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绰系晋初冯翊太守孙楚孙,表字兴公,少慕高尚,尝著《遂初赋》以见志。自此表为温所闻,温甚是不乐,特遣人传语道:“致意兴公,何不寻君《遂初赋》,乃来预人家国事呢。”时朝廷忧惧,将遣使止温。扬州刺史王述道:“温但欲虚声威人,并非实事,朝廷亦何妨允许哩。”乃有诏复温道:
在昔丧乱,忽涉五纪,戎狄肆暴,继袭凶迹,眷言西顾,慨叹盈怀。如欲躬率三军,荡涤氛秽,廓清中畿,光复旧京,非忘身殉国,孰能若此?诸所处分,委之高算,但河洛邱墟,所营者广,经始之勤,致劳怀也。
温得诏后,果然不行,何必虚张声势!寻且议迁洛阳钟簴。晋廷因述智足料温,复命述答辞道:“永嘉不靖,暂都江左,方期荡平区宇,旋轸旧京,万一不克如期,亦当改迁园陵,不应先徙钟簴。”这数语理直气壮,又使温无可置喙,只好罢议。全是无谓。
会燕将吕护攻洛,中箭受伤,退守小平津,疮裂而死。他将段崇收兵北去,晋得解严。庾希自下邳还屯山阳,袁真自汝南还屯寿阳,这且待后再表。
且说凉州大将军张瓘,恃功骄恣,阴蓄异图。仆射宋混,素性忠直,为瓘所惮,瓘谋杀混及混弟澄,即废主自立,乃征兵数万,会集姑臧。混诇悉瓘谋,遂与澄率壮士数十人,奄入南城,宣告诸营道:“张瓘谋逆,我兄弟奉太后令,速诛此贼。汝等助顺有赏,从逆立诛。”各营兵听到此言,立即趋附,得众二千,随混攻瓘。瓘出战败却,混策马追瓘,忽刺斜里有一槊刺来,几中腰下,亏得身穿坚甲,槊不能入。混将槊夺住,与他坚持,宋澄等复引兵拥上,那人料不可敌,弃槊返奔。混乘他转身,用槊横击,那人站立不住,倒地成擒,讯明姓氏,叫做玄胪。胪系张瓘部下的勇士,既被擒住,余众皆投械乞降。瓘势孤力尽,即与弟琚同时刎死。混夷瓘家族,声罪安民。凉王玄靓,乃进混为骠骑大将军,代瓘辅政。混劝玄靓去凉王号,复称凉州牧。又召玄胪与语道:“卿前刺我,幸得不伤,今我辅政,卿可知惧否?”胪答道:“胪受瓘恩,彼时但知有瓘,不知有公,尚恨刺公未深,有何足惧?”混称为义士,亲为释缚,优加待遇,胪始拜谢。
既而混罹重疾,不能起床。玄靓及祖母马氏,同往探视,且与语道:“将军倘有不测,寡妇孤儿,将托谁人 ?'…99down'可否以林宗继任?”混答说道:“臣儿林宗,年尚幼弱,不堪重任,殿下若不弃臣家,臣弟澄尚可参政,但恐他材质迂缓,未足达权,还望殿下随时策励,才免误事。”既知澄之迂缓,不宜推荐,且玄靓幼弱,能知策励乃弟么?及玄靓随马氏同归,混复召诫子弟道:“我家受国厚恩,当以死报,慎勿挟势骄人。”嗣见朝臣俱来问疾,又惟举忠君爱国四字,一再劝勉,余无他言,寻即殁世。路人闻丧,统皆挥涕。
玄靓即命澄为领军将军,使代兄任。才阅半年,偏有一右司马张邕,恶澄专政,竟胁众杀澄,并灭澄族。未始非夷瓘宗族之报。澄虽不及乃兄的贤明,惟骄恣却不若张瓘,邕敢擅杀大臣,罪应立诛,乃玄靓反授邕为中护军,使与叔父中领军天锡,同掌国政,说来也有一种原因。玄靓祖母马氏,本来是个淫妇班头,前次曾与张祚私通,祚死后复伤岑寂,见邕身材雄伟,不亚张祚,复不禁暗暗动心。邕知情识意,乐得乘间凑奉,居然两相情愿,合成好事。此番擅杀宋澄,马氏非不预闻,所以并未加罪,反令他代执政权。玄靓冲幼无知,一由马氏作主,从此淫人得志,生杀自专,复为国患。天锡年未及壮,所结党羽,亦多属少年。有郭增刘肃二人,年皆止十八九,尝为天锡腹心,因密白天锡道:“国家恐将复乱了。”天锡惊问何因?二人齐声道:“今护军出入,仿佛长宁,张祚封长宁侯见前。怎得不乱?”天锡道:“我亦早疑此人,未敢出口,今当如何处置?”肃答道:“何勿早除了他。”天锡道:“何人可使?”肃便自请效力。天锡道:“汝年太少,须更求臂助。”肃又道:“同僚赵白驹,颇有胆力,得他为助,便足诛邕。”天锡大喜,便召集壮士四百人,诘旦入朝。肃与白驹,当然随入,正值邕在门下省,肃即拔刀斫邕,被邕闪过。白驹继进,持刀乱斫。邕颇有勇力,跳跃盘旋,巧为趋避。嗣见壮士齐集,乃翻身逸去。天锡急与肃等驰入禁中,闭住禁门。才过须臾,即闻门外有呼噪声,由天锡登屋俯望,见邕领着甲士数百,前来攻门,便凭高大呼道:“张邕凶逆,横行不道,既灭宋氏,又欲倾覆我家,汝将士世为凉臣,何忍兵戈相向?我不怕死,实恐先人废祀,不得不为除逆计。今我但欲取邕,他无所问,天地有灵,我不食言。”汝心亦未必可质天地。邕众闻言,陆续散去。天锡即下屋开门,引众出击。邕只剩孤身,自知不能脱逃,遂引刃自杀。天锡悉诛邕党,入见玄靓,备陈邕罪。玄靓便令天锡为冠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执掌朝政。天锡乃奉东晋正朔,改去建兴年号,并遣使通好建康。晋授玄靓为大都督,领凉州刺史,护羌校尉,封西平公。
已而玄靓祖母马氏,得病而死,该死久矣。因尊生母郭氏为太妃。郭氏以天锡权盛,与疏宗张钦等密谋,拟诛天锡,偏为天锡所闻,搜杀张钦,并引兵入宫,质问玄靓母子。玄靓大惧,情愿让位。天锡不应,悻悻趋出。刘肃已升任右将军,便向天锡进言,劝他自立。天锡遂使肃等入弑玄靓,诈称暴卒,年才十四,谥曰冲公;自称大都督,大将军,护羌校尉,凉州牧,西平严氏为太王太后,生母刘美人为太妃,且遣司马纶骞奉表建康,请命乞封。小子有诗咏道:
世变纷纷太不平,乱臣贼子敢胡行。
江东气运衰微久,谁奉天威仗钺征?
欲知晋廷曾否给封,待至下回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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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放情山水,无心仕进,及弟万被黜,即应温召,可见当时之屡征不起,无非矫情,而益叹富贵误人,非真高尚者,固不能摆脱名缰也。高崧戏言,可抵《北山移文》一篇,幸谢安聪敏过人,借温干进,旋即辞温告归,不致连污逆名耳。彼桓温之屡请迁洛,但骛虚声,王述且能逆料之,固无待谢安也。凉州之乱,始之者张祚,终之者天锡,而实皆成于马氏,不有马氏之通祚,则祚不得废耀灵,而张瓘之祸可免矣。不有马氏之通邕,则邕不得杀宋澄,而天锡之乱可免矣。张氏世笃忠贞,而误于一妇人之手,此尤物之所以万不可近也。
第六十回 失洛阳沈劲死义 阻石门桓温退师
却说凉州使臣,奉表至晋,晋廷徒务羁縻,管甚么篡逆情事,但教他奉表称臣,已是喜出望外,当下厚待来使,即将前封玄靓的官爵,转授天锡,来使拜谢自去。天锡又使人向秦报丧,并陈即位情形。秦王苻坚,亦遣大鸿胪至凉州,拜天锡为大将军凉州牧,兼西平公。天锡受两国封册,安然在位,遂以为太平无事,乐得纵情酒色,坐享欢娱。越年元日,专与嬖幸亵饮,既不受群僚朝贺,又不往谒太后太妃。从事中郎张虑,舆榇切谏,并不见从。少府长史纪锡,上疏直言,又复不答。那太王太后严氏,本来是静居深宫,不预外事,及内变迭起,已不免忧惧交乘,天锡嗣位,名为尊奉,仍然不见礼事,越觉惹起懊恨,抑郁以终。天锡亦没甚悲戚,但循例丧葬罢了。话分两头。
且说晋哀帝不嗣位逾年,又改元兴宁。太妃周氏,在琅琊第中寿终,帝出宫奔丧,命会稽王昱,总掌内外诸务。嗣因燕兵入寇荥阳,太守刘远弃城东走,乃加征西大将军桓温为侍中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事,并假黄钺。且命西中郎将袁真,都督司冀并三州军事。北中郎将庾希,都督青州诸军事。桓温令王坦之为长史,郗超为参军,王珣为主簿。超多鬚,时人号为髯参军;珣身矮,时人号为短主簿。尝有歌谣云:“髯参军,短主簿,能令桓公喜,能令桓公怒。”温尝睥睨一切,予智自雄,惟谓超才不可测,待遇甚厚。超亦深自结纳,为温效忠。又有谢安兄子玄,亦为温掾属,温辄语左右道:“谢掾年至四十,拥旄仗节,王掾当作黑头公,二人皆非凡才,前途正不可限量呢。”
越年,哀帝寝疾,复请褚太后临朝摄政,拜温为扬州牧,使侍中颜旄,宣温入朝参政。温上表固辞,朝旨不许,再发使征温。温乃启行至赭圻,不料来了尚书车灌,止温入都,无非说是“秦燕内侵,仍须赖公外镇”云云。想是虑他权重难制,故使中止。温不肯即还,便在赭圻筑城,暂时驻节,遥领扬州牧。那哀帝因迷信方士,好饵金石,以致毒性沈痼,生就一种慢性症,一时不至遽死,亦不能复愈。迁延过了一年,已是兴宁三年了,皇后王氏,却得了暴病,骤致不起,因即棺殓治丧,追谥曰靖。上元令节,变作哀期,适燕太宰慕容恪,复拟取晋洛阳,先遣镇南将军慕容尘,攻陷许昌汝南诸郡,然后使司马悦希驻盟津,豫州刺史孙兴驻成皋,渐渐的进逼洛水。洛阳守将陈祐,检阅部兵,不过二千,粮饷又不过数月,自知不能固守,不如引众先走,遂借援许为名,出城径去,但留长史沈劲守洛阳。劲系王敦参军沈充子,充受诛后,劲逃匿乡里,年三十余,不得入仕。吴兴太守王胡之,受调为司州刺史,特请免劲禁锢,起为参军。有诏依议。偏胡之忽婴疾病,未得莅镇。劲独上书自请,愿至洛阳效力。晋廷乃命劲为冠军长史,使自募兵士,赴洛从军。劲募得壮士千人,入洛助祐,前此得却燕围,劲力居多,至祐出城自行,将士多由祐带去,只剩下五百人,随劲留守。劲明知孤危,却反欣然道:“我志在致命,今可偿我初志了。”遂率五百人誓死守城。
那陈祐自洛阳出发,并未往许,竟奔趋新城。晋廷得报,即由会稽王昱,亲赴赭圻,与大司马桓温议御燕事。温乃移镇姑孰,表荐右将军桓豁监督荆州扬州的义城,及雍州的京兆诸军事,振威将军桓冲,监督江州荆州的江夏的随郡,及豫州的汝南西阳新蔡颍川诸郡军事。豁与冲俱系温弟,温虽是举不避亲,究竟有阴布羽翼,广拓声威的意思。直诛其心。会闻哀帝大渐,会稽王昱匆匆返都,及抵建康,哀帝已经升遐了。昱入见太后,与议嗣位事宜。哀帝无子,只好令哀帝弟奕,入承大统,当由太后褚氏下令道:
帝遂不救厥疾,艰祸仍臻,遗绪泯然,哀恸切心。琅琊王奕,明德茂亲,属当储嗣,宜奉祖宗,纂承大统,俾速正大礼以宁人神,特此令知。
昱奉令出宫,颁示百官,当即迎奕入殿,缵承帝祚,颁诏大赦,奉葬哀帝于安平陵。哀帝崩时才二十五岁,在位只阅四年。晋廷丧君立君,方忙碌的了不得,那燕兵竟乘隙进攻洛阳,遂使壮士丧躯,园陵再陷,河洛一带,复为强虏所有了。言之慨然。
燕太宰慕容恪,探知洛阳兵寡,遂与吴王垂,率兵数万,共攻洛阳。恪语诸将道:“卿等尝患我不肯力攻,今洛阳城虽高大,守卒孤单,容易攻下,此番可努力进取,不必疑畏。倘或顿兵日久,敌得外援,恐反不能成功了。”缓攻广固,急攻洛阳,慕容恪却是知兵。诸将得了恪令,个个是摩拳擦掌,踊跃直前。一到洛阳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