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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豹装模作样的走了几步,暴起而至,索酒儿想起巫仙曾向他试演一门杖法,危急关头,只得勉力一试,他手腕运劲,木杖忽上忽下,转如冰轮,梆梆几声,将巨豹爪牙挡住。巨豹急躁起来,朝他哇哇乱叫。索酒儿踏上一寸,一招“黄杉姑娘”,直捣黄龙,正中巨豹腹部,那巨豹一声痛呼,逃开几步。
索酒儿喝道:“你这孬种,被巫仙逮住,受同伴相救脱困,却只顾自己逃脱,眼下见我软弱可欺,便来逞威风么?”
这林中黑豹极有灵性,似听得懂此言,脑袋转向那巨豹,眼神似有几分鄙夷。巨豹眼珠一转,高高立起,大呼几声,似在辩解。索酒儿见机极快,看众兽分神,立时拔腿就跑。
巨豹“呼”地一声直追过来,一爪子挠中索酒儿小腿,索酒儿惨叫摔倒,巨豹发出欢呼般的叫声,蓦然扑在索酒儿身上,朝他脖子咬下。索酒儿手一伸,抵住它脑袋,两人各凭气力僵持。索酒儿道:“我身子脏得很,你若吃了,害你全家得病,得不偿失。”那巨豹不理,依旧奋力下咬。
索酒儿伤势病情一股脑发作,手上酸软无力,刹那间,他感到肩上伤口麻痒,眼前景象一变,闪过许多海参般的黑刺球。索酒儿心有灵犀:“这是那黑豹身上的病源!是了,巫仙说我能瞧见病源,以毒攻毒,医治自己,我身上乏力,正是治病时的症状。”
他见一条白色绦虫身子扭动,钻了过来,一下子将那黑豹病源吞了。索酒儿心中一动,喊道:“有了,有了!”脑中存想,那白色绦虫便涌向他掌心,游到巨豹脖子上。那巨豹浑身巨震,呜呜惨叫,霎时黑发变作白毛,从头到尾扩散开去,如被淋了羊奶一般。
其余黑豹仿佛见到世上最可怖的景象,喉咙呜咽,吓得四散而逃。巨豹瘫软在地,气息奄奄,不住哀鸣,眼中满是痛苦。
索酒儿一瞧,心中又不忍了起来:“我自个儿知道得病的苦,岂能将病传给这黑豹?这定曾是它们族群中最畏惧的疫病。”
他知这病状如此激烈,并非悄然发作,转眼便能取这黑豹性命,可见此症正是这金毛黑豹的克星。若要医治,却也不难。他在那黑豹毛上一梳,将白色绦虫召回手心,那黑豹毛发上挤出一滴滴白油,渐渐复原,它身子抖了抖,舔了舔手足,站起身来。
索酒儿握紧木杖,退开老远,以防这巨豹再度来袭。巨豹眼中犹豫不决,低头躬身,旋即跑开。
索酒儿哈哈一笑,只觉筋麻骨软,一下子瘫倒在地,再去看巫仙尸首,只是有些擦伤。
他怕仍有野兽来袭,翻身而起,可已不认得林间风景。他踩着落叶,爬上高处,找一处景致秀丽之地,将巫仙尸首放在身边,心想:“巫仙婆婆她说自己患病太多太奇,死后尸体不腐,倒也不忙着下葬焚烧,总要等七天之后,再与她道别。”
那山坡上有一小小石窟,他在窟中扑上草叶,便与尸体同睡。说来也怪,他入睡之时,脑中乱绪纷纷,幻象浮现,体内诸般病源菌虫愈发清晰,似乎全听他指使,而他又能一一辨别,深知习性。
如此过了三天,到第四天晚上,他刚欲出洞散步,却见洞口一巨大黑影拦住去路,正是先前那金毛巨豹。
索酒儿一凛:“它又来做什么?不怕我身上那疫病了么?”可立时明白过来:他得病后痊愈,身躯有了抵御,再不会怕我。问道:“老兄有何贵干?”
金毛巨豹低吼一声,小心伸出爪子,勾住索酒儿裤腿,拉扯几下,呼吸焦急。索酒儿“啊”地一声,说道:“你让我快逃?”
巨豹点了点头,又低呼几声。索酒儿笑道:“我这人疾病缠身,你那些同伴怕我,如何还敢来找麻烦?”
巨豹在地上打了个滚,身上沾满树叶,索酒儿心中着慌,问道:“它们用树叶包裹身子,防御疫病?”巨豹又低下脑袋。
索酒儿见巨豹身上皮毛残缺,伤口琐碎,心生恻隐:“它定与我一样,因得病而惹人厌,不受接纳,遭遇排挤。唉,他本是豹群首领,想不到被我害成这样。”却不想是这巨豹先有杀他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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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桃李不言下成蹊
索酒儿本想背巫仙尸首逃跑,却听外头飘来低沉吼声,似足有数百头金毛黑豹慢慢靠近,那声音叠在一块儿,满是残暴憎恨之意。
索酒儿对那巨豹说道:“老兄,你先走吧,你前来通风报信,我就算死了,也承你的情。”
巨豹低哼一声,头脸朝外,摆出干仗架势。索酒儿又是惊讶,又是感动:“野兽之中,竟也有这等重情重义之辈?他为了保护我,宁愿与同胞厮杀?”
黑暗中,脚步声沙沙靠近,如浪拍海滩,密密不绝。月光洒落,他见一双双金黄色的眼睛,瞳孔又黑又亮,满是愤怒。
蓦然间两声大吼,身边巨豹猛扑出去,将一豹摁在地上,死死咬住,转眼便断了气。索酒儿看清那敌对黑豹毛发上粘着厚重树叶,全不透风,似乎借此法抵挡那白色绦虫之病。
索酒儿只想发笑:“畜生到底是畜生,它们想要杀我,不得用爪牙碰我身子骨么?稍有不慎,便会感染,包上树叶,又有何用?”
那巨豹受数头黑豹围攻,转眼间险象环生,被追的四下游走。忽地风声飒然,又两头金毛黑豹朝他扑来,索酒儿木杖连点,野兽迫退,可他这几天耗费剧烈,又未进食,体力不支,这几招使得颇为勉强。
一头黑豹绕他身后,猛地一蹿,索酒儿前方被黑豹扑咬,如何能顾得上背后?他顿时想凝毒在背,用那白色疫病将这黑豹杀死,可心肠一软,暗想:“若这瘟疫传开,岂不又害了这林中金毛黑豹?没准所有动物,皆会染病。不,不,我宁愿死了,也不做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想到这里,他心中悲苦,咬牙待毙。
就在这时,他身子凭空偏斜,那黑豹扑了个空,与同伙撞了个满怀。索酒儿踉跄几步,这才站定,惊喜之余,清楚是有人以隔空传劲之法,将自己推开,大声问道:“是哪位恩人救我一命?”
耳边有人传话而来,说道:“我传你一套棍法,看看你悟性如何?”
索酒儿尚未答话,眼前已有景象浮现,话音响起,顷刻间流遍心头,正是一招极精妙的棍术。他稍稍一顿,两道黑影一晃,蓦地袭来,索酒儿喊了一声,将那棍术使出,架势分毫不差,精细入微,砰砰两声,二兽中招,同时败走。
他得一空隙,那人又传来音像,索酒儿猜测那人正是盘蜒,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不禁大喜,身上劲力涌动,感知加倍灵敏。就在此刻,四头黑豹同时跃起,爪牙罩住他全身要害。索酒儿细思那招式,木杖绕身一周,手上巧施劲力,哀鸣声中,众兽再度落跑。
盘蜒不住传他招式,一招比一招更是精巧,却也加倍艰难,非但架势繁复,对腰腹手脚皆考验极大。索酒儿使了一会儿,腰酸背痛,真气不宁,可每当这时,他体内病源便自行组合运转,生出更奇特的内力来,助他支持下去。
众金毛黑豹久攻不下,终于蜂拥而入,洞窟中黑潮起伏,凶险万分。过了两个时辰,十头粗壮黑豹蹿出,弹指间爪牙齐下,盘蜒恰巧传他一招“天台催雪”,索酒儿将木杖高举过头,先转一圈,将一豹挑上空中,他身子跃起,又一棍砸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地上石块碎裂,波动震荡,将一众黑豹全数击退。
索酒儿将木杖当做拐杖,撑住身子,只觉头晕眼花,再无半分气力,口一张,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为首黑豹一时败退,见他软弱,立时又猛扑过来。索酒儿眼前人影闪动,一巴掌将那黑豹打的旋转飞退,结结实实摔在泥地上。索酒儿看清来人,喜道:“果然是盘蜒大仙?”
盘蜒笑道:“小兄弟,我找了你几天,你怎地与这些金毛畜生凑在一块儿?”
索酒儿不及答话,看那头助阵的巨豹岌岌可危,多处受伤,忙道:“大仙,你。。。。你快去救救它。”
盘蜒道:“我不救,你自己去救!”将索酒儿一把抓起,朝那巨豹处投去。索酒儿身子坠下,虽精疲力竭,可骤然间又鼓起稍许劲头,棍随身走,杖打群魔,扫荡一圈,替那巨豹解了围,巨豹低呼一声,身子撑住索酒儿。豹群仍要追袭,盘蜒倏然而至,拦在索酒儿身前,双掌一扩,将众兽震飞,众豹目光不善,可再也不敢造次,逗留片刻,退出洞去。
盘蜒大声道:“索酒儿,你明白了么?”
索酒儿脑袋发懵,虚弱不堪,问道:“明白了甚么?”
盘蜒道:“景彻巫仙煞费苦心,在你体内种下数百类病源,稍有不慎,便送了你性命。可你非但活了下来,病源之间互相融合变化,真到了险境,便不断生出内力。”
索酒儿颤声道:“真的么?真的么?”他奋战至今,早知盘蜒所言非虚,对巫仙婆婆的一番心意,更是不胜感动。
盘蜒笑道:“你再看看你肌肤、皮下病症,此刻又是怎般模样?”
索酒儿急忙一瞧,那天花斑痕早不翼而飞,体内肿块也平坦不起,他本该欣喜若狂,可刹那间竟茫然若失,似乎自个儿不再是原来的自个儿,成了另外一个人。
盘蜒道:“你身上疫病千奇百怪,不少是前所未有,流毒无穷之物。虽困在你体内,对旁人并无危害,但你总需想方设法将其消除,化作自身内力。待你无病一身轻之时,便是功德圆满之日。”
索酒儿愣愣发呆,低声反复说道:“是啊,是啊,巫仙婆婆不替我治病,实是为了我好。她一直盼我自己能治好自己的病。”
盘蜒又道:“我刚刚传你那套杖法,正是景彻巫仙所创,特意为诱发你身上潜能。等再过数年,时机成熟,她便会传给了你。我这会儿拔苗助长,催命逼迫,倒也误打误撞的没有坏事。”
索酒儿念及景彻巫仙恩情爱护,情难自已,鼻子一酸,又险些大哭起来。他勉力定了定神,问道:“盘蜒大仙如何知道这些事?”
盘蜒叹道:“她有一缕魂魄留在那斗神雕像之中,并未消退,我故而得知她的遗愿。我从那洞窟中出来,找到我那师妹,又见你不知去向,这才找来。”
索酒儿道:“多。。。多谢大仙。。。。”
盘蜒忽然一掌击出,虎地一声,景彻巫仙尸首被大火卷入,瞬间焦黑成炭,索酒儿哎呦一声,跌坐在地,急道:“大仙,你这是。。。。。”
盘蜒道:“你小子人品好,心肠好,悟性高,怎地这事上如此糊涂?巫仙满身是病,若不烧死,一旦被山中野兽啃食,岂不又是一场生灵涂炭的大灾难么?”
索酒儿怏怏说道:“我只盼能陪她度过七天,再设法焚化。。。如今这才四天不到。。。。”
盘蜒惊道:“你要陪这巫仙尸身熬过七天?”
索酒儿自知此事愚不可及,暗觉惭愧,道:“我所作所为,实不可理喻,累得大仙辛苦了。只是我。。。我以往不曾得知巫仙婆婆真心,万分。。。万分舍不得她。”
盘蜒心想:“他是有些疯癫痴傻,异于常人,可单凭他这份倔强义气,远远胜过我这反复无常的聪明人。万仙不需要我这般人物,但如这索酒儿这等傻小子,却是多多益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