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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千峰见庆仲不死不活的模样,厉声道:“你可是操纵他神智,令他是非不分,身不由己了?”
秋风公主撅起小嘴,扮作委屈模样,泪光莹莹,嗔道:“我明明救他性命,他自愿为我效劳,怎地操纵他了?他要找你们报仇,我又有甚么法子?”
盘蜒暗想:“这女子表情丰富至极,演什么像什么,心思难测,一身法宝,更是诡异,委实是个厉害至极的劲敌。”
这披罗线实是一件天下罕有、威力无穷的神物,它从人天灵盖中钻入人体,若掌控之人运用得当,便可透入人脑,缠遍人体十二经脉,混杂气血,建造体内通路,随后搬运真气,迅捷如电,由内而外,钻出体表,化作万般兵刃、永无止境。中披罗线之人则从此对施术者死心塌地,一心追随,只要施术者一声令下,立时变作行尸走肉。中术者潜能越强,越能发挥这披罗线神效来。
庆仲练有万鬼、万仙之躯,两者相生相克,彼此激发,又彼此作对,经这披罗线约束,终于令两者和平相处,运行无碍,如此反倒令庆仲内力激增百倍,佐以披罗线神效,此刻武功之强,已不逊于陆振英、天心等人。只是代价极大,看似仍是活人,可心中情感冰冷,对那秋风公主俯首听命,有如牛马。
秋风公主又笑道:“各位仙家、大人,又何必这般凶巴巴的瞧着我?我不过路过此地,这庆仲自己跳出来打人,我并非是要与大伙儿作对。”
菩提叹道:“这位姑娘,我听盘蜒说:金银国也是那龙木巨人盟友,姑娘既然来了,又何必装作无辜?”
秋风公主怎料到他知道的如此清楚?闻言不禁变色,心想:“糟糕,糟糕,我只顾着显摆本事,这下该如何脱身?”
她身上这软银甲极为轻盈,奔走时声息全无,更是坚韧牢固,刀剑难伤,加上庆仲披罗线之能,本自信能来去自如。可不曾想庆仲对上张千峰,竟在数招内已大落下风,张千峰、盘蜒已然如此了得,更何况堂上这几位老仙?她惊恐起来,一猫腰,躲在归鹏身后,嚷道:“木龙族的叔叔,我全仗你保护啦。”
归鹏心中急思脱身之策,神情镇定,却无暇答话。
就在此刻,半空中绯光流离,极为柔和悦目,众人又不禁忐忑,心道:“又来了何方神圣?”
那绯光渐渐发散,其色彩辉煌耀眼,竟是一朵一丈径长的紫色莲花,莲花之中站起一人,此人身形纤手,浓妆艳抹,如同戏子一般,却是个阴阳怪气的男子。他尖声笑道:“归鹏老兄、秋风公主、庆仲老弟,龙木义兄让我来接你三人。”
秋风公主欢呼一声,喜道:“真的?咱们该如何逃脱?”
盘蜒想起金蝉所言,问道:“你便是龙木义弟,八魔之一,唤作紫莲的妖魔?”
那紫莲朝盘蜒眨一眨眼,“妩媚”笑道:“不错,不错,你怎地知道得这般清楚?可是听闻我的美色出众,对我念念不忘?”
盘蜒漠然说道:“阁下丑陋之名,谁人不知?我一见你这张大花脸,便知是哪个丑八怪来着。”
刹那间,紫莲五官扭曲,脸上阴云密布,凶残可怖至极,众人本想发笑,可见状却万万笑不出来。
紫莲身子拔高,霎时已在半空,双足连点,陡然数十道紫光照下,蝉鸣手指一摆,六道火剑升空而起,火光如云如雾,将那紫光缠住。
紫莲骂道:“在凡间使不出全力来,糟糕,糟糕!”身子一转,空中光影现形,绽放开数朵活生生的莲花,莲花之中泊泊发生,又弹出数个圆滚滚的肉球。
那肉球径长六尺,突然砰砰炸开,紫烟滚滚而来。这紫烟唤作“生生不息”,若凡人吸入体内,不加救治,一时半会儿,便会腹部涨大,产下另一肉圆,自身也必死无疑。其后肉圆再裂,流毒无穷。
蝉鸣、盘蜒、张千峰瞧出厉害,各自打出火焰掌力,将众紫烟焚烧殆尽,丝毫不剩。菩提喝道:“诸位全躲在我身后,莫受邪法所伤!”
紫莲见害人不得,冷笑一声,落在地上,猛然间,地上砰砰巨震,碎开大洞,一大树蹿升而起,树中裂开一个大口子。
那树长出脸来,乃是龙木面孔,他道:“钻入口子,咱们撤走!”
归鹏、秋风、紫莲、庆仲不再逗留,跑入其中。杨木怒道:“哪里跑!”一招“葱茏荣华”,指力如箭,激射过去。但归鹏隔空刺出一剑,雷电逐来,势头迅猛,将杨木指力一挡,就这么耽搁片刻,那巨树顿时沉入地底,眨眼间便没了踪迹。
蝉鸣追了上去,气的胡须直翘,骂道:“好妖怪,邪法这等奸恶!”
罗芳林冷冷说道:“这些妖魔鬼怪,还不是万鬼顶尖好手,已然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瞧万仙破云也不过如此。”
众仙人颜面无光,这会儿也无法驳斥。正争论间,却听有一万仙门人急急跑来,喊道:“不好了,先前那龙木巨人在山下大肆杀戮武林人士,伤亡近千人!”
………………………………
二十 昔日养虎今为患
众人尽皆惊怒,盘蜒道:“我去看看!”登时掠过空中,赶往山下市镇。
来到镇上,只见一棵棵树木荆棘丛生,如刀林剑海,树上如罩血衣,又有人身的器官、肝肠,树旁躺着许多伤者,又有不少万仙门人、武林人士、各国兵卒忙于施救。
盘蜒心想:“那龙木巨人逃到外头,心中愤懑,杀人泄恨,手段好生下作!此怪身手法术,倒也罢了,但这来去无踪的本事,却非得设法破解不可。”
他走过人群,双眼搜索,不久找到索酒、江苑、盘秀等弟子,正与庆美、庆虹、庆参、苏修阳等聚在一块儿。众人一见到他,仿佛见到救星一般,无不高呼起来。
盘蜒问道:“大伙儿可受伤了么?”
庆美摇头道:“索酒他发觉不对劲儿的地方,让大伙儿速速避开。。。。”
盘蜒见索酒神情萧索,郁郁不欢,奇道:“索酒儿,你又怎地了?”
索酒道:“那树中钻出。。。。钻出许多树皮怪物来,到处杀人,我。。。。我未能阻止。。。”
盘蜒叹道:“你不过是一涉水弟子,能提醒几句,已是难得,那龙木乃是为祸世间的大妖,你怎能阻止得了?又何必因此自责?”
索酒黯然道:“是,师父。”但心知实情并非如此。
。。。。。。。
龙木施法作乱之时,树木钻地而出,其中跑出八尺高矮的妖魔来四处屠杀,索酒催促众人逃开,自己落单,却碰上一树妖杀人。
那妖魔盯上一男一女,两者皆是武林中寻常可见的年轻武人,不是那树妖对手,索酒愣愣看着二人,心中千百遍催促自己相救,但心底迟疑,仿佛有层层大雾遮住双眼。
他想见到这二人绝境求生的风采,激发出一身潜力,由此开悟,克敌制胜。就像是欣赏好戏、聆听妙曲一般。
那二人向他求救,目光悲哀可怜,但索酒既不逃走,也不相助,只觉他们太过弱小无能,如天命如此,他们又如何逆天而为?
在极短暂的瞬间,索酒憎恨他们的弱小。
等他回过神来,树妖已杀死二人,那二人双目圆睁,口吐鲜血,死死瞪着索酒,似乎是他动手杀的人。
他又想起他那母亲,她死时目光是怎样的?她是否也恨我这杀人凶手?
那树妖怪叫一声,朝索酒袭来,索酒斜斜避让,只觉这树妖迟缓无力,笨拙可笑,那两人竟死在这等杂碎手中,又是何等的废物?
我娘呢?她死在我这病秧子手上,她又是何等该死?
索酒大叫一声,朝后急退,那树妖追了过来,突然间,盘秀从天而降,一口咬掉那树妖脑袋。
索酒瘫坐在地,心神恍惚,盘秀也不理睬,硬拉着索酒找到众人。
索酒心神模糊,浑浑噩噩,盘蜒心知他魔障发作,却也替他欢喜:索酒若能度过心魔,此后便会一飞冲天,前途难量,只是此间非他独自醒悟才行,若旁人相助,反倒压抑其才,成效大打折扣。
他大声道:“酒儿,酒儿!”
索酒一个激灵,挑起老高,问道:“师父何事?”
盘蜒道:“这龙木法术中有邪毒,与当年西南那毒法一般,你记得巫仙药方,快些去镇上药店抓药替大伙儿医治。”
庆美、庆虹、庆参都亲身经历那惨事,忙道:“咱们也去帮忙!”一齐跃起,直奔药房而去。
索酒医术高超,远胜过此间所谓名医,此时救死扶伤,当真轻而易举。江苑等同伴倒是头一回知他有这等本事,无不惊佩。
苏修阳酸溜溜的说道:“这小子胆小怕事,武功低微,来做这活计,倒也真正平安了。”
庆美嚷道:“这本事可比舞刀弄剑难得多了,轮不到你在此冷嘲热讽。索酒救得百人,千人,你呢?你能救下十来人么?”
索酒心想:“是啊,我用医术救人,但他们真值得救么?人人体内,都有自救之能,他们却难以施展,白白送命,为何如此无能?丧命岂不活该?”
刹那间,怒火如毒蛇般撕咬他心脏,他恨不得拿起刀来,抵在众人脖子上,要他们各个儿催出潜力,否则便死在索酒刀下。
江苑见他低着头,救助缓了下来,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索酒闷声道:“没什么,我仍没缓过劲儿。”
忽听有人娇笑一声,从后抱住索酒,索酒吓得惨叫一声。江苑怒喊道:“谁抱我师兄?”看清来人一头红发,一双眼清澈透明,脸上纹着红色剑形,身姿英挺,不失柔韧,正是万仙神藏派众远近闻名的怪人天珑。
江苑不敢怠慢,低声道:“师姐,你。。。。为何抱住师兄不放?”
天珑只对索酒说话,她道:“这些人明明各个儿是老虎,却如毛毛虫般,一踩就死,如此糟蹋才能,还不如真死了算了,我说的对么?”
索酒被她说中心思,“啊”地一声,顿时慌了神,竭力否认道:“胡说八道,正因为他们。。。不该死,我才急着相救。”
天珑笑道:“你得看开些,不能老盯着别人瞧,要看看自己,想想自己。”
索酒道:“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珑道:“我当年也与你一般,瞧谁都不顺眼,只想提起剑来,将人人都一个个儿杀了,嘻嘻,可后来我脑子转了过来,知道有些人有救,有些人没救,于是我便不管啦,只盯着盘蜒师兄就好。”她语气淡然,但说到“杀”一字时,直叫人心中发颤,不禁害怕。
江苑听得目瞪口呆,心想:“就算她未必真想杀人,但总是个万不能招惹的女疯子。”但这女疯子容貌太美,万仙众人虽有不少怕她,倒也没人真心讨厌。
索酒被她一说,思绪更杂,却也消了怨气。天珑又在他脸上拧了一把,说道:“你这人不错,盘蜒师兄之后,就轮到你了。”说话间红光离散,顿时不知去向。
江苑哼了一声,见索酒眼神迷离,像被天珑迷丢了魂,心里有气,突然也重重拧索酒脸颊,索酒又“哎呦”一嗓子,问道:“你做什么?”
江苑道:“谁好色花心,便是天下最大的讨厌鬼!”
索酒惨然道:“我怎地好色花心了?我这不救人呢么?”
江苑见他委屈模样,又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