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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夜来渔村无人影
等至半夜,罗血古依约而至,盘蜒与他出了客栈,罗血古道:“青城派之人,被骨头山匪徒劫镖,其中那海芝女妖,被送入山后一闭塞村庄中,那村庄皆为徐宗心腹,故而不曾泄露机密。”
盘蜒道:“然而毕竟被阁下所知。”
罗血古轻描淡写的说道:“在下顺藤摸瓜,倒推线索,又如何能被此事难住?”说话之间,一股自豪之意油然而生。
话音刚落,他一脚踩空,地面竟然陷落出一个大坑,罗血古神功惊人,足下发力,人凝在空中,这才未掉落下去。他叹道:“我习练‘影血千里术’,在这世道行路不可逾越三百里,否则桥毁路塌,处处碰壁。眼下路程已到,我需隐匿一顿饭功夫。”说着身影虚无,融入黑夜。
盘蜒已有头绪:“他修为不足,强练这极厉害的神功,竟然能够练成。然而这门功夫与这世道不容,故这世道想方设法,要将此人害死。此功夫来历神秘,我生平从未见过。”念及自己遭遇,触景生情,不由心生感慨。
他朝骨头山进发,不久临近山脚,见此山上颇为高大,树木稀少,花草凋零,阴森森的甚是不祥。他等候片刻,忽听山间传来阵阵惨叫。
盘蜒心想:“这山上有骨头山三老的山寨,是何人在山寨中杀人?”轻轻一跃,已到山间,绕了半周,果然见一寨子,练武场中躺着三十多人,皆是绿林豪杰打扮,悉数咽气死去。尸首之中,只见安克吉魁梧的身躯岿然而立,衣衫上沾满血迹,当是杀人时染上。
盘蜒不动声色,不久一倩影一闪,来者正是特里西,她也满手鲜血,刚有过厮杀。
这两人分工合作,一人正面冲杀,一人追逃跑者,手段毒辣,不留活口。
安克吉问道:“问出来没有?”
特里西笑道:“我说要割那汉子命根,他如何不答?这山后往北六里,可见一龟般大山,山后就是那村子,宝藏下落,定在其中。”
安克吉哈哈大笑,道:“我空有一身蛮力,这细致门道,毕竟远不及夫人你。”
特里西道:“别傻笑了,快些找过去。”
两人当即离山,折转往北,盘蜒跟踪在后,只觉这两人虽然贪婪奸恶,可却委实蠢笨,寻了半天,才找到那山道入口。
穿过山道,前方有条小河,河畔满目桃花,景致极佳,真是一处世外桃源,哪里像是个土匪窝?
安克吉、特里西两人无心观景,只往内找去,在桃树之下,见一村落,夜幕浓黑,全无人迹。
刹那间,村中喀喀声响,有多人疾奔出场,手持火铳,乒乒乓乓朝安克吉打来,安克吉、特里西大惊,忙不迭抵挡,安克吉武功极高,拔出两柄斧头,旋转舞动,密集无间,叮当声响中,竟将远处射··来飞弹挡开。也是他位置有利,而敌人射术不精,否则即便他武功再高一倍,也非受伤不可。
就在此时,特里西一声惊呼,被人从身后一敲,委顿在地,随后那人手持长剑,抵住她脑袋,走了出来,乃是一劲装大汉。
有一年轻声音朗声笑道:“安克吉先生,你还是乖乖投降为妙。”随着话语,许多军士从各处钻出,簇拥一人,正是阙里王子,他一张脸稚气未脱,却满是狡猾之意。
安克吉面无人色,道:“我明明将你送的老远,为何。。。为何。。。”
阙里王子脸色一沉,道:“你当我是屁事不懂的小毛孩么?你有何心思,我会瞧不出来?我等成吉思汗子孙,皆是兵贵神速,雷厉风行之人,莫说这区区数十里地,便是百里之遥,你也休想快我一步!”
盘蜒心想:“这王子看穿安克吉独占宝藏的心思,竟抢先赶到这村子,他是如何找到这儿的?是了,他定是派人追查那失踪的徐宗下落。那徐宗变作鱼面人身,如何能瞒过元人耳目?”
安克吉恨恨说道:“早知如此,我当时就宰了你这小鞑子!”
一武官大喝道:“好个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来人,将此人拿下!”
安克吉深吸一口气,突然仰天长啸,那啸声洪亮刺耳,内含浑厚功力,有几个士兵奔的稍近,被啸声波及,当场倒毙。远处众人也听得暗自心惊,手足发颤。
阙里王子不知其中道理,心下惊惧,忙挥手让众人开火,但安克吉身法不慢,一猫腰,跳入茅屋中,火铳齐射,无一命中。
众武士持长剑冲入屋中,只听砰砰几声,那几人倒飞出来,口吐鲜血,眼见活不成了。阙里见安克吉武功这等厉害,一时也惊异万分。
那劫持特里西的汉子喝道:“安克吉,速速出来,跪地求饶,我饶这婆娘不死,否则格杀勿论!”
特里西吓得哆嗦不停,可始终不出言求饶。少时,安克吉铁青着脸,缓缓走出,抛了兵刃,喊道:“放了她!老子认输!”
阙里王子如释重负,笑道:“这样才算听话,何必动刀动枪?我正愁找不到这村子密道入口。”命几人走上前,火铳对准安克吉心脏,这才将特里西释放,特里西哇地一声,扑到安克吉身边,哭道:“相公,是我没用,连累了你。”
安克吉叹了口气,道:“王子殿下,是我二人输了,咱们立刻就走,不敢与你争夺宝藏。”
阙里嗤笑起来,神情轻蔑,道:“你知不知那徐宗跑哪儿去了?如若知道,我留你还有用。如若不知,我何必管你死活?”
安克吉霎时极为犹豫,想要说谎,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但阙里何等精明?霎时看穿,道:“这两人无用,送他们去阴曹地府,来世仍做一对鸳鸯。”
特里西尖叫道:“不要!”声音未逝,却见一怪异长鞭从天而降,嗖嗖声中,他两人身边元兵接连惨叫,头顶血流如注,翻身就倒。
周围人见状一惊,自行发射火铳,可那白影宛如长蛇,盘旋数圈,形成围墙,特里西与安克吉紧紧相拥,只听金属撞击之声不绝于耳,不禁忐忑万分。一轮火光闪过,那长蛇缩短,回到来者手中。此人神情淡漠,不露情绪,正是那煞气书生“吴奇”。
阙里“啊”地一声,喊:“别停,继续打啊!”
盘蜒轻轻一笑,形影一闪,转眼已至人群,刹那间长鞭翻滚,有如长蛇肆虐,忽左忽右,行踪飘忽,鞭影茫茫。众士兵中想要换枪者,当即被打折手臂,痛呼着退下,竟无一人能够得着枪托。数十招后,元兵躺了一地,无人再能站得起身来。他这一轮急功,出手之快,手法之妙,绝不逊于先前那海猎少年。
阙里呆若木鸡,脸色惨白,半晌憋不出一句话来。
安克吉、特里西欢天喜地,抢上前来,安克吉道:“吴奇大哥,你竟能将这晨海神鞭运用自如了?可真是亏你赶到,不然老弟我与夫人性命难保。”
盘蜒道:“安克吉,特里西,据明尊教诲,你二人无故残杀武林同道,心肠歹毒,已犯教规,本当立即重罚,念在你二人夫妻情深,不离不弃,情愿同死,尚有几分良知,我暂且救你们一回。”
安克吉、特里西不禁惭愧,安克吉辩解道:“老兄,我这是为本教着想,想要找到那贝壳宝藏,这才逼问得。。。严厉了些。”
盘蜒摇头道:“你是想杀人灭口,独吞宝物,还想愚弄我么?”
安克吉咬咬牙,道:“不敢,不敢。安克吉欠你两条性命,从今往后,绝不敢对大哥不敬。”
特里西也道:“大哥,你好人做到底,先前之事,莫要对教主说了,成么?”
盘蜒道:“我吴奇也并非不知通融之人,两位若改过自新,我岂会稍加刁难?”
特里西、安克吉又偷偷互相使个眼色,示意暂且隐忍。
说话间,一团黑影破空出现,罗血古从中走出,环顾一圈,道:“晨海神鞭,威力更胜传闻,但也唯有在阁下手里,方能如此淋漓尽致。”
安克吉见此异状,颤声道:“这。。。这又是何人?”
盘蜒微笑道:“这位阁下名曰罗血古,是我途中结识的一位新朋友。”
罗血古朝那两人微微颔首,算是招呼,又见到阙里,道:“此人乃是元人王子,我先前跟着徐宗,见到此人与手下鬼鬼祟祟,但终究被徐宗甩开。”
盘蜒道:“阁下乃是盯梢宗匠,当世无双无对,这位小王子初出茅庐,如何能与阁下相比?”
罗血古道:“这村庄中所有村民皆销声匿迹,不知去向,情形有异,这村子地下有一极大水洞,海芝就在其中,可想必有重兵把守。”
盘蜒又道:“区区村民,料来也不难对付。”
罗血古叹道:“我若出手,必有灾祸,之后只能倚仗老兄你了。”说着指了指一大石屋,轻推一掌,一个黑手飞速出去,越变越大,只听一声轰鸣,那石屋被这一掌打的片石不留。
安克吉、特里西、阙里与一众元人士兵只看得魂飞魄散,哑口无言。盘蜒也暗中惊叹:“单见此掌之威,此人武功,已超遁天境界。”
罗血古身子急动,霎时躲开弹来的极快石屑,可他不躲倒也罢了,这么一动,动静太大,砰地一声,撞上左边一棵大树,登时又破了脑袋,血流如注。他哼了一声,手在头一转,眨眼间又已止血。
盘蜒心想:“他运功越强,代价越惨,难怪他鲜伤人命,多半是怕再触怒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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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非礼勿视是正道
罗血古再指向那石屋,众人瞧见下方有一铁板,乃是一处暗门。他道:“就在里头。”
安克吉正要走入,猛地想起一事,走向阙里,道:“这小鞑子出尔反尔,恩将仇报,吴奇大哥,我一掌将他宰了如何?”
盘蜒道:“此人不过十七岁年纪,且手无寸铁,杀之有辱我等武名,且其为皇族,牵连极大,不如再饶他一回。”手指一点,中那少年中庭穴,阙里立时闭气昏迷。
安克吉连呼可惜,却不便违背,他掀开铁板,见一条漆黑潮湿的通道,下方水声隆隆,犹如擂鼓号角,可见通往海边。
盘蜒、罗血古、安克吉、特里西相继入内,顺通道小心前行,这通道路途崎岖、湿滑泥泞,充满鱼腥气味。罗血古点亮火把,照亮前路,行了半个时辰,地道向上,终于来到出口。
前方是另一渔村,各处可见粗陋排屋、船坞,绕过屋子,来到村中广场,众人一见,皆感心惊。只见近百个村民全数匍匐在地,纹丝不动,仿佛成了石头木头,在场中有一怪物。那怪物躺在一雪白贝壳之中,露出一张少女脸庞,面容妖艳,却长满白色鱼鳞。那鱼鳞整整齐齐,像是一层铠甲,令人不感不适,反而甚是美观。
罗血古道:“这正是那海芝女妖。小心了,据传她一身邪法,不在其兄之下。”
盘蜒奇道:“你不出手?”
罗血古摇头道:“依约当由你来擒她,我若擅动,定有灾祸阻挠。”
盘蜒又问道:“既然这女妖如此厉害,青城派、徐宗等人如何能捉得住她?”
罗血古道:“这正是古怪之处。。。。”
忽然间,贝壳里头,有人咕咕低哼,翻身出来,众人一看,正是徐宗,他眼下已回复人样,只是身上覆盖白色油腻,又滑稽,又肮脏。他在地上挣扎着爬了几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