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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正是隔壁油菜花家的胖小子。
乍一见到何梦锦出现在门口,小胖子目光变的晶晶亮亮,满眼里写满了崇拜和惊讶。
而何昕在那一刹那目光闪烁,一动也不动,直到何梦锦踏进了门槛。向楼上走来,他还有些不确定的抬起肥肥嫩嫩的爪子揉了揉眼睛。
再看到确实是何梦锦上了楼来。何昕的小身子板儿更是挺的笔直,一张面团般柔软的脸上已经是熟了个彻底,他那漆黑纯净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似是在用尽力气的将眼底已经泛起的泪光给逼回。
饶是这样,他依然一动不动,抬眸一直看着何梦锦,小脑袋瓜也随着何梦锦上楼的身影如向日葵对着太阳一般转动。
何梦锦本是想扑哧一笑,笑他故作镇定,此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提起步子,上了楼梯,这时候,冷香自后进门里走了出来,正巧瞧见何梦锦,“小……公子!”
虽然她性子冷清,不大喜欢言笑,通常也不会将自己的心事写在脸上,但此时,她脸上的欣喜却写的真切。
何梦锦停下步子,转身上前,轻轻的拥住了她。
“冷香,我回来了。”
虽然才离别几个月,但她却觉得犹如几年一般漫长,这期间几次经历生死,若是没有贺兰珏,或者没有诸多的好运气以及她自己尚且不笨的反应,只怕就再也回不来,所以,现在看到冷香,昕儿她才会如此激动,觉得格外的亲切与安心。
好在现在天色已晚,没有客人,茶坊都已经准备打烊了,不然她一个男子装扮就这样突然抱住冷香这么个漂亮姑娘,得要引得多少人注目围观。
“昌邑和二少爷的事情我听李公子讲了,小姐,这是天不亡我们何家吗?”
说到这里,冷香情绪有些激动,眸子里盈盈光泽,几乎要掉下泪来。
“是啊,现在都好了,二哥也找到了。”何梦锦轻轻拍了拍她后背,才放开她,去看那个自她进门先是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接着看自己抱冷香又是一副哀怨委屈的神情的何昕。
“小姐……公子,”冷香欢喜之下,一时间称呼都忘了改,“自你走后,小公子每天都要趴在栏杆上站上个把时辰,紧紧的盯着城门口的方向,他虽然从不哭闹,但是我知道,他是在等你,盼着你哪一天就突然回来了。”
闻言,何梦锦心头已经被暖意与愧疚填满,她点头,转身上了楼梯。
一直走到何昕跟前,也不见这孩子说半个字,他死忍着泪水,就这样扑闪着长长的睫毛,泪意汪汪的看着何梦锦。
何梦锦本是想上去一把抱住的,却在俯身的瞬间,使坏的兴致来了,将抬起要抱他的手一转弯,给了他一记糖板栗。
“哎哟!”何昕见她伸手,赶忙抬起自己的肥爪子去攀何梦锦,哪里晓得预想中的怀抱没有到来,头顶上却挨了一记,虽然不痛,但那种落空的委屈却让他强忍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决堤了似得,抽着袖子开哭起来。
“臭小子,叫你不好好用功读书,用心习武,天天就知道在这里傻站着偷懒。”
何梦锦嘴上教训。实则也是想将重逢的凝固气氛化解开来,哪里晓得小大人似得精明的昕儿竟然这么不经得起她这玩笑,一声就哭了起来。
哭的无比凄惨,仿似要将这数月来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何梦锦一把搂住他,轻轻拍着他后背,忍着泪意。笑道:“还男子汉大丈夫呢。这点委屈都受不了?”
“哪里是一点……点……分分明是很委屈,”何昕抽噎着,说话都不完整,“我每每……天都有认真做做……先生的课业,也有好好联系李叔叔的功夫……完成了任务……才才……才在这里等着……”
“好好,是姑姑的不对,误会你了。给你赔不是么,”何梦锦一把抱起他,发觉这两月不见,可能是跟这小胖子在一起久了,昕儿都长重了不少,“可是你在这里傻站着,也不该连累的拖着人家一起站着是不是?”
闻言。何昕尚在抽噎着。没有来得及答话,却是小胖子赶忙摆手道:“我是自愿跟昕儿一起等先生的。”
因为以前趁着有空的时候,何梦锦曾连带着教导他们两个的课业,督导他们学习识字,所以小胖子都管她叫先生,对她的态度也格外的尊重和崇拜。
何梦锦展颜一笑。一手抱着何昕,一手拉过小胖子。“走吧,咱们一起吃晚饭去。”
说着,她垂眸下意识看了下怀里已经不再抽噎着的昕儿,这一见,当即让她险些惊呼出来。
分明刚才还在同她委屈的哭泣,分明刚才还这般生龙活虎,怎的她在低头跟小胖子说了一句话的空挡,怀里的孩子就昏迷了过去?
之所以是昏迷而不是睡着了,因为此时的何昕双目紧闭,面色上都笼罩着一层乌紫,那双小唇瓣更是已经在开始泛着淤青。
“冷香!”何梦锦当即抱着他一路冲下楼梯,同时对着冷香吩咐道:“快!快去找大夫!”
冷香见她们姑侄两人久别重逢,正准备进厨房准备好吃的庆祝,却不料听到何梦锦这一声惊呼,她什么也不多问,当即就直奔同一条街的,恒阳最出名的药铺,***
何梦锦将何昕先带回房间,轻轻放在床上,她再怎么不懂医术也能猜到几分,这多半是中毒的迹象,而中毒之人,应该尽量少移动他,免得毒药在他身体内扩散的更快。
恒阳的小神医季汉云几乎是被冷香一路提着进了两生花的,他才气喘吁吁的站定,就见到何梦锦那双焦急的眼睛,以及床上躺着的面色越发青紫的小孩子,当下也不多问,上前就开始查看并把脉。
看着季汉云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何梦锦的一颗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样?”等他看完,何梦锦就忍不住出声询问。
“回公子,孩子今日里都吃了什么东西?”
“最近一段时间李公子回了恒阳,对小公子的指导也就多了,所以他每餐的饭量也比往日多,今天下午吃了两碗桂圆莲子羹,还吃了几块枣花糕。”答话的是冷香。
何梦锦抬眸注视这季汉云的神色道:“昕儿他是不是中毒?可有解药?”
季汉云摇了摇头,无奈道:“这毒发作的极为迅速且药效阴狠,一时半会我也找不出到底是哪一种毒,更难找到解药,唯有找到他今日吃了什么或者都同什么接触过。”
闻言,当即有属下去查何昕今日所接触的人和食物。
何梦锦也把目光转向冷香,后者低头努力是思索了一下,肯定道:“确实只吃了这两样,小公子今日同平常一样上午习字,中午在花园里练武,傍晚时分就一直靠着栏杆到现在,并不曾跑去其他地方玩闹,而至于事物中毒,更是无从说起,因为……”
后面的话她没有当着季汉云的面直说,但是何梦锦却是知道,两生花外表看似只是寻常茶坊,但实际上周遭都潜伏了有茗记的高手,茶坊内部全是她自己培养的精英,也就是说,决计不可能有人在这般严密的保护下近的了何昕的身,而且还给他的吃食投毒,他所有的食物都是有人专门检查过,确认无事才会送到他手上。
她就这么一个侄子,世道险恶,他们身份又那般特殊,容不得她不小心谨慎。
可是,即便是如此小心谨慎,却还是出了事。
此时,看着何昕昏迷中仍旧紧皱的眉头,以及精致的小脸上因疼痛而有些扭曲的神色,何梦锦就恨不得要将那下毒之人找出来直接剁了。
“你是说,现在你也不知道怎么救?你不是全恒阳最有名最厉害的大夫吗?”何梦锦因为着急,说话的语气难免有些冲撞。
季汉云却也丝毫不介意她的激烈言辞,只一弯腰拜到底,无比惭愧道:“这个……请恕在下当真只能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何梦锦急的心上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食,真恨不得自己身上就长了翅膀,能立刻带着昕儿飞到司徒静那里,可是,这不现实,此时就算是她千里加急的赶去,应该也救不了急,因为季汉云已经说了,毒性发错迅速且阴狠。
从她踏进两生花到现在,不过一刻钟,昕儿就这般不省人事,哪里还能等得到她千里奔波达到司徒静那里。
、第一百四十四章 牵连无辜
到底是谁,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何梦锦发誓一定不放过他。
虽然心乱如麻,但该做的事情,何梦锦一件也没有落下,她一边吩咐了人当即快马加鞭赶去找司徒静,一边又召集了恒阳城中所有能找到的大夫,但凡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只是,所有大夫看诊过后得出的结论与季汉云没有什么两样。
把希望寄托在司徒静能赶来比较渺小,因为她们家世代隐居在南晋同大汉交界的深林里,这么远的路程来回下来,也比上她从京都一个来回了。
找到解药才是眼下唯一的希望,可是,下毒之人,所下之毒都不知道,又该如何找到解药?
何梦锦下意识的抱紧何昕,内心是一片不知所措的慌乱,这种感觉还是在昌邑地牢看到二哥时候才有过的。
越是紧要关头,她越是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沉下心来想想,到底会是谁干的,冷香已经带人查看今日昕儿所接触的人和所用的器具,暂时还没有答案,但有几个人,却在她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重生以来,她也并未同多少人结仇,算下来,也不外乎那么几个,昌邑王李洛,李泽昭,如果沈洛也算的话,总共才三人。
可是广平使臣孟锦身死宛月宫大火的事情虽对天下人没有公布,但在藩王之间没有理由不知道,既然知道自己身死,李洛和李泽昭又何来报复这么一个小孩子一说?
剩下的,就是沈洛。
难道自己上辈子这辈子都跟一个名字里带个“洛”字的不对盘?何梦锦忍不住哂笑。又愣了愣神,想起在昭仁宫那个落寞凄凉的背影,也觉得不大可能,他若要害她,就在他确认了离儿安好。而她才出了京都的时候就可以下手,他却没有做任何声张与动作,派人跑来恒阳谋害这么一个小孩子却怎样也说不过。
越想,何梦锦就越觉得没有头绪。
下毒的人不确定,但有一点何梦锦却可以肯定,毒死一个小孩子对那人并没有多少好处,与其毒死何昕,倒不如用他的性命来威胁自己来的有利。
要真是这样,她倒要松半口气了,因为这也说明昕儿还有救。
这时候。李萧然也从外面回来了,护送着何荣轩回了恒阳之后,他就留在这里专门负责茗记探子们的训练。
之前何梦锦所改编的制度已经运行的小有成就,只不过茗记里的一流高手还是太少,这些不是靠三五两天的训练就能看的到成效的。他最近的时间都将心思放在了上面。
昕儿的事情刚一进门就有属下禀报了他。此时看着何梦锦眉头紧锁的抱着何昕,脸上的痛苦那么明显,他进屋子的动作都下意识的放慢了半拍。
也算有些日子不见,再见本该是高高兴兴的,此时,看到李萧然,何梦锦却是怎么也都笑不出来,她放下何昕,故作轻松的扯出一抹笑意,但那笑容那般勉强。比哭都难看。
“会好的。”李萧然走到床边,倾身去抚何昕的脸蛋,斩钉截铁的说完,又有些自责道:“我不该同意让司徒静带着荣轩回去疗养的,不然昕儿也不会着人暗算。”
他的声音沉稳,听着就让何梦锦莫名的心安。
饶是现世残酷冰冷,时不时要面对各方的明枪暗箭,他总是在她最需要安慰最需要冷静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犹如阳春三月最盛的梨花,不夺目,不绚烂,但却一直在她生命里,无声幽然的盛开,只要她回首,他总是在的。
“尚未发生的事情,谁能想的到呢?再说,让二哥去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