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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心吞掉!诅咒我嫁过去也过不好!”
“胡说!大家不要信她!”
“我呸!你个装正经、装纯良的贱人,以为人人都会被你的假面孔迷惑吗?你手里的是什么,十两纹银,不多不少,就是祖母给我的嫁妆!你仗着力气大,硬生生从我手里夺走的!长眼睛的都看见了!”
什么叫指鹿为马,什么叫颠倒黑白?气得发抖的俞清瑶指着堂姐的鼻子,“你、你……”
“你个头!还以为你母家是堂堂侯府啊,早败了!你那个当了侯爷的舅舅也死透透的!小时就在姐妹间端着你千金小姐的款儿,现在还显摆出身高贵!你清高,你高贵,干嘛抢我的银子啊!”
邻里不知内情,对两姐妹指指点点的。婷瑶在这种情形下,不仅不感觉羞耻,反而很得意的仰起头,把过去俞家那些事全翻出来,内宅的私秘事也不例外。
“……现在大家伙都知道了吧?她俞清瑶是个什么贱胚子!从小到大惯会装模作样!”
“咳、咳!”吵闹声逼得重病的祖母也不得不出来,一脸悲哀的望着清瑶,摆手,“瑶儿,给了她吧。给了就清净了!”
“祖母!可这是给你买药治病的钱啊!”
“我一把骨头了,治不治都这样了,算了算了。”
俞清瑶抱着骨肉如柴、发丝如雪的祖母,放声大哭。
……
时空流转,俞清瑶身子一晃,定在原地,才恍惚记起已是另外一段人生了。
为十两银子断绝姐妹情分,似乎太过严苛。但当时,祖母没有钱买药,很快缠绵病榻,半月后就过世了。为了给祖母下葬,身无分文的她差点卖了自己……
往事历历在目,清晰的就跟昨天发生一样。
原谅?不!天可崩、石可烂,她都无法原谅眼前眼前的,“好姐姐”!如果可能,她真的愿意诅咒其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翡翠可不知自家姑娘的心事,福了一福,带着笑意问,“大姑娘好!大姑娘也是从老太太那边过来?”
“不,母亲昨儿夜里摔了一跤,哥哥请了大夫,我看着人熬了汤药给母亲服下了,这才过来。对了,祖母不是吩咐人过来,说免了晨安了吗?”
俞清瑶低着头,宽大的斗篷里掩盖了她因激愤憎恨而微微颤抖的异样。
“三妹妹?三妹妹,你怎么了?昨儿听说你又不舒服了,我忙着守在母亲身边,疏忽了没去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不、不、怪。”怪声怪气的腔调,连清瑶自己都觉得古怪。
不过,两姐妹素来表面上“一团和气”,实际上芷萱院东院、西院里的小丫鬟没事也要找事闹腾闹腾。言语间,别直接红脸相向,丢了大家的体统,谁也不会多心计较。
“三妹妹还没吃早饭吧,不如到我那里用些?一会儿也好一同去训兰轩。上次范先生夸妹妹‘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姐姐也想多跟妹妹学学呢!”
说着,便柔柔弱弱搀着俞清瑶的手臂,拽着她往西院里去。
在外人眼中,这是多么和谐、姐妹和睦的画面啊!至于内里,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吃过了食不知味的一顿早餐,俞清瑶沉默的跟在后面,前往训兰轩。
训兰轩是曾祖父题辞,专门为族中的适龄女童启蒙的闺学。不出意料的,很快见到了另一个姐妹,二房嫡女,雪瑶。
“不好意思,雪瑶来迟了!昨儿个祖母头风犯了,我陪着母亲伺候到一更天才睡下,今早又早早去看祖母,因此耽搁了,请先生恕罪。”
“无妨,侍奉亲长为重。”
俞雪瑶露出明丽灿烂的笑容,随即在清瑶身旁坐了。
“嘻嘻,三妹妹,今早劳你白跑一趟,真不好意思。杨嬷嬷派去芷萱院的小丫头,被我叫去喂鹦鹉了,你不会生气吧?”
“不生气。”
比起婷瑶前生对她做的事情来,这点子小事算得了什么?
第六章 写字
训兰轩是为族中女子准备的教导之所,里面装潢摆设自是不同少爷们用的书房,一味的严肃厚重。十二扇朱窗前垂着轻薄的细竹帘,粉墙上挂着几幅画轴,分别是“孟母三迁”“举案齐眉”“黄香温席”“孔融让梨”等。画风简洁,寥寥几笔水墨,取其贤、良、孝、悌之意而已。
内里横着八条条樱桃木书案,前一排的略小些,案桌上摆着《三字经》《百家姓》《女诫》《列女传》等书籍。这是给三房、四房身量尚小的几位姑娘准备,她们还以识字为主,每天由奶娘来上课一二刻钟,写几篇大字,再听听古时的贞烈女子故事,以定心性。
至于大些的婷瑶、雪瑶、清瑶,除了诵读女诫之外,琴、棋、书、画都要涉猎。时代不同,如今的周朝繁荣昌盛,古时曾被人津津乐道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早不流行了。毕竟,世情如此,连走街串巷的卖花女都通几句诗词,哪有大家闺秀反而不懂的?一问摇头三不知,旁人定以为是出自无知贫贱家庭,才把女儿养成了睁眼瞎。
俞清瑶再次回到训兰轩,大感新鲜,装作不经意的打量周围摆设,尽力不使自己的目光显得突兀、反常。
在十二岁之前,除女红由各房的嬷嬷单独教导外,一直在这里学习。六七年的时间,四日一轮休,每日里兢兢业业,看似刻苦,却不记得学了什么东西。仅仅记得被舅父接到侯府后,无意中听到舅父的一句叹息——
“唉,俞家老爷子未免太过重男轻女,所有精力都放在那几个儿孙上了。”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自以为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其实含着大量水分的。舅父看在母亲面上不忍对她苛责、求全,她却不能宽松懈怠了。因此,更加用功发奋的学习,费尽心思收集古琴谱、棋谱、当世名家的画稿,揣摩研究。
结果?变成小有名气的“才女”了。
而今回想,才女之名,未免名不副实。家族彻底没落后,她以为自己至少有安身立命的本钱。须知不少落魄文人,都是作画寄卖给书画铺子,以此为生。可当她拿了得意的画卷上门时,看到的却是为难的面孔。这才幡然醒悟——相比那些落魄的文人,她的名气要更大些吧?不肯收,说明她的画作平平,毫无新意。
曾经的赞誉,不过是看在舅父的面子上!
反倒是从来没大注意的女红,帮助她度过最初的难关。
往事又涌入心头。
少顷,在《女论语》“凡为女子,习以为常。五更鸡唱,起着衣裳。盥漱已了,随意梳妆。拣柴烧火,早下厨房。摩锅洗镬,煮水煎汤。随家丰俭,蒸煮食尝……”的郎朗声中,俞清瑶止住了思绪,随着姐妹们一起诵读。之后,开始了习字课程。
字如其人,这是曾祖父说过的话。凡是俞家子弟,无分男女老少,若是字迹潦草丑陋,轻则杖责,重则逐出门第——虽然谁也不知道是否是威胁,可没人胆敢触怒老爷子的权威。
连年仅四岁的碧瑶都在奶娘的看护下,认认真真的提笔描红。
俞清瑶身姿端正的坐在长案后,不写字,先磨墨。磨墨是锻炼人手腕力道,磨炼心性的一种好法子。注意用力的均匀、急缓,不能斜磨,更不能直推。否则,磨出的墨汁,冷涩难书,没有流畅之感。
花了半柱香的功夫,磨好了。俞清瑶抬头一望,别人都写完半篇了,她才刚刚动笔呢。面上一丝焦急也没有,轻轻的紫云豪放在澄泥砚中,待吸饱了浓浓的墨汁,提笔正要落下宣纸——忽然想到了什么!
书画不分家。她前世也用心在书法上,老爷子的教诲终身不忘,即使家族落败,她也不曾放弃书写。没钱买用纸墨,就用树枝在沙盘上,每日一两百字笔耕不辍。
俞清瑶的鼻尖溢出了点点汗珠。
她是害怕写出的字不如两个姐妹吗?不,她是害怕……超过了她们!
现在,她是年仅十岁的“俞清瑶”!无论力道还是技巧,远远不如婷瑶、雪瑶。再者,谁还能记忆、模仿自己十岁时的笔迹?要是笔迹变化太大,岂不是惹人怀疑?
她这一下笔,写出来的是什么,会引来周围人怎么看?
愣了半响,笔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正在为难时,旁边伺候的翡翠忽然出声,“姑娘,刚刚磨墨手酸了吧?歇歇再写。”
说完,就接过紫云豪,放在笔架上,轻轻用帕子包住俞清瑶的手腕,动作轻缓的揉了揉。
婷瑶朝这里看了一眼,会意的笑了笑。雪瑶则是直接扑哧笑出声——她人生得明媚,雪白肌肤尤其惹人羡慕。这一笑,如百花绽放,说不出的明艳。
范先生正在指点两位小小姐如何握笔,听到声音走过来,见俞清瑶一字未写,鼻翼上居然有了点点汗珠,且兼面色苍白,呼吸急促,一望即知病弱未安,倒也不好强逼着她赶快写字。随意的用笔试了试墨汁,写了“业精于勤”,满意的一笑,“墨磨的不错。”便走开了。
俞清瑶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不是她故意要偷懒的啊!
直到结束,仍旧一字未写。对此,范先生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婷瑶关心的过来搀扶着,满脸忧色,“三妹妹,你是不是早上吹了冷风,身子不舒服了?”
“哼!”雪瑶瞟了个大大的白眼,推着自己的两个丫鬟,“雨桐、雨荷,傻乎乎站着干什么?还不帮姑娘我拿好书具回院子?两个人加起来还不如人家一个伶俐!要你们什么用!白养了!”
三房、四房的奶娘早抱着几个身量尚小的小姐避开了,不参与三位年长姐姐之间的明争暗斗。一个是长房长女,虽然庶出,到底占着“长”字;一个是二房嫡女,最为得宠;最后一个却是所有姐妹中出身最高的,父亲是名扬天下的探花郎,母亲是侯府千金。
平日里三姐妹比着琴艺,赛着画艺,谁也不甘落了下风。可今儿怪了,三姑娘素来心气高,怎么就一笔不动,呆呆的坐了半晌午呢?
第七章 祖母
午后便是休憩时间。
俞清瑶本想趁着空闲,去书房看看“自己”以前的书卷,不想身子骨太虚弱了,一夜不曾好眠加上早起,又在训兰轩忍受尴尬、煎熬了半天,一回到芷萱院就疲惫的倒下了。迷迷糊糊睡了半刻钟,方清醒了。
怎么办?写字是所有俞家子女的必修课,逃也逃不掉的。嗯,手腕受伤?这倒是个隐藏的办法。只是主子无缘无故受了伤,跟随的丫鬟仆妇肯定免不了一顿责罚。
胡嬷嬷年纪也不轻了,白连累受罚,她怎么能忍心呢?
至于其他人,玛瑙、翡翠……
不是她不顾主仆之情,实在是对二人皆没有好感。
前世时,舅父派人来接她去京城,郑重其事的架势似乎要她直接呆在侯府出嫁了。事实上的确如此。玛瑙伶俐乖觉,自言不愿离开土生土长的家乡。可当年的她,突然接到远离家族亲人的讯息,方寸已乱。又不知道素未谋面的舅舅对她如何,很希望熟悉的人都能陪伴。
于是,她真心的请求玛瑙跟她一起走。不想,听到一番惊人的话。
玛瑙说,她是二太太的人,派到芷萱院,是监视姑娘你的。这几年来,姑娘你的任何行为举止,都瞒不过二太太的眼睛。但凡一点错处,都让二太太抓个正着,就是因为此了。
她还坦言,自己的父母弟弟性命前途,都捏在二太太手中,不敢违抗。即便跟随去了京城,也是二太太的一双眼睛,必不能安心为姑娘你办事。
可想而知,当年听到这番话的她,所受的巨大冲击了!
翡翠亲生父母早逝,跟叔父婶婶的感情差了很多,并无什么牵绊。后来跟着去了京城,也的确用心谨慎的办差,对她言听计从。唯一的一次差错,就是“不慎”将她书写的一首诗遗留到某位世家公子经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