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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黼察觉,便道:“既然这儿没事了,我们也可以走了。”
阿鬟看向可繁:“姑娘,你若有什么想起来的,可以……转告令兄或者世子……毕竟如今蒋公子还在刑部,若是姑娘所说的有利,他便也可以早些脱困。”
可繁呆呆道:“脱……脱困?”
赵黼白了张振一眼,对可繁道:“蒋勋是为了你呢,我也是想不到,他为了你可以做到这个地步,这样好的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张振见他们欲去,有心“相送”,又怕可繁仍受惊恐,便先留下来陪他,只看着两人,沉声道:“世子……改日再相谢。”
赵黼只哼了一声,也不搭腔。
赵黼带人出了将军府,上了马车,便问道:“方才说的,可有用么?”
阿鬟道:“至少可以向侍郎交差了。也不至于再正面儿对上将军府。”
两人对面的,却是灵雨,只顾偷眼打量,却不敢插嘴。
原来先前在世子府,云鬟拉了灵雨入内,便要了一套她的衣裳,拜托她给自己梳了个丫头的发髻。
先前赵黼一怒之下同她口角之时,灵雨虽站的远,那一声“阿鬟”却是听见了的。
灵雨自知道赵黼昔日曾经为了崔侯府的那位姑娘“寻死觅活”的传闻,且又见云鬟是这个模样性情,回想往事,自然便知道了几分。
趁着在里头给云鬟梳妆的当儿,看着镜子里那极秀丽的容颜,灵雨忍不住便在耳畔低低问道:“凤哥儿,原本是个女孩子是不是?”
云鬟并不惊异,只低低道:“姐姐,对不住。”
灵雨虽早猜到了,见她这样答,仍是忍不住停了手,片刻才道:“其实当初……世子第一次把哥儿带来的时候,我就觉着有些怪呢……只不过这一次再见面儿,哥越发出息,竟当了官儿,我就彻底的不敢想了……谁知,居然真的是……”
云鬟垂头,灵雨却又一笑:“不过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云鬟才问道:“为什么放心?”
灵雨道:“先前因世子虽然爱护哥儿,可毕竟是个男子……又能怎么样呢,所以我暗中心焦,如今知道了真相,我自然是放心了。阿弥陀佛。”
云鬟便低了头,又道:“还请姐姐不要对别人声张。”
灵雨捂住嘴,又道:“可知我纵然死了也不会说一个字儿的。”
云鬟却听不得她口里说那个“死”,便道:“何至于谈到那个,若真那样,宁肯你说。”
灵雨抿嘴一笑,目光盈盈地看她,忍不住低头在发端轻轻亲了一下,道:“总之是太好了,我心里着实是喜欢着的。”
云鬟终于跟她敞开胸怀,瞬间也觉着比先前亲密了许多,便也莞尔一笑。
当下回到世子府,正要随灵雨入内将女装换下,不料赵黼握着手道:“等一等。”
云鬟回头,赵黼望着她,蓦地重重一叹:“可知我多久没看你女儿打扮了?我几乎都忘了……”
云鬟不由也垂头看了会儿,忽然有些不自在,问道:“是不是有些怪异?许久没穿了,自觉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动……”
赵黼笑道:“并不怪,很好看,我宁肯你永远也别换回去了。”
云鬟有些紧张:“世子……”
赵黼眼中透出几分伤怀之色,盯着她看了半晌,便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云鬟略动了动,赵黼道:“别动,就让我这样抱一会儿……”
身后灵雨见状,便悄然后退,想先去把她的官服拿来预备着。
谁知才退到门口,忽然几乎撞上一个人。灵雨吓了一跳,忙回头,却见是晏王赵庄,正也睁大双眼看着里间儿。
灵雨刚要开口,赵庄向她做了个手势,便将她拉了出来。
两人来至外间儿,赵庄面上惊喜交加,忙不迭问道:“那丫头是哪个?黼儿如何对她……”
灵雨心中叫苦,只得支吾道:“是新来的丫头,叫……阿鬟。世子……对她其实不错。”
赵庄喜不自禁:“什么不错,我看分明是……”欲言又止,只嘿嘿笑了两声,道:“原来我果然是白担心了,好好好。”喜欢完了,又叮嘱灵雨好生伺候,要多长些眼色之类的话,便才舒舒坦坦地自去了。
且说云鬟换了女装,重着官服,便往刑部来。因担心白樘行的快,便一路急赶,果然,远远地就见刑部门口备了两匹马,有人从大门内走了出来。
此刻马车缓缓停下,云鬟见白樘正欲上马,先道:“侍郎!”忙忙地下了车。
白樘转身,又见是世子府的车驾,便道:“谢推府,为何拦路。”
云鬟躬身道:“侍郎大人,先前侍郎吩咐之事,下官已经完成了。”
白樘听她声音沙哑低沉,不知何故,却仍淡问:“昨儿为何不见?”
云鬟道:“因有些事情耽搁……”
白樘道:“你在刑部当差,难道还有天大的事情耽搁你办差?”
云鬟低头:“下官知罪。”
白樘冷笑了声:“你且退。”
云鬟来不及多想,上前一步,躬身拦阻:“大人!”
此刻巽风因跟在白樘身后,见状便忙过来,将她肩头一握,低低道:“你做什么!”
谁知垂眸的瞬间,便见她颈间青紫肿胀,因周围都是冰莹雪光,她的肤色又且白皙,因此照的愈发清晰。
巽风目光一动,略微意乱,定睛再度细看,却才认出竟是指痕,又想到她的声音不同往日,当下震怒,脱口问道:“这是谁人所为?”
云鬟不料他竟发现了,忙拉了拉外头的披风:“不碍事,已经好了。”又抬头看向白樘道:“当日在客栈内那人的口供,下官也已经问明,求大人听上一听。”
深深地躬身一揖。
当即重回部里,于白樘公房之中,云鬟将前往张府,所见张可繁的种种一一说明,她自然是记忆最好,所复述的竟是一字不差,宛若白樘亲临。
白樘听罢,虽印证了他那日对于店小二的推测,但线索却又由此中断。
微微沉吟,便对云鬟道:“你颈间的伤,是怎么回事?”
云鬟抬手把领子往上揪了揪:“没……”
白樘道:“可是张振所为?昨日……可也是因此而没返回?”
云鬟只得道:“是……”
白樘淡淡地点了点头,道:“既然事出有因,那就罢了。只是你是刑部的官差,被人所伤,该如实上报,自会按律追究其人罪责,怎可藏匿隐瞒?”
云鬟忙道:“大人,我不想追究谁人之责。”
白樘道:“你身为推官,该做的是依法行事,而不是你以为如何便能如何的。这个道理,从此之后望你牢记。”
云鬟听出他似有所指,只得低头称是,正欲退出,白樘道:“你的伤势未愈,今日且回去歇息。明日再来。”
第284章
心头十分感激,云鬟缓步退了出来。
当下便回公房,自先同小陈跟柯宪说了声儿,两人因见她脸色果然不好,便都叫她快回。
正将行到大门处,远远地看见一名女子被差人领着,自另一侧廊下而过。
云鬟定睛看了片刻,因不认得,便问旁边经过的书吏:“这位娘子是何人?”
那书吏看了一眼,道:“是郭司空的侍妾,这司空大人,老大年纪,脾气却更大,竟要在部里不走了呢,倒是累了这位娘子,不管下雨刮风,都要每日探望,不过倒也算是忠心耿耿令人动容了,世间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多少,她不过是个小小地侍妾,却竟有这般心意,也是难得。”
云鬟遥遥地看了一眼,自出门而去。
顷刻回了府内,昨晚上因未回,幸而阿留曾到府内报信,说去了世子府了。
如此,晓晴还是暗暗有些担心,一大早儿就又派了阿喜去刑部打听消息,正好儿就遇见云鬟,便接了回来。
只因被张振伤了颈间,加上昨日又呕了血,不免有些伤了元气。
云鬟虽不说,脸上却看了出来,晓晴心头惊疑,忙好生扶了入内,替她解衣的时候,便看见了颈间的指痕。
云鬟因强撑着喉咙不适,在外头周旋了半晌,这会儿回了府内,就仿佛卸下肩头大山,便忙不迭地去睡下了。
晓晴不敢多问,幸而不多时,世子府上,灵雨却亲自来了,将昨儿太医给开的药跟玉琮膏送了来。
这会儿云鬟因累倦的早睡了,灵雨便不肯相扰。
晓晴正满腹疑窦,便拉着灵雨来到外间,就问起那伤痕的来历。
灵雨才道:“是昨日世子带哥儿回去,我才看见他伤着了的,隐约听说是被什么兵部的人所伤的。”
晓晴听说不是赵黼动的手,先松了口气,又道:“是哪里狗胆的人物,敢对主子动手?”
灵雨道:“这个倒是不知道,不过兵部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以后少跟他们打交道才是。“晓晴啐道:“呸,不管是谁,敢动主子,叫他的狗爪子明日就断!”
两个人低低说话的当儿,外头阿喜兴兴头头跑来,门口道:“外面有个信使来,说是有会稽的信给咱们主子。”
晓晴起身接过,看着笑道:“这像是小白公子的笔迹,太好了,主子一定高兴。”又叫阿喜不要动,忙回身到里间儿拿了五百钱出来,吩咐给那信差。
灵雨见她这般喜欢,便道:“你说的小白公子,是不是就是白家的那位小公子?”
晓晴道:“自然就是了,不过他如今是知县大人了。”
灵雨道:“我只听说那位公子外放为官,原来是跟凤哥儿去了一个地方。可也是’他乡遇故知’了。”
晓晴笑道:“可不是呢?小白公子人又好,又能干,当初在会稽,跟我们主子两个,破了多少奇案,众人都称道呢。”
灵雨忙细细打听,晓晴正闲,便同她坐了,捡那有趣儿的同她说知。
且说两个丫头说话之时,云鬟在里睡得也并不如何安稳,半晌隐隐听见晓晴说南边的事儿,她不觉一时也有些恍惚,倒不知白清辉跟可园众人如今怎么样了。
这一觉混混沌沌地,竟睡过了晌午,云鬟起身之后,灵雨早就回世子府去了。
晓晴先伺候她盥漱了,又细看她颈间的伤痕,见已经比先前略消肿了些。当下又亲给她涂了药膏,端了汤药等来服下。
云鬟因喉咙不适,也不愿吃饭,晓晴早料到这节,先前跟灵雨便商议过了,只用粳米熬粥,加金华火腿,炖的烂烂的入口即化,云鬟才勉强方吃了一碗。
晓晴将她吃了粥,才又将白清辉的来信递上,笑道:“主子若不肯吃粥的话,我是不给的。”
云鬟诧异,本正面无表情,见了这个,才蓦地喜出望外,忙又叫取水洗了手,将信笺小心拆了,打开看时,见抬头写的是:凤哥儿见信如唔。
这一行熟悉的字迹,乍然映入眼帘,刹那就如江南那濛濛地烟雨在瞬间都又涌现在眼前,所有无法忘却清晰鲜明的那些。
——可园,县衙,窗边儿的芭蕉,假山下的小雪,雨湿的青石板路,爬满藤蔓的题扇桥,以及……县衙里伶仃的些许玉兰树,还有那个端坐在书房之中的人。
云鬟捧着信,一时竟无法言语,满心只是对旧日的回味跟眷恋,以及对远在千里之外的挚友跟亲如家人般的可园众人的无限祈福之意。
而与此同时,就在小城会稽的县衙之中,白清辉将一份公文放下,道:“先前数月,本县十分太平,多拖赖两位劳苦。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