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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开,又接一招,两人硬碰硬互拼,陆振英胳膊酸麻,脚下有些踉跄。
盘蜒忽然道:“主为迫,客为掩,风行扶摇,是为神动。当找阳光投影之处,离兑相和之处。魔猎之事,犹在眼前,岂能相忘?”
东采奇“咦”了一声,心想:“他这是要我运太乙奇术,阳光投影,是为躲避遮掩,风行欺主,乃是神谕,他是让我奔走如风?是了,是了,太乙奇术,本意便是逃避躲闪。那清荒力道再大,攻得再急,但棍棒打在风上,又有何用?我当初是怎地躲过那魔猎的?”
这太乙奇术隐隐与世道格格不入,极易被淡忘忽视,而东采奇这些年钻研万仙功夫,早忘了当年遭遇。盘蜒这几句口诀甚是关键,令东采奇心念转动,霎时想起当年躲避魔猎凶兽时的情景,耳畔风声流转,仿佛那一段救命的仙乐。
她当即随风奔走,足踏掩迫,分辨主客,忽地避开清荒棍法。那清荒用上腰力,“呼呼”作响,旋动熟铜棍,招招相连,宛若狂风一般,只是东采奇轻功巧妙,步伐诡异,既不远离,又不靠近,与清荒棍上招式仿佛化作一体。清荒攻势再如何猛烈,已半点伤不得她。
清荒看似镇定,实则背上已满是汗水,他这“冲飚棍法”讲究收放自如,运转随心,但其棍上力道极大,若要随心所欲,使动起来加倍耗费内力,两人相持许久,他百招之后已显露疲态。
东采奇见状暗喜,蓦然抢上,已闯入清荒门户之内,寒星剑上寒气散发,涌向敌手。清荒正气喘吁吁,吸入一大口寒霜,霎时眼冒金星,腿脚无力,东采奇趁势点出长剑,在清荒手上一触,内劲侵入经脉,清荒低哼一声,铁棍脱手,东采已将长剑架住他脖子。
清荒无奈,咬牙道:“在下功夫不及,多谢师妹指点。”
东采奇忙还剑入鞘,将他扶起,说道:“小妹胜得极为侥幸,何来指点一说?师兄见我是女子,有意相让罢了。”清荒毕竟是修道之人,虽有争胜信念,但败了也不挂怀,朝东采奇行了大礼,倒拖铁棍,就此走开。
台上众仙见东采奇赢得漂亮,足见她机智过人,武功高强,而她取胜之后,言语谦和,也无半分骄傲之态,更是深得人心,引来长声喝彩。
东采奇也不下去,就在擂台上俏生生站着,等候盘蜒。盘蜒静候片刻,听考官说道:“有请神藏派盘蜒,海纳派东采奇上台切磋,一争今年会试状元。”
众人喊声大作,喧嚣震山入云,几乎全是为东采奇鼓劲儿,有人喊道:“盘蜒,你要是再耍诡计,我非宰了你不可!”又有人道:“莫要伤了采奇师妹,否则叫你无法活着下山!”
陆振英心思不定,纠结至极,暗想:“采奇师姐与我要好,有如亲姐妹一般,她若夺魁,我当为她欢喜。但盘蜒哥哥广受误解,正是扬眉吐气的时候,我怎能盼他落败?罢了,罢了,只愿他二人各凭真实本领,力强者胜。”
东采奇趁人声吵耳,低声道:“盘蜒师兄,多谢你那几句指教之言,让我茅塞顿开,方才取胜。”
盘蜒道:“既然约定会师于此,岂能让你逃了?”
东采奇嘻嘻一笑,说道:“我的太乙奇术是你教的,你以为我铁定赢不了你么?我先前未尽手段,如今正要请师兄品评。”
盘蜒笑道:“原来你还藏了一手。”
东采奇道:“那是自然,师兄接招!”寒星剑左右翻飞,宛如飞雪轻风,朝前一指,瞬间飞出一团晶莹光球,霜气如尾,朝盘蜒飞了过去。盘蜒拔刀在手,朝后飘开,但那光球却突然碎裂,轰地一声,面前冰屑哗哗作响,空中浮着霜雾,地上一片霜冻。
东采奇笑道:“你帮我一回,我便让你一招,不出奇偷袭你啦。这招名目叫‘蛇伯雪岭’,先请师兄过目。”
盘蜒点头道:“师妹真乃正大光明的女君子。”
东采奇道:“先别忙夸我!”施展太乙术法,融合八卦阵势,朝盘蜒冲去,转眼到了近处,寒星剑上寒风彻骨,数道冰锥飞出。她更不停歇,随冰锥刺出一招“九星连珠”,长剑刺斩撩点,快速无比,这一轮强攻,既有寒星剑上凛冽寒气,又有海纳派精妙招式,弹指间攻势如潮,已是她苦练多年,珍藏已久的绝学。
盘蜒左掌推出,寒气涌动,砰地一声,与冰锥撞在一块儿,四周白雾蒙蒙,他随即使出“十层天阶”,刀光剑影交织在一块儿,东采奇后招悉数被挡下。她“啊”地一声,心想:“他也会寒冰内力,威力不在寒星剑之下!”长剑一转,使出那招“蛇伯雪岭”,冰球朝盘蜒撞去。
两人离得极近,这冰球去势又急,一旦炸裂,笼罩数丈,盘蜒万万躲闪不开,而东采奇有寒星剑护体,自然不惧,而盘蜒却非受重伤不可。东采奇甫一出招,立即后悔,但也无法收回。正不知所措间,盘蜒举掌横栏,面前轰隆一声,生出一团大火轮,将那冰球挡住,寒气热气相互抵消,哗啦啦一声,四下雾气更浓。
东采奇施展轻功,从雾气中冲出,长剑转动,驱散游雾,见盘蜒站在她不远处。东采奇喊道:“师兄,这也是你神藏派的功夫么?”
盘蜒这功夫得自霜然的“五夜凝思功”,但却是他别出心裁,攫取火怪之灵,从而新悟得来,与当世其余“火炎掌”、“烈火功”、“真阳神剑”差异极大,更非万仙门中功夫,但乍看之下却不易分辨。盘蜒微微一愣,有心遮掩,说道:“咱们神藏派多得是神功秘籍,我学了不少这旁门左道的功夫。”
东采奇急思取胜之法:“我这‘蛇伯雪岭’功夫得自寒星剑,几乎无穷无尽,但他内力终究有耗尽的时候,是了,只要他不抢功,我便立于不败之地。而盘蜒哥哥武功胜我不多,也无一举制胜的能耐。”
她思忖片刻,估摸着能有九成胜算,正欲出手,却见眼前人影一闪,倏忽不见。东采奇“啊”地喊叫起来,急运八卦步法躲避,谁知灵台、魄户、魂门几处穴道一紧,立时动弹不得。
她又惊又气,啐道:“师兄,你这又是什么怪招?”
盘蜒道:“内力高了,武学深了,便是平常招式,也有莫大威力。”说罢袖袍一拂,解开东采奇穴位。东采奇急忙转身,瞪着盘蜒,眼中满是迷茫困惑。
盘蜒道:“你认输了么?”
东采奇心中不服,暗想:“他看在师妹面子上,不敢惹我。”想起两人昔日交情,也是有恃无恐,有意撒娇,笑道:“我却是输了一招,但却莫名其妙,师兄若要我认输,还得再显些神通。。。。”
盘蜒不待她说完,出掌在她肩头一拍,正是神藏派嫡传招式,但掌法迅捷至极,目不急追,心不及思,东采奇只觉一股海浪般的巨力将她推上半空,正要惊叫,足下已然踩实。她左右张望,心下骇然,原来自己恰好踏出场外,一寸不多,一寸不少。盘蜒这一掌内力极强,拿捏极准,却又不伤自己分毫,足见两人武学修为相差何止倍徙?东采奇便是苦苦思索,也不明白他这一掌是如何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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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棒打鸳鸯嘴传功
顷刻间,台上众仙皆目瞪口呆,鸦雀无声,有识之士皆想:“想不到这盘蜒武功已这般了得,当真动武,已可胜飞空一层的好手。便如前些年的张千峰一般。”也有那瞧不明白的想:“他一掌将采奇姑娘击飞数十丈远,却如轻拿轻放一般,其中莫非有什么猫腻么?”又有心思叵测者暗忖:“那东采奇乃是陆振英师姐,没准是受她师妹所托,故意让盘蜒来着,不错,不错,刚刚那一招,便如她自行跃出擂台,否则焉能有这般奇效?他们串通一气,让盘蜒得这状元。”
海平老仙道:“盘蜒后学末进,武功颇为可观,哪怕渡舟之中,已无人能敌得过你,状元之称,当之无愧。”众人闻言,登时如炸开了锅,议论个不停不止。
盘蜒依照规矩,磕头说道:“多谢祖师金口称赞,盘蜒无能,何敢当此盛赞?”
海平老仙又道:“然则你一身奇异武学内功,并非飞升隔世功之效,故而需戒骄戒躁,缓缓图之,最少也要在四年之后,方可谋求升入飞空境界。咱们万仙宗旨,乃在于修身养性,感悟天地,自怡心体。至于争强好胜,打打杀杀,则已落于下乘。”
他这话的意思,乃是告诫盘蜒:你武功虽高,内力虽强,但飞升隔世功乃万仙门武功根底,这真气修为不成,便难以万寿无疆,升天入地,羽化登仙。旁的功夫便是再如何厉害,总不及此神功永无止境,前景广阔。他见盘蜒乃是可造之材,起了爱才之心,便点化他几句,要他厚积而薄发,乃是鼓励之意。
盘蜒垂首道:“祖师可知我乃万仙中新立山海派之人?”
海平道:“可是我弟子鲲鹏所创门派?”
盘蜒道:“不错,咱们这山海派意在守护凡间,扬万仙之威,灭万鬼气焰。以我之见,长远有长远的好处,速成有速成的妙用,因而无论是‘飞升隔世功’,还是‘暖石功’,只需能派上用场,对付万鬼,咱们皆毫不犹豫的物尽其用,其旨与海纳派‘海纳百川’颇有互通之处。”
海平摇头道:“我创海纳派,便是为了消弭争端,开阔心胸,平息武学偏见纷争,可非为了争斗。”
盘蜒想起仙殇,凝视海平,心想:“当年杀害仙殇前辈,屠戮同门的,便有这海平老仙一份。”心下愤愤,不禁说道:“如若天外有妖魔扫荡凡间,以至于黎民百姓血流成河,尸骨如山,咱们非但要无所不用其极,更免不了杀人无数,不择手段。祖师觉得弟子这话有无道理?”
海平木然摇了摇头,也不答话,盘蜒瞧不出他心思,心下有些气馁,说道:“弟子言行无状,得罪祖师,还请祖师责罚。”
海平从身边取过一物,抛给盘蜒,盘蜒接过一看,乃是一对玉镯,上有活门,可大可小,海平道:“这叫‘雨散’环,戴在手上,颇可增长飞升隔世功之效,亦坚不可摧,攻守俱佳。你既为状元,这雨散你可收下。”
盘蜒叩首道:“多谢祖师明赐。”
海平翻开眼皮,盘蜒隐约间似从他眼中见到一丝悔恨,但他立时又恢复死气活样的神态,足踏飞剑,转瞬无踪。会试已了,众仙便陆续散走,人群中仍多有对盘蜒怀恨者,言语颇为恶毒,但也有不少人对盘蜒改观,竟为他出言争辩。盘蜒听在耳中,却如耳旁风一般,全不放在心上。
东采奇上前说道:“盘蜒,你骗人!原来你。。。。你武功这般高。”
盘蜒道:“我怎地骗你了?我不曾说我盘蜒武功低微,连小猫小狗都打不过。此乃谦逊之德,而非欺瞒之罪。其中差别,师妹当分辨清楚。”
东采奇心下并不生气,反而佩服至极,但这气恼模样却非得让他瞧见,以防此人骄傲自大,对自己显摆。她怪罪几句,领着盘蜒,上看台去找陆振英,碰巧陆振英也赶了过来。盘蜒抢着说道:“好妹妹,我可替你长脸了么?”
陆振英心中之喜,当真难以形容,可脸上却不显露出来,啐道:“欺负我师姐取胜,还得意么?还不是我师姐让你的。”
东采奇哈哈笑道:“是啊,是啊,还是我师妹眼光独到,看的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