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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捧着纸箱走着,他在后头跟着;她跳上捷运,他也跟着搭上;她坐上公车,他依旧跟在身后。
终于,他亦步亦趋的行为惹火了蕾蕾。
她回头瞪住他,低吼着:“你究竟想怎么样?我都说自己不爱你了,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她站在街心,压抑住内心苦涩的感觉和激越的情感,大声斥责他。
她拒他于心门之外的举止教他难受极了,他保持沈默,以冷冽的眼神控诉她的绝情。
“如果你再跟着我,我就去报警,说你是变态跟踪狂!”
“我只是想跟你要回一样东西。”他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望着她,忽然之间,觉得两人好像隔着一个世界。
她飘移的目光偶尔透着哀伤,有时出现挣扎,和以往的清澈坦白不同。为什么?她究竟是怎么了?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她悍悍地回斥。
“我没有要跟你拿钱,只是你偷走我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没有这个东西我没有办法继续活在世界上。”他低沈的语气透着悲哀,泛红的眼眶令人不舍。
“虽然我称不上是个很正直的人,个性也有一点小无赖,但是我不会做出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你不要侮辱我的人格,否则我会去法院按铃控告你毁谤!”
她转过身,急欲离开,但荆尔勋的话却拉住她的脚步,令她的心紧紧地揪住,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偷走了我的心!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甜美又淘气的笑颜就俘虏了我的心,害我的心失去了平日的活力,整个人变得食不知味,辗转难眠,心不在焉,脑海里、眼里、心里想的、念的、看的全都是你!只要你把我的心还给我,我就走!”他站在她的身后,声嘶力竭地大喊,全然不顾行人投以惊讶的目光。
他深情的告白令她的心跳得好快,强忍已久的泪水一波波地夺眶而出,淹没了她的视线,但是她不敢回头,怕一回头会心软。她迈开步伐,愈走愈急,最后奔出人群中,跳上计程车离开。
荆尔勋定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冷冽的寒风灌进他单薄的衬衫里,但他却不觉得冷。
他以为自己的告白可以唤回她,但是她竟走得这样急,好像一刻也不想待在他的世界里……
第十章
“名人中医诊所”经过一阵性骚扰风波之后,两位林姓女子在地方人士的陪同之下,声称自己是因为躁郁症犯了才会大闹中医诊所,诬蔑徐声彪的人格,她们在报纸上登了小小的道歉启事。
虽然,昔日门庭若市的光景不再,但起码也证明了徐声彪的清白。渐渐地,开始有病人回到诊所里。
蕾蕾辞去“卓尔电通”的助理工程师一职后,决定报考学士后中医考试,白天在诊所帮忙,晚上则到补习班上课。
女儿的决定令徐声彪感到欣慰,觉得总算后继有人了。
她和叶梦臻也达成协议,只要她离开“卓尔”、离开荆尔勋,一年之后就可以如愿拿回底片了。
坐在挂号台的位子,她桌上摊着补习班的课本,但心思却飘扬到荆尔勋的身上。
在人生的旅程上,这一跤让她摔得又痛又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她的心有了裂痕,再也补不齐了。她收敛起娇蛮的个性,不再像以前一样是个率直敢言的小辣椒,凡事会多给人留一点余地,免得又招惹来祸端。
近黄昏,阳光隐晦,天空飘起细细的雨丝,整个诊所显得格外的清寂,只有几个熟识的老病患坐在长椅上聊天。
一抹颀长的身影跨进诊所里,站在挂号台前,引起众人的侧目、讨论。她的视线顺着硕健的身材往上移——一身黑色的西装,白色衬衫上的领带松了开来,最后,一张愤怒的脸庞令她的眼神瞬间冻结。
“你……”怎么会是他?她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分别半个多月,再见到荆尔勋,她的心依然会抽痛。每回在夜里想起他时,她只能偷偷地将泪水融在被窝里,觉得自己好寂寞,像被全世界给遗弃了。
“你出来!”他强悍地跨近桌边,箝制她的手。
“你想干么?”她不能违背约定,否则她会无法拿回底片。
“跟我走,我有话想对你说!”
“但是我跟你无话可说!”她故意别过头,缩在角落里不肯起身。
荆尔勋强悍地不顾她的意愿,将她拦腰抱起,甩上肩头,跨步离开诊所,引来众人的惊呼声。
“你放开我!”她的腹部抵住他的肩头,她抡拳搥打着他的背,尖叫着。“荆尔勋!你快点放开我!否则我……我要报警了……”
他快步地走出巷弄,直接将她塞人车里,将车门锁上。
蕾蕾爬往驾驶座想开门离开,却被他重新按回椅子上。
“你这样当众掳人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她抗议着。
荆尔勋倾身替她将安全带扣住,凛着脸,靠近她说:“就算你报警又怎么样?现在除非派出军队的坦克车来把我辗平,否则我是不可能放你走的。”
他阴沈的脸庞给予她一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深邃的眼眸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你究竟是怎么了?”她被他的表情吓到,双手紧紧握住安全带。
他扭动钥匙,发动车子,踩下油门,车子穿过街巷,进入车阵中。
“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我不会伤害你的。”他双手握住方向盘,眼神专注在路况上。
“你怎么了?”她望着他好看的侧脸,心头酸酸的。
曾经,这个位置是属于她的,她还霸道地要求,要他成为她的专属司机,只为她一个人驾驶,陪她去天涯海角。
如今,这些誓言想来不只可笑,更加伤人……
“你安分地待在我身边,不要反抗我,只要过了今夜,我就会放你走,让你自由。”他不看她,继续注意街上的红绿灯。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要回去——”她戴上面具,这自己说出残忍的话。
“我都说了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过了今天晚上,我就放你走,不问你以后爱谁,不问你对我是真情还是假意!只要过了今晚,你就自由了……”荆尔勋失控地低吼,吼得喉头发红,眼眶蕴起湿意。
他失控的模样令她难受,她不再说话,乖乖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他将车子开到仁爱路上一家高级精品店前,停下。他下车,在细雨中替她打开车门。
“这里不能停车,会被开罚单。”她回头注意着,这样冲动鲁莽的行为与他平日温文儒雅的模样不同。
“无所谓。”他迈开步伐,完全不理会尖锋时段,径自将车子停在路肩,拉着她的手走进装潢华丽的精品店中。
店员们一见她进门,马上前来招呼他们。
“把我看上的那套衣服和鞋子拿出来,替这位小姐换上。”他沈着睑吩咐道。
蕾蕾本想乘机溜走,但他态度强硬,她只好乖乖地跟着店员走进更衣间里,换上一袭银白色的平肩小礼服以及同色系的高跟鞋,外搭羊毛开襟外套。
她神情疑惑地走出来,苍白的脸上已经被造型师上了淡淡的粉妆,雪白清丽的模样彷佛是踏月而来的仙子,让他不自觉看痴了眼。
他将信用卡递给店员,眼神却直定在她的身上,唯恐她溜走。
荆尔勋的怒气令蕾蕾神经紧绷,但他眼底那抹受伤的神色却令她心软,因此她
决定不逃了,就安分地陪他度过这一夜。
他签完帐单后,迅速将之收进皮夹里,牵着她的手,走出精品店,重新回到车子里,继续开着车,来到一问高级的法式餐厅。
站在地毯两侧的侍者恭敬地替他们开门,装潢雅致的餐厅空荡荡的,除了乐队和服务生之外,见不到其他的宾客。
她疑惑的目光望向他,但他却避了开来。
两人相对而坐,侍者开始送上精致的餐点,悠扬的乐音缓缓响起。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不懂他的心里在盘算什么。
“吃饭。”他冷硬又简短地回答她。
“你把餐厅包下来了吗?”她看着四周全都空着的座位。“为什么要这样?”
“我只想单独地跟你吃一顿饭。吃完后,陪我跳一支舞。”
他憔悴疲惫的模样令她心痛,差点压抑不住冲动地伸出手抚摸他凹陷的脸颊。他的眼眶好黑,看起来像是很多天没睡好。
“你睡不好吗?”她低声问他,面对美味佳肴却没有食欲。
“有一点失眠。”
“吃不好吗?”
“不要关心我的情绪!不要问我过得好不好!”他悲愤地低吼。
“……好。”她深吸口气,不敢让眼泪掉下来。
两人用完餐后,她陪着他跳舞。
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看着他紧抿着双唇,眼神冷峻,看起来有点严厉、难以亲近,和以往她熟悉的荆尔勋不同,陌生得教她惧怕又担心。
她随着音乐移动着步伐,再次倚向她熟悉的胸膛。
他将她搂在怀里,眼神冷冷的,不敢让心中澎湃的情感显露于外,怕她会抗拒、会疏离……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雾气更浓,他实现自己的诺言,完好如初地将她送回家门,窄狭的车厢里,他横过身子替她解开安全带。
她拉开门锁,单脚跨出车外,耳边响起他的声音——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一直想跟你过属于我们彼此的完美一天……”
她回过头,见他痛苦地将脸埋进方向盘里,她心一痛,紧咬着下唇,逼自己把眼眶中的泪眨回去。
“……生日快乐。”
“进去吧,很晚了……”再给他一些时间,他会弄清楚她急欲离开“卓尔”,发了疯想奔离他身边的理由。
他不是笨蛋,怎会看不出她提分手时那欲言又止的神色。
“尔勋……”她蓦地哽咽,欲走还留,唤着他的名字,千言万语却梗在喉头,不敢说出口。
“不要叫我的名字。”她轻柔甜美的嗓音,会让他捱不过这漫长的一夜。
她伸手要拆下脖子上的十字星坠炼,却被他制止。
“不要还给我,留着做纪念吧,就当是我们曾经相爱过的证据,证明我这个爱情低能儿也曾经深深地爱过一个人,也谈过一次痛彻心肺的恋爱……”他眼神痛苦,声音绝望。
“对不起……”我爱你……她在心里补述这三个字。
“很晚了,我要回家了。”她跨出车门,望着他。“再见。”
他摇下车窗,吩咐道:“我想再看着你进屋一次。”
她平静地点点头,拉起裙襬,走上台阶,拉开门,拾阶步上二楼。
直到听见他发动引擎离去的声音,她才跌坐在楼梯上,将头埋在膝盖上,憋了一整个晚上的泪水终于溃决,濡湿了她的衣裙。
握着他送的项链,她的心痛得不可遏止。
她多么想告诉他,她还是好爱他,甚至比从前更爱他,但,她却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夜凉如水,月色隐没的晚上,荆尔勋送蕾蕾回家之后,独自跑去酒吧灌了几杯酒,企图用酒精麻痹心口上隐隐泛疼的痛楚,但换来的却是不断忆起她的笑颜。
他开着车奔驰在车稀人少的路上,不在乎被开了几张违规超速的罚单,回到公寓大楼后,踩着醺醺然的步伐回家,不料却在家门口撞见了叶梦臻。
她一身黑色低胸洋装,外罩着合身大衣,露出白皙修长的美腿,手上拎着一个蛋糕。
“尔勋,你跑去哪里了?我在你家门口等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