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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
从来都是一支军队没落的开始!
而作为领导者的朱宜锋绝不会给这支军队自大的机会,更不会给那些“老将”们任何“开倒车”的机会,如果谁想开倒车,那么就把谁淘汰。
坐在马车上,骆秉章看着神情凝重的大都督,先前大都督于营中话语,依似雷鸣般的在他的耳边浮响着。
何以再畏本督之威!
畏威而不怀德!
诸如此类的言语,恰似警言般的于他的脑海中浮现时,却听到大都督似在自言自语的说道。
“那些人非得淘汰不可!”
虽说大都督的话声不大,看似在自言自语,但是却听得骆秉章心头微颤,他听出了大都督话中之意,所要淘汰的那些人,自然是指那些心存懈怠或者说根本没有看出形势的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
那些可谓是“从龙元老”,可就是因为他们不识时务,不知通变而被大都督所淘汰,即然军中诸将能因其不识时务的自己以为是而被淘汰。那么像他这样的文官呢?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骆秉章终于明白了,今天的这顿敲打,敲打的不仅仅只是行伍,同样还有像他这样的府中文官,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谁敢言挡,那汉督他便会毫不留情的摘下谁的帽子。
军中的那些悍将尚可如此,更何况是他这样的文官。
“看来这次回去,无论如何都要把洋文和那西学学好!学个通透!”
暗自于心底这般寻思着,骆秉章再不敢像过去一般,只求知晓个皮毛,那些将会被淘汰的军中诸将,可不就是因为只知个皮毛,才会犯下如此大错吗?
别人犯下的错误,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朱宜锋并没有注意到骆秉章的心态变化,同样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敲打会对文官造成什么影响,眉头紧蹙着,一边看着窗外的武昌的街景,一边对骆秉章说道。
“儒斋,回到府中之后,你着手拟定一个军属优待办法,”
因为军队是自己根本依靠,所以朱宜锋才会提及对军属的优待。
“军属优待?”
诧异的看着大都督,骆秉章有些不明所以的反问道。
“对,就是军属优待,比如免役,军属家庭应该免除劳役,毕竟家中的劳力已经当兵服役,若是再令其服以劳役,未免也太过不近人情了!”
中国的老百姓除了税捐之外,还需要服以劳役,除了官道修整、田渠整修之外,劳役可谓是多种多样,即便是义军在某些地区若是水路不便时,也会要求地方提供役丁以保障军需,这些劳役非但都是无偿的,还需要役丁自备粮食。
虽说现在百姓往往交钱免役,且督府现在更是颁布命令以免役钱取代劳役,以增加官厅收入,但总归还有劳役、总需要交纳免役金,现在这一块自然应该加以免除。
“嗯,还有就是帮本督想想办法,如何提高军人的地位!”
在骆秉章的尚诧异不已经的时候,一心想要优待军人,提高军人待遇以及地位的朱宜锋又接着说道。
“能不能这样,除了免除劳役之外,这其家中的亩田税捐也一并加以免除?嗯,军属免除捐税,若是烈属的话,便终身免除税捐,不知儒斋以为如何?”
扭头年着骆秉章,朱宜锋却只看到其满面尽是惊讶之色,似乎像是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似的,只是诧异看着自己。
“提高军人的地位,优待军人,说到底,还是为了军队的战斗力,现如今这满清新皇登基,谁也不知道这位奕訢是不是个锐意进取的主,若其当真如此,那恐怕他也会用西式练兵,西式装备,到时候装备拼不成了,便只能拼训练、拼素质、拼武勇了……
儒斋,你本督此意以为如何?儒斋?”
见其走了神,朱宜锋便加大声音问道。
“啊……”
被喊回神来的骆秉章先是一愣,他立即想到先前大都督的言语,将内心中的意思连忙收回来,现在还是尽量不要去挑战大都督的想法。
“大都督所言极是,那满清若是行以西法练兵,我义军唯有加强训练,上下团结方才能稳操胜券。”
骆秉章的话没有说死,甚至有些模棱两可,紧退着又把话锋一转。
“大都督现在担心京城那边?”
“担心?”
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最后朱宜锋长叹道。
“现在只是不知道奕訢到底是做何想法罢了?”
第246章 新君老臣(第一更,求月票)
一股焦糊味!
即使是下了几场春雨之后,这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浓浓的焦糊味,那是城市被焚烧后残留的味道,即便是那雨雪亦无法将其冲散。
此时的京城几乎完全成了废墟,内城、外城大都被焚,一个月前,在发匪逃溃前其非但杀去半城兵民,更是一把火烧掉了这座城市,那场烈火足足烧了六天六夜。虽说京城几乎被烧成了一片赤地,可对于侥幸存活下来旗人来说,他们却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此时的紫禁城内外撤去白幡,一色换上黄纱宫灯。
而对于已经登基整整一个月的奕訢而言,他并没有因为这宫灯的撤换,而心情欢愉起来,那白幡一直在他的眼前闪动着,那似乎是大清国的白幡。从他刚一登基的那天起,就面临着太多的问题,抛开南方的发匪汉贼不谈,大劫之后的京营非但屋宇几被焚尽,就连人丁也是被杀过半。京旗要救济,否则人心不稳。南方的乱逆要平定,否则天下不保,可拿什么保?
京城是保住了,大清国看似保住了,可临头的问题,却逼得奕訢夜夜无眠,他甚至都明白了为什么没有人和他抢这个皇上之位,因为谁都知道,这个龙椅难坐。尽管这龙椅曾是他梦寐以求的,但此时,坐在这龙椅上忧心着家国朝局,他的心底却是满心的无奈。
忙活着整整一天,累得筋疲力尽的彭蕴章一直睡到次日下午申时,起身兀自浑身酸疼。他散穿着一件湖绸夹袍,吃了些点心之后,在书房中倚窗而坐,信手从架上抽出一本书,刚看了两章,便听檐下鹦鹉学舌叫道:
“有客来了,中堂爷!有客来了,中堂爷!”
“此鸟真是善解人意。”
外边突然传来一声话语,接着人已经进来,只见奕訢含笑对愣着的彭蕴章道:
“浮生难得半日闲。朕搅扰你来了。”
一见着皇上突然来了自己府上,彭蕴章早已慌得伏地便叩头,说道:
“请皇上,恕老臣失仪之罪!老臣历两朝,于先帝那里办了十八年差,从没这个例——哪有皇上倒过来看望老臣的!折煞老臣了!”
说着一叠连声命人。
“快,把去年蓄的那坛雪水刨出来,给皇上煎茶!”
“雪水煎茶,好!”
奕訢微笑着点点头。
“就在这外屋煎,水将沸时告朕一声,朕亲自为你泡——坐,坐么!”
奕訢用手让彭蕴章先坐下。
“今儿来到你府上,我就是个客,不要拘君臣之礼。坐而论道品茗,不亦乐乎?”
虽然皇上这么说,可彭蕴章那里敢坐实,只是虚坐半个屁股。刚坐好,主臣二人还未客套完,说着便听仆僮在外高声禀道。
“相爷,水响了!”
铜壶猛火小壶,水烧的极快,
便见一个小厮用条盘端着几个精巧玲珑的碧玉小盅和茶叶罐进来,彭蕴章忙亲自接过捧到皇上面前。
掀开茶罐,奕訢捏一撮茶叶看了看,说道:
“这碧螺春,还不算最好的。明儿朕赏你一包宫里贡茶,你吃吃看。”
一手撮茶,向各杯中抓药似地各放少许,一个仆僮已提着刚煎沸的壶进来。奕訢挽起袖口提壶在手,向杯中倒着水,同时又极认真地观察着每个杯中的水色,一点一点地兑水。然后才坐下笑道:
“吃茶以露水为最上,雪水次之,雨水又次之,水愈轻而色味愈佳。你这是今年雪水,正是最好的时候。这雪水不是酒,越陈越好。”
彭蕴章看那茶水,连忙谦说道:
“老臣哪里省得这些,只道是吃茶可以提神解渴而已。只一样的水、茶,老臣从没闻过这样香味!”
其实这些道理彭蕴章又怎么会不懂,他之所以会这么说,完全是为了拍皇上的马屁,对此奕訢自然极为清楚,他也没有点破,见其伸手就要端,便连忙说道。
“老相国,等一等,这茶半温才好用。一点一点品尝才上味。至于解渴,白开水也使得的。”
摆手止住了,奕訢看着彭蕴章笑道。
“老相国,今个朕来你这,一是来看望老相国,至于二,则是有些事情想与老相国商量一下!”
盯着彭蕴章,奕訢的心底倒是对其满是感激之状,若非他令肃顺尽领热河护军驰援京城,非但这京城不保,恐怕就是连自己亦身死发匪之手。
自然的,这大清国的天下,也必定保不得了。
听着商量两字,彭蕴章连忙起身说道。
“老臣惶恐!”
“今个就你我君臣二人,朕是来求教于老相国的。”
奕訢的眉头紧蹙着。
“现如今的形势,老相国也是知道的,这南方发匪横行,江南数省为其所糜烂,武昌汉逆又下广东,如叶名琛之流不知报效,降以汉逆。观以朝廷,新遭重创,京城险陷敌手,我大清国可以说是局势危贻……”
此时,奕訢倒是没有任何掩饰,实际上这府外的断垣残壁也是掩饰不住的,而且现在他所需要的正是能够君臣一心。
“若是朕再不有所作为,只恐怕这祖宗的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就在于朕的手中丢掉了,到时候只恐……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这几日“秦妇吟”中的这两句总是会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甚至偶尔的他还会站到天、安门上看着那几被焚尽的京城,看着那断垣残壁间虎口余生的旗民。
“杀尽天下清妖,为汉人复仇!”
在奕訢的恶梦中,林凤祥被斩首时的言语总是会将他惊醒。
若是大清国完了,这天街踏尽的不一定是公卿骨,但旗民骨是肯定的,这场浩劫之后,京营旗民二不存一,数十万京营或是死于乱匪,或是葬身火海。从噩梦中惊醒之后,他知道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保住大清国的天下。
“皇上圣明!”
作臣子的能说什么?
皇上想要励精图治,那当臣子的只能继续拍马屁,虽说身为领班军机大臣,但彭蕴章却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若是搁过去,他不需要有这样的顾忌,可现在却不行,即便是皇上方才也说了“如叶名琛之流”,这不知报效的,弃君恩于不顾的是汉官,至于那广东驻防……嗯,那拱手让城的也是汉军八旗。
就是京城被围的时候,救下京城的是肃顺、是胜保,而不是汉臣!作为汉臣,虽说贵为领班军机,可彭蕴章还是理智的选择了自保。
“老相国,圣明这两字,与朕而言。委实太远,朕登基之时,即立誓“君臣共治天下”,至于“满汉共治天下”更是我大清治以天下之根本……”
奕訢之所以再次强调“满汉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