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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玉惜筠他们几人看他的目光始终温和，不带一丝异样的色彩，那孩子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一直垂着脑袋不说话，那模样，看着又倔强又悲伤，让玉惜筠看了忍不住有些怜悯起来，抬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记，“说吧，也许我们能帮你。”
她知道在离开京城前，皇帝交给了贺靖轩两个任务，一件是查永江城税银的事情，另一件便是查入海城的海寇，先前她玩了两天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却不代表她心里没底，她可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问人，要不然，也不会这般热衷于在外行走了。
“帮我？你们要怎么帮我？官府都治不了海寇，你们又能怎么样呢？我爹不可能当海寇，他比任何人都善良，我娘去了那么多年，他都一直守着当初成亲时的承诺，一辈子都不打算再娶的，我娘是被海寇害死的，他怎么可能去当海寇呢？那些混蛋，什么都没搞清楚，就冤枉我爹，我恨不得杀了他们！”可是，听他那无奈的语气，玉惜筠知道，这孩子不会杀人，因为，他大概与他爹一样善良而忠诚。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玉惜筠知道了很多的事情。男孩名叫杜海娃，是个土生土长的入海人，家里世世代代靠海为生，原本家庭和美，与世无争，可是，海寇的到来，却毁了他一切的幸福，有一次他爹带他一起出海打渔，村子里却遭海寇袭击，他的娘亲被海寇所杀，他爹当时几乎疯了，做梦都喊着他娘的名字，想着为妻子报仇，海娃对他爹的心思有所察觉，然而，他什么都还不来得及做，他爹就失踪了，已经整整半年了无音讯，结果，上个月就有同村的渔民，大嘴一张说是在一艘海寇的船上看到了他爹，一时间村子里流言四起，村子里的孩子看见他就叫他是是海寇的孩子……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玉惜筠也愿意相信他父亲不会是海寇，可是，海娃心里的伤却终究是已经形成，如果事情始终没有办法水落石出，他爹不能平安归来，这孩子心口的伤怕是要留存一辈子吧。
“那……水师都出海剿海寇的吗？”玉惜筠心里一直有这个疑问，终于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海娃听了，顿时就冷哼出声，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嘲讽，“水师？那些人不帮着海寇欺负我们这此渔民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能去剿灭海寇？”
“……”尼玛，官匪勾结啊？
第120章 水师
玉惜筠几人听了海娃的故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海娃也不需要人来安慰，他需要的，是有人能剿灭海寇，能救回他爹。
“海娃，你亲眼见到水师与海寇勾结吗？”玉惜筠的声音一下子冷了好几度，她是想过官场的黑暗，可是，这种关乎百姓安危的事情，她仍旧无法容忍，军队原本就是为了保护国家和人民而存在的，如果他们转过身来伤害应该保护的人，那其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嗯！我亲眼看到过！可是，没有人相信我，水师的行动很隐秘，我也是无意中看到的，他们虽然没有参与抢劫渔村，可是，他们在事后会与海寇分那些抢来的财物，我当时被吓到了，缩在一个岩洞里一动也不敢动，直到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起来了，才敢出来，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一定会被杀掉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水师的兵都参与了，但是，我那天看到的那个与海寇分赃的人，一定是个大官，他说他可以直接命令水师行动。”
听到这里，玉惜筠几人都忍不住心惊，水师的将领居然放任海寇上岸劫掠，照海娃的说法，这种情况恐怕已经持续多年，如此勾结下来，恐怕海寇的胃口会越来越大，总有一天他们会不满足于只劫掠渔村，入海城内显然会更有吸引力，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那便是整个入海城百姓的劫难。
“姑娘，事关重大，咱们今日还是先回客栈去，我去禀报主子。”暗七的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和冷厉，吓得海娃一个哆嗦，不自觉地朝玉惜筠这边靠了靠，却仍旧强撑着开口问道：“你们……真的能帮我，对吗？”海娃心里其实已经忍不住相信玉惜筠的话了，再看看暗七不同于常人的气势，他下意识地就想请求他的帮忙。
“我家主子，一定能帮你，小家伙，先跟我家姑娘一道回客栈去，把你知道的事情好好理理，等我家主人回来再一一讲给他听，他会还你一个公道。”贺靖轩最恨背叛之事，无论大小，栽在他手里就必定全灭。
“嗯，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海娃闻言，眼睛顿时一亮，激动地一蹦而起，握着拳头向暗七保证。暗七冲玉惜筠点了点头，又冲巫峻和流焰拱了拱手，将玉惜筠交给他们二人之后，便迅速离开了海滩。
玉惜筠也没心思再做其他，带着海娃回到了客栈，一个时辰之后，贺靖轩和暗一暗七都回来了，毫无意外的，大侠黑着一张脸，浑身都散发着冷意，可奇怪的是，海娃那孩子居然不怕他，还不自觉地靠了过去，乖乖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说不清楚的地方，还提供了能说清楚的人的信息，不必贺靖轩交待，已经有暗卫出去打探，到了傍晚时分，信息就收集得差不多了，还带回了一个精神的小老头。
“沙爷爷，您怎么来了？”海娃一见那老人便扑了过去，亲热地扶老人坐下，一言一行都乖巧得不得了，与之前在茶棚的表现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看来，这娃受的刺激可不小呢！
“各位贵人把海娃带来，可是他冒犯了几位？这孩子可怜，没了娘又丢了爹，一个人过日子，苦着哪，你们多多海涵，别为难孩子，有什么事情我老头子一力承担……”老人与海娃说了几句之后，便一脸急切地对明显有话事权的贺靖轩说着，还一副要跪下替海娃求情的模样，看得玉惜筠嘴角直抽抽。
老人家，你这演技不太行啊，怎么看怎么假嘛！瞧人家海娃哪里有一丁点受委屈的模样，果然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这位一眼望去怎么看怎么老实憨厚的大爷，明显就是一只老狐狸么！
玉惜筠悄悄在心里腹悱着，却也懒得说穿，反正，在坐的估计除了海娃，个个都看得懂，端看那老头想玩点什么把戏再说吧！
沙爷爷说了好长一串，屋子里的众人却没有一个有反应的，个个都是该干嘛干嘛的悠闲模样，连他刚来时略紧张的气氛都散了个干净，一时间，老头也有点懵，想着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在聪明人面前耍小聪明，是最愚蠢的做法，别一不留神造成了反效果，反倒把也许有能力帮到他们的人给气走了。
沙爷爷正想着该怎么补救呢，一旁的海娃听着可急了，怎么沙爷爷一来，什么都没问就以为是人家欺负了自己呢？这些人对自己可好啦！也许还能帮自己救回爹爹，想到这个，他心里一下子就急了。
“唉呀，沙爷爷，你说什么呢？这里没有人欺负我的，是他们帮了我的，这个玉姐姐还说能帮我们，你快别瞎说呀！”他也明白沙爷爷大概是在保护他，可他也不忍心让刚刚帮过自己的好心人受冤枉，就算他们的身份再如何微不足道也好，他不喜欢良心不安的感觉，就像他爹，受了冤枉都没处说理，太憋屈了。
“……”沙爷爷与海娃面对面，大眼瞪小眼，一副憋气到说不出话来的模样，逗得玉惜筠忍不住喷笑出声，一屋子都忍不住地低低笑着。
“得了，老人家，您也别耍这些小花招了，我们可没欺负海娃，您不必急着出来主持公道，咱们还是谈正经事，你把你知道的信息都告诉我们，成不？”玉惜筠笑够之后轻咳几声恢复正经脸，向老人提出要求，脸上满是真诚，让人不自觉就会相信的那种。
对于自己这种真诚脸的技能，玉惜筠还是很有信心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海寇的事情你们真能解决？那水师呢？水师的问题你们也能解决么？”原来，沙爷爷也知道水师的问题，而且很显然，这并不是海娃告诉他的。
果然，沙爷爷接下来的话，证实了玉惜筠的猜测。
“我有个侄子，以前就是水师的兵，他是个正直善良的好孩子，一直都怀着一颗爱国爱民的心，想要守卫大瑞的海疆，可是……有一天，他情绪十分低落地来找我，蒙头喝酒，直到醉了，才哭着跟我说，水师根本就不是卫国卫民的地方，不用练兵，不用守纪，还可以横行霸道，却谁也不敢反抗，甚至……水师的最高将领，还与海寇勾结，劫掠我大瑞百姓……”老人说着说着，便不由得悲从中来，声音变得哽咽，眼睛也红了圈。
“那他现在……”玉惜筠皱着眉头，不必听答案，她已经有了猜测。
“死了，他不肯要那些分下来的赃物，被人给害死了，我起先不知道，最后……是一次出海的时候，无意中打捞到他的尸体，那些人狠哪，他身上被刺了近百个洞，眼睛都被挖掉了，看着他那个样子，老头子我难受啊，却什么也做不了，我就想着，那孩子要不那么正直，是不是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老人家终于忍不住哽咽着哭出声来，那苍老沙哑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悲哀与不甘，听得屋子里的众人心里梗得难受。
“砰……”一声巨响，贺靖轩手边的桌子轰然倒地，他的手掌甚至还悬在半空，迟迟不肯收回。
良久之后，他才抬头看向沙爷爷和海娃，眼里幽邃得看不见底，“老人家，我会还你们一个公道，也会还你们一个卫国卫民的水师，请您认真看着。”
老人闻言怔住，被眼前这个男人的气势所震慑，捂着胸口，感受着里面突然涌出的炽热，心脏也仿佛要跳出来那般的活跃。
贺靖轩没有多说什么，沉默地带着暗一就离开了，玉惜筠知道，他去做他该做的事情了。
“姑娘，这位公子……是何身份？”那种震慑人心的气魄与尊贵，是老人一辈子都不曾遇见过的，他莫名地就兴奋了起来。
终于……要有所改变了 吗？
“老人家，您不需要知道他是谁，您只要记住，他承诺你的，就一定会做到，海寇和水师，一个也逃不了。”玉惜筠对贺靖轩，从来都是无理由地作然信任，这一次，自然也一样。
“……”沙爷爷无言以对，只低头捂着胸口，感受着胸腔里的震动，而一旁的海娃，则是一脸的茫然，这些大人打的哑谜，他一点也听不懂。
他只希望，刚刚离开的那位贵人，能够让他的父亲安全归来。
看着海娃困惑茫然的表情，玉惜筠觉得略可爱，不由得问了一句，“海娃，你今年多大了呀？”貌似，之前一直没提到这孩子的年龄来着，他看着……至多不过十六岁吧？是特别特别晚熟的类型么？psza
以这孩子表现出来的智商而言，总觉得只够十岁的标准啊！
“呃？哦，姐姐我今年十岁了，爹娘和沙爷爷一直都说我太瘦了，可我怎么吃也吃不胖呢……”海娃一边挠着头一边不好意思地说着，黝黑的脸蛋看不出什么颜色变化，不过，小家伙看着其他人的反应，默默地躲到了沙爷爷背后。
“……”泥妹，居然真的只有十岁！
好吧，是她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总以为有故事的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