林的威胁,有英法政府要它屈服的压力,有担心它们会对捷克斯洛伐克撒手不管的恐惧,捷克首都的气氛却比任何其他地方都要平静——至少外表上如此。
9 月5 日,贝奈斯总统看到,要挽救和平的话,已非由他来采取决定性的行动不可,于是在赫拉德欣宫召见了苏台德人的领袖孔恃和西伯科夫斯基,通知他们以书面提出他们的全部要求。不论这些要求是什么,他都将接受。第二天,苏台德人的副领袖卡尔·赫尔曼·弗朗克叫道:“我的天,他们给了我们一切。”不过,这却正是苏台德的政客们和他们在柏林的主于们最不愿见到的事情。9 月7 日,汉莱因就在德国的指示下,根据捷克警察在摩拉夫斯卡一俄斯特拉伐有所谓过火行为这样说不过去的借口,而中断了同捷克政府之间的一切谈判。
9 月10日,戈林在纽伦堡纳粹党大会上发表了一篇好战的演说。“欧罗巴的一块小小的地方在折磨着全人类……这个可怜的侏儒般的民族' 指捷克人' 在压迫着一个文明的民族,站在他们背后的是莫斯科和犹太鬼。”但是贝奈斯在同一天所作的广播一点也没有提到戈林的恶骂;那是一篇安详地、庄严地呼吁双方平心静气相见以诚的演说。
虽然表面上如此,捷克人骨子里是紧张的。在贝奈斯博士讲完了话以后,我在捷克广播大厦的前厅遇见他时,看到他的脸色非常沉重,而且看起来完全意识到自己处境极为困难。威尔逊火车站和飞机场挤满了犹太人,争先恐后想得到一个位子转到安全一点的地方去。防毒面具也在这个周未分发给群众。巴黎来的消息说,法国政府因为看到有战争的危 3ǔωω。cōm险而惊慌失措,伦敦来的消息说张伯伦在考虑采取豁出去的措施来满足希特勒的要求——当然,是以牺牲捷克为代价。
就在这种情况之下,全欧洲都在等待着希特勒9 月12日在纽伦堡的讲话。然而,这位元首在党大会最后一天晚上对纽伦堡体育场上的如醉如狂的纳粹信徒发表的演说虽然粗鲁激烈,而且充满了对捷克国家,特别是对捷克总统的恶毒咒骂,却还并不是一份宣战书。他——至少在公开场合——没有宣布最后决定,事实上,我们从缴获的德国文件中知道,他早已确定以10月1 日为越过捷克边界的日子。在纽伦堡的演说中,他不过要求捷克政府给与苏台德日耳曼人以“公平待遇”。要是它不照办的话,德国就要设法让它一定办到。
希特勒的这番发作,影响颇为可观。在苏台德地区,它引起了一场叛乱,经过两天激战,捷克政府赶紧派兵镇压并且宣布戒'384' 严之后方才平息。汉莱因偷渡边境到了德国,宣布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把苏台德地区割让给德国。
我们已经看到,这正是在伦敦日益占上风的解决办法。然而必须首先得到法国的同意之后才能促使其实现。在希特勒讲话以后的第二天,即9 月13日,法国内阁开了整整一天的会,内阁认为德国进攻已经迫在眉睫,然而在法国究竟应否履行对捷克斯洛伐克的条约义务这一点上陷入分裂,无法得出一致意见。当天晚上,英国大使埃立克·菲普斯爵士正在喜剧歌剧院观剧之际,中途被请去同达拉第总理进行紧急磋商,后者要求张伯伦立即设法同那位德国独裁者谈判,尽可能取得最好的结果。
可以猜想,张伯伦先生在这方面毋须促驾,当天晚上11点,这位英国首相就给希特勒发出一份急电:鉴于局势日益严重,我提议立即前来见你,以寻求和平解决办法。我提议乘飞机前来,并且准备就在明天启程。
请赐告你最早能在什么时候见我,并请赐告会面的地点,盼尽早赐复为感。两小时以前德国驻伦敦的代办西奥多·科尔特,曾电告柏林,说张伯伦的新闻秘书告诉他,首相“已准备研究德国的多方面的建议,包括举行公民投票在内,协力促其实现,并且在公开场合加以鼓吹”。
最后在慕尼黑臻于完成的投降就此开始。
张伯伦在伯希特斯加登:1938年9月15日
“我的天哪!”' “IchbinvornHimmelgefallen!”'希特勒在看到张伯伦的电报时这样叫了起来。他又惊又喜。那位掌握着大英帝国命运的人,那位已经是69岁高龄而且从来没有坐过飞机的人居然肯降尊纤贵,不惮作7小时的长途飞行到德国最僻远的伯希特斯加登来向他央求,真使他喜出望外,希特勒毫不客气,连建议在莱因兰找一个地点相会都不愿意,而那样原是可以使路程缩短一半的。
英国人似乎认为首相之长途跋涉是要完成阿斯奎斯先生和爱'385' 德华·格莱爵士在1914年所没有做到的事情——警告德国:对小国的任何侵略,不但会引起法国而且会引起英国参战,联合反德。然而不论英国人方面如何热心,从德国的秘密文件和以后的事态演变看来,希特勒很明白,张伯伦的行动对他说来是一个天赐良机。德国驻英大使馆早已报告过说英国领导人准备倡议实行“德国的多方面建议”,元首十分肯定:张伯伦此次前来等于是进一步保证,英国和法国,将如他一贯认为的那样,不会为捷克斯洛伐克而出兵干涉。首相同他会面还不到一小时,这种事先的估计就成了确定的事实了。
会谈刚开始的时候,虽然希特勒照例只顾自己说话,双方还是有过一番外交上的小交锋。张伯伦是9 月15日中午在慕尼黑机场着陆的,然后就坐着一辆敞篷汽车到火车站,再从那里坐3 小时的专车到伯希特斯加登。他看到一列一列满载德国军队和重炮的火车不断在他眼前开过。希特勒并没有到伯希特斯加登火车站来迎接,而是在伯格霍夫高高的台阶上等候他的贵宾。据德国方面的译员施密特博士后来回忆,这时下起雨来,空中一阵黑似一阵,乌云遮住了群山,时间已经是下午4 点了,而张伯伦从天明到现在一直都在赶路。
喝过了茶以后,希特勒和张泊沦到了二楼希特勒的书房,这就是7 个月以前这位德国独裁者接见许士尼格的地方。在汉德逊大使的要求下,里宾特洛甫没有参加会谈。这使这位爱面子的德国外交部长大为恼怒,以致第二天竟拒绝把施密特关于会谈的笔记交给英国首相——这是一种罕见的然而典型的不礼貌行为——弄得张伯伦以后竟不能不光靠自己的脑子来回想希特勒和他的谈话。
希特勒首先讲话,就像他往常的演说一样,长篇大论地吹嘘他对德国人民、对国际和平、对英德亲善的丰功伟绩。他现在下定决心“不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解决一个问题。捷克斯洛伐克境内的三百万日耳曼人必须“重返”德国。
' 据施密特的正式记录说' 他希望不要对他的绝对的决心产生任何怀疑,他决不能容忍一个小小的二等国家把有1000年历史的强大的德国看作仿佛是次一等的国家……他今年49岁,如果德国为捷克斯洛伐克问题而卷入一场世界大战的话,他希望他能以壮盛之年的全部精力领导德国度过危难……当然,如果由于这个问题而竟然引起世界大战,他将不胜遗憾。不过这种危'386' 险决不能使他的决心有任何动摇……他为此准备迎接任何战争,甚至世界大战。世界上其他各国爱怎么办就怎么办,他决不会后退一步。希特勒滔滔不绝,大放厥辞,张伯伦简直无法插一言。他的耐心实在惊人,然而也有限度。就在这个时候,他打断了希特勒的话头说:“如果元首已决定用武力来解决这个问题,甚至根本不想在我们之间讨论一下的话,那么为什么还要让我来?我浪费了时间了。”
德国独裁者没有想到别人这样同他顶嘴,因为这时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德国人敢这样做了。张伯沦的反唇相讥看来起了一点作用,希特勒平静了下来。他认为他们可以谈一谈“最后是否也许还有和平解决希望的问题”。接着,他就猛然提出了他的建议。
英国是否愿意同意割让苏台德区?……按民族自决的原则作出的割让?这一建议并没有使张伯伦感到震惊。说真的,他还表示满意,因为他们“现在终于接触到了问题的核心”。按照张伯伦根据自己的记忆所作的追述,他回答说,在他同阁员和法国人商量以前还不能把话说死。按照施密特在作口译时的速记记录,张伯伦确实说了这番话,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