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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蜒深深吐纳,运幻灵内力,以太乙心法搬运挪移,流淌过浑身经脉,麻木痛觉,治愈伤口。
她要杀振英,那盘蜒唯有杀她。
蛇帝刚刚吞噬阎王炼魂,正是虚弱之时,她能发挥出多少本事?五成?七成?盘蜒先前使出庄周梦蝶功夫,持续太久,几乎丧命,此时若强行运用,极可能立时倒毙。但蛇帝要杀他心上人,盘蜒走投无路。
盘蜒如何不知她对自己深爱入骨?或许在遥远的过往,盘蜒也曾深爱着她?难道。。。。当真劝她不动么?
不可心软,全神贯注,若错失今日时机,你如何能再战胜这阎王?今后不会再有三位阎罗帮你。
将她杀了,永绝后患。
一旦再运用庄周梦蝶,盘蜒必死无疑,唯一活命的机会,乃是趁割裂蛇帝脑袋的瞬间,吞了她的炼魂。
胜机渺茫,更几乎不存生机,但盘蜒非赌上性命不可。
他先前咬了蛇帝舌尖,借助鲜血占卜,盘蜒紧跟着蛇帝,跟上她行踪。她总会困顿,找地方歇息调养,一旦稍有破绽,盘蜒便会下手。
他忍痛强撑,悄无声息的快步飞奔,约莫两个时辰之后,他终于见到蛇帝,但看清眼前景象,不由得方寸大乱。只见蛇帝身处一片冰海中央,双手捏着法诀,缓缓运功调息,冰山环绕着她,无数巨大的海蛇浮游于旁。看这情形,盘蜒就算等上一年,都未必有机会偷袭,贸然下手,只会徒然送死。他心中叫苦,只想:“这。。。。这该如何是好?”
须臾间,数道红光闪过,那许多海蛇发出“淅淅”吼声,极为凄惨,霎时翻身而亡,融化成热腾腾的肉泥。盘蜒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蛇帝也神色惊异,睁开眼,站起身,望向远方,仅在心跳之间,盘蜒见一人影落在一座大冰山上。来者八尺高矮,左半边红光氤氲,右半边黑光流离,左手一柄黑剑,晦暗无光,右手一柄白剑,雷霆夺目,皆乃剑芒汇聚而成。
透过此人真气,盘蜒看清此人面貌,更是无比骇异。此人一幅骷髅面孔,头顶长角,赤裸上身,肌肉壮硕至极,身上一块块红色圆斑,仿佛天花、麻风一般,腰上围一龙鳞皮裙,其余再无半寸衣裳。
蛇帝见了来者,以她此时功力,也不由得惊惧万分,她怒道:“你。。。。你是。。。。斗神?”
盘蜒险些叫出声来,他立刻想到那百重曾晕晕乎乎说道:“为何。。。是你,为何不是他?”
百重知道另有阎王要来,他也是为抢夺炼魂么?不错,不错,斗神也从聚魂山失踪了数千年,有此良机,他岂能错失?
斗神缓缓转头,在盘蜒藏身处顿了顿,但似并不在意。忽然间,他身形闪动,已在蛇帝背后,速度之快,盘蜒难以看清。
蛇帝怒吼一声,袖袍一拂,一股巨浪将斗神挡住,但斗神以黑光笼罩身躯,扑通一声,撞破水墙,左手白剑直刺。
盘蜒惊的遍体僵硬,心想:“那黑光是玄夜伏魔功,但远胜血云,两者实有云泥之别。那白剑。。。。白剑是轩辕雷霆剑气,也比振英强了万倍。”
蛇帝身子急退,但终究比斗神慢了半拍,已被那白剑刺破肌肤,她厉声尖叫,身上笼罩一大水球,双手连抓,数道通天彻地的海浪困住斗神。但斗神身子一转,剑气急振,竟以极小巧的波动破开真气。
盘蜒脑袋“嗡”地一声,心想:“杀生剑诀!可天珑如何能与他相比?”
蛇帝那护体水球极为牢固,本可抵挡天下万般绝招,可那斗神双剑一合,一股黑气钻出,咬中水球,眨眼间破开大洞。盘蜒心想:“这是吞山的贪食功夫!但竟比吞山更为了得。”
若蛇帝神功尽复,虽未必挡得住斗神,却也足以自保逃脱,但她眼下神功只余八成,这高手相斗,哪怕毫厘之差,便有天地之别。斗神功夫纯以近身厮杀为主,瞧来小巧精妙,却远胜过蛇帝诸般地动山摇的绝技。两人霎时斗了数百招,斗神杀意升腾,朝前一冲,双剑分合,似能裂开天地一般,一声轻音,已斩下蛇帝脑袋。
盘蜒见此惨剧,刹那之间,心中浮现一幕幕景象,皆是那江边渔女与一男子间恩爱琐事,捕鱼筛网,情话连绵,对视而笑,望星许愿,他魂飞天外,心跳一时停了,眼眶湿润,泪水如雨,大声惨叫起来。
我曾经在那儿,我都想起来了,我。。。我那时真心爱她,我叫她蛇儿,但随后我陷入那噩梦的诅咒。
那不是我,可那又是我,诅咒,诅咒,她对我好,我对她好,为何上苍要如此对我?是谁害我醉生梦死?为何偏偏在这无可挽救之时,想起这些美好往事?
我们从此分开,又终于。。。终于在此永别。
斗神捧着蛇帝脑袋,缓缓转动,让她面对盘蜒,她容貌如生,依旧美如天仙,但双目紧闭,再也不能看盘蜒一眼。这让她瞧来加倍凄凉,万分可怜。
盘蜒撑起身子,朝斗神扑去,但斗神手指轻弹,喀喀两声,盘蜒双腿折断,扑倒在地,他喉咙里霍霍作响,泪水淌下,恨意上心。
斗神指指蛇帝,终于开口说话,嗓音极为粗豪冷酷,他道:“女人,麻烦。”
盘蜒道:“我。。。我要宰了。。。宰了你。”
斗神愣了半晌,发出蒙混不清的笑声,他道:“你还不成,远远不成。”声音似有些失望。
他手中白光一闪,蛇帝脑袋粉碎为尘,他一扬手,那粉末落入水中,消弭不见。
盘蜒厉声道:“你。。。你不贪图炼魂?那你为何杀她?”
斗神仍指了指盘蜒,说道:“女人,麻烦。”
突然间,盘蜒眼前再无一人,蛇帝尸体不见了,斗神也不见了,这万里冰海,千峰雪谷之中,独有他这身心残破的孤魂野鬼。
盘蜒不禁痛哭,但风雪大作,呼呼声掩盖了一切,他很快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了。
他失魂落魄,只希望自己不曾活在世上。
………………………………
六十一 六月飞雪不白冤
大雪纷飞,冰冷刺骨,仿佛天降刑罚,折磨有罪之人。盘蜒心甘情愿的受刑,借霜寒麻痹悲恸,但那积蓄已久的深厚情意如山洪怒涛一般,如何抑制得住?
就在此时,他忽然想道:“灰木城中,振英她没事么?城中百姓还有多少活着?”进而又想:“那斗神道:‘女人,麻烦。’他这话是甚么意思?他杀了蛇儿,仅仅因为她是女子?”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蛇帝是因盘蜒而死。
盘蜒全不知这念头从何而来,但就在这绝望的时刻,它从暗处浮现,映入盘蜒心中。盘蜒暗骂自己愚蠢至极:他根本不认得斗神,斗神为何要杀盘蜒的女人?
但万一这念头是真的呢?师妹她此时只怕。。。
盘蜒不愿细想,更不愿耽搁,胸口蹿出一股热气,充斥四肢,眨眼间断骨复原,伤痛缓解。他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就算敌不过那阎王,也要与师妹死在一起。
他再度深深吸气,让冷冽蔓延全身,冒着大雪,一脚踩入厚厚雪地,慢慢前行。他接连受致命伤,即便他幻灵真气如何神效,少说也要养伤月余,方能尽复功力,此时他已想的通彻,心中反而毫无忧虑,是以并不着急。
雪雾飘舞,阻挡在盘蜒面前,冰山盘旋,迫使盘蜒绕路,不久又走入一大片雪中树林,树枝上光秃秃的,罩着厚重积雪,途中更无半点活物,这是盘蜒一个人的世界。
盘蜒停下脚步,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雪花纷飞,点缀天地,一切宛如梦境,他仿佛仍能闻到蛇儿身上的香气。
那香气弥留在人间,似要告诉盘蜒甚么。
天珑曾说,我是山海间的梦,其实她说错了,山海也是我的梦。梦境叠在一块儿,再分不清彼此,我为山海,山海为我。
盘蜒心生灵悟,黑暗中燃起星星火烛,连成一片,璀璨如星辰一般。
我所欲,山海之所欲。我所行,山海之所行,记得这香气,那是蛇儿的遗物,那是天人合一的门径。
他忽然觉得自己能与那斗神缠斗一番,就算退一步,盘蜒也能将陆振英救走。
他凝立片刻,双腿已完好如初,再过少时,功力恢复小半,他心情也畅快起来,寻思:“蛇儿是阎王,她眼下彻底死了,但再过数十年,聚魂山又会生成一个蛇帝阎王。她仍会是这般样貌么?她仍是这般性子么?她自然不记得我了,可我多半能认得出她。我得找到前往聚魂山的法子,这样便能见到她了。”于是乎心中充满希望。
如此走了大半天,前方悠悠走来一人,那人见到盘蜒,“啊”地一声惊呼,不由自主的抱紧胸前包裹。盘蜒也认出他,正是那九歌派弟子郭小陵。
郭小陵眼珠一转,登时神色平静,不复惊慌,他笑道:“盘蜒师叔,你好,你好。想不到在此再见,我正要返回万仙呢。”他得了那《伶人千变》功夫秘籍,深怕旁人抢夺,故而偷偷溜出城来。
盘蜒心想:“瞧他模样,定然早就离了灰木城,不然定卷入魔猎,万不会如此悠闲。”问道:“途中颇为凶险,你独自一人,未免不便。你一路上可遇到阻碍么?”
郭小陵道:“哪有什么阻碍?师叔放心,我一人决计没事。”
盘蜒懒得管他,加紧脚步,走了过去,郭小陵脸色紧张,牢牢瞪着盘蜒,等盘蜒擦肩而过时,更是肤色煞白,突然一掌打向盘蜒后脑勺。
盘蜒凌空抓起一雪球,扑地一声,打在郭小陵脸上,郭小陵头晕眼花,跌倒一旁,心想:“他。。。他果然要抢我神功。”也不想是自己先行动手。
盘蜒回头看看此人,郭小陵嚷道:“盘蜒,我知道你最隐秘之事,早已告知我一好友,你若。。。若杀我,那人必将这些事传扬出去,要你不得好死!”
盘蜒奇道:“你知道我什么隐秘?”
郭小陵道:“我早一天便离了灰木城,瞧见你。。。你前往那黄泉门处,啊,是了,我听说你既能闭上那黄泉门,定然有开门的本事!你是万鬼的奸细!”他被逼无奈,随口乱编,倒也说的有几分准确。
盘蜒笑了一声,心想:“此人脑子还算聪明。”更不在意,转身便走。
郭小陵心头一宽,暗想:“我可是说中了?不错,不错,此事乃此人软肋,将来大可利用,有他相助于我,我再练成神功,不久便能在万仙中呼风唤雨。”他雀跃不已,爬起身来,乐滋滋的继续赶路。
再走了小半时辰,盘蜒心生感应,抬头一看,只见一道黑影如雄鹰般从空中滑落,那人现出形貌,正是血云。
盘蜒急忙问道:“振英。。。还好么?罗芳林与那孩儿还好么?城中百姓死伤多少?你为何不传心意给我?”
血云叹道:“你功夫越来越高,我实有些怕你,若施展传心之术,反而易被你看穿,还是当面相见为妙。”
盘蜒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以往一直欺骗自己,眼下却已想通了。”他想起那斗神可怖至极的功夫,这才明白血云至关重要,不可或缺。
血云摇头道:“你从心中分出我来,习练夜影离形,我是你的影子,但却早独存于世。我是你的兄弟,但终究大有不同。”
盘蜒“嗯”了一声,说道:“快些答我。”
血云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