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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鹏“哈哈”一笑,极为惊喜,问道:“你竟躲开我这流风一剑?”说着再一剑点出。
索酒求生之能,远超常人千倍,乃是无数疫病索命中求得的本事,脑子不想,身躯已动,往上一跳,又觉下方冷飕飕的寒风吹过,当真是千钧一发,介于生死边缘。
归鹏上上下下打量索酒,不再出剑,脸上挂满赞许笑容,说道:“妙,妙,小小年纪,竟能看破我流风剑,小子,你不如拜我为师,从我手中学了这门神剑。”他生平有两大夙愿,一者与高手比武,一者传徒弟武功,他这流风剑法自来无人能挡,更无人能躲,要找徒弟,谈何容易?这会儿见索酒躲得巧妙,不由欣喜若狂。
索酒实则早吓破了胆,他打起精神,说道:“容我。。。。容我考虑一番。”挣得时机,跑到东采奇身旁,东采奇面无血色,挤出一丝苦笑,说道:“我。。。。血肉纵控念。。。没事的。”索酒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归鹏又道:“你如不拜师,便说出你师父是谁,我与他比划比划,如他胜了,我便不杀这公主,不收你为徒,也饶了你身边这宫女性命。如我胜了,我只杀你师父一人。。。。”
索酒道:“我师父他老人家在万里之外,不知何处,你。。。。杀了我吧,此事与公主、师叔无关。。。。”
归鹏喜道:“难得你如此讲义气,这等人品资质,在庸师手上,岂不浪费么?好,我便将你与这公主带走。这位断臂的宫女,劳烦你对这孩子师父说一声。。。。。”
顷刻间,归鹏怀中一轻,碧天公主已不知去向。归鹏微微一愣,面露喜色,看向一边,见一满面泥灰血污的长袍道士缓缓走来,碧天公主正在此人手上。
索酒见来人是盘蜒,又怕又喜,急道:“师父,这人。。。。。。。这人武功高强极了,你千万莫与他硬拼。”
盘蜒咳嗽几声,吐出一口血来,说道:“我这情形,要硬拼也拼不得了。”见东采奇伤的极重,眉头一皱,对归鹏道:“是你伤了我师妹?”
归鹏见盘蜒显受了重伤,武功大打折扣,心中一冷,也不答话,只道:“你怎地如此不当心?谁人伤你如此?这般一来,你如何还配与我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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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一位知己一生狂
盘蜒道:“在下万仙盘蜒,阁下伤我万仙同门,你我一战,万难规避,何必惺惺作态?嘘寒问暖?”
归鹏心想:“难得来此,总得试他一试,就算他伤重,底子仍在。我不杀他便是,总要等他伤愈之后,再逼他使出真功夫来。”
他这流风剑法随心所欲,收发自如,当即出手,一剑遥遥刺向盘蜒。盘蜒全神贯注,却不见他剑刃上有剑气发出。
猛然间,他背脊一阵酷寒,回手一掌,掌心一阵刺痛,流下血来,却挡下这一招,若非他反应神速,已被这一剑重创。
归鹏喜道:“徒弟如此,师父果然不差,好极好极,我这第一招,你终究挡下来了。”
盘蜒转身拍出一掌,远远招呼过去,这一招“山云草莽”正是五夜凝思功的妙招。归鹏见这一掌凌厉至极,沛然莫当,低声欢呼,身上大风飞扬,将这一掌挡下,身子不禁一晃。
盘蜒又追出一掌,掌力尚未及敌人,归鹏又出三剑。盘蜒未觉身前有剑气袭来,留神周围,果然左右两侧,头顶之上,有极轻微撕裂之声,三道锐利真气骤然落下,快捷无比。盘蜒“啊”地大叫起来,连连出手,掌力裹住那剑气,双手轮转,牵引误导,将那三剑挪开。
归鹏眉开眼笑,欢喜至极,大喊道:“你这是甚么功夫?”
盘蜒道:“此乃太乙幻灵掌,在阁下玄功面前,自是不值一提。阁下一剑刺出,剑气无处不发,无所不在,当真神出鬼没,人所难测。”
东采奇忍住剧痛,手臂缓缓长出,心想:“这般瞧来,这人长剑斩下,可剑气却并非在前,四面八方皆有剑气偷袭,而力道又锐不可当,真是骇人听闻的神功。师兄与师侄能够躲开,好生令人惊佩。”
归鹏又道:“你能看出更深奥妙么?”剑刃拂动,刹那间,盘蜒身前身后,天上地下,各处风声尖啸,内劲铺天盖地般蹿出。盘蜒脸上变色,急凝心神,霎时内力暴涨,幻灵真气缠绕周身,有如蛛网,又似屏风,嗤嗤声中,与那剑气抗衡。
但归鹏出剑急促,连绵不绝,那追魂夺命的剑气更无片刻停息。不多时,盘蜒低呼起来,胸腹处鲜血沾衣,显然又受重伤。索酒急道:“师父!”可却想不出半点法子。
归鹏斗得兴起,收不住手,喊道:“你再挡挡试试?”倏然手臂一颤,又数十剑大雨倾盆般刺出。眼见盘蜒定难幸免,他倏然双掌前推,砰地一声巨响,周身真气互撞,地面摇晃,归鹏一应内劲尽数抵消,就此散去。
归鹏身躯巨震,神色惊讶,沉吟片刻,说道:“你断绝了脉象么?”
盘蜒道:“阁下这剑法别出心裁,巧夺天工,并非仅仅变化剑气方位,而是以剑刺穿脉象,扰动异世,令异界狂风破开虚空,残杀当世之人,本当无坚不摧,但遇上熟知天地脉络的修士,这一招效用便颇有不足了。”
索酒儿听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东采奇熟知太乙心诀,闻言大受启发:“原来他出手剑招,并非隔空伤人,而是刺天脉地脉,在脉象中留一小孔,那小孔中招来异世邪风,这才能轻而易举的杀人伤人。也唯有盘蜒尊长,千峰师父这般精通玄学的高人,或能破解此招。”
归鹏毕生倚仗,精心创制的绝学,竟被盘蜒所破,又岂能轻易甘心?他大喝一声,双手合握长剑,凭空一斩,盘蜒头顶仿佛炸响一道惊雷,一道狂风浩荡而下。盘蜒手一抬,掌力填补破洞,那狂风陡发尖声,仿佛婴儿啼哭一般,眨眼间倒退回去。索酒、东采奇这才看得明白,知道盘蜒所说不差。
归鹏冷汗直冒,一时茫然若失,盘蜒浑身黑气膨胀,化作黑蛇灵气,席卷而出。归鹏一下子回过神来,周身大风激荡,化作气墙,又是“乒乓”几声炸响,他只觉头疼欲裂,仿佛冤魂摧心,眼前一黑,摔了个七荤八素。盘蜒毫无犹豫,双掌交替,连环击打,这黑蛇真气茫茫无边,遮天蔽日,真似一场大雾气般。
归小龙、归小虎万不料这敌人神通惊人,内劲排山倒海,波及辽远,一时心胆俱裂,骑上木龙逃到高空,这才避过一劫。归小龙颤声道:“归鹏叔叔。。。。怎么样了?咱们非救他不可。”
归小虎喊道:“甚么都别管啦,先保住自己小命再说。”
正说话间,地上黑雾陡散,朔风冲天,正是归鹏使出大鹏展翅功夫,他站起身,伤势惨痛,却笑得合不拢嘴,说道:“好极,妙极,正有这样的敌手,才值得我钻研武学。”
盘蜒神色剧变,心想:“我这黑蛇灵气也杀不得他?”他先前已受重伤,急于取胜,故而蛮干穷追,一通狠砸猛打,谁知这归鹏竟仍有余力,心气丝毫不减。
归鹏身子一弹,已至盘蜒头顶,一剑刺下,剑刃上邪风流转,剑招快如闪电。盘蜒知道他意欲以近身厮杀本领取胜,不敢怠慢,拔出金刀,使雨崖子所传招式,夹杂五夜凝思功、太乙幻灵掌,对付归鹏妙招。他此时内力深厚,剑招掌法阴阳互济,攻守一体,归鹏剑法虽巧夺造化,强悍异常,却也只与盘蜒斗得旗鼓相当。
归鹏沉浸于极大喜悦之中,只觉一招一式,敌人皆能挡下,随后定然有攻守兼备的奇招反击,且绝无重复,总有意想不到的变化。他这流风剑法本无定数,时而如大风卷云,时而如微风拂柳,时而如风吹草动,时而无孔不入,可谓每一招都是新创。与敌人斗得越久,他便得开动脑筋,奇思妙想,到了后头,加倍艰难,这其中滋味儿,真叫他回味无穷。
盘蜒更是心惊肉跳:“他这剑法与珑儿相近,但珑儿以剑意扰人,精细入微,他却纯是内力无尽,剑招无止。两者各有千秋,单以才智而论,此人更稍胜珑儿半筹。他就像没学过套路的疯子,可随手打斗,却总有神异深湛的绝学护身,便是最渊博的大宗师,怕也不及他这般千变万化。”
两人来来回回的斗了千招,盘蜒心力交瘁,终于一招反复,与先前无异。归鹏立时以更猛烈,更狂暴的招式攻出,一剑刺入盘蜒左臂,盘蜒痛的大叫。归鹏一个倒翻,踢中盘蜒下颚,盘蜒哼了一声,头昏脑涨,翻身倒地。
归鹏怒道:“我杀了你!”他见敌人落败,竟觉得受了极大欺骗,便如被追求一世的心上人抛弃一般,他抢上一步,刺向盘蜒脑袋。
忽然间,盘蜒身上黑光幽幽,如影如鬼,单指在地上一撑,身子倒转,一足踢出,正中归鹏鼻梁,登时鲜血长流。归鹏脑袋一懵:“这是什么招式?”
盘蜒以手做足,以足做手,连连飞踢,脚风如潮水一般,陡然间黑光划过,宛如黑龙盘旋,鬼虎暗伏,不知怎地,一掌切向归鹏肋部,变招之诡异,力道之雄浑,角度之刁钻,当真宛如鬼魅,这正是玄夜伏魔功的离形之术,此功近于混沌,缭乱至极,出招时更是全无道理。
归鹏又中三招,气血翻涌,眼冒金星,又生出莫大兴致,凝神屏息,小心应对,揣测盘蜒动向,但这敌手似突然发了疯,脑子着魔,招式再无规律可循,而自己一下子变得周身破绽,他难以防守,只得抢攻,两人再斗百招,各自中了十来下。
归鹏痛的要命,自觉伤重不支,倏然间,盘蜒身子一顿,露出极大破绽,归鹏想也不想,一掌拍中盘蜒天灵盖,轰隆一声,大地碎裂,盘蜒落入深坑之中,终于倒地不动了。
归鹏迷迷糊糊想道:“他先前便身上负伤,所以输了一招,可非我武功胜他。”他摇晃两下,大口大口呕血,勉力调匀真气,见东采奇、索酒朝盘蜒飞奔过去。他心想:“若这宫女再与我动手,我未必讨得了好处。宫中若再有两、三个万鬼高手,我只怕命丧当场。”
他使个心眼,单膝跪地,装作要倒,忽然袖袍一卷,清风如绳,将碧天公主捉住。索酒大惊,抢上来救,归鹏手指点出,索酒一声不吭,已然昏厥。
东采奇扶着盘蜒,看清此事,虽欲相救,但自己手臂残缺,委实有心无力。归鹏微笑道:“你将你这位情郎治好,让他来木龙寨。。。。找我,咱俩再好好比比。”
东采奇怒道:“你突施冷箭,卑鄙无耻!他。。。。也不是我情郎。”
归鹏脸皮极厚,更不在意。陡听得东面墙壁乒乓隆冬,倒了下来,一满面骨头纹路的汉子跌跌撞撞奔出,蓦然倒地咽气。他怀中哐当一声,一个黑乎乎的水瓶滚落。
归小虎喜道:“这水瓶。。。。正是爹爹要找的。”
归鹏自也欣慰,当机立断,手指一捻,那水瓶到了归小龙怀里。他扛起索酒与碧天公主,纵身一跃,已跳上那木龙万年青。归小虎大声吆喝,那木龙巨翅张扬,飙风大作,烟尘飘起,如炮仗般直升空中,离城而去。
归小龙见碧天公主在归鹏怀里,喜道:“叔叔,让我抱抱她成么?”
归鹏神色如鬼,厉声说道:“这姑娘乃是那盘蜒托付给我,等若寄养在我这儿的女儿,你胆敢碰她一根手指头,我便打得你哭爹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