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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此生了怪病,常常产生幻觉,当我望向夜空,望向宇宙,我见到一双金色的蛇眼,俯瞰着一切。天地万物,从心到魂,无不在此物眼中。
师父似看不见这幻象,但也坚信我并未发疯。他说:‘虽这法子行不通,但咱们的功夫并未白费。’
他说的不错,咱们虽无法离间黑蛇,却由此发现了凡间与轮回海之间,存有另外的地方。黑蛇自有离奇古怪的感知,加上我俩的伏羲通天之法,终于找到了聚魂山的通路。
伏羲与我升入。。。不。。。堕入聚魂山中,那是个死寂一片的大地,没有生灵,没有灵魂,山中连蚂蚁都没有,海里连虾子也没有,唯有奇形怪状的山石与妖异诡谲的树木。
咱们在聚魂山中,找到天神路过后,留下的沉睡的魄。他们遗书写道:‘若世间有了灾难,这些‘阎王’也将苏醒,拯救凡间。一旦灾难退去,阎王又将沉睡。’
除此之外,咱们还发现某个庞然巨物,那是聚魂山的乾坤灵脉汇聚成的守护神,叫做魔皇,也就是后来的蚩尤。那不过是一具空壳,其魂魄皆已不知去向。
聚魂山几乎无边无际,以我二人的身法,不停的走了十五年,才算游遍了这地方。正如初至时的印象一样,这儿没半个活物,也察觉不到凡俗灵魂。
伏羲忽然开怀大笑,他说:‘有了!我想着拯救凡间的法子了。’
他的法子是:将凡间的人全都带到这儿来,那世道成了一具空壳,黑蛇到不了这儿,那人人都安全了。
我深表赞同,于是和他偷偷找人尝试,但带来的人,在半途就死了。凡人的躯体无法承受穿梭之苦,除非人人都练成精深的伏羲通天道,但那显然异想天开。
伏羲又提议:不要身躯,只要魂魄,魂魄一来,再设法由魂魄重塑身躯。
这手段也麻烦至极,那儿有亿万魂魄,且灵气充沛,不断有新灵魂诞生。而咱俩纵然本领高强,凭空制造身躯,千年万年,也不见得能办成此事。
我也真顺着师父的念头想,苦苦想了一年,终于有一天,摸索出一条令人拍案叫绝的门道来。
那门道叫做炼魂,简而言之,就是将魂魄历炼之后,令其宛若生灵,只需将它至于合适的阴阳五行之中,比如熔炉,比如池水,比如风谷,比如灵山,比如矿藏,二十年后,自会生出形体来。”
血寒愕然道:“原来这炼魂也是你初创的?那你可真是天纵奇才。”
盘蜒摇头道:“我越尝试这炼魂之道,越感到深深的恐惧。原来寻常的凡间魂魄来到聚魂山,也极难存活下去,唯有炼魂能完好无损。”
血寒倒吸一口凉气,她道:“这聚魂山本就是为炼魂存在的?”
盘蜒颤声道:“不错,不错,这并非我这人如何有真知灼见,奇思妙想,而是聚魂山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我,让我冒出这主意!
伏羲认定这是天意,更加倍的投入此间。咱们来回两地的搬运炼魂,也着实太不方便,且往往要动手杀人,未免不妥。于是又花了十二年,结合伏羲太乙之术,在东南西北各地造了十二条通往聚魂山的通路,改变脉象,如磁铁一般,吸引魂魄经过此道,到聚魂山时,已变作炼魂。
本来在凡间,灵魂死后,只要轮回海的源头圣灵不灭,可在此间轮回,投胎重生。但从那时起,死去的魂魄,将顺着这十二条魂脉,来到聚魂山中。”
血寒捏紧小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盘蜒,背上已全是冷汗,她猜测盘蜒本事远在她意料之上,但万想不到他竟做到这样的地步,非但开天辟地,更进一步更改了天地的法则。
盘蜒又道:“咱们做这样的事,自是遮遮掩掩的,凡间人一无所知,连师兄都察觉不到咱们。待过了几年,聚魂山中已有了生机,怪模怪样的生者散布各处。就在那时,咱们发觉那些天神留下的‘阎王’如灯塔般招引着魂魄,膜拜这些伟大的沉睡者。血寒,你知道当时我俩怎么想么?”
血寒苦涩言道:“天神遗魄并非偶然,这些。。。阎王,本就该是聚魂山的主宰。天神自以为无意之举,实则也暗合。。轮回。。。”
盘蜒长叹道:“你猜的不错,冥冥之中,这聚魂山影响着所有人,做出最合适,最恰当的事。
伏羲说:‘无有规矩,不成方圆,咱们索性将这些阎王唤醒!让他们掌管聚魂山的一切。’
我不虞有他,遂用太乙之术占卜,得知这些阎王之所以沉睡,是因为他们的化身在凡间行走,令他们陷入永不醒来的梦。若能将化身用龙火烧死,引渡那炼魂灼魄,阎王既可重生。
我佩服师父那无所不知的见识,那人所不及的眼光。咱们不知阎王的本质如何,但师父一口断定他们必有善心。我被宏伟的愿望、创世的伟业冲昏了头脑,我以为我能成为众阎王的引路人,那是堪比天神的荣光。
于是我找来蜃龙,师父找来夔龙,在凡间找寻了百年,终于将所有阎王的魂魄集齐。师父他对此十分热衷,我的运气比他差一些,只复苏了少数阎王。”
血寒道:“其中包括我那天珑师父?”
盘蜒垂头丧气,道:“是,她也在其中。古怪的是,阎王刚醒时,虽不记得自己曾经事迹,可立时就明白自己是此间主人,该如何画地而治,该掌管何等炼魂。这又是一条明证,这聚魂山的法则是早就定下的,我和师父所作所为,不过是推动这法则生效,若没有咱们两人,也许结果终将一致。”
血寒摇头道:“又或许是你二人被聚魂山选中,非你二人不可。”
盘蜒深深吸一口气,他惨白的脸色霎时又沧桑了不少,他道:“之后的事,便是我与伏羲犯下的罪,真正深重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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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饥餐渴饮有何错
言至于此,盘蜒似乎刹那间失了勇气,难以启齿。血寒战战兢兢的轻抚他手掌,也什么都不说。
盘蜒终于继续说道:“我看着那世道缓缓成型,渐有了生机。炼魂如柴火,如火油,带给聚魂山生的希望。于是聚魂山也有少量魂魄诞生,数目虽极为稀少,煞是罕见,却是聚魂山活力的象征。
我生出极大的自豪感,知道长此以往,聚魂山与凡间终将达到平衡,此地虽山水严苛,但生命一多,自会逐渐改观。我完成这样的创举,为何不更进一步呢?于是我想前往天神的境界,去轮回海中印证大道,寻求更大的奇迹。”
血寒道:“我听说,除了天神与本就存在的圣灵,从无凡人能升入轮回海。”
盘蜒道:“我所求与天神不同,天神舍弃体魄灵气,单以魂飞升。可我却想连带血肉一齐过去。”
血寒皱眉道:“这又如何办得到?听说轮回海是仙灵境,血肉万无法长存。”
盘蜒道:“并非无法长存,而是被轮回海侵蚀、剥离,转化为奇特物质,就像梦中并无常理一样,血肉在轮回海中如水一般,会瞬间流淌得不知去向。可我却想:‘若我锻炼肉身,使其与梦境缠绕在一块儿,成为灵体,成为我魂的一部分,希望倒也不小。’”
血寒点头道:“庄周梦蝶?”
盘蜒笑道:“不错,正是这设想,这法子。恰巧那时,我在聚魂山中找到那位心魔曲封,他是聚魂山的异象,是阎王与蚩尤之外,能够召集冤魂的活体。我发觉了他灵肉互换之能,不由得感谢老天,在恰当的时候,将这启蒙之人赐予了我。我于是与曲封结拜,与他探讨在轮回海中制造梦境之道。
曲封天赋异禀,却不懂学问。我掌控梦境之能远不及他,却能够举一反三,摸索进展。我二人联手,编织他那‘曲封梦境’,不知不觉间,我在他梦中度过了数百年。
在那梦中,在轮回海中,我如此专注,全然忘了聚魂山与伏羲,更不知伏羲他中了邪,早已不是我认识的那一心拯救凡间的大圣人。
或许他仍有好意,但疯狂却扭曲、染黑了他的行径。他变得急躁、害怕、惶惶不可终日,他时时刻刻幻想黑蛇会立即降临,又或是凡间与聚魂山间脉象中断。
他害怕许多事,臆想出种种困境来,我忙碌之余,偶尔去拜见他,他却避着我不见,忙于他自己的打算。我二人本亲密无间,可至此各有志向,日渐疏远。
伏羲的恐惧日积月累,让他无法再等,他想出法子,想一举将凡间所有生灵屠灭,将魂魄齐聚于聚魂山中重生,聚魂山无比广大,当能容纳这许多住民。在他心中,这并非残酷的暴行,而是唯一拯救之道。
他于是设法复活了魔皇蚩尤,同时唤醒了最后一位修罗非天阎王。他灌输给那尚不清醒的蚩尤可怖的念头,说身为魔皇,非但当掌管聚魂山,也当征服凡间。
蚩尤上了他的当,于是开辟裂隙,就此降临。但那时,凡间强盛,远胜如今,加上天神的遗物异常丰厚,我师兄轩辕与蚩尤交战,将蚩尤放逐。可战事旷日持久,死了千千万万的人。我师父隐藏于幕后,并未参战,或许他那时尚有一丝慈悲,不忍亲自下手,残杀昔日同胞。”
血寒松了口气,笑道:“这就是你说的罪孽?你那时正在练功夫,根本就不知情,这怪不得你啊?”
盘蜒凄然叹息,道:“这场大战之后,聚魂山乱作一团,障壁收紧加固,除非魔猎之时,伏羲与阎王再无法离开聚魂山。大量的炼魂从各处通路井喷而出,各阎王互相征战,无暇管束这些炼魂。
伏羲见此计落空,大失所望,既然蚩尤都胜不得轩辕师兄,那他唯有亲自动手了。他将那无尽死者的炼魂收容,用黑蛇的法术,想将这些炼魂全都转为黑蛇。这些黑蛇将为他所用,并不吞吃魂魄,反而能将魂魄当即炼化为炼魂。倚仗这大军,一旦他找到穿梭两界的途经,那他既可‘拯救’更多的人。。。所有的人。
就在那时,我离了曲封梦境,尝试我终于悟得的境界‘虚实无界’,但我功亏一篑。在我抵达轮回海的瞬间,我。。。。我发了疯,冰冷的风穿透我的脑子,冰雹反复刺穿我的魂魄,我痛苦万分,逃了回来,恰巧。。。。落在伏羲收容炼魂的地方。
我残缺不全,丧心病狂,饥饿的不知满足,我张开嘴,变作一头胃口如无底洞般的黑蛇,我没命的吃,狠狠的吃,美美的吃,发疯的吃,那炼魂的滋味儿美妙极了,我就像是鱼群中混入的鲨鱼,小鸡中混入的老鹰。那些魂魄本就是无辜惨死的凡间人,却在我这儿遭受了更不幸的厄运。
一夜之间,那牢笼中的炼魂一个都没剩下,成了我果腹的粮食。伏羲自以为那牢笼隐秘安全,待他发现我时,依然无法阻止了。”
血寒见盘蜒痛苦的低下头去,他嘴唇紫红,牙齿带着仇恨,咬入自己血肉,他眼中满是愧疚与疯魔,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想将自己吞噬。
这就是他隐藏最深的悔恨了么?
血寒仍坚定的说道:“你那时神志不清,那并非你的错。如果你不那么做,他们会变作黑蛇,沦为刽子手的砍刀,残害更多的人。”
盘蜒摇头道:“但他们能够活下去。”
血寒道:“作为黑蛇活下去,比死了都不如。”
盘蜒惨笑起来,血寒“啊”地一声,自知失言,抱紧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