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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咚,战鼓猛然敲响,一短一长的节奏意味着退兵。纵观整个战场,联盟军中多数人从恐惧中惊醒,在发现这一切不是梦后,他们开始小心翼翼的调转马头,扔下攻城战车,丢下沉重的盾牌,慢慢撤向后方,生怕惊醒了那头俯视着他们的巨龙。
“不,不,不能退,不能退兵!”肯尼喃喃着走向前方,却被亲兵艾登拦住了去路。“谁敲的鼓?!谁下的令?!告诉传令兵,不准退兵!给我攻城!!!”
“领,领主您说什么?”艾登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不准退兵!!继续攻城!!”肯尼愤怒地咆哮道。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进攻的号角再次响起,伴随而至的还有巨龙的第二声嘶鸣。
从中军更远的后方阵营,霍恩看见多数联盟军还是撤向后方,混乱与进军的号角夹杂在一起,与目标背道而驰的骑兵,惊慌奔跑的步兵,扔掉长弓的弓手,人群中不断有人摔倒,被马蹄践踏,也有人被敌军的箭矢贯穿脑袋但下一秒,战场的瞬息万变令他目瞪口呆那头巨龙展翅高飞,调转方向,仰头发出第三声嘶鸣,黑红相杂的龙焰从巨口喷涌而出,只在一个心跳间,就将整个卡尔塔北城墙变成了一片火海。
“那头龙疯疯了?”米拉看着远处的火光喃喃道。从这里望去,卡尔塔的北城墙彷如一条半指高的细线,而今却突然燃起大火,那头龙还在不断吐着龙焰,即使遥隔甚远,她依旧能感受到敌军的惊恐、茫然、胆怯。
霍恩没有接话。他皱紧眉头,凝视着远方的火海,心中的疑惑不断加剧,全然不知那头龙为何会突然的临阵倒戈,将矛头对准复活它的人。
迈克右臂中箭,回来时已是满身鲜血。他在肯尼身边下马,背脊上的安哥拉图腾被火光印的一片鲜红,与满身的汗水一起,显得更加刺眼骇人。“前锋军损失惨重,詹姆公爵下落不明,那头龙”
“它在帮我们!”肯尼打断他,“攻城!继续攻城!!不准撤兵!!”
迈克伸手抓住老友的臂甲。“肯尼,别天真了!它根本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友军,这比什么都恐怖!那畜生现在成了我们共同的敌人,整个人类共同的敌人!”
“放开我!”肯尼挣脱那双鲜血淋漓的手,“杀了它!给我杀了那头”突然,一阵巨大的风压将他拍到地上。再抬起头时,映入眼帘的是两只闪着琥珀色暗光的瞳仁,直径足有他的半个身长。
周围是死一般的沉静,他们的对视足足持续了近十秒钟。肯尼刚毅的脸颊上突然闪过古怪的神色混合恐惧、贪欲和欣喜若狂他舔了舔嘴唇,而后猛地拔出乌钢剑,跳上巨龙的背脊,把利刃刺入那鳞片覆盖的、长长的龙颈后端。
巨龙仰头嘶鸣。
肯尼用全身压住乌钢剑,剑体刺得更深了些。巨龙躬起身子,痛苦地嘶吼,尾巴四下抽打,头伸向长颈后端,黑色的翅膀完全展开。
肯尼一个失足,滑下正在颤动的背脊,接着从山丘滚落。半晌之后,他扎挣着想起来,却被龙牙狠狠咬住前臂。
“不!”人们只来得及喊出一个词,那头恶龙已经下了嘴,像甩老鼠一样将肯尼甩飞出去。
“近卫军听令!杀了那头畜生!”艾登的怒吼声与离弦的黑羽箭一同,径直窜向恶龙的瞳仁。
只见它仰天长哮,龙焰不断从巨口中喷出,中军驻地顿时沦为一片火海,照亮被惨叫充斥的黑夜,无数人开始在地上打滚,上千匹马踢腿嘶鸣,刚刚逃回的骑士与士兵加入这场凄惨的盛宴。嘶吼、惨叫、哀嚎、绝望,与刺鼻的硫磺和炽热的火焰一同,让中军驻地变得无比凄凌。
“所有人听令!”霍恩的声音如长鞭破空,“吹响军号!擂起战鼓!继续攻城!”
第027章 天灾之后
喘息着,桑尼又迈出一步。我不能再走了,这是最后一步,绝对不能再走了,走不动了。但他的脚却再次移动。一脚,又一脚一步,又一步。他心想:这不是我的脚,它们早已是别人的了,别人在走路,不可能是我,怎么会没有知觉,没有痛觉,什么都感觉不到呢?
他低头就能看到那双笨拙而不成形的东西,跌跌撞撞地跨过积雪,依稀记得靴子是鹿皮的,土黄色的,但冰雪在周围冻结,使它们成了不规则形的雪球,腿则好似两根冰棍。我真的冻成冰棍了,霍恩,这下所有的一切都成真了,像做梦一样。
不,这不是梦。大雪一直没有停歇,厚实的积雪早已漫过膝盖,坚硬的冰壳如白色的护膝甲盖在小腿上,使他的脚步拖沓踉跄,步步艰难。背上沉重的包裹让他看起来活像个驼背怪兽,蹒跚在一片苍茫的皑皑大雪中。我累了,太累了,我不能再走了,纳穆神慈悲,带我走吧,我真的不能再走了,真的不能了。
每走几步,他都得伸手提下腰带。其实早在一天前,剑就丢了,可腰带上还挂着一把短剑和匕首:肯尼领主给的狼纹短剑,以及他用来切肉的钢铁匕首。它们好沉啊,而他却一天滴水未进,又从深埋的大雪从艰难爬起,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非常困难,包括甚至包括提腰带这件简单的小事儿。如果忘记往上提,它就会滑落,缠到膝盖上。
不知走了多久,他已经摔倒了无数次,积雪下不仅有岩石和树根,有时候冻土还掩盖了深深的洞窟。壁虎踏入过一个窟窿,再也没爬上来,那是三天前,还是四天前,还是他其实根本不记得那是多久之前,反正在那之后,联盟军最好的攀登手就再也没上来。
喘息着,桑尼又迈出一步。感觉好像在坠落,而不是走路,永无止境第坠落,却又碰不到地面,只是一直往下,往下。好痛苦啊,又冷又累,又困又饿,我必须停止,哪怕在火堆边睡一小会儿,或是吃点没有上冻的食物。
但他清楚,如果停下来,就死定了,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们对此都清楚。那次雪崩后,他们总计四十人,或是四十一人,也许更多,爬出来的只有不到四分之一,其中包括大骗子斯蒂文,劳伦斯和塞尔西叔叔,黑衣托勒但在接下来的途中,不断有人在大雪中走失,还有伤员流血至死。有时桑尼能听到身后发出的厉声惨叫,或许是摔断了胳膊,或许是扭断了脚踝,那声音甚是凄厉。可他没法停下,他连自己都已经顾不上,所以每当这声音响起,他便会开始狂奔,奔出四五十码,尽其所能地跑,让那些呼救声被风雪吞噬,不再叨扰他那颗摇摇欲坠的仁心。
喘息着,桑尼又迈出一步。长久的天寒地冻,早已让他忘了温暖的感觉。雪崩后,为了减轻背上包裹的负担,他穿了三双长袜,两件内衣,外套双层羔羊皮上装,外面再罩上一件厚实的棉褂,然后才是冰冷的甲胄,锁甲外他穿一件宽松的外套和加厚两倍的披风,披风用骨扣在下巴下扣紧,兜帽前翻,盖住额头。他戴了轻便的羊毛皮革手套,外罩厚厚的毛皮拳套,一条毛巾紧紧包裹着脸庞,兜帽里面还有一顶绷紧的绒线帽,盖住耳朵,这让他减轻了不少负担。可背上的包裹虽然减轻了,他仍觉得很重,而穿了这么多,他还觉得冷,尤其是双脚,甚至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而就在昨天,它们却又突然有了些知觉,痛,痛的要命,教人站着都无法忍受,更何况走路?
今天,每走一步都让他想尖叫。哦不,昨天,是昨天吗?他不清楚。自雪崩后,他就没睡过觉,应该说从雪崩前的那天晚上他就没睡好。除非是在走路的时候人可以边走边睡吗?桑尼不清楚,或者又忘记了。
喘息着,桑尼又迈出一步。雪盘旋着在周围降下。有时候,它从白色的天空落下,有时候则从黑色的天空坠落,这是白天和黑夜唯一的区别。他肩上披满雪花,就像另一件披风,雪在包裹上高高地堆积,使包裹更加沉重,更加难以忍受。他的背心疼痛难忍,仿佛被插进了一把匕首,每走一步都来回较劲。他的肩膀因锁甲的重量而麻木。他一心想把它脱掉,却不敢脱。因为要脱掉它,就得先脱掉大衣和外套,那样会冻死的!
如果我能像霍恩一样强壮就好了可我并不强壮,想也没用。桑尼生得不如父亲和哥哥,他虽不算矮但却有着巫师天生的娇弱,锁甲对他而言委实太沉,尽管钢铁与肌肤之间有层层麻布与棉花,感觉上却好像把肩膀都快磨破了。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抽噎,哭的时候,眼泪冻结在脸颊上。
喘息着,桑尼又迈出一步。若不是冰壳在脚下碎裂,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在走。在坠落的雪花当中,几乎寻不见任何参照物,左右两边,一面是万丈悬崖,一面是触摸惊心的险峰,除此以外,还有同样蹒跚在雪中的同伴。
隐约中,他甚至可以见到火把,在纷飞的大雪中,发出橙色的光晕。它们静静地在四周移动,忽上忽下,并为离开它的人感到悲哀。他觉得自己是在追赶前方那只火把,可惜它们也长了脚,而且比他的长,比他的壮,所以一直也追不上。
昨天,劳伦斯叔叔终于点燃了第一个火把,接着是塞尔西叔叔,还有斯蒂文,黑衣托勒桑尼也想要一个,所有的火把都是他点的,可他却拿不动,他连自己的行礼都快背不动了,况且这次任务的主角是他,而他的叔叔,他的卫兵,所有人围成一个圈,将他紧紧包裹在其中,防止意外再次发生。“我们所有人都可以死,唯独你不行。好孩子,别停下,别闭眼,往上爬,就快到了。”劳伦斯叔叔的声音不断在耳边萦绕,有时很近,有时很远。
第028章 纳穆慈悲
桑尼用头巾裹住鼻子和嘴巴,巾上全是鼻涕,僵硬的鼻涕,他担心它和脸颊冻在一起。呼吸也困难,空气如此冰冷,如此稀薄,吸气进去都感到疼痛。“纳穆神慈悲,纳穆神慈悲,纳穆神慈悲,”每祈祷一句,就拖着腿在雪地里又跨出一步,“纳穆神慈悲,纳穆神慈悲,纳穆神慈悲。。。。。。”
斥候莱克曾尖叫着求她慈悲,求她可怜。为何突然联想起这个?我不该记住这个。雪崩之后,桑尼被塞尔西拽到身下,等他爬出厚厚的积雪时,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莱克。斥候队长被大雪埋掉了半个身子,但胸以上都在外面,似乎是受伤最轻的一个。当桑尼走近时,发现他嘴里不停的在念:纳穆神慈悲,纳穆神可怜可怜我。。。。。。而当劳伦斯叔叔将他拽出来时,他还在尖声呼喊,祈求怜悯——他只剩下露在雪外的那半个身子,没有血,因为全都冻住了。不久,小队的斥候队长便咽了气。
喘息着,桑尼又迈出一步。
冰壳下的树根猛然绊住脚趾,桑尼一个踉跄,沉重地单膝跪倒,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他尝到了血的滋味,那是自雪崩以来尝过最温暖的东西。这就是我的终点,他心想,既然跌倒,就再没力气爬起来。他摸到一根树枝,牢牢握住,试图把自己重新拉起来,但腰身下那两根僵硬的冰棍腿实在无力支撑。锁甲太沉,而他又太过虚弱,太过疲倦,太过力不从心。
“陛下,快起来!”一个声音叫起来。桑尼没有理会。就让我躺在雪地里闭上双眼,死在这不算太糟。他冷到极点,再过一小会儿,就不会感觉到腰背和肩膀上可怕的疼痛了,正如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