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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得恩你领中军主将,兼正掌率,爵同王位。”
傅善祥说:“为何要叫爵同王位?为什么不封王?”
洪秀全说:“朕已伤透了心。不算朕的二位胞兄,朕先后封过七个王,除了早年阵亡的南王、西王,你看看,哪一个是令朕放心的?杨秀清、韦昌辉、秦日纲不去说他了,剩了一个石达开,又背朕而去。朕已发誓,从今往后永不封王。”
蒙得恩说:“这样最好。一当了王,就要野心滋长,手伸得就长了。”
傅善祥说:“人与人不一样。像你,一直在天王跟前,兢兢业业,现在执朝纲之牛耳,依然故我,从来看不出你有什么野心。”
“我本是个庸碌无能之人。”他倒是老实而实在,“效力还效不好,哪有闲心想别的?”
洪秀全笑了,说:“蒙得恩道出了一个道理,用人用庸才比用人才要保险,庸才有愚忠就够了,不会阴谋背主;有才干的人容易结党营私,不可靠。”
傅善祥不能不惊讶洪秀全此刻的坦白,可是治国者,又不是庸才所能胜任的啊。
12。 机阳(一八五八年七月二十五日)一八五八年七月,江南、江北大营已形成围困天京之势,李秀成此时正守天京,他从救了镇江吴如孝一军后一直未走,他企图出京解围,没有成功,陈玉成、韦俊又在黄麻渍败,怎样保卫天京?陈玉成与李秀成研究,在机阳召开了一次安徽各重镇佐将会议,讨论对策。
陈玉成分析形势说:“天京必保,远不消说,皖北则是天京的后方,我们只有集中皖北兵力直扑庐州,之后攻取江浦、浦口、来安,才能打开通江北门户。”
李秀成说:“翼王出走江西,我们兵力不足,必须统一指挥。”
陈玉成说:“我意组成东西两路大军,东路由后军主将李将军统帅,要切断江北大营进援庐州,并牵制庐州东线清军;西路由我亲率,左军主将李将军、右军主将韦将军与我合兵,为攻打庐州主力。”
黄文金说:“大家应一心一德才行。”
吴如孝说:“盟誓表心,太平天国已经经不起再败了!”
韦俊也说:“不解天京之围,我们没出路了。”
龚得树说:“我还可多联络些捻军协同作战。”
陈玉成说:“这样最好。为慎重,我将机阳会议概略奏报天王,大家回去待命。”
众将散会后,龚得树对部将李昭寿说:“你马上赶回滁州,我们不能丢脸,你我都是从捻军过来的,不能让人家小瞧。”
一脸麻子的李昭寿说:“我守的滁州万无一失,请龚将军放心。”
13。 清钦差大臣胜保大营胜保正在给皇上写奏折,正在叫苦不迭:“……臣以一军横截其中,已属腹背受敌,设有疏虞,其患不可胜言……”自己念了一遍,正要封起来,帮办军务翁同书进来了,说:“李麻子差人来了。”
胜保问:“长毛机阳会议的情报拿到了?”
翁同书递上一封信,说:“全部。”胜保不禁喜上眉梢。他看过后,说:“陈玉成现在走第二步了,想与李秀成会师,直取江北大营。”
翁同书说:“现在,陈玉成坐镇梁国,同时遣吴如孝、龚得树去攻定远,意在解除他们南进的后顾之忧,有可能与淮北捻军连成一片,而我们的兵心涣散,已不成样子。”
胜保说:“你可带八旗马队在南路驰骋,虚张声势。”
翁同书说:“那么大帅您哪?”
胜保说:“我随时准备迎头痛击,既已知道贼之机密,不愁不胜。”
14李秀成营帐黄文金来报说:“李昭寿又没有到达指定位置,他屡次按兵不动,这人不大可靠吧?”
李秀成说:“我已观察他多日了,他不时派人与胜保、德兴阿来往,只是没有抓到证据。”说到这里,他回头对一个牌刀手说:“去请薛之元来!”
不一会,薛之元来到,他现在是个检点衔,也是捻军出身。
薛之元问:“将军找我何事?”
李秀成问:“你与李昭寿熟吗?”
“李麻子吗?”薛之元说,“从小在一起。”
李秀成:“有人发现李昭寿有通妖之嫌,你到滁州去,名义上是协助他守城,暗中监视他,随时来报。”
薛之元说:“有这种事?那李麻子可真不是人了。”
“不要打草惊蛇。”李秀成叮嘱道,“没事更好。你不会徇私吧?”
薛之元说:“将军把我薛之元看成什么人了?如我发现李麻子反叛,我会亲手杀了他。”
李秀成信任地点了点头。
15。 滁州城外(一八五八年九月十六日)陈玉成九月十六日进抵滁州,李昭寿吓坏了,不敢让陈玉成人城,这使陈玉成颇为惊疑。他对吴如孝说:“这个李昭寿很可疑,我们一来,他为什么不敢放我们人城?”
吴如孝说:“李将军叫薛之元去监视他,可薛之元说他无反心,替李昭寿打了保票。”
忽然有人来报:“李昭寿投敌了,李麻子将防地全交给了清妖。”
陈玉成说:“出一个叛贼,断送了我们一个战役!”
16。 湖南湘乡曾国藩家曾国藩一身孝眼,此时因父亲亡故,正在家守制,终日看书写字。
这天,他在书房写字,曾国筌进来,见曾国藩写了“制怒”两个字,就说:
“这不是当年林则徐贴在房间里的条幅吗?大哥何以仿效?”
曾国藩掷笔不语。
曾国筌说:“天子周围没几个好人。我们湘军不敢说挽救了大清,也算屡建功勋吧?可皇上对咱们冷落如此!咱们在家守制服孝,也不再下上谕‘夺情’了。”
曾国藩说:“不到时候。我看快了,长毛石达开自江西攻人浙江,轻取龙游、遂昌,又下松阳,浙中为之大震,朝廷虽有张国梁、福兴、周天受这些将领迎敌,可没有一个可以眼众的大员统帅,想用和春,和春又称病推倭,我看快想起我来了。”
果然,神奇的事出现了,曾国华在外面大叫道:“大哥,六百里加急廷寄到了,委你为办理浙江军务,上谕令你督湘军迅速援浙!”
曾国藩与曾国筌相视会心地一笑,才去拆看廷寄。
曾国藩说:“这不是又来‘夺情’,不准守制了吗?”
曾国筌说:“皇上一到危难时就想起大哥来,足见大哥是个挽狂澜于既倒的干才!”
曾国藩立刻脱去了孝服,显得精神抖擞。曾国筌问:“什么时候走?”
“马上。”曾国藩说,“令萧启江、张运兰、王开化各营在江西铅山河口集结待命,待我一到,立刻挥师入浙。”
17。 浙江龙泉战斗(一八五八年八月十四日)火炮隆隆,太平军石达开部正与清兵展开激战,尸横遍野。
石达开站在前线,对石镇吉说:“我们已在龙泉血战三天三夜,伤亡太大,我们已阻止了清妖的攻势,马上撤走,进人福建仙霞岭,到浦城一带,去与杨辅清、杨宜清会合。”
石镇吉说:“是,我马上令后队为前队,过仙霞岭。”
18。 福建浦城(一八五八年八月十五日)杨辅清、杨宜清的偏师攻入闽北是一八五八年春天的事,攻占了浦城、松溪、政和、建阳等地,并据守四个多月,就在石达开从浙江进人福建向二杨靠拢的时候,杨辅清动摇了。
这一天,他把弟弟杨宜清从松溪防地召入浦城,对他说:“我最近想了很久,我看,咱们还是返筛天朝吧。”
杨宜清多少有点吃惊:“那翼王会怎么想?不会说我们兄弟出尔反尔吗?”
杨辅清道:“顾不得他怎么想了。咱们把大军拉走后,清妖的江北、江南大营又重建了,镇江丢了,九江、湖口丢了,石达开背离天王,我们跟他算什么?”
“是啊,”杨宜清说,“石达开东打一气、西打一气,完全是流寇战术,我看不出有什么前途。”
“况且,天王为我们杨家昭雪了,东王也平反了,我们回去也不会受歧视。”
杨辅清说。
“那就听哥哥的,返筛天朝!”杨宜清说,“只是,我们总该与翼王打个招呼再走吧。”
“不必了。”杨辅清说,“一见了面,就走不成了。我已给天王写好了返筛天朝、保卫天王的表章,你看看,没什么改动的话,就派密使送回天京,咱们带兵打入江西。”
杨宜清看过后,说:“没什么改的。哥,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我们打入闽北前,我派了个人回天京去接嫂子,可是,嫂子疯了以后,掉井里淹死了,太平叫人拐走了一直无下落。”
杨辅清说:“玉娟是世间最悲惨的人了,东王府遭劫,她跟着受劫难,北王府大屠杀,她又成了韦家的人,我一想起玉娟来心里就如刀绞一样难过。”
杨宜清说:“我们得找到太平啊!什么人偏偏要抢走他呢?”
杨辅清说:“茫茫人海,上哪里去找啊?”
19。 福建顺昌县(一八五八年十月十八日)太平军石达开部攻人顺昌后,在城外扎下临时营寨。一堆堆篝火点起来,一群群蚊虫在火焰上方飞来飞去。
石达开在一个火堆前拄着战刀沉思,火光照红了他的脸。
汪海洋走来了,他见石达开表情麻木,便没有言语。
石达开看见了他,问:“你部如何?”
“还好。”汪海洋说,“苦点没什么,有些士兵情绪不好。”
“为什么?”石达开问。
“一支支队伍离我们而去,一支支队伍回天京去保旧主,这对大家是个很大的刺激,好多人总在问:”我们一会江西,一会浙江,一会福建,到底是为了什么?
打到什么地方是个头?‘你岳丈黄大人在吉安战死时,也说悔不该拉出来呀。“石达开说:“谁说一支支部队离去了?那是我派出去的。十几万大军总不能集中在一个地方吧?”
汪海洋苦笑了一下,说:“殿下,瞒不住的,现在早都传开了,杨辅清、杨宜清带走了三万人马。八月,经略杨在由又率万余人经铁牛关入江西,跟杨辅清合兵一路了。”
石达开即使对他最信任的心腹也不想让他知道日渐众叛亲离的真相,他说:
“他们都姓杨,走就走嘛。”
江海洋说:“可是……国宗石镇吉、石镇常也走了啊!”
石达开无言以对了。
江海洋说:“也许我不该说,不过你杀我头我也要说,我跟了殿下这么多年,大事小事,殿下精明过人,从来没错过,这次不受天王金牌带兵出走,我看是错了!”
“你找死吧?”石达开忽然暴怒,他手里的大刀一抡,砍人火堆,砍得火炭、火星满天飞舞。
“殿下杀了我我也要说,”江海洋给石达开跪下了,“与其眼看着众叛亲离,不如及早回头,天王不会怪你的,难道益阳的死,还没给你心中留下深深的侮恨吗?”
石达开内心的伤被汪海洋揭痛了,他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汪海洋又说:“现在天王起用了陈玉成、李秀成一批年轻将领,力挽危局,听说打了几个胜仗,正在进攻清妖二度建立的江北大营,天京转危为安了,皖北许多城市失而复得。可我们呢?我们把江西占有的四五十个县都丢掉了,在浙江、福建也没站住脚,军心越来越不稳,殿下还不三思吗?”
石达开说:“胜败一时,不足为凭。走了些人,我手上还有四万兵马呢。”
汪海洋说:一现在,部下的纪律也大不如从前了,大家觉得越打越远,越走越偏僻,看不到希望了……“石达开紧紧地咬着牙齿,腮帮子的肌肉在颤动,他逼视着江海洋说:“你再敢散布这些动摇军心的话,就杀了你。”
江海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