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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已经事先准备了,足够的车马和其他代步工具,我们同行旅程已经结束了,或者说新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我也开始,逐一拜别了有些依依不舍的众人,一路上养成的交情,让他们几乎都走出来送我了,除了昨夜似乎刺激过度,有些坏掉的某人。
作为临去送别,多少也要客套几句。
“行程已尽。。就此道别了”
我摆摆手。
“下一次相见,只能静待有缘了。。”
脸色依旧苍白的十娘,在人的搀扶下,还是有些楚楚动人的韵味。
“这是一点赠礼,。”
她让人拿出一封名帖,与柳东主的那份东西颇为类似,只是更加精致,里面还夹着几张票据,却都是大额的飞钱,最少都是三位数。
“不知夏先生。。”
“那我就临赠一曲把。。算是话别的留念好了。。”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然后我站在船头,引颈高歌嚎上一曲,引的周围几只船上一片侧目,各种仰视。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大江东去的水调头歌,虽然已经被哪位穿越前辈做出来,但是还是可以唱一唱老版三国演义的主题曲,明才子杨瞋的《临江仙》,装一装沧桑深沉之类的高端大气。
“单是这一曲酬别。。就足矣”
于是,十娘也不免也微微动容。
“若不是相逢这乱世,定然能传唱一时的佳话,”
“虽然不能告诉你更多东西,不过请不要忘了奴的名字,叫。。师师”
她突然推开搀扶的侍女,靠近我耳旁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毫不犹豫扭头就走
“却有些更加期待,下次相逢情景了。。”
“有空再说把。。”
我摆摆手,牵着抱头蹲上了一只招唤而来的小船,
片刻之后载着我们的轻舟,慢慢悠悠的靠山满是水草和青苔的堤岸上,就算是进入扬州城的范围了。
“街垂千步柳,霞映两重城”的宏伟的城墙已经不复存在了,据说是当年官军破城后的杰作,而城中大部分消失在残垣中的坊区,则是那些拼死抵抗的大云光明教,最后的死忠和骨干信众的所为。
他们高唱“唯我光明心,往生极乐土”的揭子,与逐屋逐户厮杀争夺的官军,一起葬身在烈焰烟烬之中,据说因为死者枕籍无法收拢,而毁旧城覆之为野,再在上面涞民重建居所。
因此现在我所见到的扬州,只是个泛泛地区称谓,而不是一个城市名,其中大多数残垣断壁上,重新建造起来的一个个村落和市镇,将扬州城的旧址,分割的支离破碎,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只剩下一个水门和漕河码头,在继续发挥着作用,因为这里可以通达到海边去,于是这里也成为海藩的舶来物,在内陆的少数半公开的中转分销之地。
作为东南之地最大的集散口岸和手工业聚集地,最盛时拥有一百多个行会和商团联合,因此这里曾经是被海藩势力,渗透和插手最多的地区。
做为破败后始终无法恢复的标志,泰兴改新以来建立的淮南都督为首的四使三司,都已经不在扬州城当地,而是在附近的江阳、扬子乃至更远数百里外的海陵城。
见到了扬州城的惨状后,在我的记忆中,关于这段历史的研究,作为当年崇明帝的短暂中兴之后,掀翻天下半壁,重创朝廷权威的大动乱,也全部浮现了出来。
所谓的大云光明教,因为以武周时期女帝钦定的《大云光明经》为根本教义,糅合诸多本土和外藩信仰而成的大杂烩,而得名。
关于大云光明教兴起做大的前后,洛都两学之中亦有专人进行研究和考证,作为史鉴,而我听到最多一种说法是:
兴起一隅而席卷半壁的所谓拜教运动,幕后有与朝廷中枢关系紧张的海藩诸侯的推手和身影,最少也是乐见其成的刻意纵容。
起码大云光明教起事的最初,所获得大批武装和物资,并没有明确的来源和说法,就这么令人存疑的出现在训练有素的教众手中。
而当时海陆之争的矛盾,已经彻底激化,海藩势力试图通过搅乱朝廷的财赋重地,打击竞争对手,来获得经济事务和政治领域上的更多语话权和占有率。毕竟,海藩各种资源输入已经成为维系朝廷运转的一大来源。
只是后来连幕后的操纵者,也彻底失去对局势的控制了,被裹挟进暴动的普通百姓,已经分不清楚海藩商家还是本地土户的区别,而滥加抄杀,才引得一向与国中对立情绪严重,而一直作壁上观的海藩,主动发兵内外合剿。
而放在我出身的南朝角度,则是完全另一种观点,更多是倾向于某种大陆阴谋论:
也就是说,朝廷中枢自上而下有人在策划和促成,通过拜教运动来,排斥和消灭蔓延在东南财赋重地,而逐渐占据主导地位,蓬勃兴起的海藩资本和势力,不然难以解释大云光明教对官府基层的各渗透和了了如指掌,如此无孔不入的先天优势。
作为一度为官府所默认的乡里结社,甚至蔓延到海藩之中去,闹出来好些风波和动荡。
而就我的前身看来,更多是大云光明教兴起的时代背景有关,其根本原因很可能是:
来自海外藩藩奴种植园的工商营造资本,与内陆大地主庄园经济为依托的传统手工业行会,在争夺国中传统政治领域语话权和经济事务上的激烈竞争,某种具化的表现。
大云光明教的创始者,抓住了这次大时代的机遇乘势而起,进而成为天下震惊的众矢之的。
而哪些大云光明教残党的传闻,不过是因为:
初代教主荆轲守,所谓天平自在王,在烈焰焚城中,并未找到可以确认的尸体,再加上后来各路官军惹出来冒领争功的闹剧“三尸案”,
破城后的官军各部对朝廷派来的观军容使、省察御史和东南采访使,同时交出三具号称“贼首”荆轲守的尸身,并且都有一帮从贼故人,来信誓旦旦的指认和证明,其真实性。
因此,自今世间仍有打着大云光明教旗号,据说残余信徒出没的消息,传闻这些余孽一直相信并流出一直说法,那位荆教主并未真正的身死,只是被上天派来的使者所接引,暂避往乐土,总有一天会重新回归,再建大地上的人道天堂。
上了岸后,
作为失去代步的补偿,他们送了我一匹漆黑色的淮上马,驮运行李兼代步,这种马个头矮小而蹄足粗大,属于诸多南马系列中比较普通的品种,唯一的优点就是食杂,耐长途,对水乡地区的适应性好一些。
于是红老虎四世就此诞生了。
“为什么又叫红老虎啊。。”
同骑在马背上的抱头蹲,从背后环抱着我低声道,想必她困扰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
“因为这是一个特殊的名字啊,。。”
我不暇思索的回答道。
“来自某种不得了的祥瑞,具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大能和效果,”
“号称可以颠倒黑白,混淆古今,创造真相,让丑的变成美的,让无耻变成高洁,让无知变成博学,”
“连历史时空和万物的常识,都要为之扭曲或者尊从的名号。”
“因此,再旅途中用起来,据说可以逢凶化吉,趋利避害,必要的时候,还能对危险以身相代啊。”
另一个地方,已经进入临时安置的别馆庄院里的一行人,也开始某种准备和布置。
“娘子后悔了么。。就这么放他走了”
那名年轻的管事,突然问道
“何出此言。。”
十娘不动声色的应道。
“若是娘子有心的话,还是有其他办法留下的把。。”
年轻管事,语气一变继续道
“或者说,是不忍将他牵扯进来。。”
“那你可曾觉得他,是那种甘心轻易为人要挟和胁迫之人么。。”
十娘冷冷的看着他
“或者说,强迫一个心怀怨怼,又颇有才具之人为我们效力。。又会对我们的事情,生出怎样的结果来。。”
“我们的事情,按部就帮就好,最不需要的就是变数”
“那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啊。。”
年轻管事,
“至少以他的本事,对我们很有用处的。。”
“够了,不要多说了。。”
“好容易到了这里,赶快和其他路的人取得联系,重新汇合。。”
“是。。”
“至少。已经留下了个伏笔和渊缘啊。。”
说到这里她看了眼,还没有某种情绪和状态中,彻底摆脱出来的侍女念奴,自从被派去服侍过那个男人之后,她就陷入某种歇斯底里和自我封闭中。
…
第五十一章 在扬州下
徐州,正在筹办复社新业务的蔡元长,再次奉家族长辈的召唤,来到哪位与叔的宅邸,
被引入后院的时候,去往的方向却不是在私密空间十足的后园,而是在平常用来奉应公事的书房里。
心中不由咯噔了一声,多了几分揣测不安和警然。
然后他,看到的却是外形有些狼狈的李伯纪,垂头丧气的被押解在身后,脸颊上高高的肿起。
一个脸形削长,嘴唇单薄的年轻男子,虽然他一身便装璞头,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东西,但是正眼相对之时,却让人有一种不自觉要回避的凌厉感。
哪位一项十分看重他的与叔,用一种有些生硬的笑容可掬,介绍道
“这位是洛都来的金求德,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一二。”
她意味深长的道。
“。须得如实回复,不得隐瞒啊”
“蔡小郎君无须,介怀。。”
那个名为金求得的男子也开口了,说起话来,却不像他的眼神那样凌厉逼人。
“只是因为齐郡绉记船会涉嫌通贼的一桩公案,还有些手尾未结,须向尔求解一二而已。。”
蔡元长看了眼李伯纪的模样,心道,这个求解过程,断然是不会那么轻松愉快的。
只是因为淮北的第一大镇——清徐镇,勉强算是洛都那位总摄国政的外围势力之一,又有卷入洛都事变的前科和,所以在势比人强的压力之下,也不得不做出一副恭顺配合的姿态来。
比如那位新任的清徐留后,果断处置了一批,与那只团结兵相关的人员和事物,避免让洛都方面找到更进一步介入的口实和机会,
比如让节度使族中,那位平生颇不得志和老辈人欢心,而长期在洛都任官兼带充当某种变相人质的长兄,被重兵护送回来,“恪尽孝道”的可能性。
现任的哪位留后,可是好不容易籍着老父退养的机会,从哪些老人手中夺走大部分权利的,可不想再出什么变数。
这次籍着追索所谓贼党残余的由头,也是同样的道理,其中据说还牵涉到了南朝。
与叔虽然在清徐镇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但也不是唯一的派系,更没法无视来自洛都的压力,哪怕要牺牲掉他这个看好的子侄辈,和长期经营的口碑和风评。
毕竟,一不小心就让结交不慎的寻常过错,变成清徐镇包庇贼党的铁证,乃至是洛都之变幕后指使的口实和理由,那事情可就大了。
如果洛都下定决心不惜代价维护自己尊严的话,或许短时之内还无法完全颠覆清徐镇的格局,但是对与叔和他背后的家族和对方派系来说,就是彻头彻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