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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抵角阵?……”
朱武突然脸色微微一变;对着身边的人解释道
“库莫奚人最多用的战法……”
“这是翼击阵;乃是白山鞍羯的擅长……”
“这甲马中掩的悬冲战法;却是黄头室韦林中部的特色……”
“推车冲阵o这是铁勒人的故智;当年被李卫公还烧的不够么……”
“浪奔战术;乌罗护人也来了?”
当然了;对我来说;游牧骑兵基础战术;还是万变不离其宗的那么几下子:
无非就是;及远以骑射扰乱和牵制战阵;辅以挑拨引诱激怒的手段;用四只脚的机动性拖垮两只脚;待到对手列阵疲惫露出破绽和间隙;再飞驰近身以轻骑突击;一点点蚕食分割的狼群战术。
然后再根据各自部族出身的地域物产;装备情况和生产生活习惯;衍生出更多独有的战术细节变化来。
这是冷兵器时代的环境和条件下;在适宜骑兵活动的平原地区;可说百试不爽的老牌战术了。不过;可惜他们这次遇到的是我麾下;战地持久性和杀伤力都不同往常;跨越了大概半个时代的高度火器化部队;
就变成了某种被提前的时代碰撞和战场试练了;特别是对我来说;这更像是日后深入草原作战的某种预演和
“报;先头标兵团已然夺回上清宫营址……”
一名飞驰而近的讯兵;高声喊道
“正在清剿残余;检点剩余物资;还请本队靠拢;就地稍作休整……”
“准……”
我丢出一只令箭道。
“本阵自我中军旗为中轴;变阵偏转东北……”
“各营交替布阵掩护……”
“猎骑营;教导队;亲直团待机反击……”
“第一、第四辅军大队;掩护其余的散兵团先行入营;就地修复营址防要工事……”
…
第四百四十一章 天倾7
洛都城中;依旧是一片混沌不明的混乱局势。
在洛都西苑到银台门一线;因为来自南郭的攻势;固然是打的如火如荼。但在满地残败与废墟的北郭;就有些半死不活的孤寂清冷味道。
虽然还有大量人类活动的痕迹;却并非集中在皇城的方向。
失去了城外的营地和辎重之后;那些本身就有些懈怠疲乏的军将们;就更加有理由;以器械和物资都准备不足的借口;阳奉阴违式的;各种推诿拒绝继续攻打皇城大内的命令了。
所谓堤外损失堤里补;这些被困在城中的军将们;此时也不再想着如何冲出相对安全的城防;击退那些肆虐的胡骑狂潮;而是更加努力的发动手下;从城中居民百姓的身上;给收刮盘剥回来。
这时;安厦门上总算是有人;观察到东面的敌势;一下子减少了许多;而变得稀稀拉拉起来;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漩涡;给吸引走了。
另一次景园门的城头上;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听到了炮响。于是这个可能是援军到来的消息;在某种期许的心情下;被一层又一层的向上传达而去。
与此同时;城外兵败所带来的影响和余波;还在城内的军队中;持续荡漾着。
皇城附近的废墟之中的保捷军驻地;响起了破口大骂声。
“他娘的;”
“就叫咱们吃这寡汤清水……去拼命打城么”
一名形容消瘦的火长愤然起身;将一锅子浑浊的汤料;踹翻了一地;
“老子还没走到地方;就先饿倒在进发路上了……”
然后看着里面泼洒出来的东西;附近闻声聚集过来的军士们;不由愈加愤怨和鼓噪起来;
“这哪是人吃的东西……”
“军淄粮台处的那些耗子;把我们当作牲口来糊弄么……”
因为他们赫然可见;满地烂糊糊的残渣里;不见多少米粒或是面汤;却夹杂着大量还未煮烂的刍豆、雀麦、还有大团梗结的草叶和豆粕;显然是直接把马吃的草料给拿过来应急充饥。
这种被羞辱的恼怒和愤怨情绪;在各种饥饿和疲惫之下;就像是掉进柴禾堆里的火星;随着他们四散奔走相告的行为;而猛然蔓延开来
随着一处又一处的汤锅、煮釜在四处串联的叫骂声中被打翻;甚至还有在汤水里发现了好几只连毛带皮的老鼠和腐烂的鸟雀;
于是越来越多群情激愤的士卒聚集起来;用手中的短匕铁叉挑起里面发现的老鼠等杂物;高喊着要吃食;要说法的口号;气汹汹的冲到最近一处的粮台所;在一片叫骂、殴斗和哀求声中;将里面贮存的东西给抢掠一空;
待到都统制王嵩;惊闻这个消息而派出直属军序弹压;却已经是折腾到天黑之后了;待到乱哄哄的一夜过去;却是二十三处城中的粮台据点;至少有过半受到哗变乱兵的冲击;乃至被抢掠被捣毁一空。
虽然这次参与哗变的不过是局限于保捷军的数千人;被斩杀了领头数百人;又处决了数名粮台官之后就平复下去了;却造成了剩余的辎重存粮;损失过半的严重后果。
这个突然而来的结果和意外;却是让王嵩再次手脚冰凉起来;差点旧伤重发病倒过去;失去了城外的后路和凭据之后;他只觉得自己的权威和掌控力度;与日具在消亡着。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和征兆;要不无粮自散亡于内;要么全力出战亡于外敌;事情到了他这一步;他只能放下身段和体面;全力向南面的中路军求助协粮了。
这时;城外可能出现援军的消息;也经过多次折转;送到了他的面前;多少振奋了一下帐中军将的情绪;将这次保捷军哗变的影响;给暂且按奈下去。
但是接下来一步;对于援军到来的处置和方略;却在余下的军将之间;产生了激烈的争执和异议;有人虽然已经不再担心给抢功之实;但却也放不下那个脸子;主动向颇有嫌隙的对方主动求助。
还有人则担心合兵之后的主从之次;若是那位副都统徐庆联合了那位北面招讨;为延边系的人乘势出头来;争夺东线军马的主导权;他们这些中军故旧又该做如何自处。
这林林总总的意见汇集在一起;就是一个概意;大多数人还觉得自己麾下实力远胜对方而尚有可为;实在不愿意让对方;见到这里的窘态和困境。
于是这一夜无果;各自散归。
对于敌情不明的保守估计和内部的分歧。再加上某种不愿意放弃城中收获的私心;利令智昏的驱使;让他们终究还是浪费了这个里应外合;冲破重围的宝贵时机。
唯一做出的决定就是冒险派出轻骑;联络上援军探明情况再做打算。
北邙山下;失而复得的上清宫大营;
密集铳击和激荡的酣战声;都已经渐渐消停;只剩下用作威胁和震慑那些又在营外;远远游曳观望的猩胡骑;而零星发炮的震响。
呼啸的轨迹;偶然在他们的身前侧近;炸起一大蓬雪尘沙土;就数骑人仰马翻的滚倒栽翻在地上;惊得余下皆夺路远遁而去。
在一片被推倒掀翻;又踩踏乱七八糟的满地狼藉之中;临时驻留的游击军所部;还是就地找到了不少还没有被来得及;被那些胡马儿毁坏或是搬运走的物资;
那些胡马儿把上清宫大营打下来后;并没有多少时间;进行认真的搜捡和归类;只是胡乱抢劫一通;把钱财、粮食和甲械给糟蹋的七七八八。
在位昔日的东路大军本阵;如今的后方转运营地;还是给我们留下来了不少;可以直接利用的现成东西。
比如大量的铁料;衣被、柴碳。油料、车马、各式各样的工具和器械备件;却是被比较不识货的遗弃在原地;堆压在破烂与覆雪之下;给我的部下们捡了一大笔漏。
同时还有解救出来的数千名被俘的友军幸存者;他们被当作了临时的苦役;而没少在那些胡马儿的皮鞭棍棒之下吃尽了苦头;因此反攻过来之后;他们也乘势起来抗争;抢夺器械与准备放火烧营的敌军拼斗;而里应外合夺回了上清宫大营。
因此;我的部下也得以获得一个现成的立足点;好好休息了一阵。在酷寒的冬日里大规模集群行军行军;也是一件相当消耗体力和磨练意志的事情。
不过相对于我的本阵;大多数情况下的整好以暇;敌骑胡马奔走驰骋的消耗更甚;这个交换比显然是大为有利的
因此驻营之后;这个优势就更进一步扩大了;而对方也暂且放弃了追战与纠缠的努力了。
虽然此地有所偏离最初的方向;这里亦可以比较清楚的遥望洛都城;距离河阳桥;也不过十几里的路程而已;足以构成某种呼应和牵制的姿态了。
位于其中的前军统制王贵所部;也应该有所反应和觉察了吧。
我这次从武牢关带来援应的两万人马;除了五营四队一万多人的本阵外;还有踏白军等守关三部;各自借调在我麾下听命的八营士兵;现如今主要留守在白马寺守营。
因此这些解救出来的友军俘虏;除了挑选一些精神面貌和身体状况;都还算完好的老卒;作为战兵和辅军的补充之外;其他都被武装起来;送到白马寺去会合;以加强保护后方的力量。
只是其中出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听说;你不想去白马寺;”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人;
“反要随我军继续出战?……”
“正是如此;”
来人年近四十;眼凹颊高;一头灰发团结;鼻梁、眼稍处还有数道受鞭未愈的血枷;只是眼神颇为坚定决然。
“还请军帅成全一二……”
他叫段宏;原本是壮武军跳荡营的备将;也是如今被俘的友军中;仅存职衔最高的一位。因为比他高的不是战死就是被转押他处;因此之前营中的俘虏暴动和反抗;就是由他领头发起的。他本来应该带着那些伤痕累累的被俘部队;去白马寺的。
“可否说说你的缘由……”
我不可置否的淡声问道。
“自当是非战之过……”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不免拔高几分。
“之前大营也陷没的太过轻易了……”
“所以有些不甘心尔……”
然后说起上清宫转运大营的陷没;他就不免满怀的恨意和愤怨;只能说是正所谓所托非人;在胡马儿来袭的关键时候;他的上官们却乱了手脚;出了好些昏招;而导致他们这些留营的军兵;还没有怎么努力奋战;就无奈稀里糊涂做了阶下囚。
因此;这一次却迫不及待的要追随我军一起;与这那些胡马儿一雪前耻;兼为那些屈死的儿郎讨还些许名声与公道了。
虽然对他这种想法颇不以为然;但我想了想这番军心和战意可用;顺势同意了他的要求;只是规定了基本令行禁止的约束条件。
然后就交代穆隆下去;把段宏并同其他愿意留下来的兵卒;一起用多余的甲械武装起来;暂编做临时辅军第十大队;行军时就放在后队作为援应的机动力量;以观后效。
…
第四百四十二章 天倾8
这章算17号的
上阳宫;客省院与露荫殿之间;一处北军的临时驻地;也遭遇了意外的突袭。
悍战之中的北军大将杨可世;刚刚刺穿了一名甲兵;却被多方拼死夹住刀刃一时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迎面劈下的雪亮刀扇;从自己让出的肩甲叶片上重重的划过;令人牙酸的割裂切断了好些甲片和皮质衬里;最终去势用尽的留下一个渗血的细长口子。
到与此同时;他也把另手抽拔的护手短刀;捅进了对方的肚子;狠狠搅了一大圈;并籍着尚未死透的尸身为掩护;左格右挡下了另外三个敌兵的戳刺砍劈。
这时追随身后的护兵;也终于抢上前来;一左一右的用手牌挡隔掩护着;有些过于突出的杨可世;缓过气来而重新退;还到己方的战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