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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
“我必要你停呢?”
卫希夷憋红了脸,不吭气了。根据与母亲斗争的经验,她的做法是:【我现在忍了,回头你看不见了我再干!】女莹扯着父亲的袖子问:“那该怎么办呢?”
南君低声对女莹道:“那就先住手——”
“啊?”两个小姑娘一齐惊呼。
“等我看不见了,你们再把敌人弄死嘛!要他死得透透的,然后不要被我发现。”
屠维听着这种教导方法,心里暗暗叫苦:已经够胆大的了,您再这么个教法儿,还给不给别人活路了?
然而南君似乎是教上瘾了,让卫希夷再重复着容濯所述之中土各部的攻伐史,一一点评:“对诚实的人诚实,对奸诈的人奸诈,这才是智慧的法则。对奸诈的人诚实,是帮助奸诈的人成长。如果奸诈之人凭借诡计获得成功,就可以剥夺他的成果。所有发过的誓,即使你是诚心的,如果对方心存恶意,也可以废除这样的誓言。人应该当从长辈、君主,如果长辈、君主错,就不必听,这不算作恶。如果长辈、君主损害了你的利益,你可以不听从他们、向他们举起刀剑。”
屠维冒了点汗,劝道:“王,这些不可以……”
南君对女莹道:“你听到了吗?”
“嗯。”
“所以,做国君,不可以忽视臣民的需求、不可以只凭自己喜好,否则,你的脖子上将会被架上利刃。当然,如果觉得自己是对的,就一定要坚持!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会慢慢的同你讲,你也要自己去看、去听、去想。永远不要停止思考,永远不要轻信。”
“是。”
“好啦,你们继续啦,屠维,该教什么啦?”
屠维心道,您都教这些了,我还能教什么呢?叹了一口气,道:“操练有一阵儿了,歇一歇,看她们想知道什么吧。”
卫希夷坦然地问道:“要怎么不被许多人围堵抓到?”她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每次女杼都抓不到她,却每次都指挥别人将她堵住。
“跑,”屠维毫不犹豫地道,“往开阔的地方跑,不要往狭窄没有出路的地方跑。”
女莹大力地支持:“原来如此!早知道我就往外跑了!”
南君笑了:“该早些教你的。如果有可以坚持数年的粮食、武器和坚固的城堡,还有援军,就可以据守堡垒,否则,跑是最好的选择,往有援军的地方跑,往深山密山敌人不方便的地方跑,往自己熟悉而敌人不熟悉的地方跑。往可以令敌人迷惑的地方跑。如果不能及时逃脱,就用最后一个办法——往他们想不到的地方去。”
两人受教,喜笑颜开,南君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屠维领着女儿回家,南君却将喜唤了来,与儿女一同用饭。
第29章 变故生
一餐饭,除了女莹开心与同父兄同食,其余两个都有心事。用过饭,女莹便被打发去休息。
南君开门见山道:“两件事:一、你的婚事,要早些办了,简陋就简陋、仓促就仓促,这个时候就不要挑剔了,早办早安心,太后同我讲过,想让你娶阿满,我没有答应,现在的情形似乎不太对,有些人未免太不安份;二、王后被我禁足了。”
喜并不吃惊:“好,我看大祭司她们,好像想说话。”这两件事,他都隐约听到了风声。
南君嗤笑一声:“她们一直想说话,不但想说,还想让别人都听她的。哪有这么便宜的道理?她们的打算,我总能猜到一些,想借止雨成功插手政务罢了。这雨都下了多久了?算算也该停了。要不是为了安定人心,我才不会答允她们。”纵然心中也有惶惑,南君表现得还是十分坚定。
喜沉吟了一下,轻声问道:“是否请太子回来?恐储君在外日久,国人会忘却他的威仪。”
南君皱眉道:“来不及了。大祭司向我要十五天,十五天太子回不来。回来也帮不上忙,让他且在外面吧。”南君甚至动起了换太子的心思。要是这个儿子在外面学得和许后一个模样,这等蠢货,还是早点废掉的好!他看喜就挺不错的。
喜不知道天上一块馅饼正瞄准了他,还在考虑其他的事儿:“您将王后禁足,这个……是否稍有不妥?”
“嗯?”
“眼下内外不安,是否不利人心安定?如果大祭司与太后真有什么想法的话,您现在这么做,既安抚不了她们,也惊扰了别人了。王后确实刻板了些,却是一个象征。”
南君道:“你知道她对阿莹做了什么吗?看看她将阿媤养成什么样子了!再不让她老实些,她要坏大事的。近来事忙,我不能分心,关起来免得她总来烦我。”
喜不再为许后求情,却郑重地对父亲行礼:“父王提到阿媤,也是知道她现在的情形了,她还年轻,将来的路还很长,您忙过了之后,也管她一管,像管阿莹一样。”
南君并不喜欢长女,喜的话他却听进去了,嘀咕一声:“但愿她还有救。唔,不说她们了,这就唤了卜官来。”
喜一乐,笑道:“哎~”
召唤卜官的当口,沉闷的鼓声远远传来,尖锐的笛声也划破了雨幕,南君这些日子皱眉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开始了。”
喜道:“能止住雨总是好的。”
南君叹道:“只可惜雨停了,公子先也要走了。天下难寻师濯这样有学问的人了。”
喜宽慰南君道:“大祭司要了十五天,我们还能再听师濯讲几回课程的。”
南君失笑道:“多听一回是一回。唔,不知道他说的那些名师,是否可以求得来,只要有他说的那样的能耐,分疆裂土,我也在所不惜。”
等待卜官到来的当口,父子俩絮絮地说眷雨停后的善后事宜。
过不多时,卜官便带着一身湿气,背着一只大箱子来了。南君吩咐他作占卜,并且暗示:“要个吉祥。”卜官在南君面前也不敢提什么仪式上的要求,打开箱子取出龟甲,准备烧灼。
一个南君派去“护卫”大祭司的士卒一身雨水,湿淋淋地跑了回来:“王,禀告王,大祭司使鼓笛声乐绕城而行,她自己主持祭礼,忽然扑地,再起来便得了雨神的命令——祭祀期间,禁一切婚丧事。除了祭祀,不许有其他的礼仪。”
卜官手中的龟甲掉到了地上,南君的脸沉了下来。
喜对士卒道:“知道了,你接着去看大祭司还做了什么。”
士卒站着并不动,望向南君,等南君点头,才匆忙离去。喜上前一步,问道:“父王,现在?”南君冷笑道:“不过十五日罢了,”一扬下巴,“是吉吗?”
卜官哆嗦了一下,果断地说:“其事可成。”
南君笑对喜道:“看吧,我就说,能成的。”
喜也笑了,生硬地转了话题:“今天师濯讲授的,儿还没太明白,得趁着还没忘,记下来。”
“去吧,这小子!记不下来是吧?全宫里都知道能背下来的人住在哪儿?你是找她的吗?是找她姐姐的吧?滚吧你!”南君一眼就识破了儿子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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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容濯也在焦急地劝姜先:“公子,咱们得走了,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也得走!”
姜先问道:“因为今天那个大祭司?她虽然阴沉,南君也不是柔弱之辈呀。再者,咱们已经提醒过他了,怎么会没有防备?”
容濯冷笑一声:“多少事情,都是因为‘不应该发生’而发生的。臣曾有言,南君治下,必有一乱。现在看来,已经有人忍不住了。大祭司是蛮人,蛮人敬祭司,然而我等数次见南君,见过了他的母亲妻子和儿女、大臣,大祭司在哪里?”
姜先冷静地问:“如果是南君放手让她再演一场,以便寻她们的错处好惩罚呢?”
容濯认真地对姜先道:“公子切不可有这样的想法!世上绝没有全在掌握中的事情!若存着‘我就看你作乱,你无论如何都赢不了’的想法,那是自掘坟墓。哪怕是一只蚊子,握在掌中不捏死,反要看看它挣扎,它就能飞得远远的,让你再也捉不到。只有死掉的敌人,才是没有威胁的敌人。所以,咱们走吧。”
姜先道:“南君应允的准备还没有做好呢。”
任续果断地道:“他答不答允,都要想办法走。若怕他不答允,便借口出城看祭祀,趁机走掉。即便大祭司最后不能成事,动乱的时候会有什么变故,谁都不知道。人们会说起谁成谁败,又有几个人会说起这成败中被误伤的其他人?”
容濯道:“不妥不妥,还是这样,南方卑湿,我观甲士们也不愿意久留,不如今天吩咐下去,明天就让他们都说,做了同样的梦,是先君的意思,让公子早些回去探望母亲,再在此处居住下去,会有不利的事情发生。”
任续赞道:“毕竟是老翁!”
姜先却有些犹豫了,见二人都望向自己,小心地问:“能帮我想个办法,带走一个人吗?”
容濯问道:“公子说的是谁?哪位人才?有何长处?公子看中了他什么?”
姜先一噎:“那个,您还记得人面蛛吗?”
容濯面容整肃,问道:“怎么?仙人又出现了吗?这次指点公子了些什么?”
姜先先前撒了一个谎,现在要编无数个谎来圆,然而这个谎实在太好用,他也是顺口就来:“就是南君幼女身边的那个姑娘。”
容濯有些犯愁,带走卫希夷仅比带走女莹稍微不那么难一点儿,一时也踌躇了。姜先追问道:“不可以吗?”
容濯苦笑道:“公子以为南君是什么人?托辞可一可再不可三,再者,有仙人指点有用的人,实话讲了,南君会放人吗?就算南君肯放人,父母兄弟都在此处,一个八岁的小姑娘,会随公子走?当务之急,是公子先脱身,不要碰上这场变乱损伤自身,再好的东西、再好的人,没命去享,好又与我有何用哉?”
姜先沉默了,万没想到,老师太务实,仙人这回不好使了。容濯见他沉默,便说:“公子得上天眷顾,天注定还会再见面。”姜先颇有些惴惴,什么仙人都是他编的呀!默默地擦掉一口血,次日闷闷地携众去寻南君,说以“一百多人都做了同一个梦”,要求离开。
南君也信这个,苦留不得,选了几个向导、再命人将姜先的车轮等裹好。
他们走得十分及时,才从北门离开,不过半日王城的南门便被江水堵上了。原本为了王城用水及周围农田灌溉方便而特意选的靠江的位置,此时却将王城的南墙和大门一块儿泡上了。雨还在下,水不但从天上往下落,还顺着门缝、排水孔往里漫。
南君的心突突地直跳,猛然想起来姜先非要走不可,心从来没有这么慌过。喜随侍在南君身侧,按捺下了心中的不安,问道:“父王,如何安抚百姓?”
南君不及回答,大祭司处的士卒一脸气愤地跑了回来,对南君道:“王!大事不好了!大祭司说,水漫城门,是有人不尊神灵的命令!不知道是谁这般混账……”
“咔啦”一声,殿外惊雷又起,南君掀翻了面前的长案。
第30章 没想到
南君与喜的一切疑虑与惶恐都在这一句话中烟消云散了。
每逢出征回来,都是办喜事的大好日子。南君的军队极少吃败仗,回来便是凯旋,这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