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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潇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长很长的梦,没有止境,只有无休止的奔跑。她想停下来歇一歇,可是一回头,后面是惊涛骇浪,汹涌而至。
这个海是黑色的,似浓墨浸染一般,带着让人无法喘息的阴霾感。萧潇只觉惊惧,只能不停地朝远方有亮光的地方奔去。可是,她跑了那么久,但始终离那片目的地还有很遥远的距离。她觉得很累,疲惫感已经贯穿了她整个身体,由内而外。她觉得自己快要跑不动了,一个人的旅程太孤单寂寞,也太过疲倦。
最后的最后,她的脚步终于还是慢了下来,她跌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身后的洪水卷起巨大的浪花,汹涌澎湃,朝她涌来。她已是身心俱疲,缓缓闭上眼,准备接受这死亡的洗礼。此时,耳畔却有轻轻的呼唤声响起,温柔绻缱,情深款款。
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那声音好像远在天边,却又似乎是近在咫尺。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很好听,清朗悦耳。他在召唤她,却没有别的话语,只是不停地呼唤她的名字。
他唤她:萧潇,萧潇,萧潇。
一声比一声轻,却一声比一声深情。
那话音似乎带了莫名的魔力,她突然间就有了力量,在巨浪将至的那一刻,快速起身,飞速往前奔跑。
那是子谦的声音,是她挚爱的男人的声音。
子谦,子谦,原来你一直都在我身边陪我,是吗?
此时,苏紫看到呼吸机的萧潇动了动唇,正要出声,而路子谦也感受到自己掌心那只冰凉的小手手指微微动了动。
“阿紫,快帮我看看,萧潇是不是醒了?”路子谦抑制住心头的狂喜,开口向苏紫询问,但声线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我好像感觉到她的手指在动,快帮帮我看看,是不是醒了?”话音到最后,已然有了哀求之意。
苏紫也是惊喜万分,她快步走到他身边,声音微微带了哽咽:“我也看到了她嘴唇动了动,你先别急,我去叫医生。”
路子谦面上露出狂喜,连连点头,以至于将所有的仪态都忘了。他俯下身,将萧潇的手小心翼翼地贴在自己脸上,低低念道:“欢迎回到美丽的地球,我亲爱的媳妇儿。”
等到医生匆匆赶来,为萧潇检查完全身,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路先生,中岛医生说,您太太的求生意志坚强得让他佩服不已。当然,您对她苏醒,也是功不可没。接下来,只要再观察两天,她就可以转移到普通病房了。”张斌笑着为他们翻译,最后却是话锋一转,惋惜道,“唯一遗憾的是她的视力严重受损,可能到时候病人会无法接受,还需要您们这边做好心理准备。”
“帮我替中岛医生说声谢谢。”路子谦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静,甚至于连眉宇间的愁绪也冲散了不少。他微微一笑,问苏紫道:“乔三人呢?”
苏紫撇嘴,神色顿时垮了下来:“我可管不着他。”
“乔先生现在在医院的会议室,您有什么事我可以替您转告。”张斌早已接到上级,也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的家世背景,态度比原先更是谦恭有礼。
路子谦微微颔首:“麻烦您带我去找他,我还有些事要询问中岛医生,希望他也能在场。”
“表哥,我也要去。”苏紫紧接一句,却没料到却被路子谦回绝:“你就在这里好好陪萧潇,她要是醒来发现自己看不到,又没有认识的人,会害怕的。”
苏紫闻言,回眸看了看病床上的萧潇,身上满是各种各样的管子,头上身上都缠着纱布,尤其是眼睛上的那条纱布,更是碍眼,让人心疼。她只能默默点头,应了一声“是”,看着他们走出病房。
“你说什么?你要把你的眼角膜给萧潇?”乔三瞪着路子谦,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就好像白日里见了鬼一般。他难得做了个不文雅的动作,用小手指抠了抠耳朵,怀疑道:“我刚刚没听错吧?”
路子谦沉声回答,语气坚定:“你没听错。”
乔三无奈:“不是说角膜不可以活体捐赠的吗?”
路子谦微微一笑,笃定开口:“我这个情况,应该是可以捐赠的。”
乔三顿时无言,愣在原地,张口结舌。
路子谦是盲人,他的角膜,在需要的人身上,确实会有更大的效果。
“可是……你本来还有一些光感的……”乔三依旧试图阻止他,“萧潇的角膜我们可以想办法从角膜库里寻找,总是会有希望的……”
“这个希望渺茫,我等不起,萧潇更等不起。”路子谦摇头,神情坚定,“我前阵子已经适应过全盲,多一些光感和少些光感,于我而言,并没有多大区别。而且,总是物尽其用的好,免得浪费。”当然,还有最后一句,他没有说出口来。
他和萧潇既然都要面对黑暗,那么就将所有的黑暗都让他来背负吧。
Chapter 50 一往情深
题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牡丹亭》汤显祖
地震后的日本并不是很稳定,接二连三的余震,福岛的核泄漏事件,让日本人民乃至全球都有些人心惶惶。已经得知消息的宁家和路家都不甚安心,连连催着要让他们回国,甚至已经安排好了救护飞机和医疗专家,在A市也安排好了医院病房,可以确保飞机上对萧潇的治疗万无一失。
路子谦是极为不赞成回国的,怕萧潇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颠簸,毕竟高空飞行,对一个刚刚抢救回来的病人而言,实在是太过折腾。
但萧潇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最后还是动摇了他的意志。那时,她刚知道自己失明,却没有哭也没有闹,表现极为冷静,一直到所有人都退出病房,只剩下他和她两人,寂静的病房,两个目不能视的人,只能两手交握,静静听着相互的呼吸声,来感受对方的存在。
他们就这样静静坐着,谁都没有开口,一直到许久之后,萧潇才艰难虚弱地开口央求:
子谦,我想你和安安,带我回家好不好?
他原就紧紧锁着的眉皱得更紧,想了许多,话到嘴边,却只剩下简简单单的一句:“好,我们回家。”
最终,在萧潇身体稍微好转之后,路子谦便带着萧潇回了国,入住了A市的军区医院。
回国后的萧潇恢复得很快,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路子谦趁热打铁,在和医生确认她的身体条件可以接受眼角膜移植手术后,便要求为她做手术。
萧潇在得知找到合适的角膜时,倒是真的吃了一惊。
“怎么会这么快?”彼时她已经能够下地走几步,路子谦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被苏紫扶着在房间内活动。
“大概因为是你的运气比较好。”路子谦朝她出声的地方走去,在离她不足半步的距离驻足,偏了偏头,微微笑道。
萧潇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也能从他的话音里感受到暖意。她弯了弯嘴角,也笑答:“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这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连老天爷都忍不住要帮帮忙,真是没办法。”
“嗯,我媳妇就是魅力大。”
一旁的苏紫听着二人的对话顿觉汗毛陡立。她清了清喉咙,嫌弃开口道:“行了行了,你们俩能不能适可而止些啊?这可是医院,打情骂俏也得分场合不是?”
萧潇抿嘴一笑,倒是路子谦低低笑出声来,故作疑惑地问道:“阿紫,你最近好像心情不怎么好?连自己的店都打算盘出去了?”
苏紫哼道:“本小姐心情好得不得了,明天就继续开张,你听谁胡说八道呢?”
“哦~”路子谦摸摸鼻子,洒然一笑,“我就说乔三这人不可靠,果真说话还是不可信啊。”
“你再提他信不信我立马翻脸啊?”苏紫脸色一沉,话中已经带了警示。
路子谦立时举手投降,表示噤口。
“苏小姐,现在能把我太太还给我了吗?”他就站在她们面前,伸出右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表情无辜。
“谁稀罕这个女人了。”苏紫将萧潇的手放到他手上,嘟囔一声。
“我稀罕。”路子谦握到了柔荑,旁若无人地柔声询问,“怎么?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萧潇顾忌着苏紫在场,还觉得颇为尴尬,耳根后有些微微泛红,笑容里多了几抹难为情。
“好很多了,再过几天都快能跑了。”
“你大病初愈,过两天还要做角膜移植手术,还是得好好静养。”路子谦的面色不变,语气稍稍沉了些。
苏紫撇撇嘴,看着路子谦小心翼翼地扶着萧潇往病床方向坐下,摸索着扶她上床,替她调整好垫子,让她缓缓靠在垫子上,然后才慢慢在她身边坐下。这一系列动作他已经练得非常娴熟,虽然速度有些慢,却也十分连贯。苏紫的眼底有淡淡笑意浮现,想起前阵子萧潇尚不能动弹的时候,但凡路子谦自己能做的,他便不加于他人之手,小心翼翼地照顾萧潇,就好像伺候公主一样。
苏紫微微笑着,放轻了脚步离开病房,关上门,留给那两人足够的空间与时间诉衷肠。
她走在病房走廊里,思绪万千,病房里有人似乎在听戏曲广播,有依依呀呀的唱腔自病房深处飞出,声调婉约,带着江南水乡的软哝:“……近睹分明似俨然,远观自在若飞仙。他年得傍蟾宫客,不在梅边在柳边……”
隐约入耳,却已听分明是昆曲的经典《牡丹亭》中的唱词。
苏紫自幼长在水乡,家中长辈也喜欢昆曲,自小耳濡目染之下,对于这唱词是再熟悉不过。她忽然想起这出戏的前言题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那时候读剧本,听戏,都参不透这句话真正含义,如今看着萧潇和路子谦,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萧潇为了和路子谦厮守一生,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搏斗,最终战胜了死神,重见自己挚爱。而路子谦为了她,毫不迟疑地放弃了生命中最后的一抹光明,只为了让她能够重新见到这个美好的世界。
也许他们这就是真正的相濡以沫,扶持到老吧。
苏紫承认,看着他们如斯恩爱,即便是一路看着他们艰难走来的她,在欣慰的同时也免不了羡慕。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首正巧看到不远处迎面而来的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愣了愣,脚步一转,转进了一旁的洗手间。
她不嫉妒萧潇,因为她早已失却那好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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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潇的角膜移植手术做得非常成功。拆纱布那天,病房里济济一堂。
宁家基本上是全员都到齐了,路家除了路子谦,路少宜,苏明兰,苏紫也都在场。一群人神色紧张,盯着萧潇,饶是宁老爷子,也不敢喘个大气。
医生缓缓拆下了缠在萧潇眼前的纱布,鼓励道:“来,慢慢睁开眼睛,不要着急,慢慢地……”
萧潇的眼睫毛动了动,所有人都在那一刻屏住了呼吸。她慢慢地睁开眼睛,似乎是被光线刺了一下,微微闭了闭,随后继续睁开,她眼前的事物渐渐从模糊变得越来越清晰,一直到定型不变,随之改变的也是她的眼神,从茫然失焦到清晰有神。
她的目光在一群人中流连,最后停留在那个站在不远处,戴着墨镜牵着小女孩的英俊男人身上,便也不会动了。
“子谦,你瘦了。”她微微一笑,呢喃出声。
路子谦闻言,身