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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她拿起提包迈步就要走,并且告诉自己,再也不要来这家店!
只差没发毒誓而已。
「若颖。」
突然,他唤了她的名。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叫她的名字。她听得好不习惯,却又觉得异常地——该怎麽说呢?似乎不怎麽讨厌他这麽叫她,甚至心窝里好像有点软软的感觉……
「干嘛?」她重振气势,恶狠狠地回头。
好吧,恶狠狠是她自以为的。
在叶东旭的眼里,她仍然弱得跟迷你兔一样,完全不需要用到「痛宰」这两个字,只要动动手指塞住她的鼻孔她就会窒息。
但……这到底是什麽样的联想?
他轻咳两声,清清嗓。
「你先过来坐着。」他拍拍身旁的圆椅子。
她考虑了两秒,照办。
然後他看着她的眼,看得她有些发窘。
「你要说什麽快说,我要回家洗澡睡觉了。」她避开他的眼神。
「你呀,」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训女儿。「我知道那样的年收入很诱人,可是你有想过你会牺牲掉哪些东西吗?」
「当然有。」她答得理直气壮。
「是吗?」
才怪。他压根儿认为她只想到「百万年薪」这四个字。
「时间是一定要牺牲的。再来呢?」他会一条一条细数给她听。「还有你的自尊心,你必须缠到屋主答应跟你签约为止,不管他怎麽骂你、怎麽唾弃你,为了达到最低业绩,你没得选择。」
她抿抿唇,无法反驳。
「接下来呢?你刚才说的良心。」叶东旭不放过她。「业务可能对你很亲切,於是你不忍心骗他;但是有什麽办法?弱肉强食,就算他再怎麽亲切,你还是必须反咬他一口,不是吗?
「还有一些潜在的人身安危你也一定没想过。等到你开始销售了,一个女孩子单独带客户看屋,你知道你必须承担什麽样的风险吗?强奸未遂、重伤害、甚至随机杀人,这些都是曾经发生过的——」
「我不想听了。」
她突然离座,直直走出店外。
「若颖,若……」他唤她,可她却不再折返。
他叹息,垂下头。
大概是老毛病又犯了吧。辩论,仿佛早就成了他的本能,而说服人是他每天都在做的事。
他想起她离去前的表情。
无庸置疑,她受伤了,被他以一种「为了你好」的名义,狠狠地从她心上踩了过去。
事实上,他在两条道路上挣扎。
一条,是毫不留情地打击她,让她永远离开房仲业这个圈子;另一条则是出手帮她;她需要案子,他就替她找案子。反正事务所的凯子很多,炒房的投资客也很多,相信他们手边一定有很多房子在等着脱手。
但,这样真的好吗?
他帮得了这一次,那下一次呢?如果她不能自己跨过这一关,那就代麦她根本入不了这一行。
当然,理性绝对是支持前项论点——他不该帮,帮了她便是害了她;帮了她只不过是让她苟活久一些罢了。只不过,每当看着她的笑容一日比一日浅,甚至渐渐地从她脸上消失,他说什麽也不忍。
说来也好笑,正是这个「不忍」害得他今日如此。
想了想,他吁口气,望向店外。
帮吗?还是任她自生自灭?世上有些游戏规则并不是他插手一次就能够翻盘改变的。
所以,最适当的方法还是别管的好。
别管的好。
隔天,她看见叶东旭蹲在「帝国房屋」的门口。
她脱下安全帽,熄了火,有些纳闷地看着他。
第五章
「……你干嘛?」
「有事找你。」
「你……」她深呼吸了一回,先将摩托车停好,然後定向他。「现在连八点都不到,你那麽早来干嘛?」
「我记得你今天负责值班开门。」
她愣了愣。
「你怎麽知道?」她昨天应该没说这件事才对。
「你不都是固定星期四负责开门?」
「是没错,可是你怎麽会……」她皱眉打量着对方。怪怪!她有提过吗?应该没有吧……
他耸耸肩,不置可否。总之他就是察觉了,也记了下来。
「给我几张你的名片。」这才是重点。
啊?
「名片?」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对,名片。」
「你要名片干嘛?」她故意摆起臭脸。
怪哉,他们不是应该在冷战吗?昨天她明明很生气地掉头走开,怎麽他好像整个没事一样?
「给就对了。」没有定论的事情,他不想给出任何会让人产生期待的话。
「莫名其妙。我干嘛听你的。」她哼一声,绕过他,自顾自地解除保全锁,然後开了铁门。
被甩了一记闭门羹,他偷偷翻了个白眼,叹道:「你真的……真的……很没神经。」
她发出极度不满的低吟,转身瞪着他。
「我到底是哪里惹你了?你七早八早特地过来训我话的吗?」
「我像吗?」真是冤枉。
「像。」
然後她推开玻璃门,走进店里。
他尾随而入,在店里走了一圈,很快地就判断出她的座位。她则是先走进小办公室里打卡,之後才走了出来。
「我说你——」
空无一人。
梁若颖呆若木鳮,等到她理解是怎麽一回事的时候,更为光火。这男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自己来堵人,然後又不吭声地走掉,简直是不把别人当作一回事!
她忿忿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拉开椅子。真是有够衰,一大早就被坏了一整天的心情。这可恶的男人,早知道应该多骂他几句……
突然,她愣住。
名片盒被人从抽屉里拿出来了。
「怎麽……」她记得名片明明好好地被她收在抽屉里。
她拿起,思忖了些会儿。
难道是叶东旭自行拿了她的名片?可是……可是,他怎麽会知道她的位子在哪?
突然,门扉开启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回头一瞧。
呃,是女夜叉。
「早……早安。」她下意识吞咽了口水。
柯晏玲只是瞟了她一眼,对於她的招呼不理不睬,迳自绕过她去打了卡。
她倒也习惯对方这样子的态度了。
其实,她不知道为什麽柯晏玲会这麽敌视她,好像自己是对方的肉中刺似的。她到底干了什麽事?
「那个……」她突然开了口:「请问为什麽你这麽讨厌我?」
一脱口,梁若颖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
她怎麽会问这种事?
她怎麽胆敢问这种事?!
柯晏玲冷笑一声,没答腔,直到她把自己的名牌包放进柜子里、解下颈上的丝巾,然後脱去大衣之後,才道:「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不是只讨厌你,我是讨厌所有的新人。」
闻言,梁若颖苦笑。
真不愧是柯晏玲,随便一句话都能把别人踩在脚下。
「为什麽?」
虽然莫名被判了死刑,可是她还是相当好奇背後的原因。
「没为什麽。」柯晏玲入座,打开电脑。「就只是讨厌那些只想来骗骗保障底薪的年轻人。」
「我没有这麽想。」她反驳。
「你早晚会。」
「你没资格这麽认为。」
「没资格?」柯晏玲忍不住发出笑声。「脑袋是我的,你管我怎麽想?」
「你……」
梁若颖觉得受气、受辱,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索性不辩了,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随便拿了个资料夹狂翻。
这女人真是自大、讨人厌、目中无人、没人性、没天良、没——
「你这样就受不了的话,」柯晏玲的声音又从背後传来:「将来怎麽应付客户?你认为你可以?」
听了,梁若颖像是被人给急冻。
柯晏玲不再说话了。
粱若颖也像是在配合着她,沉默不语。她想,女夜叉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将来她肯定会遇上比她更凶狠、更刻薄的客户,到时候或许她会被辱骂、被扫出门,那麽她该有什麽反应?哭着离开?骂回去?
不是这样的吧?
想了想,她眼眶一热,积累已久的压力突然在这个时候冲到了临界点。叶东旭说得对,她的确没想太多,她只想着那名为「百万年薪」的终点,却没想过在那之前她所必须面对的,更没想过在那之後她又该舍弃什麽。
她没哭,她忍住了。
不得不承认,有那麽一瞬间,她是真的很想当场辞职不干。但是下一秒她又想,如果这时候就认输,那她有什麽资格憧憬什麽女强人、什麽百万年薪?
所以她吞了眼眶里的眼泪,深呼吸,告诉自己——这是过程,必经的过程。她不能退缩,一旦在这里退缩了,她就一辈子跨不过去。
然後她阖上资料夹。
「帮我跟店长说,我去拜访客户。」
说完,她背起背包,拿了机车钥匙定出店外。
「对不起。」
她一来,没头没脑地就是一句道歉。
叶东旭错愕,不小心露出了像是见鬼的表情。
「……什、什麽东西?」
「你上次说的话都是对的,我不该生气。」她低下头,像是在鞠躬。「是我自己恼羞成怒,才会反应那麽大,对不起。」
被这麽正式地道歉还是第一回。
尤其是来自女人。
「没关系,我没在意。」
「那我可以点一份炒饭吗……」她问得有些心虚。
「当然。不行的话我开什麽店?」他失笑。
「那,为了赔罪,我加点一盘炒青菜和炒肉丝。」
「啊?」这算赔罪?
「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听起来很奇怪。」不过算了,不太重要。「你先去坐着吧,一直站在那边不累啊?」
「我也才站一分钟……」
「你知道我的意思。」他睇着她瞧。
「是是,老板大人。」她故作翻了个白眼,找了张椅子坐,却忍不住偷笑了出来。
她细细地端详着他的身影、他的动作。她发现即使是寒冬,他几乎都只穿着一件薄薄的t恤、普通的牛仔裤,甚至有时候还会看见他穿着短袖衣服在店里走来走去。
难道他不会冷吗?
还有他的头发那麽长,不晓得会不会扎到眼睛?快炒店里温度比较高,流汗的时候被发丝贴着额头,想必很不舒服吧?所以改天应该送他一个发圈,让他在上班的时候用。
呼呼呼呼……想到他这个样子、他那张脸,再想像他戴着发圈,她不知怎麽的突然自己傻笑了起来。
但,话又说回来,她怎麽好像愈来愈在意他?
迟来的意识让她尴尬了一下,连忙清清嗓子,敛起脸上的傻笑。同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喂,您好?」她迅速接起。
她聆听了几秒。
「嗄?!」突然,她惊呼出声:「真的吗?好的、好的!没问题!」
她频频点头,只差没站起来哈腰。
「好的,没问题。时间方便您再跟我联系……不不,没关系,怎麽会呢?不要紧的,时间方便我都可以配合。
「好,好,我知道。是,是。那就麻烦您了。」她咧嘴笑开,好像中了乐透似。「谢谢您!谢谢!」
然後她满足地切断了讯号。
一盘炒饭刚好热腾腾地递上来。
「客户?」他问。
「嗯。」她用力地点了下头,道:「有个法律事务所的人打来……应该是律师吧,他说他们公司有几个人要委托中介卖房子,想请我找个时间过去说明,顺便签约……天哪!我好幸运!」
她乐得连饭都不想吃了。
叶东旭扬起唇角,在她对面的位子上坐了下来——真是败给她,看样子这迷糊虫压根儿没想过为什麽事务所里会有她的名片。
不过,这样倒也不错,省得还要被她追问过去的事。那些,他还不打算向她提起,至少他认为彼此还不是那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