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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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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圆能想要借白鹅来“声东击西”,如果捉当中间儿的,鹅群自然闹腾起来,见这一只落在后面,走的最慢,又病恹恹地,所以正好把它捉了,掐死了扔在寺院后面的枯井内。
    当时云鬟虽不曾十分在意那只失踪了的白鹅,但是先前在可园门口,捡起那掉在地上的饽饽之时,脑中不由想起这戒珠寺的来历,以及那只病怏怏的白鹅……
    又因认出这灰衣人是圆能,而她回思当时在戒珠寺看见圆能之时的情形,曾见他身上有几许水痕,看着像是蹼爪的痕迹,自然是圆能捉白鹅时候,白鹅挣扎所留。
    一时也即刻想通,“白鹅失踪”,不过是圆能自导自演,杀死白鹅藏起,以求脱身而已。
    而据云鬟揣测:圆能在城内奔波找寻了一整天,都没找到那珠子,绝不会如此凑巧就在最后这两个饽饽里。
    “病”了的白鹅,戒珠寺典故里那因吞珠而死的白鹅,以及滚在地上的饽饽,圆能……这几个点儿连在一起,云鬟才笃定那珠子不在别处,只在白鹅腹内!
    周天水跟霍城听了这个,各自悚然而惊!这才明白云鬟话中“天意”到底是何意!
    ——圆能处心积虑要得那珠子,不惜杀死白鹅,也是想脱身出寺,去寻他以为藏在斋供内的佛珠,谁知那珠子竟正在鹅腹内……他本已轻易到手,却又生生地扔掉了。
    果然是阴差阳错,果然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若是圆能知道此事,是不是会对他所轻怠欺谤的佛祖神明,生出一丝隐隐的敬畏之意?
    
    第213章
    
    次日一早,至善禅师便同徐志清亲临可园,相谢云鬟,又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鬟就把昨儿跟霍城周天水所说的经过,一一说明。
    至善徐徐叹了口气,半晌道:“我只知道他有欲去之心,却想不到,竟走上邪路。”
    徐志清安抚几句,又笑对云鬟道:“果然找你是最妥当的,这才几天的时候,就破了这谜了。”
    至善举手行了佛礼,道:“果然该多谢施主,功德无量。”
    因圆能已经被拿在衙门里,此事渐渐传开,人尽皆知,先前那邱老先生也知晓了,就去戒珠寺问至善端地。
    至善就把如何发现没了珠子,如何把错疑心了人反而不美,就托徐志清暗中请本县典史相助,如何识破了流浪汉抢斋供,以及白鹅腹内藏珠、果然水落石出等话,一一说明了。
    那邱老先生闻听这等异样趣事,自然也拍案称奇,道:“我昔日只在京城,回来本地后听人赞扬知县跟本城典史,还不以为意,如今亲听老友如此说,才知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可轻估啊。”
    至善也叹道:“多亏了少年俊杰,不然的话,这一次抑郁而终的,只怕就是老衲了。”
    邱老先生牢记此事,后来在有一次机缘巧合中,又将此情说了出来……竟无意中为云鬟命运的转变小小地推波助澜了。
    柳絮初长,有传闻说钱塘驻军将继续南下,转战江夏口。
    不多久,白清辉也得了公文,当即赶赴余杭,同其他几个知县一块儿相送。
    谁知来到此处,才发现蒋勋居然受了伤。
    蒋勋并不想白清辉知道,因怕被识破,便假称不在,躲了起来,谁知竟仍是给清辉找到了。
    起初还只强装,怎奈清辉本就是一等的洞察力,哪里会瞒得过他的双眼,见蒋勋面白憔悴,行动时比平素多一份僵硬,便知道不好。
    清辉因问如何伤着的,又要瞧他的伤处。
    蒋勋见拆穿了,便笑道:“是在海战的时候一不留神,给水刺稍微扫了一下子,不打紧,没伤着内脏,只是皮外伤看着有些吓人,你就不必看了。”
    清辉道:“若不打紧,如何还是这个情形,既然伤的重,不如就不去江夏了。”
    蒋勋忙道:“真不打紧,好了一半儿了。”
    清辉道:“你若是不好开口,我替你去跟世子说。”
    蒋勋拦着他,正色道:“哥哥别去,世子本也想让我留在此地养伤,是我没答应的。”
    清辉皱眉,蒋勋道:“我从京城到云州,从云州再到钱塘,不过是想随着世子征战罢了,虽然的确大有凶险,但万万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蒋勋的性子本有些温柔腼腆,在清辉看来,他着实并非适合上阵杀敌之人,只体恤他欲从戎之心而已。
    原本还以为他会在兵部做个文职之类……不想竟走到今日。
    如今见他又伤着了,心里又是着急,又有些不安。
    清辉便道:“这怎么是半途而废,若是伤着了,不是都要休整养伤的么?你若带伤而去,又能做什么?将身子保养好了才是正经。”
    蒋勋道:“你放心,我已经想过——从这儿去江夏口,总也要一个月时间,那时候早就伤好了。”
    清辉见他竟十分固执,知道说不听的:“罢了。我不跟你说。”
    清辉便撇下蒋勋,出外见赵黼去。
    正赵黼在调拨三军,见清辉来到,便问:“见过蒋勋了?”
    清辉垂首:“多谢世子。”
    原来先前清辉来,其实也有跟蒋勋作别之意,谁知蒋勋避而不见。清辉因怕他果然有事,本也想不见的,是赵黼提醒了一句,清辉才特来相见。
    赵黼淡淡说:“你不必谢我,你知道他是怎么伤着了的?”
    清辉道:“说是被水刺扫到。”
    赵黼一笑,方道:“他并没有对你说完整的话呢,他是为了我才负伤的。”
    清辉不觉诧异:“世子这话是何意?”
    当时众人出海作战,那鬼刀帮虽势力不及朝廷兵马,然而却占地利优势,尤其是在海岛之间,底下的岩石,暗礁分布等,他们都是十分熟悉。
    赵黼这边儿虽也有当地向导,只是这片水域却属于鬼刀所有,是以竟也不算十分熟络,又被鬼刀的船只所引,追击紧迫中,不合竟陷在暗礁之中。
    敌船趁机开炮,趁着本船元气大伤,匪贼一拥而上,将船只包围,便欲攻陷。
    又因知道船上带队的首领乃是当今朝廷的一位凤子龙孙,故而众贼人竟齐心协力,想要将赵黼置于死地,一来给朝廷一个震慑,二来,若是赵黼死了,其他的兵士群龙无首,自然就任凭他们宰割。
    因此众贼竟提刀带枪,只向着赵黼攻击。一时之间如同群蚁攻象,场面叫人不寒而栗。
    赵黼自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见状不惧反喜。
    可周围的将官却怕了起来,均命不顾地过来救援,毕竟赵黼身份非同一般,倘若果然在贼人手中有些伤损,回头对朝廷也是不好交代。
    只因救援心切,不免失了章法,其他底下的众士兵,有一多半是头一次参加海战,未免不熟悉,见本部的将领慌了,自然更不知所措,竟接二连三地或损或伤。
    赵黼原本无惧贼徒,见状大怒,便喝令几个将领各自回去,各归其位,不许慌乱,违令者斩。
    他自己却提刀向前,所向披靡,人到之处,即刻趟出一条血路。
    赵黼杀的性起,因见船陷在暗礁中动弹不得,而敌方船只却贴在十几丈开外的一块儿大礁石旁边,耀武扬威似的。
    他又瞧见那船头上有人指指点点,仿佛是贼首,看着本船,如同看着囊中之物。
    赵黼冷笑,当下心头一动,竟提着刀,从船头跳了下去,正落在旁边一块儿浮在水面的礁石上。
    众人见他如此,大惊失色,不知如何。
    那些海贼呆了呆后,纷纷撇开军船,都去追击赵黼。
    赵黼跳下之时早看好了落脚地方,不等贼人追上,纵身一跃,跳到相隔数丈开外的另一块儿礁石上,他的身形矫健利落,轻功又好,在几块礁上跳来跃去,撇开群贼,不知不觉中,竟靠近了敌方的船。
    那些贼人才知道赵黼的用意,当下又惊又怒,都命也不顾地冲过来包围夹击,或从礁石上也跟着攀爬而来,或摇着舢板靠近,或泅水靠近。
    而那船上的海贼首领因见赵黼靠近,虽然为他如斯之举而心生骇然,却也知道是绝佳时机,忙命射箭!
    然而已是晚了,因先前要引诱朝廷军船陷落礁石丛中,贼人们仗着地势熟悉,便也沿着礁石丛边沿而行,方才因又看赵黼的首船果然无法动弹,便十分得意,竟有恃无恐地靠在这礁石边上。
    开了两发火炮,将军船轰塌了半边儿,因认定了对方再无还手之力,又想要捉那“晏王世子”,便才派了贼前去攻船。
    赵黼知道若死守本船,就算击退这些来攻的贼人,停在远处观察动静的贼船若再开炮,只怕本船便全军覆灭,无法挽回了。
    因此他把心一横,已经打定主意。
    他原先在礁石上看似乱跳一气,实则是事先算计好了那些杂乱无章的礁石之间的距离,选了最佳落脚的礁石,沿着心底所暗定的路线,迂回地往首船而来,果然给他得逞!
    那首船上欲射箭之时,赵黼已经纵身跃上,手起刀落,两个抬着弓弩的贼徒自船沿双双跌落!
    赵黼一招得手,更加势若破竹,恍若猛虎般冲着船首的贼头而去!竟视那些冲自己而来的群贼如无物。
    这会子,原本围困军船的海贼们早就纷纷赶回,见赵黼竟敢只身跳到自己的首领船上,一个个又急又恨又怕。
    而军船上的众将士见状,虽有心救援,但想到赵黼方才吩咐,便极快镇定下来,各司其职。
    此刻雷扬因一直都护卫赵黼身旁,在赵黼起初跳下船之时,便也早随之下船,竟按照赵黼落脚之地,随他而行,只不过雷扬毕竟晚了一步,正赶上贼船上乱箭如雨,只得暂时后退躲避。
    而赵黼上船之时,把对方的弓箭手冲的阵脚大乱,雷扬才趁此机会一鼓作气,也竟跳上敌船,协助赵黼行事!
    赵黼身边儿,除了雷扬,另还有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见赵黼一马当先,如何敢落后?虽然凶险,却也不顾了,当下纷纷下船。
    但是除了这些武功高强些的,其他轻功一般之人,自无法从隔着数丈开外的两块儿礁石上纵身跃落,只得乘着舢板下船,同敌方相斗!
    此刻杜云鹤跟张振分别在其他两艘船上,也正迎敌,自顾不暇,而除了那些随着赵黼下船的人外,首船上剩下的,还有一个蒋勋。
    蒋勋见赵黼去了,本也要跟着下船,可转念一想,却反而止步,只叫那底下的水军快些准备火炮。
    方才因为船只陷落,众人惊慌失措,才要开炮,先被对方轰了半船,一门火炮已经哑了。
    蒋勋只叫快些修好另外三门火炮,对准贼船。
    那底下众人因说道:“蒋校尉,世子还在对方船上,可能开炮么?”
    蒋勋道:“世子之所以只身冒险,便是为了给咱们争取时间,快!”又回头看看那船底下的水,问向导说:“这会儿是不是涨潮了?几时船能动?”
    那向导正抱头缩身,闻言道:“是涨潮,还有一刻钟功夫,船便能动了。”
    蒋勋把唇一咬,将几个火炮手推开,道:“快去修理,一刻钟的功夫,发炮,开船!”
    周围众将士这才明白他的用意,忙也各就各位,又安排放小舢板去支援世子。
    蒋勋吩咐完毕,回头看着对方船上,此刻那船上的贼早忘了还有开炮攻船这回事,只挥刀应接不暇。
    赵黼雷扬跟那四五个侍卫,如同几只猛虎入了狼群似的,那一场厮杀之惨烈,自然并非平常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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