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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起冲过来;已经砍杀了多少了;谷老四有些记不住了;只记得手中沾满血肉和缺口的大刀已经换了两把了。
从最初蹑着手脚冲进营帐砍杀那些熟睡的身体;到斩杀那些被惊起毫无多少反抗的睡眼朦胧之辈;再到用火把点燃帐篷;让在黑暗中不明方向和对手的他们;像是惊慌失措的羊群一般自相踩踏奔逃
直到稍微像样的列阵;出现在他们前进的方向;然后轻而易举的被冲破……一道两道三道;然后又他们的队列也开始变得稀疏和。
就如当初所预料的一般;大多数被惊动而起的南军将士;都选择了固守营盘观望;再伺机派出后援去救助那些沦陷的区域;却已经被后知后觉的甩在身后。
如此战斗下来;谷老四已经是精疲力竭;全身筋骨颤颤了;可是他已经没法停下来了;因为那些试图停下脚步歇息一下在跟上来的人;已经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
然后;他们终于发现;前面似乎就剩下一个仍在战斗的营盘了;绕过珊墙就是那些正在厮杀酣斗的友军;以及冲出围困的前景和生机。
这时候他突然发现对面成片的火光一闪;就觉得身体被撞了一下;顿时失去全部气力;格外沉重的倒在地上;被人踩了好几脚后;彻底昏死过去。
…
第二百七十九章 朝生暮死罪与罚
又活下来了;谷老四有些吃力的扭动着脖子;看着肩膀上被简单包扎的伤口;虽然只是一条布简单裹缠而已;但是包扎的很好;这也让他觉得安心许多;至少不用马上死了。
因为至少没有人会刻意去给那些将死之人;做包扎救治这种多余的事情。
又一次从生死边缘回来之后;就变的格外珍惜还活着的时光
回想起之前的事情;还有些惊心动魄;他几乎是近在咫尺的惨号声中;已经流淌在脸上的温热感;已经倒灌在口鼻里的窒息感;而从昏迷里咳嗽呛声着挣扎醒来的;
就看见万事皆亦;只剩下三五成组灰绿服色的南兵;在打扫战场;其中有穿戴软毡帽甲子背心的铳手;有持矛连身披挂的甲士;有头戴圆边盔;锁环套肩过膝的刀牌手;他们正在对着地上的尸体或者即将变成尸体的可疑物体;进行一一的补刀。
然后他才发觉自己被重重压住;而动弹不得。压在他身上装死的那位;刚刚被捅了一矛子;身体抽搐着慢慢僵硬;温热的血水哩哩啦啦的流满谷老四的全身;让他本能的拼命挣扎起来。
“咦;这底下还有一个有气的……”
周旁一个声音;有些诧异的收起还欲再刺的矛尖;对着附近的同伴喊道
三下五去他身上的尸体就被拖开;他重重喘着气半跪在支起身来;有些虚弱而呆滞的看着;这些围上来的南兵。
“还能动么……”
一名领头的军兵;对着他洌开嘴露出;令人发惨的牙齿道
“能动就给俺跳一个……”
“我好送你个痛快……”
他示范性的举起手中的直刃;放在谷老四的脖子上。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在莫大的危机感和寒毛战栗之下;
谷老四还是忍住了牵动伤创的莫大痛楚;用尽吃奶的力气;终于让自己离地跳了起来;牵扯撕裂了新鲜凝固的伤处;顿时让他痛的连眼泪都要滴落下来了。
但这个努力终究是救了他一命;然后被用绳子系住;赶进了俘虏的序列;
而在此期间;他亲眼看见了好几个;似乎被吓呆或是昏昏沉沉还没缓过来的家伙;就因为喝令跳起来的反应迟了半拍;被那些军兵毫不犹豫的捅穿肚子或是胸膛;像是虾米一般佝偻着;被砍下脑袋带走;只留下无头扑地的尸身。
突然他被叫了出去;然后被人按住用绳子五花大绑了起来;接着一个穿着血迹斑斑的皮质围兜;上面插满了剪子和各种利刃的年轻人;有些疲倦的走了过来。
“又一个上好的素材啊……”
漫不经心的他;看到谷老四才眼睛亮了一下
“看起来身子足够壮实;应该能够坚持的久一点把……”
“你要作甚……”
此情此景;谷老四忍不住惨叫起来。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钟山之麓;我却在对着满地狼藉的营盘和各种善后事宜;微微头疼着。
夜战袭营对我这样的火器部队;真是莫大的考验啊;特别是在肉眼视野有限和能见度很低的幽暗环境下;需要指挥和安抚部下;忍住对敌势不可预知的恐慌和惊惧。
在没法亲眼见到自己实际战果的情况下;依旧能够依靠周边有限感知的;群体力量相互鼓舞支持;不至于六神无主的忙中出错;或是慌乱之下乱开火;把弹丸射失到天晓得的地方去;就是堪称老练的精锐了;
更别说被夜色掩盖了杀伤和压制效果后;发射数轮之后;被犹有余勇的敌人突进身边的拼斗搏杀;而依托营地的布防层次;相互掩护着保持有序的弹性后退;而不是被人一鼓作气全盘冲散了;对我和部下的军将、士官们来说;也是一种颇为残酷的考验。
虽然最后的结果我还能囫囵的站在这里;而不是跟着一群不下被人追亡逐北。这场战斗下来;我却是不甚满意;因为作为一只新生部队的表现;可以说是有好有坏的。
作为好的典型;风卷旗的第一营不愧是我带出来的老底子为主;就算是铳兵被突进的敌人;冲到面前;也能从容的用刺刀交叉前冲;来不及转刺刀就倒转用枪托轮砸;将敌人逼退或是杀伤;为不冲过来的矛手和白兵;创造出替换的喘息之机。
由枪术转型而来的刺刀交替掩杀的战术;通过实战磨练愈发的娴熟默契;据说已经形成十七种动作。
至于另一端负面的典型;就是外面嘈杂声的来源。
将虞侯赵隆正在监督一场;大规模的公开集体执行军法;沉重的军杖打在**上的噗噗声和相应人员有气无力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因为在昨夜的战斗中途;
负责掩护两翼的;第三营居然崩溃了;没错;就是我一度寄予厚望的第三营;在不知道实在第六次还是第七次迂回攻击中;因为排兵和队官一起阵亡而出现小小的指挥混乱;被敌人冲进铳兵的队列之后;就这么溃散了;
除了崔邦弼自己拼命拢住;老兵居多的第一团表现尚可之外;他们内外数层结阵;抱团死死守住原地之外;其他三个损伤不多的满编团;在第一时间相继放了鸭子;转身逃散;
因此差点导致一股乘势涌入的敌军;突入正在奋战的第二营后方;而被包了饺子;连带正在指挥激战第二营营官张立铮;身边护兵差点死光;本人也击伤肋下;不得不带伤作战直至天亮。
而不得不将原本重点防范和限制使用的第四营;拉出大半来救急;才堪堪挡住崩坏之势。
结果在实际表现中;反倒是第四营这些新收编的行伍;面对近身肉搏的敌人;更有韧性;可以坚持更久一些;特别是那些前润州军;似乎欲以有所表现而成为某种中坚力量;
他们在杨再兴的领头下;几乎是大呼酣战着;从这头杀到那头;努力维持着被渗透交错的战线;直到我紧急掉过头来的两只亲军队投入战斗;才重新稳住阵脚;将对阵之敌缓慢而坚决的推赶出去。
因此此战事后;第三营的整肃在所难免了。
虽然第三营之前都是各军选送过来的老练铳手;属于平时缺少重视的垫底对象;也还缺少时间来建立对于这个集体;完全而充分的信任和附从感;但是不管什么理由;临阵脱逃和置友军不利的后果;就是都要依例受到严惩;
带头逃跑的被指认出来;剩下的抽一杀十;悬首示众;其余的人当众处杖二十;养好后全部充入辅助队以观校赎。
剩下的缺额;从其他营里抽惹于;再用实际超编两倍多;原本就当作辅助序列来用的第四营兵员来补充。
比如;那些表现尚好的润州兵;被编成第三营第四团;专门负责白兵近战;给授“中流团”的私属称号和相应旗帜;一把折断的匕刃;这也是亲直、标兵、教导、捉生之外的第五个专属团号;每个月可以从我这里比别人;多拿六百钱的物料补贴。
当然这种军中行刑;不比那些衙门的阴私手段;都是实打实的技巧;力求达到最大伤痛的惩戒效果;又不至于严重伤害筋骨;留下什么难以治愈的伤患或是暗疾。
但是令我惊讶的是;第三营主官崔邦弼;也以职责连带;其咎难辞为由;要求一同受刑;在我和赵隆商量之下;也被当众打了减半的十军杖;作为警醒
不过这件事也让我对他的印象;多少有些改观;至少这位还是有所追求的;不完全是来军中混子里的纨绔之流。
话说回来;就在这一个晚上;
东面的敌人一次次被击退又重整队伍;整整强行攻打了十七回;把营墙木栅都打成了破烂筛子;而西面自内向外的突围部队;也在一次又一次次受挫后;与后队赶来的人马汇合蓄势;如从海涛波伏一般冲锋了多达十一次。
直到负责阻挡他们的第一营将士;厮杀的浑身浴血;手脚发软;铳管打的火热;才突然变成了强弩之末;在麻木如行尸走肉的冲刺过程中;成片纷纷精疲力竭的脱力倒地;做了我们的俘虏
在此期间;
外来援应的敌军;一度打破了营寨下用人肉构成的防线;堪堪在营盘被捣毁的西北角回合;才被充当救火队角色的教导队赶过来;用一通投掷的火油弹;重新打散击溃;用推过来的大板车再构了简陋的防线。
昨夜发挥了预警作用的;居然是埋在外围的几枚土制地雷;这也是我这次带来的实验性火器之一。
在梅山行馆攻防之后;我就将这种触发或是人工引发式的火药爆炸物;列入研制的日程之中。
而这些土制地雷的前身;则是来自一批专门用手近距离投掷的爆弹;主要是拆解了那批神机军的投掷火器;逆向研究仿制出来的东西。
只是传统的黑火药;作为发射药固然是比较管用;但是作为爆炸物;就不免有些强差人意了;在单人所能投掷的距离和装药重量的折中上;很难取得一个满意的杀伤效果和范围。
毕竟;我研制这东西不是用来就近炸乱自己的队列;起码要能丢出一定的距离;但是在这种装药量上;也就是听个响动;
实验用的猪只被掀翻后;也就近炸烂些表皮而已而已;还能带着血肉模糊的身子;继续活蹦乱跳的将破损的绑绳挣脱开来。
比起后世因为当时条件有限;而一炸两半的边区造;甚至有所不如呢;我这才因此明白;为什么南朝大量这么多年发展下来;在火雷弹之类的手掷爆炸物上;一直发展不起来的缘故。
南朝不重视单兵手掷爆炸物的理由很简单;体积越小的发火装置;精密加工就越是困难;合格率不高;加上沉重投的不远;误伤的几率太大;另一方面;则是岭外潮湿多雨的天气;造成爆炸物容易受潮;而可靠性大为下降。
相比之下;还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另一样火器;投掷燃烧弹;就相对安全的多;甚至可以现赤装;然后直接用明火手工引发;再做投掷动作。因此所谓的掷弹兵;主要是还是投掷燃烧物为主;少量配备火雷弹的功效;则是拿来吓阻敌军以及他们的坐骑
至于威力更大硝铵、苦味酸;硝化甘油什么的;我倒是也想要啊;只可惜这些需要起码的化工业基础;作为科技树支持的猛炸药成分;目前还处于实验室中努力摸索正确配方的阶段。
目前我只通过有限的酸价交换反映;得到了数量有限的硝化棉而已;还是那种慢性反应的。
于是为了赶上出征的进程。
我指示他们。于脆放弃单兵投掷的要求;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