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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零章 君臣的尴尬
“张阁老!”
“高大人!”
在朝房等候皇帝召见的时候,张凤府跟高明碰上了,二人都是觐见皇帝的。
高明见到张凤府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顿时大乐。
陕西出了事,这老家伙极力的举荐自己的弟子入陕,可是没成想就是这个弟子将陕西的事情跟捅了出来。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活该!
二人明争暗斗十几年,张凤府始终押着高明一头,如今张凤府的人出了事情,已经惹了众怒,高明大为幸灾乐祸。
反正他在陕西的利益可有可无,不似张凤府这么重要。
“阁老,听说李忠有在陕西大杀四方,祭出王命棋牌一连看了十几个脑袋。此等高风亮节让高某人汗颜,当真对阁老调教出来的弟子佩服的紧啊!”
高明笑着说道。
张凤府斜睨了高明一眼,他焉能听不出这厮的幸灾乐祸。
对于李忠有这个弟子,他一直都是很放心的,因为这个人重情义,非是一般的弟子可以比拟的。
但是李忠有此番行为,他也颇为不解。
不解归不解,在内心里他还是力挺这个弟子的。
“高阁老,李忠有的所作所为正得其所,陕西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而已。”
张凤府淡淡的说道。
虽然李忠有将陕西的事情捅出来了,但是关键时候张凤府还是站在弟子这边的。
是吗?
高明哑然而笑,良久才道:“阁老还是想想怎么对皇帝说吧!难不成让大家都下不了台?”
张凤府沉默了。
陕西的事情皇帝和群臣都心知肚明,但是非常时期谁也不想捅破这个窗户纸。
李忠有这么做就是解开了最后的遮羞布,让这个问题彻底的暴露在全国的面前。
有些问题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的,一旦拿到了明面上来,妥协的双方都没有退路,只得短兵相接赤膊上阵。
贪腐的事情一旦曝光,皇帝为了朝廷的尊严一定会严查到底,百官们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会推波助澜,那些言官清流更不会放过这个彰显自己的机会。
可是眼下的陕西已经不能这样折腾了,一旦战乱升级谁也好过不了。
二人是内阁的首辅次辅,一定要研究一个妥善的法子能够将这件事给遮掩下来。
“换人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高明忽然说道。
趁着陕西的事情还没有彻底的爆发出来,将李忠有换下来,不让他继续将事情捅出来。
张凤府眼中闪过一阵坚决,他摇了摇头,道:“李忠有是不能换的,纵观整个朝局,只有他才能平定陕西的民变。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老夫认为自然会有他的理由,我相信他不会置朝廷与不顾的。”
他缓缓道:“我已经写了一封信派人送了过去,他看到我的信自然会知道怎么做了。”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事情已经发生了,张凤府这完全是在事后补救。
杀了这么多人不是一个小事情,张凤府的意思是让李忠有上罪折,承认自己一时冲动,滥用了王命。
这样的话张凤府也可以婉言劝说皇帝让其戴罪立功。
高明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反正他在陕西的利益不多,也不怎么在乎。
这个混蛋!
张凤府暗骂了一声,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他跟高明明争暗斗了多年,深知这厮的秉性,这个高明是出了名的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原本在马麟取代李忠有总督军事的时候,张凤府就有心联合高明向皇帝上书劝阻,这件事不仅是张凤府自家的事也是整个文臣的事情。
按理说高明理应应和才是,但是事实上这厮却是按兵不动,默认了这个现实。
以张凤府对高明的理解,他一定是私底下跟什么人做了什么交易,所以在这件事上不多的争辩。
张凤府想来想去,只有皇帝一个人了。
可是仔细想来,皇帝和高明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交易的,那么问题来了,高明究竟跟谁做了交易?
满朝文武中究竟又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买通高明呢?
想到这里张凤府的脑海中猛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辅国公朱瑞!
也只有这个人有能力买通高明。
想到这里张凤府心中猛然一凛,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难道大明朝的勋臣也不甘寂寞,打算插手朝政了吗?
“高阁老!辅国公还好吧!”
听到张凤府这么说,高明心中顿时一凛,嘴上却道:“国公府离老夫的宅邸远的很,他的近况老夫也不清楚。”
是吗?
张凤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但愿如此!有时间老夫也要去拜会一下辅国公。”
说着缓缓的站了起来。
难道事情被他察觉了?
高明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
他跟辅国公之间的交易是十分秘密的,但也是充满了风险的,一着不慎就会全盘皆输,那是万万不能大意的。
想到这里,高明急忙道:“张阁老要去的话,老夫也凑个热闹,也有好久没见辅国公了。”
语气也松懈了几分。
果然如此!
张凤府暗暗的点头,虽然不知道辅国公跟高明有什么阴谋,但是他也的小心为上。毕竟朱瑞是勋臣之首,极得皇帝的信任。
“万岁宣二位阁老觐见!”
一名小太监大声招呼了一声,笑道:“二位阁老随咱家走吧!”
有劳公公了!
张凤府跟高明客气了一阵,随着小太监进了皇城。
……
“万岁,张阁老和高阁老来了!”
王伦低声对皇帝说道。
“他们来的正好!”
朱皇帝伸手将手中的奏折丢在桌子上,冷笑道:“朕倒是想看看,他们有什么话说?”
李忠有此番捅出了陕西的事情,皇帝是喜又怒,喜的是李忠有还算是一个实在人,能够将朝廷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将来倒是可以一用,怒的是这个混蛋也不知道找个恰当的时机,居然就在这关键的时候捅出来了。
他这么一捅出来,皇帝自己也不能在装疯卖傻,只得命令人查办,这样一来对陕西的平叛事情就会有受到很大的影响。
第四四一章 上当了
交割了粮草之后,熊应征低声道:“督宪大人,陕西的事情很复杂,官吏贪鄙是有的,但是毕竟不是大多数。再说能够平定民乱需要粮食。要筹粮的话这帮人才是根本,这件事辅大人也是很关心的……”
聪明人不要说的太明白,点到主题就行。
熊应征的意思很明显了,他婉转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那就是跟张凤府站在一块的,希望他能够网开一面,不要将事情闹大。闹大了对谁也不好,毕竟当地人掌控着粮食。
这次李忠有动了屠刀,熊应征害怕了,打算来做个和事佬,毕竟事情捅出去对谁也不好。
“贪鄙!”
李忠有忽然冷笑了一声,道:“熊大人是在说笑吗?”
熊应征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他手底下的人打起了军粮的主意,这已经不能够用贪鄙来形容了,可以说是无法无天。
他急忙道:“督宪大人,其实粮食的事情好说,下官还可以再想想办法,只是希望督宪大人上天有好生之德,给这些人一条生路。”
李忠有将事情捅出去,朝廷一彻查陕西的官场,当其中的就是他这个巡抚。
所以他才要不惜一切代价来疏通李忠有,必要的时候他能够做一些妥协的,比方说粮食什么的。
李忠有冷笑道:“陕西的民乱根源是什么,抚台大人比我清楚,粮食才是重中之重。”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道:“一味的军事镇压不成,还要用安抚之策,毕竟这些人都是因为吃不饱饭才造反的,这些事情可是要着落在抚台大人的身上了。”
应当的,应当的。
熊应征满口应允道:“下官身为陕西巡抚,总理一省民事,自然是责无旁贷。”
听到熊应征的话,李忠有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当下缓缓的站了起来,道:“既然如此,李某人代表陕西的民众谢谢大人了。”
说着作了一揖。
不敢当!不敢当!
熊应征急忙站了起来,回了一礼。
李忠有忽然道:“你们都听到吗?”
“听到了!”
一阵响亮的声音在营帐外响了起来。
这是?
熊应征不解的看着李忠有。
李忠有起身揭开帐篷门帘,露出外面黑压压的人群。
啊!
饶是熊应征见惯了世面,看到了这么多人也吓了一跳。
营帐外,自苏修以下大小官吏亲兵民夫还有附近收容的灾民,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得有数万人。
李忠有兴奋的对众人道:“巡抚大人已经答应了为咱们陕西的灾民出力,大家还不感谢抚台大人。”
谢谢抚台大人!
数万人呼啦啦的跪倒在地,吓得熊应征急忙回礼。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被李忠有给算计了。
好容易安抚了这些人,熊应征苦笑了一声,道:“督宪大人,您可将下官害苦了。”
如今他已经在万民面前做下了承诺,往后要是不兑现的话,当地的灾民还不得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究其缘由还是上了李忠有的当了,原本是二人之间的讨价还价让他给放到了台面上了。
李忠有淡淡一笑,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熊大人也是抱读圣贤书,难道想被钉在耻辱的一页纸上?眼看民生多艰辛,你我都是一方大员,为什么不能够为百姓做点什么?”
熊应征沉默了片刻,人心都是肉长的,见识了陕西的灾民,他也是有些不忍,但是身在官场身不由己。
良久,他才苦笑道:“督宪大人,有些事情下官也是身不由己,只能尽力而为了。”
李忠有正色道:“只要熊大人能够尽力,我李忠有就承大人的情。”
说着重重的一揖。
“大人言重了!”
熊应征急忙回了一礼,小声道:“大人,那件事情……”
他并没有忘了此番前来的目的。
李忠有微微一笑,道:“我已经写好了奏疏,还要请抚台大人署个名,我们二人联名上奏如何?”
说着拿出了一本奏疏。
熊应征展开看了几眼,忽然身子一震,看向李忠有的眼神又气又好笑。
闹了半天,陕西的官场上上下下都被这个李忠有给耍了。
“大人,你当真是……是……”
他一连说了两个是字,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李忠有眼中闪过一阵得色,拿起了毛笔递给了他,道:“还请抚台大人署名吧!”
熊应征接过毛笔,很快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放下毛笔,他感叹道:“李三思果然名不虚传,下官佩服的紧啊!”
李忠有为官多年,心思缜密,八面圆滑,做官思危思退思变,人称李三思。
李忠有咳嗽了一声,道:“往后粮食的事情还要拜托抚台大人了。”
熊应征无奈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