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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蜒头重脚轻,晕晕乎乎,看着一张张崇拜疯狂的脸,心中又恶心,又厌恨。他实则犯了罪,与泰远栖、血云联手引发了魔猎,事后补救,又有何用?这岂是什么功绩?
但忽然间,他心想:“这不正是我一直想要的么?万仙走错了路,古人犯下了错,失了信仰,醉生梦死,正该有人将他们引入正途。”
你是条蛇,会牧羊的蛇。你偶尔会吃羊,但现在轮到你守护羊群了。
盘蜒抬起头,说道:“大伙儿可知我万仙从何而来?”
他一说话,众人出奇的安静下来,似乎他言语中有莫大的威严,令人不得不遵,不得不听。
盘蜒大声道:“古籍猜想:我等由鸿源水中重生,得些许天神之血,一缕乾坤之灵,仙气如星火,我身如草原,星火燎原,真气灼烧,流遍经脉,绝境重生,于是便成了万仙。我等立于凡人之上,超凡脱俗,隔绝尘间。世人曾经敬仰我等,便如传说中的古神一般。”
他目光绕了一圈,又道:“然则我等非神,不过是躲藏起来,自高自大,自欺欺人,稍稍有些本事的凡人罢了。”
众仙微觉不满,但菩提面带微笑,点了点头,其余四位仙使也目露赞同,于是无人胆敢反驳。
盘蜒道:“我见过万鬼,见过古时的妖魔,见过魔猎,见过引发魔猎的阎王。甚至阎王之上,更有魔神,远远超乎我等想象。便是以菩提宗主莫大神通,只怕也难以抵挡。”
菩提道:“盘蜒所说不错,阎王若能留在凡间,凡间便有覆灭之灾,我万仙竭尽全力,也仅能勉力阻挡,乃至同归于尽。”
盘蜒道:“俗话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等自恃万仙群山无穷无尽,美景难数,田产丰厚,而又有天门阻挡外魔,天险不可逾越,外人难以侵入。于是贪图这不劳而获,无忧无虑的日子,整日游逛,不务正业。咱们的血性淡了,心思懒了,名声也由此败坏。我在凡间行走,总听见外人指指点点,说我等万仙奢靡腐朽,荒·淫无道。诸位难道自己不知么?”
群仙听他将本门弟子说的这般不堪,若在以往,必然大发雷霆,齐声轰他下台。但此时他地位高了,身份过人,众人心生敬仰,便由此而惭愧起来。
盘蜒道:“我盘蜒初入门时,其实不过如此。但我唯独有一桩好处,便是生性好动,闲不下来,费尽心思的将自己推入绝境,一次次出入刀山火海,必死境地。我坚信古神血脉,流淌于本门弟子之中,一时沉睡,但经过苦难,便会激发。哪怕是丁点火星,也会燃成大火,唤醒潜能。
我读过古书,知道旧事,我万仙曾与阎王交战,奋不顾身的守护凡人,无数仙人慨然赴死,驱逐心中懦弱,全无怨言。那时我等不再是仙人,而是英雄,广受凡人崇拜的英雄,真正的超越凡俗,与神抗争。我等事迹广为传颂,名垂青史,留名千古,更有人成为诸侯帝王,庙中有我等神像,千秋万载,香火不绝。
宗主常说,万仙非仙,不凡亦凡,这句话当真不错。大丈夫活在世上,若别无所求,长生不死,别无顾忌,为何不建功立业?我万仙为何不能有雄心壮志?我等血脉已淡么?我等光荣已褪么?我盘蜒此生更无长处,唯独流着古神之血,记得古神荣耀而已。”
他已不顾众人听不听得进去,也不瞧众人倾慕痴迷的眼神,情绪激昂,陷入狂热,从桌上举起酒杯,大声道:“今以此酒,祝诸位热血不熄,荣耀不灭,从万鬼、阎王的劫难中存活下去!”说罢扬起脑袋,将酒水倾泻入口中,更不辨其中滋味儿。
——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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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冰山温池度金身
光阴迅速,日月交替如轮,时日更迭,生死来回似梦。转眼间又过两年,这一日,正值早春时节。万仙山中百花齐放,绿树连绵,牡丹仰俏脸,翠柳舞纤腰,万物生机,景象醉人。
盘蜒身着白衫,坐于一小室内,轩窗微启,春风拂来,花香飘入。盘蜒睁开眼,见一少女红着脸走了进来。她见到盘蜒,神色陶醉欢喜,羞涩道:“少门主,还请随我前往仙露泉。”
盘蜒忽然道:“谁让你叫我少门主?我哪是什么狗屁少门主?”
少女吓了一跳,忙道:“我听大伙儿都这么叫你,故而。。。。”
盘蜒怒道:“谁这么说来着?你让他来找我比划比划!”
少女涨红了脸,立在一旁,说不出话来,盘蜒哼了一声,生硬说道:“在下言行无状,累姑娘受怕,还请见谅。”
少女面露喜色,羞道:“师叔。。。。师叔可叫我珊儿,我乃是白素师父座下弟子。。。。”
盘蜒懒得多说,身形一晃,走出屋外,珊儿急忙跟上,又道:“师叔还请随我。。。。”
盘蜒道:“我第五回来这儿,自个儿认得路,要你这小丫头跟着做什么?”
珊儿道:“万仙规矩,遁天层会试之时,当由小徒指引,以示传承郑重。师叔并无弟子,故而珊儿得跟着师叔,从此便算作师叔弟子,改口叫师傅了。”说罢目光清澈,傻愣愣的望着盘蜒。
盘蜒见她甚是无辜,心想:“虽得惹女子厌恶,但别把她折腾狠了,回去上吊抹脖子,到头来又算到我头上。”他这些年收心养性,不近女色,但奈何仍不停有女子向他示好。盘蜒苦思无法,唯有扮作黑脸,对陌生女子凶神恶煞的,将旁人逐走,其中自也频出乱子,盘蜒只得小心拿捏分寸,掌握尺度。
来到大仙露池畔,人数不多,唯有第四、第五、第六层的门人,大多是女子,数目不过百,其余低层弟子皆已清退。饶是如此,第四层中仍有女门人见到盘蜒,低声惊呼,眼神如做梦一般。
这第五层的试炼,往往二十年才有投身者,三十年方才有一例,故而门中极为庄重,入水之人身着珍稀薄衫,不必脱衣。海平老道踩飞剑,悬浮空中,说道:“盘蜒贤侄,你若心意已决,便请入水吧。”
盘蜒道:“是!”毫不犹豫,足下踏出,一招凌虚飞度,身子沉入水中。
池水淹来,与他飞升隔世功内力融合,盘蜒抵挡一会儿,心神恍惚,遁入梦境。
此时他身处一冰雪山中,四周千峰排戟,万仞屏封,他仿佛落在碗底,但冰山之外,涛声依旧,他仍然是在海上。
湮没看着盘蜒,盘蜒也望着湮没,湮没说道:“仙殇,好久不见你,真该好好聊聊了。”
盘蜒奇道:“你在这儿见无数弟子来来往往,有万鬼的,有万仙的,也会觉得无聊么?”
湮没道:“习以为常,便半点也不有趣了。”说罢取出一柄锈迹斑斑的砍刀,说道:“以此刀断手断脚,或在冰山上以指力刻字。”
盘蜒见那砍刀极钝极劣,非忍受莫大痛苦,方可斩断手足,盘蜒叹了口气,伸手拿刀,抵住左足,慢慢磨扯,运幻灵内力扰乱痛觉,他丝毫不觉痛楚。
湮没道:“你与仙殇功力愈发接近,再过百年,怕能与他昔日相当了。”
吧嗒一声,盘蜒左足落地,血流不止,他又对右足下手。盘蜒叹道:“仙殇前辈本领高绝,连阎王都胜不了他,我上辈子当有这般本事,这辈子也是不敢妄想。”
湮没叹道:“我乃仙殇镜影,一身本领,并不比他逊色,只可惜受困轮回之法,无法帮你。”
盘蜒望着湮没,犹豫许久,道:“你在这鸿源海水中历经千年,定然知道许多隐秘了?”
湮没点头道:“我聆听海中思维,你有何疑问,我当竭力解答,知无不言。”
盘蜒除下右脚,开始锯手腕,他喜道:“你可知那阎王斗神之事?”
湮没道:“阎王皆乃聚魂山古皇大帝,我不曾见过,知道不多,你想问什么?”
盘蜒想起斗神剑法身法,兀自心有余悸,道:“你若与斗神交战,胜算几何?”
湮没道:“我听闻斗神精通数门神技,最喜比武,曾杀死数个阎王,令其重生,直至遇上蚩尤,被蚩尤收服。我委实无把握胜他,便是仙殇也赢不了此魔。”
盘蜒道:“他当年侵入凡间,又是如何败北?他身为阎王,为何能在凡间行走自如?”
淹没瞬间沉寂,似陷入沉思,过了许久,他抢过砍刀,帮盘蜒将右手锯断,却不忙动手砍盘蜒左手。他道:“他只怕已化作一游魂,但心意强大,随时可化作血肉之躯,此乃血肉纵控之法。”
盘蜒大吃一惊,脸色惨白,问道:“若真是如此,那凡间岌岌可危,怕又是一场大灾祸。我又该如何困住他这游魂?”
淹没直了直身子,似有些犹豫,说道:“听闻凡世间有一金身,近似神人,藏于极隐秘之地,我只知在一广大沙漠之中,其余所知不多,你只要一见此肉身,仙殇立时便会认出。你须得将这金身投入仙露池水,我施展法术,便可迫使斗神魂魄来到鸿源之中,以金身将其困住,我在此助你杀他。魂魄一散,那斗神便毁了。”
盘蜒欢呼一声,单手拍了拍湮没肩膀,湮没毫不理会,一刀斩落,盘蜒闷声惨叫,左手断裂,摔在一旁,苦笑道:“老兄下手好狠。”
淹没道:“我怕你再断臂刻字,胡闹一番,早些将你送走得了。”
盘蜒道:“我那时年少轻狂,谁没个犯错的时候?”
淹没顿了顿,说道:“仙殇,那金身守卫必严,你千万小心,莫要丧命,我在此等你。”
盘蜒觉得这梦境离自己远去,忽地浮出水面,气息涌入身中,他从胸肺间挤出呼吸,从水中飘起,落在一旁。周围众仙一齐叫好。海平老仙道:“贤侄已至遁天一层,无需比武。那破云层口诀也自行印入你心中。”说罢手指一弹,一枚丹药落在盘蜒掌中,盘蜒张口服下,体内真气飞涨,精力弥漫,他朝海平深深一拜。
海平又道:“贤侄可要挑选神兽坐骑么?”
盘蜒摇头道:“小侄仗着双足,步行千万里,无需神兽相助。”
海平笑道:“你与本门张千峰一般,都是自顾不暇之徒。”说罢又道:“请各位遁天层门人,到昆仑山青丘殿上一聚。”
众人飞的飞,走的走,来到青丘殿上。五位老仙端坐五方,盘蜒左右张看,见雨崖子等人尽在其中,连同自己在内,有三十余人。
雨崖子微笑道:“眼下该叫你师弟,不可叫你徒儿啦。”
盘蜒道:“师父何出此言?你传功之恩,永世难忘,一辈子都是我师父。”
雨崖子以极低极低的声音说道:“我偏偏不要做你师父。”
盘蜒心中一暖一悲,叹了口气,问道:“师父飞升隔世功练得怎么样了?”
雨崖子比划一招,说道:“比以往是长进许多,但。。。但当真谈何容易。”往两旁瞧瞧,又道:“大伙儿都拼命苦练,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破云一层试炼,如若失手,必死无疑。但六乃天数,如缺天补,天意使然,料想不久之后,终会有一人成功。”
盘蜒又看了看鲲鹏,鲲鹏也朝他一笑,神色和蔼。张千峰这两年住在凡间,传授庆家小徒功夫,并未返回。凡间战事不断,盘蜒与鲲鹏协力承担山海门要务,忙的不可开交,但盘蜒被众人戏称为“少门主”,当真从者无数,令出如山,山海门势头正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