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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庭涛看了一眼上面挂着的那个看上去颇为精致的心形坠子,刚想说什么,却被前来询问什么的队员打了岔。他没有留意到心素的脸色,还有那个微小的看似不经意的动作。
后来……
他紧紧蹙眉,片刻之后,他的声音重又响起,依然是无比讽刺而嫌恶:“既然知道会有今天,那你当初又何必浪费你我的时间来屈就我呢,毕竟,你认识那个人在先,他也一直对你一往情深,不是吗?”他冷冷地道,“看来,对于玩弄别人的感情,你已经游刃有余。”
先是那个人,再是他。
那个人,关心素,拥有他永远不知道的秘密,欢乐,还有回忆。
是的,回忆。他不仅痛恨,而且深深唾弃。
心素一时有些恍惚,但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她理智地回避开他的问题:“对不起,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话刚一说完,她就转身准备立即离开。
但是,简庭涛伸出手一把就拉住了她,冷冷地道:“关心素,我该说你天真还是狡诈?你以为随便捏造一个理由跟我离婚,就可以把你过去十年来加诸于我身上的欺骗趁机清除得干干净净了吗?”他似是冷笑了一声,“本来现在你的事情,跟我已经毫无关系,但是,”他顿了顿,“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梅开二度,那么,身为前度牛郎的我,”他的声音仿佛结了冰,“似乎也应该给你准备一份大大的贺礼,是不是?”
心素的心底突然间微微一痛,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这曾经深深相爱过的两个人,就只剩下对彼此极为深重的伤害,而且,一定要把对方伤得遍体鳞伤,才肯善罢甘休?
而她的痛,什么时候才可以了断?
她低下头去,走到门边,拉开把手,静静走了出去。
第六章 鹤舞的清音
果然,在接下去的一连好多天里,关心素如愿以偿地没有再看到简庭涛那张最近以来已经耳熟能详闭着眼都可以描述出来的那张脸。
她的心里不由自主地舒了一口气,不管承不承认,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简庭涛,这段时间以来,还是给她带来一定的困扰。至少,现在的她,走在路上的回头率,比她老爸著名的关定秋先生都还要高。
只是,她不知道,生命力无比顽强的简庭涛只是化明为暗地将态势部分转入了地下而已。现在的简庭涛,正和从小一起长到大,家世也相仿的叶青承在简氏企业旗下的一家度假村的小木屋内,坐在窗前的休闲木椅上,品着香茗,听着松涛,看着窗外远处的点点渔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
这两个虽然性格不同但打小就脾气相投的密友,漫无边际地从国外大事说到国内大事,从绿阴场上的赛事说到电视访谈节目,再从自家公司的事说到学校里的事情,自然而然地话题又扯到了最近和简同学的相关度绝对几近达到1的关心素身上。
一向说话做事都极其沉稳谨慎且深思熟虑的叶青承,也是看着简同学最近以来实在是有些反常的表现,有些按捺不住了,于是,喝了一口茶后,看似不经意地开口:“庭涛,最近倒是挺空的啊,不去上萧珊老师的课了?”语气中不无戏谑和笑意。这也是他们系上相熟的同学们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和简庭涛打招呼时的必备用语。
谁都知道一向在情场上无往而不利的简庭涛此次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女生折磨得死去活来,而且,最最最悲惨的是——知音少,弦断无人听。谁叫这个简庭涛执着地相信小概率事件一定会发生呢!事先并非无人提点他,就连一贯内敛的叶青承,也含蓄地劝说过好几次,他偏要去一而再、再而三地碰硬钉子,固执至斯,那也是无法可想。
其实,叶青承心中也是颇有几分复杂的。撇开一些私人理由不谈,他对这个关心素,其实印象倒很好。虽然不若桑颖般耀眼璀璨,也没有童佳佳那样挥洒夺目,但是,她如同一粒初经打磨的珍珠,或是一泓弯玉,温润莹洁,含蓄细密,有一种静静栖于一处不事张扬的内敛,有一种蕴含在极深处的隐隐的超越年龄的沧桑。
而且,在他看来,关心素到底是正宗的书香门第出身,气质不凡,再加上相貌虽非绝色,但娟秀温雅,看上去虽然冷淡了一些,但凭叶青承多年来的看人眼光,还是很欣赏这个不愠不火,冷静超群,也很难得的没被简庭涛一连串举动冲昏头的小女生的。毕竟,能在简庭涛如此集中火力下全身而退的,着实罕见。凭他和简庭涛的过硬交情和密不透风的可靠程度,他自然知道简同学在关同学面前踢到了无数无数次的铁板。
要知道,以往简庭涛只要在那些女生面前施展出其中的哪怕万一,就足够让他身边从不缺少美女相伴了,即便那个艳冠T大的中文系校花,也不例外。
胜利来得太容易了,总是不那么让人珍惜,对这个向来无往而不利的简同学来说,可能更是如此,因为他从小到大,实在是太过一帆风顺了。所以,现在的他,一听到叶青承的这句话,停下手中的茶杯,脸色微微一沉。
叶青承瞥了他一眼,暗自思忖,一定是这两天关心素给他碰了前所未有的超大一根钉子,素来定力超群的简庭涛才会这么失态,要知道简庭涛从来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如今,总算是报应不爽。
他又瞥了简庭涛一眼,略略沉吟了一下,“庭涛,你……到底……”
简庭涛看了他一眼,“是朋友就两肋插刀,别废话。”
叶青承被他噎得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小心地选择措辞:“那么——”
默然了一会儿之后,简庭涛抬起头,居然苦笑了一下,“不知道。或者,我倒霉欠扁。”
叶青承不由有几分好笑,“这算是什么见鬼的理由?”
简庭涛生平第一次郁郁地叹了一口气,“你也这么觉得?算了,我看我是鬼迷心窍到无可救药了,才会喜欢上这个一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的,看见我就跟看见瘟神一样躲得老远的关心素。”他盯着叶青承,有点纳闷又有点不可思议,“青承,你说,我是让人害怕还是让人讨厌,我身上有什么了不得的病菌吗?”还有些挫败地,低低地又嘀咕了一句,“活了二十年,怎么我自己从来都没觉得?”
关心素根本就是心如磐石怎么都不开窍。如果她不是年方十八的小女孩,他会怀疑她的前世是个修行有道的尼姑。
叶青承再度失笑,“难得。”他继续注视了简庭涛一会儿,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似是提醒道,“庭涛,容我再次提醒你一句,你最好不要小看关心素身边的那个柯轩。”
撇开中文系的高材生不谈,就凭关定秋教授对他的赏识,和据说与关家为世交,因此可以自由出入关家做客这两点,简庭涛就逊色不少。
再加上关心素似乎和柯轩也私交甚笃,叶青承就见过他们在学校里的那条幽静的枫叶绚烂的小道上,边走边聊,谈古论今,引经据典,说得好不热闹。当时,他有些诧异地在关心素的脸上居然看到了一抹发自内心的浅笑,在那一瞬间,对着那朵淡淡的纯净笑容,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似略显淡漠的小女生身上,的确有着一种让人无法抵挡的魅力。
怪不得在中文系素以难以接近闻名的柯轩柯大才子也时不时对着她,由衷地微带欣赏地笑着。
即便是简庭涛的多年好友,面对斯景斯人,叶青承也只能认为,柯关二人,的确看上去十分和谐般配。
简庭涛十分明白前者在想什么,但是,他一贯的自负和不服输此刻再次抬头,“那又怎样,只要关心素一天不谈恋爱,就代表我还有机会!”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况且,即便她谈恋爱,又怎样?!”他简庭涛的字典里,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失败这两个字!
叶青承叹了一口气。对牛弹琴,显然是徒劳无用的。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简同学义无反顾地继续去碰钉子,继续去接受挫折了。
他爱莫能助。况且……
他微微地又叹了一口气。
简庭涛对一贯稳重且从来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有的放矢的叶青承的这一番谏言,倒也并非完全没有听进去。
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于是,他开始悄悄研究起这个原先虽然清楚这号人物的存在,但素来自信兼自负的他还真的不甚在意的柯轩。
柯轩,T大四大才子之一,当前为中文系大四学生,才华横溢,据传不仅写得一手好诗,而且,从大二就开始在各大刊物上发表各种学术论文,此外,从大三起便在T市一份发行量颇大的报纸上开设了自己的专栏,文笔和内涵都相当可圈可点,曾经在校报上受到隆重推介。据说柯同学对宋词尤其有研究心得,曾经一度以一个本科生的身份而被T大校方破例特许在学校那个通常只举办高级别学术讨论会的大礼堂里作过宋词技法研究的专场学术报告会。
并且,比较难得的是,柯轩同学并不恃才傲物,一派潇洒飘逸的文人气度,只是看上去略显冷漠,外人有些难以接近。
简庭涛心里暗哼一声,从这点上看,还真的跟那个比南极冰山还冷的关心素是一国的。不过,那又怎样?两座冰山相撞,其结果就算有数十种,其中肯定也不会有一种是彼此融化。
更可能的结果是各自冻得更厉害。
但是,骄傲如他,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冷眼旁观,也不得不承认,尽管在关心素的眼里看不出什么柔情蜜意,但是,只有当她偶尔和柯轩走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眼底,才会有微微的,发自内心的笑意。
聪明如他,自然也看得出来,柯轩在注视关心素的时候,眼神中的温柔和淡淡的宠溺。柯轩是中文系出了名的高人,对女生从来敬而远之。就在那一刹那,他有点意识到了自己此番有些前途艰险。
T大甚嚣尘上的关定秋教授出自对柯轩同学的极度赏识,意欲破除自己已有数年不带硕士生,而专心只带博士生的不成文惯例,收他为关门弟子的传言,简庭涛自然早有耳闻,他心中更增添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而更要命的是,自剧院那一役之后,当他过了一小段时间,收拾起心情,准备重整旧山河之际,突然发现,原本只是对他视而不见的关心素,似乎开始有意识地回避他了。
清晨的大操场上固然是再也见不着关同学了,就连萧珊老师的课,关同学也似乎提前打了招呼,申请免修或缓修,以至于当他再次踏入那间最近以来分外熟悉的教室的时候,触目皆是众人略带诡谲和同情的笑容,就连一向温和含蓄的萧珊老师,也不由得多瞟了他几眼。而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伊人,却如黄鹤一去不复返,从此杳无踪迹。至于其他时间段,关同学似是提前占卜过,无论是自修教室,食堂,还是图书馆,都能神奇地将二者之间的相关度从简同学眼中的正1和关同学眼中的负1,一下子直接中和到了零。
简而言之一句话,关心素是铁了心地务求让简同学从此以后死了这条心,回归到二人原先路人甲乙的身份。
就连一向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且深受金钱诱惑的方慧,面对简同学带有些许无奈和期盼的神情,审时度势之下,也只好摊摊手,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于是,一直以来意志远比金坚的简同学,一时间也不由有些一筹莫展。
更让他一筹莫展的是,有一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