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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在罗克敌的要求下,全部集中转向打敌势前头,那些目标更大的坐骑,也是战果寥寥。
大概只有突出趋前的几十骑,被陆陆续续打中击伤,而掀翻在地又被后面的骑兵,毫不犹豫的踩踏过去了,但对于追敌的整体来说,却基本于事无补。
这些突然杀出来的北国甲骑,装备精良人马具有防护而战术配备多样,训练与配合也是饶为有素,而且马力极强也超出了罗克敌的预期。
不但能冲刺,也能耐得住长途奔驰追逐。而且在他们后面,居然还有足够数量会骑射也能持矛冲阵的轻快番骑,
是以,一点都不让人有丝毫的轻松和懈怠,轮批接力式的紧紧咬着猎骑营的余部。
就连罗克敌因为接力换队时靠的过后,都挨了他们散射的一箭,直接插在侧腰的护甲上,到现在还留着半截被折短的箭搽呢。
在敌众我寡之下,却已经消耗了大半马力的猎骑营将士,也只能果断的含恨转进,而不敢再做过多的纠缠和周旋。
仅仅费了几个呼吸,在追逐尘烟中紧紧跟随的敌骑,就已然杀将过来,并且去势不减的,恶狠狠的冲向了迎面等待的步军列阵。
猎猎作响的风雷旗下,只有一列又一列层第次进的铳兵横队,似乎也是仓促遭遇的缘故,他们甚至连最基本的拒马和壕沟,都还没来得及布下。
就这么呆若木鸡一般的,几乎没有多少声音和喧哗,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全身甲胄的北国骑兵,裹卷在漫天沙尘之中猛冲而来。
这也给了那些经过长途追逐,而逐渐涣散开的北国骑兵,更多的信心和激励,在神们的螺号声中,他们甚至连减速和调整收缩队形的功夫都一并给省却了,
就这么一鼓作气的冲过了,临敌不过三发的最后一段距离,然后,就在两耳呼啸的风声中,就见一阵淡淡的烟雾,突然笼罩了对面的横阵。
冲在最前头的北国甲骑,就像是被风吹动的飘萍落叶一般,在身上喷溅出淡淡粉红色的血雾,而从马背跌落下来或是连人带马的滚倒在地,然后被踩踏成烂泥肉酱。
但这些许惨烈的损失,反而刺激了这些北国健儿的血性与武勇,他们几乎是欢呼怒号着,提马控身迫不及待乡勇马蹄和旗枪、斩刀,对着咫尺可见的敌人来一次畅快淋漓的大收割了。
而身后飞舞而出的箭只,也落在了对阵的铳列之中,开始制造出相应的伤亡与骚动来。
突然,就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面般,那些炽烈呼号着冲击的骑兵,毫无征兆的纷纷被掀翻在地,人仰马翻的层层叠叠躺倒了一地。
一时间翻倒的北国骑兵数量如此之多,以至于后续骑兵,都被拥挤冲撞的给绊住腿脚,而不得不转向避让开来
却是淮东的铳军列阵前,临时倒插布设在地上的新式兵器,交错层叠数道铁丝拦截网,开始建功了。
相对于覆盖于人马身上的护甲,激烈奔驰之后的马足,在坚韧交缠的铁丝刺网面前,就像是压在剃刀上的豆腐一般的脆弱不堪,霎那时就在自身的重量之下被削断,摧折开来。
然后把身上错愕或是惊乱的骑兵,给一并狠狠掼倒在地。
而失去了速度和冲击力的骑兵,也就失去了最擅长的机动与杀伤力,而陷入了步战打击的危险之中。
再次响起的抵近排射,几乎是任何还在活动的物体,给狠狠掼倒在地。
但是他们却没有丝毫退缩与畏惧,那些跌倒之后还能够站起来的骑兵,迅速放弃了还在痛苦挣扎的坐骑,而挽刀持枪迅速转变成了,某种伴随后续骑兵冲阵的步战角色。
他们几乎毫不犹豫的攀越过友军和战马的尸体,继续向前冲过最后十几步距离。最先迎接他们的这是那些寒光闪烁的铳刺丛列,以及其中飞舞而出的若干黑点。
这时候,随着最前排的铳兵横队,纷纷相互靠拢着,变阵成另一种部怎么规则的中空方阵,而迎上这些变成马步混合的北军。
另一种模式的战斗,就此在第一批投掷爆裂的硝烟烈火当中展开来。
…
第六百三十八章 怅怀38
战地救护的临时营帐里,
身酸疼的罗克敌,慢慢醒了过来,只觉得口鼻滞涩的难以呼吸,用手一抹才发现,是血渍凝固成的碎块,
他头重脚轻慢慢的想要撑起身体,却发现手脚酸涩麻木的,就好似不是长在自己身上一般。
被砍的七零八落的鳞铠和内衬帛甲背心都不见了,只剩下身上一袭满是血垢的麻衣,但至少几个外露的伤处,被包扎和上药过了。
空气中充斥着浓重血腥与烟火味,伤员的呻吟与哀叫,与奔走往来的嘈杂声,不绝于耳。
他这才扶着额头,慢慢的回忆起来。
在那些北朝甲骑,用尸体在铁丝网里铺出一片垫脚的通道之后,还是不可避免的进入了短兵相接的近身厮杀阶段。
那些身穿重甲的北兵,就算是失去了坐骑,也依旧战意不减的杀上前来,而后队的那些藩骑也绕到了侧翼和后方,于是战斗顿时别的白热化,而格外惨烈与伤亡剧增起来。
一连好几个中空方阵被冲破,连马拉的炮车,只来得及抵近发射,狠狠压制一次攻势之后后,也被捣毁了好些。
他们这些残余的骑兵,也不得在短暂的喝水休息之后,就再次投入掩护侧翼的战斗。
最后是从后方匆忙赶来汇合的车营,才勉强稳住了几乎溃散的阵脚,
然后雪上加霜的是,一直困守在濮阳城中的,也在延迟了许久之后,终于闻讯主动出击了。
在敌阵中左冲右突的罗克敌,最终也在坐骑脱力倾倒下,奋力搏杀了两个敌兵之后,就被另一骑撞飞失去了意识。
好在,眼下似乎敌军总算是以及退去了。因此,营地中虽然依旧是纷忙不堪而森严肃杀,却没有了那种大敌当下的紧迫感。
“真是打的太惨了……”
望着这伤兵满营,尽是相互搀扶着的身影,罗克敌在心中默念道。
“真是打的太惨了……”
徐然撤退进武牢关的,北军甲骑之中,亦有人大声的抱怨道。
“整整五个新编营头,就这么转眼就残损过半了……”
“为什么还要撤回来。”
一名年轻的军将,对着身边人发着牢骚。
“明明就已经冲垮了……”
“就算退下来重整,”
“只要再加把力,或许就……”
“我们可是大内的亲军……暂驻武牢关督阵而已”
年长的将领,突然回头打断他道
“打赢了这一阵,又能怎么样……”
“难道回去和大摄交代说……”
“儿郎们奋勇争先,无谓牺牲,仅仅打垮了淮东这一路偏师而已。”
年轻将领突然脸色白了白,却是抿紧嘴唇。
“这可是国朝赋予厚望,倾力打造出来的羽林骑和屯门军……”
“取义的可是为国羽翼,其盛如林和屯守国门……”
“仅仅因为你一时冲动,就平白大量折损在偶遭之战中吗……”
“如今的国朝之势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更需要我辈的能耐与力量……”
“既然击破敌势的功勋和威名,已经有了……”
“我辈之身尚有更多的用处……又何须过多的浪费在此处”
“用这些来自不易的宝贵甲骑,去与淮东那些南逆的余孽去兑子,”
“既然所谓的满万不可敌,已经见识过了……”
“又何妨不能见好就收,保住这种势头……”
“把善后处置的机会让给那些地方军伍,又当如何……”
“说不准还有意外的惊喜不定呢……”
这一番话下来,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有什么都没有明白,只是不再多做言语,重新沉默的跟上了队列……
新设的胶州沿海,风大浪急的海面上,是绰约行进的船影。
一艘荡起伏在波涛间的海船,突然就偏转出了缓缓行进的队列。
几乎肉眼可见的一整个桅帆颓然折断,以及帆面撕裂与缆绳乱串之中,连同好些疑似人体的物件,被拉扯和抽打着,或远或近的被抛甩进海浪中
然后在剧烈的震感和晃动中,响起重重的触底和破裂声,而上面蝼蚁一般奔走的身影,则还在作着最后的努力。
但是依旧不能改变,船身逐渐倾斜翻覆的过程和结果。
“放下舢板,全力营救剩余的人手把……”
在咫尺镜筒里打量着这一切的水营教导兼副官宗泽,不由有些大失所望的重重叹了口气。
新设胶州的水营出了海况事故,已经是第三次触礁搁浅了,果然还是太勉强了,特别是对于这只大大扩张的队伍来说。
负责跳帮肉搏和登岸突袭,乃至操炮的海战人员,其实并不缺乏,但是相应的操船使舵的人手,就没有那么容易配齐了。
因此,只能从岸上提供的人员里,由有限的现成人手,进行一对若干的传帮带。
而且其中还有好些操船老手,乃是从民船上转过来服役的,对于战船的认知和概念,还有不小的差距与适应过程。
而这第三起沉船事故,显然因为不熟悉海潮的偏转,而造成的触礁和损毁,
果然一只合格的水军,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炼出来的,特别是在海上。与他之前避重就轻的海贼生涯,完全是天然之别的。
但至少宗泽眼下,还有足够的本钱让他挥霍,至少在板桥镇的驻地军港里,还有好几条军船,都缺乏人手来操使的。
就算遇到了这种事故,也不能影响他的征剿肃清沿海的决心与使命。
起码,在这种海况之下,严重限制了外出活动的频率和次数,也只有这种专用的制式军船,才有一定的活动能力,而那些潜在目标们藏身之所的戒备与警惕,也会降至很低的。
不试不知道,这被废弃多年的胶东沿海,居然会有如此之多,早近岸活动的海贼、私贩和不法之徒的窝点和中转地。
虽然规模都不大,但是数量之多,往来之密,却是令人有些叹然发指的。
这时候,曾经与之打过不少交道,并且有过长短期利益往来的梁山老人,就派上了用场。
按照负责支援的陆师军将刘琦的建议和策划,对于这些往昔的故交旧识,先遣心思机敏得力之人,前往喊话交涉从藏身处骗取引诱出来。
然后能招就招,能剿就剿,对杀鸡儆猴式斩首成堆,用炮火威之以势,又许之以厉害之后,就迅速打开了局面。
紧接着
乘上消息还没走漏扩散开来之前,利用驱使这些俘获和降服和亡命,在火器列阵和炮口的威胁下,拿起杂驳的兵器来,投名状式的打头阵和充作带路党。
进而顺藤摸瓜式的一网打尽,一个个拿下那些藏在海岛之间的隐密处。
光是夺其资财和货物,也有不小的进益。是以,虽然这些时日非战损不少,但是士气和精神势头,还是振奋有加的。
…
第六百三十九章 怅怀39
淮东境内,再次飘摇而下的雪花,已经变得大了许多,将世间渲染的斑白片片。
也只有一些峻峭挺拔的林木和高耸建筑,仍旧在用雪花覆盖不到的底色,顽强的宣示着自身的存在感
而在青州首府的益都城外,白底浅色纹理的风雷旗下,整齐划一的口令习习。
成排身穿墨绿色紧身帆布服,背跨长铳的少年兵,努力挺拔着还算单薄的身体,精神抖擞的向我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