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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山河背着双手，看着三轮车前员工们的欢笑，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虽然卖便当是很的一步，但却是他的起步根基。
心里一连串组合拳似的后续计划，一时间充斥着他的脑海。然而，他只是对着恭子笑了笑：
“那就拜托你了，恭子！”
………
一辆三轮车装满了，大概能放得下一百三十个便当，而张杰不顾大家的反对，装了双倍——也就是二百六十个。
这么多的便当，在车子上堆起来，几乎离地面有一米多高。
张杰坐在车座上，抻着脖子才能看清前面的路。幸好旁边有李山河帮忙指引，否则张杰早就翻车好多次了。
看着他骑着沉重的三轮车，满头大汗的样子，李山河真担心这家伙是不是太逞能了。
等到达东京大学侧门时，李山河终于明白，张杰为什么如此得瑟——
还不是为了在林康夫面前装逼一把？
人不装逼枉少年啊！
林康夫果然被震的傻眼了，他的目光从山一样高的车斗越过，看到了车座上趾高气扬站着的张杰。
张杰哈哈一笑，背着阳光，一个飞天冲顶的姿势跳下来，单膝半跪落地，手臂斜后高指，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大喊一声：
“十！万！马！力！参上！”
这是热播动画《铁臂阿童木》的台词。张杰每喊出一个字，就摆出一个poe，活脱脱的一个中二，甚至还有好事者哼起了动画的片头曲。
林康夫下巴都快脱臼了，脑子明显都不够用了。
张杰迎着众人的目光，自我感觉超级良好。他站起身，两根手指把外套勾在肩膀后，一步一扭交叉走来，然后潇洒一甩头发，露出嘴里的棒棒糖塑料柄：
“不好意思啊，车子太重了，走到这里就没力气了。”
其他几个店铺的人都开始嘲笑起来，林康夫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心中不停的告诫自己要忍下去，千万别和钱作对啊！
忍忍忍，我忍忍忍。
看着对方那便秘的脸，张杰得意一笑，跳上三轮车，哐当一脚油门，摩托的声音震天响，他把位置稍微让开一点，让‘珀琥亭’的人把车子开进来。
然后，他就在他们的摊位前，正着骑、倒着骑，怎么得瑟怎么来，生怕林康夫看不见。
林康夫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终于明白为什么“忍”是日本国粹了。形势不饶人啊！想闷声发大财，就一定要把鸵鸟装到底，这活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啊！
才这么一会儿，他就感觉自己的肺像破烂的蒸汽机，又红又热又怒，憋的难受。
“行了！张杰，快回来把便当卸下来！”
李山河终于应付完了热情的粉丝们，签名签的他手都疼了，他把张杰喊了回来。
张杰心满意足的把三轮车骑回来，捧腹道：“李哥，你是没看到林康夫那表情，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指着这个笑话，我能笑一整年了。”
“你子，装逼就装逼，竟然把工作都扔给我一个人做。”李山河摸着下巴，“你子摩托骑的这么顺溜，以后早上运米饭的活就交给你了，不但给老板娘省点钱，也正好改正你懒床的坏毛病……”
张杰哀嚎起来：“不要啊，李哥，我错了，这就来帮忙……”
笑闹过后，李山河收回思绪，把心思放在了刚才的签名上。
就在刚才，许多学生围上来请求签名，而那签名用的本子，竟然是《夜神月的奇幻之旅》的手抄本！
虽然他早就知道，这种根本不可能出版，对《夜神月》的版权问题也没放在心上。但他没想到的是，盗版来的竟然这么快。
第6章反乌托邦
“唉，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呢？为什么会这么吸引人呢？”
菅野隼人很没有形象的坐在东门的草坪上，草坪已经很久没有被打理了，几片枯黄的草茎就像癞皮狗身上的斑纹。他拿着一个粗糙装订的本子，每看一会儿，就感慨一次。
大友从战壕那头走过来，一边啃着苹果，一边道：“翻一页你就嚷嚷一次，菅野，你到底在看什么呢？”
“《夜神月》啊，我刚才弄到的手抄本。”菅野扬了扬手中的册子。
“咦，竟然都有这种东西出来了？”大友拿过手抄本翻了翻，指着一处道：“肯定是医学部那些人弄出来的，早听那边有人能过目不忘了。你看看，就连李君的语法错误，这里都抄写上了。”
“唉，我宁愿没买过这东西。太打击人了。”菅野叼着草茎，躺在草地上，有些灰心丧气的。
“怎么了，报考了东大理学部，和早稻田文学部的大才子菅野，也有认输的时候？”大友狭促的调侃道。
菅野隼人摇摇头：“我和他差太多了。你当然不懂了，越是内行人，越用理论分析，才能越懂得李君到底有多厉害啊！”
大友有些不爽了，虽然我是高中生，但你也不能这么看不起人啊！他道：“好啊，那你看，《夜神月》到底在理论分析上强在哪里？”
菅野隼人听了，一骨碌坐起来：
“先技巧上吧。美国有个强人叫普罗普，用尽一生阅遍世间，总结出文艺作品三十六种套路。这就是文艺界的金科玉律，可以没有它，就没有美国好莱坞现在的繁荣。”＇注＇
“有这么厉害？”
“当然，当时的著名诗人席勒想挑战这个理论，用了大量时间在各类戏剧中，想找出这三十六套路的不完善，结果他甚至连这三十六种都找不全。从那以后，再没人敢挑战普罗普的理论了。但是，呵呵……没想到我在这里就见到了一本……”
“《夜神月》不在那三十六种套路中？”
“何止不在啊，”菅野隼人苦笑一声，“这一个礼拜，《夜神月》剧情转折七次，而五次的转折都不在那三十六技之中！幸好学校机构瘫痪了，不然我把这个的技巧研究明白了，别毕业了，甚至在美国专业刊物上发表论文都没问题。”
大友有些震惊的看着手中的本子，真的假的，有这么厉害？
在大学中，讨论学术问题永远都不缺少围观者，两人的对话，已经吸引了几个学生的注意。此时有一些人明显做出了不信的表情。
有一个学生带头嚷嚷道：“喂喂，菅野，别以为我们是理学部的，你就乱扯啊！那个普罗普三十六什么的作者，可是美国人啊！一个美国人用尽一生才总结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被一个连书都没读过几天的中国人打破呢？”
现在日本人中，崇美风气极为盛行，甚至是被鼓励的。就算是以“革命”为口号的学生党，心底中也觉得美国的科技、文化实力强大的令人绝望，就像八九十年代的中国面对美国的心情。
“好吧，这个不提，我们再其他的部分。”菅野隼人是个好脾气的人，没有生气，而是换了个角度继续：
“李君四溢的才华，你们不否认吧？这七天里，每一天最后的大转折，都足以做普通电影的大结局了吧？构思这种情节，需要多少精力和时间啊！如果一个作者偶然写出名作，可能是运气好。但《夜神月》的转折跨度很大，从最初的控制火口卿介，到现在和l的斗智，这么多故事，依旧吸引人心，绝对是精心编造情节了！”
“嗯，没错，我知道《夜神月》好看，可到底为什么好看？我们想听听理论上的分析！”
“我不知道啊。”菅野隼人无辜的眨眨眼，“技巧不是数学，它掩盖在行文之中，如果评论者和作者之间的理论差距稍微大了一点，那就完全看不出其中的理论高深在哪里了。在下不才，完全看不出《夜神月》中具体的技巧，但是——我博览群书的经验告诉我，这其中绝对蕴含着超越时代的技巧！”
这种回答显然无法让所有人同意。有一部分人觉得有道理，但更多的人则是不信。这下子，围观的人们迅速分化成两派，吵的不可开交。
东云芳子路过这里的时候，就见到的是这样一副情景。
她这几天一直在忙着维护西门附近的秩序，虽然很累人，但不用抢座就能听到第一手故事，有时候还能提前看到《夜神月》的手稿，别提多令人羡慕了。
更别，自从那个李山河的开讲后，申请加入她的组织的人数直线上升，风纪委员这种苦差事也被人争着当了，而中溪秀士，她的男朋友，在组织内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今天，她就是被中溪秀士喊来的，是要给她一个惊喜。她抽出一点时间，正在赶往约定好的复印社。
热烈的讨论气氛吸引了东云芳子的注意力，她停住脚步，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听着人群最中心的一个人发表他的观点：
“好吧，看来我得拿出一点真东西了，”那人，“反乌托邦大家都读过吧？”
“等等，”一个矮个子有些震惊的：“菅野，你的意思是，《夜神月》是一本反乌托邦？就像《94》那样？”
《夜神月》是反乌托邦？
这个观点倒新奇，东云芳子不由得思索了一下，似乎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夜神月不是就是利用一种黑暗的手段，来建立他心目中完美的世界吗？
反乌托邦的有很多，《94》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部，这种的中心主旨是：绝对和平安定的世界，已经丧失了革新的可能性，其实就是永远的监牢！
“不不，它不是反乌托邦。”菅野隼人，“但是，他也不是《超人》《蝙蝠侠》那样仗着超级力量，一味迎合读者的商业！应该，它是介于二者之间——又乌托邦，又反乌托邦！”
众人纷纷叫嚷起来：“证据呢？”“对，证据在哪里？”
菅野隼人得意起来，直接把手抄本翻到中间：“就在这里，6页，死神找夜神月的时候，问，‘你为什么只写了名字，而不写他们的死因呢？’，夜神月是怎么回复的？”
人群后面的东云芳子浑身猛地一震，不由自主的出声背诵：
“夜神月：‘如果只靠杀人而改变世界，那我和希特勒有什么不一样？就算我每天都往生死簿上写名字，又能写多少个？这种杀戮，难道会让世界变的更好吗？’……”
旁边有人也跟着读起来：“……‘但是，只写名字就会死于心脏麻痹，正是这个笔记最棒的部分！恶人全部死于心脏麻痹的话，迟早有一天，人们会意识到‘坏人正在被一个正义的审判者消灭’，全世界也就会知道我的存在！做坏事就会死，这种威慑力，才是改变世界的真正力量！’”
众人的声音也汇合起来，仿佛带着朝圣一般，最后响彻云霄：“……‘我要的不是事后惩罚，也不是彰显我个人的权威，而是要把人类变的更美好！这就是我——一个新世界的神，改变世界的执政纲领！’”
虽然东云芳子已经把这一段倒背如流，但每一次重复，都会让她的胸口感觉有火一般的沸腾。
改天换日的豪情，不外如是！
菅野隼人最后大喊道：“看到了没有！非常自律的超级英雄不出奇，隐藏身份的超级英雄也不出奇，甚至超级英雄想要改变世界不出奇了。但能有如此清晰可行的方式的，《夜神月》绝对是独一家！就像拨开了云雾见到了月亮，夜神月的方法绝对可行！所以我才，它是既乌托邦，又反乌托邦，介于二者中间的，一种全新的主题！”
哗，人们突然鼓起掌来，欢呼声不绝于耳。
一直以来只是觉得《夜神月》很好看，但经过今天的这番辩论，才终于明白这本好看在那里了！
这是一种全新的题材！一种不曾被人发掘过的，精心构造的虚构题材！
细数日本的热门作品，罕有例外：整个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