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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人不会向姑母说出真相,好阻止她吗?”焦虑让李伯瞵心烦意乱,他走下平榻在木质地板上踱着步。
“紫华那磨人精的个性,唯一制得住她的人就是你了。她不要威胁顾春明、顾夏明就谢天谢地了;何况,依信中所写,他们两人现在已在她身旁了,我相信他们很快就可以把她带回来的。我已经要人到沙洲去把她带回来了。”李仲麾亦站起身与他并肩,身材亦高大的他同样地焦急。
“她这次回来,我不会让她再踏出房门一步”李伯瞵怒吼着。
柳子容闭上眼,握着拳努力地不让自己的难受表现出来。知道他最在乎的人不是自己却又无力改变事实的感受,让心揪痛得想流泪。
“大哥。”低柔的女音穿过门槛,李欹云素雅的眉眼出现在厅间。“你就是关紫华一年半载的,她还是那副性子,不如让她去走走看看,她看过了、好奇心满足了,就会乖乖回来了。我认为你们两人都过分紧张了,她身旁还有顾春明和顾夏明在啊。”
“你不要替她说话。有那两个人在,她还不是溜走了”李伯瞵皱起眉头。
“对了。”李欹云绕过李仲麾,背对着他向着李伯瞵说:“我要人通知龙沐勋。”
“你通知那家伙做什么?”李仲麾立即走到李欹云身边,不满的口气溢于言辞之间:“不是要你别通知他吗?”
在听见龙沐勋的名字时,柳子容乍抬起头。他们知道紫华失踪即是待在龙沐勋甘州的别业那儿吗?她该开口吗?
她看向李仲麾身旁那一身月白衣衫的女子──没有李伯瞵深峭鲜明的轮廓、没有李仲麾潇洒的俊逸,李欹云的五官一如其素净的衣衫──清淡而不夺目,然而她一双清亮而典雅的眸,却温婉得让人安心。
柳子容的视线看过李仲麾扣住李欹云的手腕,又瞥向李仲麾眼中逐渐爆出的怒涛。这二人好生奇怪?
“龙家的商队常往来于沙洲与长安之间,托他帮忙,理所应当。”李欹云抿了下嘴角,却不见笑意。她轻轻地抽回手,自始至终未看李仲麾。“大哥,你的意思?”
“我原也是这样打算,几天前我和柳子容在甘州的市集上遇见一些刺客,他帮了不少忙。”李伯瞵坐回平榻前,轻搂住柳子容的肩。“还好她没事。这是我妹妹欹云。欹云,这是柳子容。”
“你好。”柳子容笑了笑,一时之间不知用何等面貌去面对他的家人。
他的家人又会以何种目光来看她这个介入紫华与李伯瞵之间的外来者呢?他们似乎都十分喜爱紫华。
“我就知道大哥有一天一定会让我们惊奇的,欢迎你。你不舒服吗?”李欹云温柔悦耳的声音询问着,清亮的眸子中有着善意的关心。
接收到这样的话,柳子容却咬住了唇,思绪更如陷入迷雾之间。这是唐朝贵族们的婚姻价值观吗?“我只是有些累了。”
“大哥,她的脸色不纯粹是疲累。我为她把把脉好吗?”李欹云坐到了柳子容身旁,握住她的脉。
“我不需要。”在大家的惊愕间,柳子容抽回手到身后藏握。
“欹云的医术可非等闲。”李伯瞵笑着握起柳子容的手腕。“而你也的确苍白了些,让她瞧瞧。”
“不。”她突然站起身想逃脱,然而会卒地起立却让她头脑晕眩,身子不听使唤她又瘫了下去。
李伯瞵即刻拥她入怀,手劲温柔,眼神却十分锐厉。“欹云,过来替她把脉。”
“不要这样。我没事的,只是累了点而已,真的。”柳子容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着急地把手部缩入了衣袍之间,不肯伸出。现在的身子怎能让人诊断脉象呢?一旦被诊断出真相,她十日后如何至东市的“满福楼”找曲步瀛呢?“我不要把脉。”
“身子都站不稳了,还任是任性。”李伯瞵变了脸色,硬是扯住她的手腕。
“大哥,别勉强她了,我带她去休息吧。”李欹云接住大哥的手,慧黠的眼向大哥做了个暗示。
“不用了,我带她回房,待会送些饭食和三汤过来让她补补气。”没有避讳弟、妹在场,李伯瞵抱起了那发冷的身子。
“柳姑娘住哪间厢房?我请人多送个暖炉过去。”李欹云微笑地轻点着头,笑却在望见一旁李仲麾那坚定的眼神时,渐渐消失。“我先去打理一下。”她转身想走。
“不必了打理了。她住我房间。”李伯瞵转身离去。
“看来大哥终于找到了他在意的女子了。”李欹云勉强地说着。“我去厨房交代一下。”
“为什么找龙沐勋?”李仲麾高大的身子挡住她的前方,阻了去路。
“他是我的未婚夫婿,找他有何不妥吗?我相信他绝对有足够的处理能力。”
“他四处留情,你还替他说话”他一吼,摇晃着她的肩。“他不够格得到你皇上昏了头……”
李欹云连忙伸手住了他的唇。“你想被砍头吗?啊”他灼热的唇在她的掌心印上了痕迹。
捉住她的手,不许她缩回,他炯炯的眼注视着她盈满无奈的眼。“别跟了他。”
“不跟他?也会是另一人。你是我的二哥啊这一辈子都是。放手让我走吧。”
在他乍然松开的面容之中,她不敢再回头,因为没有勇气凝看他眼中的灼热、更怕心中的情感狂奔而出啊
“还累吗?”李伯瞵半侧着身,搂着柳子容在床榻上。
怕他又要自己让李欹云把脉,只得抬起愈来愈沉重的眼皮,对他一笑。“用了餐后,好些了。”头顶上瞬间一松,他已松开了她的发髻。
“若非盘起成髻,别人还以为我将道观内的小尼姑绑回家中了。”以指梳理着她淡淡芳香的发,卷起她稍过肩的发梢把玩着,观察着她。
她靠在他的肩胛上,感受他轻拂她背部的温柔,伸手遮住了唇边一个呵欠,感觉愈来愈容易疲累。“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口齿有些睡意的迷迷糊糊。
“明天再说吧,现在好好休息。”将她的身子移到被褥之间,怜惜地看她孩子气地抱住他的手臂。
“不行……”她揉者脸颊在他的臂上,长长的睫毛已垂闭。“……我要去……十四那日要去东市。不能忘记……”
十四日去东市?为什么如此坚持?他怀疑地盯着她慢慢沉入睡梦的脸庞。她有什么秘密?莫非她欺骗他──她未婚夫实际上已在东市所以,她不愿让他碰她、不愿有他的子嗣
妒火烧红了心,他一拳捶向桌几,震落了几面上的人三茶,砰地碎落一地。
她只是喃喃地吐了句无意义的呢喃,抱住他的手臂没有张开眼。
李欹云放入三茶间的安眠药草该是发作了。
盯着她无瑕的睡容,在猜测她复杂心思之际,却仍是轻轻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臂,怕惊醒了她。
“你可以进来了。”他对着门外说道。
李欹云推开了门,提着一盒医具轻轻地走了进来。“她睡熟了吗?”
“一整碗三汤都喝完了,早该睡熟了。”李伯瞵的视线没有离开过柳子容。
“她美丽得不似凡间人。”她坐到柳子容的身边,却看着李伯瞵。“我何时可以称她为大嫂?”
“等她的心完全属于我的那一天。”他苦涩地笑了笑。
“身子呢?已属于你了吗?”李欹云直接地问道。“她不愿让我把脉,也许是因为有了身孕。”
李伯瞵瞪着李歌云,万万没想到单纯的妹子会问这样的问题,也没想到她给他这样一个答案。
身孕?他和子容的孩子。
“别笑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李歌云摇摇头抿着唇笑,握起了柳子容的手臂。
在李欹云把脉之际,他细细端详着柳子容的眉、柳子容的眼……这张令他此生不倦的容颜、这个系着他所有感情的女子啊她款款的柔情、无微不至的关心,早已锁住了他今生的眷恋。
该是定下来了,他需要一份归属。
“大哥,你的手给我。”李欹云震惊地扣住了李伯瞵的脉,把量着脉象。“怎么会这样?她这些日子都你在一起?食住皆然吗?”
“没错,怎么了?”他脸色凝重,因为李欹云逐渐沉重的脸色。“她要不要紧?”
放开李伯瞵的手,李欹云又握住了柳子容的脉,再度摇头。“不可能啊,你的脉象完全正常。”
“她到底怎么了?”李伯瞵不安地看着李欹云郁郁不解的表情。“快说”
李欹云放下了柳子容的手,注视着那绝美娇额上的微微青白,一会才抬头看向大哥焦灼的神态,缓缓开口道:“她中了半旬阴间散。”
“半旬阴间散”李伯瞵一愣,随即怒吼出声,见柳子容身子不安稳地翻动,才压低了音量。“那是什么鬼东西?”
阴毒的名称,让人发寒。
“是一种逐渐降低人的生命力、让人在半旬之间体力衰竭至死的毒药。可怕之处在于中毒之后,中毒之人不易察觉,只以为是单纯的身子不适。十五日一到,则心脉尽破裂,九孔出血而亡;死前会经历一段生不如死的挣扎。”李欹云皱着眉与
他同看向那熟睡的人儿。“她与谁有深仇,那人要这样谋害她?”
“有解药吗?”他单刀直入地问,偎在身旁入眠的她彷若即将消失一般的纤白。
“没有解药,我还敢如此镇定吗?”李欹云安抚地拍拍李伯瞵的肩。“我再不才,起码有位名师教导啊。”
“两年前找到你时,知道你跟着玉面医神学了好几年的医术,却没想到我有朝一日也会成为你医术下的受惠者。”李伯瞵动了动嘴角。“你刚才说我没事吗?”轻抚过柳子容白得过分的颊,眼中酝酿危险风暴。
“你的脉象正常,而这正是最令人感到奇怪的一点。半旬阴间散,通常是被喂入饮食间,逐日渗入人体五脏六肺。若说二人一同共餐,怎么可能你无事,而她已中毒数日?”
“她中毒了几天?”逐日渗入,他在脑中思索着与柳子容接触的人。
“约莫五日。”李欹云翻开她的眼睑检视着。“距离毒性发作尚有十日。”
五日她那日在树林间碰到什么人吗?“今日是……”
“初五。”李欹云低头在药箱间拿出一瓶食指大小的翠绿瓶子,拨开瓶盖。
“十日后就是十五。”他警觉地想起柳子容沉睡前所说的话,莫非她早自知中毒她十四日至东市又代表了什么呢?
“把这先让她含着,可以解部分的毒。她体质不甚强健,别人挨得住十五日,她可能只挡得住一、二日。”李欹云把一九土泥色的杳丸交到李伯瞵手间。“我待会就开始调配解毒的剂药。不过,可得提防她又被继续下毒。”
接过药丸,他深明的眼眉间透着沉思,脸部肌肉微微抽搐着。“先别让她知道已被下毒,也别让她知道我们已得知她中了毒。”
“你是说她……”李欹云讶异地喊着。
“我希望不是。”他抚摸着柳子容的脸庞,长长地叹息。
第十章
“吃药。”李伯瞵挥手要一名侍女把药端到几上。
“待会再喝,好吗?”她低着头,没有放下手间的绣针。
让侍女退下,他先霸道地拿走她手间的针布,把碗递到她的手中。“先喝掉。刺绣随时会有时间。”
“没有多少时间了。”她对着碗中清绿的药汤轻声呢喃着,声音微弱不可闻。这是为他缝制的鞋面,今儿个已是最后一天了,她定要完成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