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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少量轻快的传讯小船;可以冒险折转往来。”
“我们的消息;也多事走海路回来的;”
“主要是通过夷州的桃山折转;差不多可以做到三到五日一次……”
“若是走陆路;经由江都那条线;则至少要十日一次……”
负责具体报告的人站在厅室中;目不斜视的平声归结道
“两条线都尽量给我维持下来……”
坐在硕大的书桌后面;被遮住大半表情的娇小身影;发出一种轻萌绵软的声音;决定的却是事关重大的无数人前程和身价所系。
不由让任何人都有一种奇怪的落差和不够真实的虚幻感。
“不论花多少代价;……”
“本家需要足够的参照物;而不是偏听偏信的某方产物……”
“就算每个渠道;也至少保证三个不同地位和立场的来源……”
“偏差和变数可以被理解;但是不作为和私心作祟;是不能容忍的……”
明面身份为一家老字号抄社的当主;差不多把原来部门挖空了小半的;前讲谈社骨于谢徵;谢明弦;心悦诚服的躬身道。
“新一批的战时管制物资名录出来……”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继续道
“大概有七个大项;六十八类。”
“婆罗洲会馆里;好些人的事业都有所影响……而告求本家”
“那江都那边有什么说法么。”
书桌后的女声问道
“暂且没有;”
“毕竟;这次本家是打着军前输给的旗号。”
“又有京口的后路置制使背书;”
“尚且不在影响中。”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的生意倒是更好做了。”
“朝廷替我们变相扫清了竞争者……”
“那得加紧封锁和戒备;需方有人知情过多而眼红生事。”
书桌后的声音回应道
“人员替换的批次;也要加快;”
“老身明白了……我会安排他们去夷州。”
苍老的声音道
“这样在战事打完之前;籍着海陆的封锁;是没有人可能跑出来泄露什么的……”
“虽然不免要与家人;分离更长的时间”
“那就说他们在海路染了时疫;正在外岛修养好了……”
书桌后的女声再次补充道
“大不了事后多加补偿就是了……”
“这些水手船工;培养起来可不甚容易;我可不希望出现什么内耗和折损……”
“小主母所言甚是……”
老家臣蔡廖缓缓从这里退出去;他年纪已经大了;老胳膊腿已经经不起阵前的奔走劳走;因此只能坐镇后方的婆罗洲会馆;负责起与前沿的另一种联系。
一个婀娜娉婷的身形走了进来;将一份文抄剪要;放到了书桌上。
“有开始增发;第九期光复债;……”
书桌后的女声;有些恨恨的道。
“广府朝堂那些人一心弄钱;都想昏头了么……”
“绾娘;我们手中还有多少;”
“一至五期的我们都已经放出去了。”
银丝玳瑁框的镜片中;闪着某种知性与娴雅之美的崔绾婷;轻声回道。
“六期的尚有六千七百零四单;”
“七期的是一万两千三百七十一单……”
“最新八期的则是三万又六百二十三单”
“那就赶紧将手中的债单;以及关联产业的借记券;全放出去……”
看过了剪报;书桌后的声音已然有些决断。
“就算因此折水一些也无妨”
“我们已经不差这点收益和尾款了。”
“越到战事后期;我们越好审慎才是。”
“现如今的重点;不是要继续赚钱……”
“要注意规避那些;来自操弄大盘幕后之手的风险和变数……”
“把事前的投入;全部尽量变现回来……”
“毕竟;这些能够影响朝堂策向的大鳄巨鲸;才是能够笑到最后的收割者……”
“我可不想;前期一番辛苦和心血;只因一纸诏令就做人嫁衣了……”
“那折变回来的钱财;可是转入汇源号;作为本金出息……”
“或是兑成金银贵物贮入本家;还请示下……”
“都不要……”
书桌后的女声再次道。
“我准备要抄底了;将那些因为战事而萧条的物产和实业;都尽量购并下来把……”
“关键是;那些饕餮贪婪的庞然大物及其走狗之辈;”
“正在新光复的土地上大快朵颐;暂时看不到这边……”
“而那些本钱和能耐有限;只能在岭内折腾的;却争不过我们……”
“这就够饿了……”
“阿萝娘子说的是……”
习惯性的托了托镜框的崔绾婷;微微有些惊讶的点头道。显然对于这种时不时出现;宏大的布局和构架;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奴这就去办妥……”
事实上;长久相处下来;就算她曾有那么点潜藏的;被人无心鹊占鸠巢式的不甘和不服气;也被这位小主母的表现和手段;给彻底折服了。
天晓得;在这较小的身躯里;是蕴藏着如何令时间大多数女子;都要相形见惭的惊人天赋和才能啊。
无论是那些无比大胆新异的想法和思路;还是异于常人眼光和魄力;或是与出征在外的家主;高同步的默契和贴合的判断能力。
别看本家这些日子;在债市上颇有些暗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作为;其实很多东西就是她耳提面醒的教给自己;而在她面前打开了一副通往全新天地的门户;这就足以⊥自己熄了一争长短之心。
也只有这般出类拔萃的女孩儿;才是与那个仿若是生而知之的男人;可以相互扶持走到长远;而天造地设的一对把。
每每想到这里;崔绾婷不免又一次偷偷咬着唇边;陷入如是的暗自哀怨和纠结中。所幸对方的年纪还小;没有在床底上一较长短的风情和本钱。
突然外面传来某种嘈杂和喧嚣声……
随后一名家生子;就站在门口汇报到。
“是千里急递的告捷露布……”
“王师已经攻破洛都;北伐告成指日可待了……”
“城中军民百姓;正在自发追随者传捷的队伍;做那游街庆典之举呢……”
武牢关里;风雪依旧;但多重合围的城墙;挡住了大部分的冷风和寒潮;将其限定和驯肝卩在有限的几片区域之内
而关城中的营房建筑;更是足以容纳数万大军而绰绰有余。因此;连那些幸存下来的俘虏;都得到了城墙下的仓窖里;一隅的安身之地;虽然有些阴暗和闷气;但是也足够避风和宽敞。
至少不用席天幕地的呆在野外;听着雪压帐篷的嘎吱作响或是被北风刮的哗哗声;用毯子和一切能够找到织物;在身上裹成大粽子相互挤靠着取暖。
而是有足够厚实的四壁挡风隔温;居中还有火塘和地垄取暖的正紧儿营房可住;虽然大多数将士嘴上没有明说出来;但在神情和举动上;亦是欢喜的居多。
对于游击军的将士来说;这不过是一次额外的调动活动;但是对于同样被监押在关城中;北军俘虏里以甄五臣为首的卞军旧部来说;就是天塌下来一般的噩耗了。
他们本作好了籍着;扫雪修屋挖坑清壕的日常劳役;逐步麻痹松懈看守;而乘机逃亡的准备了;只是因为天气恶劣;还没有确定合适的时日。
结果归还的游击军;或曰御营左军;就让他们的一切希望化作了泡影;随着守军力量的大大加强逃脱变得困难重重还在其次;
随着洛都城破的消息传开;他们就发现自己一夜之间;很可能已经变成了已经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或者说是;潜在的前朝余孽了。
虽然还有人犹自嘴硬;信誓旦旦的赌誓和表示;这是那些南佬消灭自己斗志的阴谋和诡言;绝不相信国朝会轻易如此变成过去式。但还是更多人则是;彷如是缺了精神支柱一般;顿时在监囚的仓窖里哭号成一团。
虽然他们作为被朝廷抛弃的群体;心中不免久怀怨望;但是真的听说;一直为之效力死战的北国;很可能不复存续之后;那种长久以来影响在骨子里的故国情怀;还是一时半会;没有那么容易割裂过去的。
而越是聪明的人;就越是忍不揍去想;这些明显开始准备得胜班师的南军;根本有什么养肥的必要和理由;去刻意欺骗这么一群沦为刀俎之肉的囚俘。
在这种情形之下;原本一心想要突出去;追寻主将杨可世消息的甄五臣;也只能熄了前番的心思。
此时此刻真要做那出逃之举;也只能像是丧家犬一般;被追逐于雪中原野;在被冻死和累死之前;选择其一而已
他们一时间在迷茫和失落中;不知该何去何从;而重新松懈了心思和斗志;连带除了不少小纰漏;吃了好些个鞭子。
…
第四百二十九章 战局12
武牢关;大雪如盖;
以庆祝官军打破洛都为由;我刚刚受邀参加了一场;于关城之中的杂碎宴。在城头刻意围起来的特色幕帐之中;一边守炉赏雪;一边与留守的副都统制徐庆为首的诸将好生痛饮了一番。
因此;直到第二天我呼出来的气息;都多少还带着些酒味。当然了;说是庆祝北伐大业毕见功成;但更像是一个被排挤出局的失意者聚会。
因而;作为唯一在身份和地位上;比较超然的参与者;我不管愿不愿意也在场听了一大堆;他们这些事到临头被排除在;眼见垂手可得的荣耀与功勋之外;而格外失落和灰心之辈;各种真真假假;假酒装疯的牢骚和怨气。
在酒宴上;还有人一边回忆熟悉的人和事;一边举碗痛饮着;突然无端端的就嚎啕大哭起来。还有人似乎喝上了头;胡乱的对着幻觉中;已经不存在的人;手脚并用激动倾诉着;一些语无伦次的东西;直倒突然脱力过去。
然后亦有人一口接一口的闷头喝酒;一声不吭的就把自己灌醉;不声不响的就噗通栽倒到地板上去。
东线军中愈加泾渭分明的裂痕和分歧;已经毫不掩饰的出现他们之中了。只是在打破洛都之后;砍死一片高歌猛进的欢庆声中;却也被上位者刻意压抑了下来而已。
在这种隐抑的遍地哀兵氛围下;我也和还算清醒的徐庆;达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局外同盟。虽然大多数都损失惨重;但是基本的职阶和地位还在;对于我将来还是有所用处的。
在来自前线友军“防火防盗防强攻”的与邻为堑主义下;没能获得进入洛都的机会;我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毕竟;这很可能是我最接近洛都的一次机会了。
当初的誓愿和决心;也仅仅初步实现了的一小部分而已;
然后;我的部队正式进入某种低强度的休整状态中。
火头军的崔屠子与辎重营的钱水宁;在淄计处的指导下;开始挑淹计算比较羸弱;可能活不过冬天的牲畜来;然后针对性的进行喂养和宰杀前的准备工作。
毕竟;就算是在军前战地;将士们也是照样要过年的。无论条件如何的有限;一顿或者数顿油水十足的军中大宴;可以好好犒赏和高位一下;这些远离故土而充满辛劳与疲惫的将士们。
这场战争的破坏力和后续影响;比之前赤地千里的北地大旱;要严重的的多;许多地方已经是直接打成了荒芜人烟。
因此;也只有在军队驻扎的地方;才有相对自足的物资储备。在没有大规模军事行动或是高强度的攻防之下;营中人均日食麦饭升半;而厩中大畜均用草料、刍豆并三升;战马多加养膘细料一升。
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外围警哨;却发现了来自武牢关外的一只队伍;以及随队前来的一名意外访客。
“真被冻成狗了……”
对方满身雪粉外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