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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的幸福结局只在童话中诞生,所以才有了那么多爱情故事存在的必要,人们乐于把自己的悲伤喜怒掩藏,在美好的故事里寻找内心的慰藉。但是翻过书,回到现实,越是美好的,越容易被粉碎。
张米米眼观莫小言,他无疑是个悲剧角色,可是戴玲珑就真的是胜利者吗?她想到艾兮兮的言论,决心对莫小言摊开事实。
“她说她要结婚,所以你才和她分手对吗? 艾兮兮找到你,所以你们跑去告诉颜老六,戴玲珑苦苦瞒住的病情。你是学医的,你比谁都清楚,她这样的身体是不可能怀孕的,而整个公司,最大的绯闻就是戴玲珑的奉子成婚……”
这是张米米花了一个小时理清的时间线,艾兮兮只告诉她有把柄推倒戴玲珑,艾兮兮的结婚计划正是建立在戴玲珑生病的事实上,相比所有人,艾兮兮才是手段最狠的那个角色。
而这一切的发展,必须得有帮手,而痛失一切的莫小言就是那个帮手。
“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艾兮兮会把所有的都告诉你?”莫小言已经无话可辩了,他默认了一切。
“她当然不可能告诉我所有,艾兮兮只告诉我戴玲珑不可能生孩子,而颜老六结婚就是为了要一个继承人。”
张米米逐条展开,从刘凯瑞在天台看到戴玲珑打艾兮兮,从公司传出的流言,从在门口看到莫小言和艾兮兮走到一起。
最后,她告诉莫小言,今天她去了艾兮兮的家,艾兮兮能把孩子送还给杜玄,就是彻底做了决定。
“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吗?小言。” 张米米感到心疼,替莫小言悲哀。
“我不知道戴玲珑为什么要和颜老刘结婚,也不知道为什么艾兮兮要这样对待戴玲珑,但是你这么做,对一个即将要结婚的新娘来说,是多么残酷,她是你过去的爱人,无论做过什么,你都爱过她,你怎么能借用我的名义去打击她,你真自私,真无情。”张米米摇头,继续说道:“更何况戴玲珑是一个病人,她一生的时间也许只有普通人的一半,你……你还算是一个医生吗?”
张米米的质问,一点都不错。她虽然讨厌戴玲珑,但是她不是背后下手落井下石的肖小。”
“我……我……”莫小言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渗出了额头。他擦了又擦,嘴唇干薄的无力闭合。
这样的情形下,张米米清楚地明白今天会见的目的已经达到。自己终于从这一摊烂泥里爬出来了,从此后她的世界再也不会出现莫小言和艾兮兮了。
张米米是对的。当她从饭馆里出来的时候,顺便望了望天空,几道稀疏的光影,照旧晦暗的颜色,她笑了笑,迎面一阵风过,卷起了睫毛,一大滴泪珠子垂挂在脸上。
“这是今年最后的眼泪了。”张米米用力揉揉眼皮,想着,其实这样结束,对谁都公平。
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张米米没有对张乖乖说这件事,她登录公司网站,查阅文件,忽然发现了一封邮件。通知策划部取消为老板庆贺的企划,内容很都官方,没有说到细节。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随后几天,戴玲珑不在就职,公司气氛凝重,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悲凉。而到周五下班的时候,公司人事来了通知,秘书职位空缺,请有能力者内部竞争上岗。
大家窃窃私语,不明就里,内部信息台更是爆出了老板订婚被取消的大新闻。
“戴玲珑啊,戴玲珑,你也会有这一天。”
张米米心中发冷,在她心里,她一直固执的认为戴玲珑会是一生的恨,这种厌恶感曾经密集地积压在心底,压得她挺不起背,睡不好觉。可是真当不幸降临在戴玲珑身上的时候,张米米没有觉得轻松,反而觉得那种压迫更强,物极必反,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对她说:“其实你不恨她,你只是太羡慕她。”
“我不恨她,怎么会?”张米米无法相信这是自己的心声,那么多年过去了,她怎么会不恨戴玲珑。
“可是爱都没有了,你还恨的起来吗?”
没有了莫小言的存在,还有恨戴玲珑的必要吗
张米米四肢开始发麻,继而冰冷,她在想:她真的爱过一个人吗?她又真的恨过一个人吗?
女人的心是海底针
差不多一个星期,戴玲珑都没有来上班!而今天下班的时候,张米米却在回家的路上,看见了她。
张米米本来是和刘凯瑞说好去老鸦啡馆喝咖啡的,没想到刘凯瑞突然有事,放了一个大鸽子,张米米无奈,只好改道回府,在公司门口又绕了一圈,就是那个时候,张米米撞见了戴玲珑。
她没有穿职业装,散开了发梢,呆呆地望着公司大门,张米米走过去的时候,戴玲珑没看到她,再一回头,两两对上的时候,戴玲珑眼角爬满了细纹,愁眉苦眼,强忍着眼泪,哀而不伤。相比张米米的从容不迫,她倒是显得局促不安。
“既然来了,你为什么不进去呢?”张米米指了指大门,转而看戴玲珑,她则是别过了头,一言不发。
“如果有时间,不妨去喝一杯吧。”
“什么?”戴玲珑回过头,无法相信张米米会对她提出邀请。
“前面老鸦咖啡馆的热巧克力挺好,尝尝吗?” 张米米露出微笑,戴玲珑差点以为看错。
对的,张米米卷开的脸颊,微微上调的嘴角,画了一个优美的弧形,她心意陈诚,对戴玲珑发出了邀请。
“张米米,你是看我笑话吗?”戴玲珑板起了面孔,整张脸硬的毫无变化。
“戴玲珑啊,你觉得我是落井下石之人吗,高中三年的同学,在你心里,只有这些吗?”张米米没有表现出生气,反而相当沉着,她走进一步,先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
“你……”戴玲珑有点犹豫,没有接,一个转身,撇下张米米,径自离开了。
“现在还那么傲吗!?”张米米望着戴玲珑的背影,摇头不解。
回到家里,张米米按照往常一样,开始做饭,分两份,小份的掺了狗粮,拌了碎肉末,递到了张乖乖面前,她摸摸张乖乖地头,刚想进屋,手机却响了,
“真是不是时候……”张米米接起来一听,有点诧异,想了一会说到:“你说个地方吧,我马上过去。”
张乖乖舔着碗口,心想:看来又出大事了!
张乖乖料事如神,这次出事的人是戴玲珑,打给张米米电话的就是她。
几个小时前,戴玲珑拒绝了张米米的邀请,现在,却又主动打电话给她。
女人的心,海底的针。这句话说的不错。
她们见面的地点,是在新城中学的附近的一家小饭庄。
戴玲珑选了一张靠近窗户的台子,从这个台子的角度朝外望去,马路对面百年字号的食品轩,那银翠耀眼的三个大字鲜艳夺目。
“你还记得这里吗?” 戴玲珑开始点单,第一道菜是当年学生时代,她和莫小言都很爱吃的一道杂食:炸金砖。实际上就是把几块臭豆腐炸的里嫩外焦,再蘸一点甜面酱,口感松软,脆皮可口。
张米米起初愕然,看到了食品轩,完全明白了戴玲珑的意指何处。
“你为什么选在这里?” 张米米喝了一口茶,飘出两道冷光。
“因为他在这里啊,张米米,对你来说,不是一样的吗?”戴玲珑装作若无其事,也喝了一口茶。
“戴玲珑,你有真正爱过一个人吗?”张米米第一次注视起戴玲珑,写满了骄傲的脸蛋。杏花粉面,脱俗亮丽,眉儿弯弯,细细的凤眼都是女人的柔情。如果她是男人,看到如此一个娇媚的姑娘,也会动心的。
可惜,现在这双眼睛里除了柔情,更多的还是冷漠和饱受沧桑的痛楚。
“你指谁呢?”戴玲珑继续伪装,速度加快,又喝了一口茶。
“不论是当初的莫小言,还是现在的莫小言,爱的人永远都是戴玲珑,这个事实,你比谁都清楚。现在后悔,一切还不晚。”张米米瞥了一眼戴玲珑,她怔了怔,没有说话。“戴玲珑,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可惜,我不是你。”后面的声音轻了下去,张米米缓缓呼出一口气。
“对,可惜你不是我,所以你不会明白的。”戴玲珑咯咯的笑出了声:“张米米啊,其实你不明白,我到底有多么羡慕你,你有爱你的妈妈,有帮你的朋友,而我努力争取到的一切,眼看就要成功了,却毁在了最信任的人手里。”
“真的是这样吗?”张米米忽然觉得周围阴暗的可怕。
“我的父母是下岗工人,我和我妹妹天生患有心脏病,从一开始,老天爷就没有厚待过我们,这些年来,我一步步走到今天,身边的人只有自己。”戴玲珑笑而转悲,渐渐变成哭腔,牙齿紧绷。
“真的是这样吗?”张米米越发感到冰冷,四肢发寒,也许戴玲珑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但是人从一出生,就是不公平的。打开电视机,看看每年多少人饿死街头,困死家中,比起他们,活着就是美好。张米米很想说出这一番道理,但是嘴巴张了又张,又觉得胸中烦闷,眉头一扫,满脑子的乌烟瘴气,挥之不散。
“戴玲珑啊,上天也许关过你的一扇大门,但是它也给你开启了另一扇窗户。我只想对你说,其实活在当下,能够抓住眼前,就是最好的。”张米米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从自己投射过去看别人,永远只会看到别人好的一面,深深觉得那是幸福,但是等真正触及的时候,也许是另一种悲哀。
这是她当年看围城的感悟,放在时下,也是如此。
“谢谢你请我到这里来,我本以为我会恨你,可是现在我很感激你,是你让我觉得珍惜的可贵。”张米米说出了心里话,一身轻松,她拿起小包,礼貌地对戴玲珑说再见。
跨过门槛的时候,她看到周围的人 都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后面,在那张靠窗的桌子,戴玲珑早已泣不成声。
张米米回到家里,把这一切说给了张乖乖。
“米米,如果你是她,你会这样做吗?”
“以前不知道,但是现在,以后,以及将来,绝对不会。”
“你确定?”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张米米的脸上展现出了一种让人眩目的自信,灰暗的眸子底处似乎不再单一,拼拼凑凑,交叉重叠,透过眼角缝隙,洒出了一片晶亮。
张乖乖立时觉得女主人高大起来,蹬的一脚,蹭到了米米的腰际,欢快地攀着她,一脸满足的贴着张米米,口水横流。
一人一狗开始玩耍起来,不过持续不到半小时,随着一通莫小言的电话,美好时刻再次被打断。
张米米皱着眉毛接起电话,然后脸色微变,二话不说就奔出门,这个世界上能让张米米这样做的人已经不多了。
张乖乖想:难道莫小言也出事了?
(场景分割)
“怎么发生的?”赶到医院的张米米,气喘吁吁,看着捶胸跌足的莫小言,见哭兴悲。
“我也不知道,司机还在急诊室,等一会要去警察局做笔录。”莫小言回神过来,眼神茫然。
他今天在急诊室加班,晚上出了一起车祸,被送过来的女伤者,昏迷不醒。他刚揭过布头,一看居然是戴玲珑,顿时悲从中来。而受伤较轻的司机,垂头丧气,不停地重复:“她自己突然跑出来的,不关我事,真不关我事啊。”
虽然戴玲珑昏迷不醒,但是莫小言已经知道大概,而出事的地点就在医院前面的大马路,看着闭着眼睛的昔日爱人,莫小言垂下来脑袋,过了许久,拨通了张米米的电话。
以上就是事件大概,张米米听明白了,回头再问莫小言:“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
“事到如今,你该面对你自己的心。”
“我还是不知道……”莫小言苦涩一笑,凝神看着张米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