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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他全家……”
士兵顿时中响起几声;然后变成某种成片的呼喝声。然后又变成汹涌淹没过堤岸码头上的怒潮。
在这股怒潮面前;无论是抢劫的散兵游勇;或是正早作恶的暴徒;都像是被大浪冲刷过的沙粒一般;霎那间滚卷部件;或是变成一团无法辨识的肉泥。
我们就这样气势如虹的冲过去;一只冲到了港湾的另一端;才在号子和口令声中稍稍放缓下来;小跑着重新整队。
如此大的动静逼近;对方也被惊动了起来;顿时在街道中涌出来了许多官军;却迎面撞上教导队的骑兵;被冲了个七零八落;然后步队紧随而上;用刀矛的猛烈戳刺;将那些漏网之鱼收拾消停。
我们就这样一口气击破了至少三阵人马;仓促迎战的防线;跟随的铳队神都一枪未发。然后我们在第四阵;终于遇到了真正的阻碍;教导的骑兵也被重新逼退回来;其中已经少了十多个身影。
然后我也看见了这些严阵以待的敌人;那是一些以一种令人胆寒的静默而整齐列队;手持大牌枪槊林立的披甲之士;在他们面前;赫然还有十几具倒下的马匹和尸体;显然是在街道收拾不住;径直撞上去的牺牲者;
刚刚完成突杀而沾血的尖槊;甚至没有丝毫的抖动;他们的装备和气势;可比起之前我们遇到那些官兵精悍多了。
居中指挥的是一个的面容苍老的将领;斑白的发髻从他的头盔里漏出来;毫不见佝偻的身姿;笔挺的站在海风中;就像是棵饱经沧桑却已然铄毅的苍松;眼神交错中;直接断绝了双方喊话交涉的可能性。
随着他挥下的手势;静默的军阵忽然动了;就像是精密校对磨合过的机器一般;向前缓缓动了起来;这是街道两旁的房顶上;也出现了许多手持弓弩的身影。
而在这道军阵的背后;就是那些站在临时堆筑的高台上;衣甲光鲜的军将们;正在指手画脚;大声谈笑着;各种口沫飞溅;恨不得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是领头的。
最好的战术;当然是直绕龙的斩首了;不过得先收拾掉眼前这道硬骨头再说。
我也挥下手臂;半城此起彼伏的口令;大队之中早已装天后的铳手举起武器;开始朝着左右上方;密集的排射起来起来
;霎那间我的队列里喷溅出好些血花;最近的一朵;距离我不过一臂之远。但是更多的是那些站在高处的身影;在弹雨中像是飘零的落叶一般;专研凋谢的七七八八。
而这些训练有素的老成甲兵;也呼喝着冲上前来;挥举这步槊向前突刺出一个明显的锋锐;霎那间尖刺对尖刺;手牌对长排;激烈的碰撞着;交错着带走最前拍的血肉和性命。
几乎是接二连三的握着插入自己或是敌军身体;而折断的矛杆;而倒在同伴的脚下被毫不介意的踩踏过去。短时间内;站在最前几排的矛手;就已经损失殆尽;然后敌人也尝到了某种苦果;那是低伏在平持的矛从之下;潜越过去剁足和斩杀下盘的白兵们创造的战果。
然后他们也被挡在了长排之前;被缝隙中突出的枪尖刺倒或是逼退之后;铳手也进入了近战的序列。架在前列的肩膀上;近距离对着敌方的面孔和肩膀射击;飞舞的灼热铅丸;不断的带走一条条性命。也将对方努力维持的战线;打的百孔千疮
海边大道上遭遇的这偿战;短暂而血腥激烈;然后随着领头那名老将;被一枚流弹击中倒下后;突然变得压力一松;却是敌军的阵势;从后队开始溃散。
但是更大的打击;却是来自后方那些衣甲光鲜的军将们;他们见势不妙;居然开始在亲兵的护卫下;纷纷丢下各种旗仗辎重;自行大步“转进”了。
…
第一百九十二章 港西
本以为遇到了硬茬子;会有一场反复拉锯的苦战;结果就这么虎头蛇尾了;走过满是战斗痕迹的大道和街区;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错觉。
我遇到的这些;究竟是什么样的奇葩啊;被近身后各种一触即溃;然后前方正在围攻港区的大队官军;发现自己陷入腹背受敌;而主官们都不知所踪后;也自然士气崩盘四散溃逃。
然后又被风卷带领迂回的两个都;从逃亡城区的方向给堵了回来;然后在此起彼伏的火铳排射;和紧接而来装载大车上的两门小炮的试射之后;终于从茫然无措中;成片成片的丢下了武器;束手投降。
因为俘虏实在太多;处置的人手有些捉襟见肘;我们甚至都没顾得上分兵;去追赶那些跑掉的那批军官和将领们;
最后清点下来除掉伤员;我们需要监管的俘虏;居然还有五六千人;这可大出我们的意料之中。还好源九郎那边;也凑出四五百号人手;再加上临时征募的水夫;船工什么的拿来凑数;
才勉强完成了对这些失去斗志的官军俘虏;解除武装和各种分隔处置;在码头露天区划出几大片;看守起来。
“回禀将主……”
标兵队校尉穆隆;板着那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用某种高昂的声调汇报到
“目前已经审问查明;部分反乱官军的身份;”
“先前我们在海边长街遇上的那些;乃是来自广府拱卫诸军之一;右领军卫的兵马……”
“右领军卫?;”
我不由心中一动;怎么又是他们;这次却是冤家路窄又让我们莫名其妙的撞上了。
“而正在攻打港西码头和栈桥区的人马;”
穆绿续道
“则是同属畿内的威远镇;和龙川道兴安军的麾下”
只是看着踩着丢弃满地的旗仗、兵甲;以及其他遗弃下来;堆积如山的辎重;我信手捡起一片满是污泥旗帜;上面绣着一只栩栩如生长角双翼的瑞马;忍不住发出这样一个疑问。
“他们也算是是拱卫军么;怎么如此不堪一击……”
说实话;在官军中;我不是没有和来自广府同属拱卫军序列的部队接触过;他们虽然有些眼高于顶的骄傲和自矜;但是也不乏能打善战的之士。
“鼓吹的军人荣耀和自尊;牺牲精神都跑哪里去了……行事起来反倒更像是一群匪类……”
“其实他们……”
有一个声音顿了顿才回答道
“他们乃是拱卫军都直;……”
好吧;我决定收回这句话;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么一茬呢
作为朝廷直接掌握的中外军体系重点额重要一环;十二支拱卫军;并不是都一定驻扎在都城及周边;按照日常勤务和驻地;一般分为都直、镇畿、驻泊三种常态。
都直顾名思义;就是在拱卫军本部的执勤部队;镇畿;则是负责镇守畿内各处要冲关塞之所;驻泊;则是定期轮驻远洲外地的意思。
按照国朝的体制;包括殿前和拱卫两大军事体系在内的畿内军队;都要定期轮换驻扎在边城要地;与那些边防军和地方部队一起承当各种戍卫职责;
同时也是对于五路招讨行司或是四大都护府这样;掌握重要区域军事力量的外军将帅;各种分化掺杂和就近监控;也是一种保持战斗力的手段。
这种轮驻制度;却是数百年前的那位穿越者梁公主导的;名为“乾元鼎新”的军事改革;所留下为数不多的传统之一。
其主要核心;就是有感于安史之乱中;驻守京畿、都亟两道的南北衙诸军;在突然爆发的叛乱面前;各种虚亢浮滥孱弱不堪;以至于要靠勤王的边兵;重新挑选儿来;充实天子行在和禁中的护卫力量。
因此在重建的北衙八军和十六卫体系之后;就将南北衙各军轮边制度确立进《兵典》之中;其核心的内容;就通过随机抽取上述中枢军队的部分人马;以三五年为期;定时轮换驻留在边塞重地;以便在日常边境冲突和区域战争中;磨砺武备和保持战斗力。
这样;通过若于个轮换期限之后;两京之中的驻军;总有一部分能够保持相应的战斗力;来对应各种突发状况;而不至于彻底被首都的繁华奢靡给彻底腐蚀掉。
只是再好的政策;也禁不住日积月累下来;众多背景深厚的权门士族所研究出来的对策和变通手段。
于是乎;那些不愿意忍受边地之苦;也不愿离开都畿繁华之地的世家子弟;就想办法在家人和背景的运作下;挤进所谓拱卫军都直的序列中;
因为都直作为拱卫军衙门“直属部队”;日常主要承担类似站班仪卫的职责;因此只要能保持一副外表形容光鲜的花架子;就可以比较轻松的混日子了
有足够背景的人士;甚至可以雇人来顶替自己的勤务;因此自然也不能指望他们的战斗力;
要知道;在清远之变中;这些拱卫都直的第一反应;就是纷纷跑回家去寻求庇护;或是躲在行院妓馆里醉生梦死的逃避;以至于;清远乱军还未抵达广府五城;上官想起来到衙中点卯;结果发现已经是十不存一。
只是广府那边;把这群少爷兵都派来了;可见其抢班夺权争功劳和胜利果实的心思;是如何的迫切了。
若是这群公子哥部队;以他们不甘寂寞;喜欢惹是生非的专长;那搞出什么奇葩和是非来;也是丝毫不足为奇的。
当然了;仅仅以成分轮;这只部队并不是完全没有战斗力的;起码那些以部下名义;配给他们当作跟帮和护卫的家将部曲;还是有不错的身手;或是相应的行伍经验。
只是平时各行其是;自称小体系;真要有事想要有效指挥他们;那得先通过他们的主子再说。
不过;这群中上层普遍战斗力不足五的渣渣;却是谁也不愿意沾手的麻烦;而夹杂在期间的另外两只部队;显然是作为保姆的角色;而不得不被动拉下水的。
这样这场莫名其妙的动乱根源和起因;似乎就串连出一点头绪了。
好在;我们也不是白招惹这个是非;动手之前;我已经让人换上了;那座仓房里得到神机军的甲服和旗帜。
不过起到多少效果就不好说;起码可以暂时拖延和转移一下对方的目标;这就够了。
随后我进入被围攻的港湾西区;发现滞留在这里的;除了我本家船团和商队之外;还有形形色色的好几千人;男女老幼皆有。
除了同样滞留在本地的那些商人和船主之外;其中大都数从城区中逃过来;企图登船出海的居民之类;却同样被困在这里;其中大半都是城中的富商大户、殷实之家;也有一些本地的官宦人家。
见到我的队伍;很有些紧张戒惧的情绪;或是冷淡麻木的态度。不过势比人强;在我们表现出的武力强权和威慑面前;他们不得不有所反应和对策。几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举出十几个代表。
据说是因为他们的前任;一见面就被官军各种于掉的先例;这些家伙出现在我面前之后;就是各种无比低姿态低姿态的阿谀如潮;高帽子不要命的乱戴的极力奉承之后;多少表示出某种口风和试探;主要是期望我部;能够继续保护他们及家人之类。
并且为此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和酬劳;作为辛劳和牺牲的感谢云云。我对此不怎么感兴趣;也懒得理会;随即把他们丢给刚刚赶过来的副将辛稼轩;让这位还有点正义感和理想情结过剩的家伙去处理。
因为我更在乎的是本家船团的得失;据说被抢了;还因此死了人。
好在情况并没有想的那么严重;就是货物的损失有些大;被抢走了一部分;又烧毁了部分;剩下的被当作障碍物和掩体;堆在码头上又毁坏了不少。
特别是本家贩来的棕油和鲸脂;被做成陷阱和投掷的简易火器;成为组却官军的手段之一。
还有几条船想仗着船小速度快;靠过来接人;而被官军射击的火箭和飞石给击毁;不得不弃船逃生。
其余人员死伤各数百;大都是婆罗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