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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她暗想,莫非雪瑶想一箭双雕?既害了三妹妹,又顺带把自己陷害了?这内院中,从此她一家独大?
“三妹妹……”婷瑶两眼含泪,梨花带雨的样子我见犹怜,旁人看了,先心软三分。
可惜俞清瑶已是上过一回当的人了。她回想前世破镜的时候,两个好姐姐你一言我一语的,是如何奚落她,如何在她骤然得知父亲死讯的时候,再撒一层盐。后来,舅舅府邸的人来追问镜子下落,她又被推了出去,说她不懂得爱惜物件,玩闹时打碎的。
舅舅疼爱她,自然不会为了一面镜子怎样;可怜她委曲求全,自以为“顾全大体”,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声,又换来了什么?
越想越是愤怒!
她今生,就是背上一万次骂名,也不肯为这群白眼狼委屈自己!
“不是妹妹不肯为姐姐周全。只是御赐之物,都是在皇家记录在案的。哪里是小妹能做主的?大姐姐有暇在我这里哭诉,不如去求求老太爷?或许老太爷出面,能保护大姐姐免受损毁御赐之物的罪呢?”
婷瑶听了,身躯微微颤抖——她一介庶女,空占了“长姐”的地位,其实在俞家老太爷的心理,算什么呀?若是大哥俞子轩,或许……
慌忙中,她对笔儿使眼色,笔儿会意,慌慌张张的跑了,去寻大少爷去。
此时,秋菊院早得到了消息,二太太母女拍手大笑还来不及,哪会出面解决纠纷啊?小丫头来报,找了个借口避了过去,只在老太太院中玩笑取乐。
不久,大少爷俞子轩来了。
俞子轩今年十七岁,是俞家四代中最年长,也是最得老太爷看重的曾孙。他身量修长,因为长高的年纪,偏瘦,显得非常文弱。身穿月牙白云雁细锦长衫,暗绣盘银如意纹,容貌呢,颇为俊逸,可惜过度老成的作态,显得眉眼中多了一层阴郁。
一看就知道,不太好相处。
他一进门,就沉声哼了下,“女子宜贞静清闲,行己有耻,做什么青天白日里吵吵闹闹!丢尽了颜面,还不速速安静!”
婷瑶看到兄长来了,如见救星,眼泪流得更是狠了,“哥哥,哥哥……”一语未完,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不听始末,只看她“委屈”到如此程度,还以为是俞清瑶欺负了她呢!
显而易见,俞子轩就是这么认为——长幼有别,做妹妹的胆敢为难姐姐,还将姐姐逼得泪流满面,这谁对谁错,还用分辨么?
阴着脸,他一甩袖子,“婷瑶、清瑶,你们两人跟我来。其他人,该干什么该什么去,别张狂的逾越本分!哪个不好,尽挑唆主子唯恐天下不乱的,直接发卖了去!”
疾言厉色,三言两句,满院子的丫鬟安静了。
……
老太爷的住所,自然是整个俞家最为清幽之地,两旁种植着四季常青的松柏,因此名唤“松涛阁”。平日里拜访的客人虽多,但凭帝师的身份,也到了不想见谁,就不必应付的随心所欲。便是族中子弟,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见到老太爷的。
俞清瑶很意外,以碎镜的代价,能得老太爷亲口点名面见,是幸还是不幸?
她的心思太复杂了,一边是多年的宿愿——因女儿身,前世今生都不曾见过近距离看过老太爷,更别提面对面谈话了,是一大遗憾;一边又是想到了放纵钱氏在内宅胡作非为,对老太爷的人格品行,未免失望。
思虑重重中,抬头看到了俞子轩故作昂首、迈着大步,做君子的风姿,鄙薄不已。什么长子长孙,必成大器,承载俞家复兴的希望!狗屁!
每每想到这位仁兄的作为,俞清瑶就想骂人。
她是女流之辈,也知道在皇帝一怒,血流成河。龙颜盛怒时,你犯颜直上,不是找死吗?俯首认罪、不做辩解,才能保全自身。俞子轩可倒好,皇帝下令抄家时,他上窜下跳,拜访百官,又把老太爷做帝师时候对谁谁有恩,拿出来宣扬——人家怎么办?没有良心的,四处躲避;有点良心的,只能上书,说老太爷是帝师,曾对朝廷有贡献,如此云云。
所以,亲近俞家的官员,被皇帝统统贬了,一个不剩。老太爷多年攒下的人脉,被毁得干干净净。
等到皇帝快大行时,回想往事,估计也觉得对不起老师,下令让老太爷迁葬与帝陵,算是为俞家平反了。可那时,俞家彻底成了空架子。如四叔等养尊处优的男丁,受不了天上地下的落差,死在狱中。几个小的,都养成了顽惫性子,没了读书求取功名的指望。
亲近俞家的,也都七零八落,不成气候。
这样也罢了,古往今来,皇权之下,遭到灭家之祸的也不单单俞家一家!
可新帝继位,仁慈宽宥,有感俞家无罪受罚,曾破例,想给俞家的长子长孙一个官做。俞子轩是怎么做的?他在牢狱里吓破了胆子,被发配苦寒之地后,居然不敢回来!还上书皇帝,说自己罪人之身,无才无德,不配为官。
可恨他龟缩着不要紧,俞家的满门清贵,都成了笑话!
对比前世今生,再看眼前昂首挺胸的某人,俞清瑶只觉得其人做作,外表坦荡,似有君子之风,其实内里懦弱,胆小如鼠!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这等人,居然被老太爷精心栽培了许多年?
看来,她必须要重新考虑老太爷的识人眼光了。
第四十章 唇枪
俞子轩把两姊妹带到松涛阁的偏院,一间不大的书房内。指着笔墨齐全的书案,“清瑶,你在这里抄写女诫十遍。婷瑶,你先跟我来。”
抄女诫?
好吧。俞家对女子的教导,好像除了抄女诫,就没别的了。早也抄书,晚也抄书,俞清瑶从小到大,不记得自己抄过多少遍。她真心不觉得抄书有用,不说别的,单看婷瑶抄得不比她少,再嫁时搔首弄姿,抢别人的未婚夫婿时,记得女诫上哪个字?
可见这东西,约束的都是天性纯良的女子。越纯良,越容易被恶毒女子伤害,事事以女诫为准则,不被人欺负死才怪!
尽管腹诽不已,这时的俞清瑶还是很想见见曾祖父,传奇的一代帝师。所以她定下心来,慢慢的抄写着。以为不久后,就能亲眼见见老太爷,那时她该说什么呢?用什么态度面对曾祖?要不要委婉的说明俞家的风雨飘摇,已经被皇帝忌惮了?
没想到,她想太多了。
老太爷根本不见。
俞子轩带着婷瑶回来了,而婷瑶容光焕发,一扫刚刚的可怜模样,不知得到了什么保证。
“什么,斟茶认错?”
俞清瑶满是惊讶,来回指着婷瑶与自己,不可置信的盯着俞子轩。
“怎么,不服气?看来让你抄写女诫一点效果都没用,小小年纪就学会欺压长姐,长大了还不知道做出什么有辱门楣的事情!”
俞子轩摆出长兄的身份,一脸“这事我来断是非对错,你必须听从命令”的模样。
若真的是年仅十岁的俞清瑶,估计被长兄疾言厉色一番恫吓,怕是早就委屈害怕,选择息事宁人了吧?可她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即便是前世,除了没有嫁人之外,她自问行得正、站得直,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玷污家族的事情。反倒看似清丽脱俗的婷瑶,以及眼前这位大义凛然的俞子轩,做了不知道多少狗屁倒灶的事情。
还好意思斥责她!
“呵呵,”俞清瑶不怒反笑,“大哥哥可真是好哥哥,偏着自己亲妹,偏到这份上了。怎么,在大哥哥眼中,不请自入跑到妹妹房中,打坏了东西,不仅没错,反而是应当的了?我这个做妹妹的,就因不痛痛快快的让大姐姐发泄下,就成了大逆不道,有辱门楣,成了俞家的耻辱了?”
“你别巧言辩解,单凭你喝命下人,绑了长姐的丫鬟,还闹得沸沸扬扬——你不知家和万事兴吗?非要闹腾起来,对家族名声多大的损害?外面人传扬起来会怎么说?不说你年幼顽劣,还以为我们纵得你不知好歹,规矩也不懂得。”
看看,这就是端方君子的俞子轩,俞家未来的光辉和荣耀。在他心底,什么姊妹情分无关紧要,怕的是外面传出不好的名声吧?
越发鄙薄其为人,俞清瑶觉得,自己要是今天真的斟了茶,认了错,还不如干干脆脆死在喜堂上,不要重生了——被外人欺凌就罢了,自家人也要踩在她的头顶上作威作福了!
“哼!大哥哥倒是懂规矩。妹妹很想请教下,姐妹口舌,斟茶认错就揭过去了,那出了性命攸关的事情,该怎么办?大厨房跳井的金簪,大哥哥要不要给个说法?”
“你说什么?”
俞子轩立刻慌乱起来,开始的正义凛然也变了,有种被捉到痛脚的难堪,俊脸上一片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愧的。
婷瑶见状,大呼不好——金簪一事,是大房提都不能提的秘密,这么直白的被清瑶扯开来,若是闹大了,被人传扬出去不得了!她连忙露出哀色,“三妹妹,我不要你认错了。其实我们姐妹间有什么仇啊怨的,话说开了不就没事吗?总是一家子姐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俞清瑶冷冷的甩开她,面前的二人,都让她觉得厌烦恶心,明明虚伪又做作,却装得多么宽容大量、贤良得体。
“大姐姐何必这么说,我跟大姐姐自然是无仇无怨的,所以更不明白大姐姐非要打碎我的玻璃镜是何用意。既然太爷爷的意思,不会让大姐姐承担损坏御赐之物的罪名,那就算了。”
没等婷瑶松一口气,就听到一句令她坠入地底深渊的话,“不过,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是天经地义。姐姐坏了我的东西,照价赔偿吧!”
“看在同族的份上,给你打个八折。一万两,算你八千两好了。”
“八千?你抢钱啊?”
俞清瑶冷冷的笑了下,“大姐姐可不要嫌贵,就算你抬了一万两,也未必卖得到我那块镜子呢!算你八千两,已经是便宜了。”
婷瑶急的快哭了,求助兄长,“哥……”
“对了,大姐姐的月例银子不多,想要筹集八千两,着实为难了些。不要紧,大姐姐不是还有嫡亲的兄长吧?想来大哥日后为官做宰的,俸禄什么也够了。”
看到俞子轩的脸色也变了,俞清瑶心理好受多了,真以为她是任人欺辱的白痴吗!
“大哥莫非是想不认账?虽然是同族,但老太爷早有家训,‘亲兄弟,明算账’,就是二伯父前儿借给你们大房的几百两银子,不也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没听说过,因为姓了同样的姓氏,就可以赖账不还的!”
俞子轩被抵得无话可说,俊脸通红,怒气冲冲的瞪着俞清瑶。
俞清瑶才不理会,今日一事,无非是让她对俞家更失望一层,也懒得惺惺作戏,表面维持和睦关系了。
“大姐姐与大哥还有何话训导小妹?若无,小妹先告退了。哦,忘了说,这一时半会的筹集八千两,确实为难了点,这样吧,宽限几年……就以八年为限可好?希望八年内,能将欠小妹的银两还上。”
说完,也懒得看这对兄妹的脸色,抬脚跨过门槛。仰首望天,只见夕阳落下,半个天空都是火烧一样,美得炫丽无比。
她的心情,也跟天空一样,一半是海水般的沉静、冷凝,仿佛抽身事外冷冷的旁观,一半却又是激动颤抖,为打破了枷锁制约,即将开始新生命,而感到热血沸腾。
很快,这俞家的纷纷扰扰,就要离她远去了。
四十一章 舌箭
俞子轩本来是出面解决纠纷的,不想给自己平白多了几千两银子的欠债,气得俊脸青白,五官都挪位了。就算他日后当了官,也得一步步从七八品往上爬,低级官员一年的俸禄是多少?要多少年能还完这笔债啊?
婷瑶看到兄长的吓人表情,心儿乱跳。不过,紧急之下,她倒抽丝剥茧,瞬间想通了事情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